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是不是上當了?(1 / 1)

書房事件結束後,長公主為了緩和兄弟倆的關係,想著留兩人在明心院陪她一起用晚膳。

長子江慎衙門裡忙,丈夫雖是個閒職,但也不是隨時都有空,說起來一家四口有段時間沒一起用膳了。

江二少爺剛吃了虧,現在見著他哥那叫一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臉上寫滿了不樂意,這要不是在明心院而是在長樂院,保管他已經開始下逐客令了。

江慎瞥了他一眼,對弟弟的不歡迎視而不見,他是懂怎麼惹弟弟難受的,不緊不慢地答應了母親的挽留。

不過,見到江逸在飯桌上的表現後,他就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這是他吃得最吵鬨的一頓飯。

江逸整頓飯一張嘴叭叭的就沒停過,他除了要自己吃,還要指揮丫鬟布菜。

指揮也就指揮吧,還要跟個廚子似的,把這道菜從頭到尾介紹一遍,生怕彆人不知道他的心意。

“這個水靈的小白菜好吃,是下午才采的,隻用了一點豬油和大蒜炒,又嫩又香,爹,您多吃點蔬菜,要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還有這個清蒸鮮魚,活魚宰殺,隻用鹽和薑簡單醃製過,一點腥味也沒有,最是鮮嫩。翡翠姐姐,你夾肚皮這裡最嫩的,沒有魚刺的那塊給我娘嘗嘗。”

“嗯,逸兒說的沒錯,還真是又嫩又香。喏,這個糟雞脯肉就是爹先前跟你說的,你也快嘗嘗。”

“好,好,如意你也夾一塊給逸哥兒,要把魚刺去掉。”

慶國公和長公主歡喜地眼睛都要看不見了,也一直讓丫鬟給江逸布菜。

“娘這裡做的菜也太好吃了,不過這菜呀吃的不光是味道,還有感情,還是跟爹娘一起用膳的時候飯菜吃起來最可口。”

江逸好聽的話張口就來,長公主夫妻倆聽到後更加合不攏嘴。誰能不愛聽甜言蜜語呢?

不對,有一個人不愛聽,那就是全程皺著眉的世子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每道菜都不合他胃口呢。

江慎此時頗有點被惡心到飯都吃不下的感覺。

這混小子慣會油嘴滑舌,什麼惡心膩味的話都說的出口,也不知道父母怎麼聽得下去。

眼見他還要繼續,江慎實在受不了了,盯著他問道:“你平日就是這樣用膳的?食不言寢不語,能安靜一點嗎?”

嫉妒!這一定是嫉妒!江逸對他所說的食不言嗤之以鼻。

原本不想理你,既然你要主動找茬,可就彆怪我了。

江二少爺一轉頭,對著他哥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故作驚訝地問:“哎呀,大哥是不是怪我沒給你布菜?是我的錯,怎麼能忘了大哥呢。”

“如意姐姐,你彆夾了,我來。”

不給任何拒絕的機會,江逸拿起筷子,每個菜都狠狠地夾了一大把,也不管他哥吃不吃得完,全堆放到了他面前的盤子裡。

夾完還要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哥,您也多吃點!”

其實心裡的小惡魔在一個勁兒偷笑:撐死你得了。

江慎看著自己面前小山一樣的菜,筷子隻頓了一下,就面無表情繼續吃了起來。

罷了,至少聒噪聲少了。

慶國公奉行清官不斷家務事,對長子和次子的鬥爭完全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長公主就沒有丈夫的好脾氣了,瞧著他們這樣,方才的好心情都快沒了。

她揉了揉額角,揮手做出趕人的架勢,催促兩人道:“你們還是快些吃完回去,省得在這裡惹我頭疼。”

“大哥,瞧瞧你都把母親氣成什麼樣了!”

在江逸嘴裡,從頭到尾就問了一句“能安靜一點嗎”的江慎就這樣變成了氣母親的罪魁禍首。

江慎的眉越皺越緊,總算知道這小子是怎麼惡人先告狀的了。

為了避免在父母面前做出什麼失去理智,殘害幼弟的行為,江慎默默吃完了飯,連喝口茶的功夫都沒停留,火速回去了自己的飛鴻院。

江慎離開之後,江逸就跟那離了如來佛的孫猴子一般,在明心院如魚得水。他一會兒吃個丫鬟喂的水果,一會兒給長公主講幾句笑話,一會兒逗逗小丫鬟,活脫脫一副紈絝子弟的面孔。

終於,在爭取到上國子監前最後幾天的好日子,減少了不少功課,又替長樂院的丫鬟小廝們好說歹說求了一會兒情之後,他才心滿意足,慢悠悠地踱回了長樂院。

因他身邊伺候的丫鬟都不在,長公主還特地叫了身邊的大丫鬟翡翠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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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剛進長樂院就見到丁香提著燈籠在二門處等著。

翡翠完成任務後還要回去當差,隻把手裡捧著的東西交給了丁香就告退了。

進了院子,一眾丫鬟圍了上來。

這一整天,院子裡的丫鬟們也跟著提心吊膽,一個個都紅著眼,見到他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少爺下次可彆這樣了,這要是在外面被誰衝撞了可好!”

“少爺就心疼心疼這滿院子的丫頭們吧,您真要有點什麼,長公主和世子爺扒了奴婢們的皮都不夠。”

白芨白芷兩個丫鬟嘰嘰喳喳一人一句,又是勸又是怨的。

江逸很是理解她們的心情,並不怪兩人聒噪。家裡母親和大哥向來對他院子裡的下人們管