第 13 章 國子監入學(1 / 1)

時間很快便到了國子監入學的日子。

卯時一刻,長樂院丫鬟已經三呼五喚,可江逸隻扯起被子蓋住了頭,依然呼呼大睡。

把叫他起床的丫鬟急得不行。

“木香姐姐,這可如何是好,昨日世子爺特地交代過,今日要與二少爺一同前去國子監,待會兒若是起的遲了,怕是世子爺又要怪罪。”

說話的白芨已經去臥房催過幾遍,可江逸不起來丫鬟們也毫無辦法,白芨急得忙來找木香。

“你且去傳喚盥洗用具,這裡我來。”

江逸這幾年在家裡上學的日子還從未這麼早起來過,木香深知隻這樣叫喚是不可能喚醒他的。

她來到臥房,先是走到床榻邊把幔帳掀開,然後才輕聲呼喚道:

“二少爺,二少爺。”

見到被窩裡的人似乎動了兩下,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她隻得繼續催促。

“今日您還要跟世子爺一同去國子監,這要是晚了,怕是世子爺待會就要來長樂院了。”

這話果然有效,被子裡的人立刻翻了一個身,掀開被子露出睡眼惺忪的臉龐。

江逸這才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還真是被這句話給嚇到了,生怕江慎到長樂院來。被大哥掀被子這麼丟臉的事還是不要讓它發生了。

待他下了床來,木香這才替他更衣梳頭,又傳喚盥洗的婢女將盥洗用具放好,白芨過來替他擦臉淨手,最後江逸自己拿著牙刷認真仔細地刷了好一會兒。

這一套流程下來,時間已經過了大半。

另一邊丁香同白芷已經將他的早膳擺好在桌上。

梳洗完畢後,江逸坐到了桌前。

“劉廚娘聽說二少爺喜歡吃東市劉記的包子,特意去那裡學了,少爺嘗嘗跟您在外面吃的可一樣?”

白芷夾了一個放到江逸面前的碗裡。

江逸看了眼那略小的包子,夾起來咬了一口。這包子做的比外面賣的要小,但味道並不差,或許是選取的肉餡品質更好,香味還更濃鬱些。

他滿意地點點頭,對白芷說:“這包子給我包幾個等下放車裡吃,另外賞廚下每人一吊錢,劉廚娘賞兩吊。”

“是,奴婢這就讓人準備。”

因擔心他哥等太久又找他的茬,江逸飛快地吃了兩個包子,又吃了一小碗雞絲三鮮面,最後還不忘喝一碗羊奶,就急急忙忙地起身了。

桌上還剩下好些沒有動過的,不過也不會浪費,這些一般都是賞給伺候他的丫鬟分食。

等他趕到國公府門口,兄長果然已經在馬車裡等著了。

江逸上車後見到馬車裡隻有兄長一人,外面也隻有兄長的侍從,不由四處張望。

但還是沒有發現吉安和黃柏的身影,他疑惑道:“我的小廝怎麼不見?”

坐在車上閉目養神的江慎抬眼看向到處找尋的弟弟,說道:

“監生不得隨便岀入國子監,也不得擅自將家人僮仆帶入監內。”

“不帶僮仆?”江逸瞳孔地震,“不是說要住在國子監嗎?”

他知道要去國子監住校,但他認為起碼還可以帶一個小廝去。

生活自理他倒是沒問題,雖然這些年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但好歹前世他是讀過大學的,住校對他來說不難。

他希望有個熟悉的小廝是因為,除了這些生活瑣事,最重要的是有個能替他出入跑腿人。不然這住校跟坐牢有啥區彆?連個跟聯係外面的渠道都沒有。

江慎誤會弟弟是擔心生活方面,好心安慰道:“不用擔心,國子監號舍各個房間有專門的仆從,負責監生們的日常生活等一應瑣事。”

江逸聽完後並沒有覺得安心,甚至哀怨地看了兄長一眼。一個沒有住過校的人還安慰他?他根本不懂自己的悲傷!

化悲憤為食欲的江逸拿出白芷給他準備的肉包,惡狠狠咬了一口。

也不知道這國子監夥食如何,但從他以往的經驗來判斷,那定然是不行的。說不定這幾個包子就是他今天能吃到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江慎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他,思慮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勸阻他的打算,隻默默打開了窗戶。

然後若有所指地說道:“我並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兒,你可以用完早膳再過來的。”

“誰知道你什麼時候願意等什麼時候不願意。”江逸嘟囔道。

江慎沒再同他辯說,而是對著外面駕車的白楊吩咐道:“可以走了。”

“等等,不是還有江誠嗎?”江逸還記得家裡有兩個學生。

“他已經先行過去了,你不知道自己來晚了嗎?”江慎反問他。

得,我就不該多嘴!江逸再次吃起了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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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的國子監分春秋兩季招生,隻要符合條件的監生均可報名,審核通過後便可以在春秋兩季的入學日前來報到。

雖然大家習慣叫做國子監,但是國子監隻是一個統稱,它既是國家最高學府,又是主管國學政令的機構。在此學習的學生,通稱為監生。

國子監分為國子學和太學,國子學隻招收五品以上官員子弟或勳貴子弟,而太學則不限於此,包括有才學的平民亦可通過選試入學。

江逸進入的自然是國子學。

每到入學日這天,國子監門口的街面都會被各府的馬車堵得水泄不通。

經過一段擁堵的路段後,江逸總算見到了國子監的大門。

國子監的大門名曰集賢門,所有的學生都在此處下車。果然如大哥所說,進去的人都是單身一人。旁邊有穿著統一藍色服飾的國子監裡的仆從替人拿行李,至於書袋文具之類的就要監生門自己提著了。

這一幕實在太熟悉了,大學的報到日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去的學校。

他接過白楊手裡的書袋,也像其他人一樣跟在拿行李的小僮後面走了進去。

集賢門進去後左右兩邊建有井亭,再往前走道路兩旁是高大的銀杏樹,想必過幾個月樹葉黃了會更加漂亮。

過了二門太學門,前面是一片用青石板鋪設的寬闊廣場,左右各有一些房間。

到了此處,帶路的小僮停了下來,指著旁邊一處房間說道:“公子請先去領取號牌,然後將號牌放到行李上,待會兒會有仆工將公子的行李搬到公子分配的號房中去。”

江逸如他所說去到房間,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坐在條案前,拿著紙筆登記。

他走了過去,拿出大哥事先給他的蓋了國子監祭酒印,類似入學通知的紙張給到那人。

對方先是核對了憑證真偽,然後又在一個本應該是花名冊的冊子上查找了片刻,最後仔細打量了他的身形相貌後,登記了他的信息並發放了號牌。

江逸接過後看了兩眼,號牌有兩個,一個是一塊普通的長方形木牌,上面寫著天字五號院零叁的字樣,這應該就是他的宿舍門牌了。

另有一個是雕刻了精致花紋的檀木牌,中間刻有國子學廣業堂一齋幾個大字,背後則同樣刻了天字三號院零叁幾個字,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江字。

除了沒有寫全名,這就是個身份證牌呀,班級,住址再加上姓氏,這要是掉落到哪裡了那就是妥妥的現場罪證。心裡如此想著的江逸立刻把這塊木牌塞進了懷裡收好。

如果回頭來看,他現在這份未雨綢繆屬實很有必要。

出了門,他就把那塊宿舍號牌取下,交給小僮把木牌係到行李上,係完後小僮便把他的行李放到了隔壁一個放滿了行李的房間。

放行李的房間有兩人搬運,一人登記。登記的紙條上寫有行李數量和行李的大致描述,登記完後還讓江逸簽名核對。整個流程看上去有那種集體生活的感覺了。

這一切都做完後,江逸就背上他的書袋,準備去一齋報到了。

國子學在廣場的西側,太學則在廣場東側。剛剛進門時看上去人很多,但主要是太學的人,等他往國子學所在的方向走去時,人流明顯減少了。

“可是慶國公府的江五郎?”

江逸正走著,一個少年從他旁邊冒了出來,似是在跟他打招呼。

在府裡時,不管是長公主身邊的人還是世子院子裡的人都是稱呼他為二少爺,但其實按照江逸在江家的排行,他在外確實都是被稱作江五郎的。

他回頭看向問話之人,這個少年也像是十二三歲的年紀,膚色偏白,眼睛有神,鼻梁高挺,嘴角帶笑,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不過此人看起來眼生得很,應該不是勳貴圈子裡的,至少不是他認識的那一撥人當中的。

見對方主動結識,他也報以笑容,點頭問道:“你認識我嗎?我叫江逸,家父正是慶國公,公子怎麼稱呼?”

對方聽了拱手道:“我叫陳熙,方才一直在兄台身後,見到江大人的馬車了,猜測公子應是江大人的嫡親弟弟,江家五郎。”

這人認識江瑾和?不會又是他哥的迷弟吧?江逸心中升起警惕。

有一個顧子穆就好了,他並不想身邊圍繞的全是他哥的迷弟們。

他敷衍地回了個拱手,酸溜溜地說:“原來你是認識我哥呀,那你剛剛應該在門口跟我哥打招呼的。”

“我與江大人不過見過一面罷了,算不上相識。隻是剛剛領號牌時注意到我們是同一齋的,才想與公子認識一番罷了。”

陳熙主動表示善意,把領到的寫著廣業堂一齋的雕花木牌給他看。

既不是他哥的迷弟那就好說了。江逸見他還是同班同學,又像是好相處的樣子,立刻也換上了和善的面孔。

他哪知道這陳熙跟他看到的面相溫和全然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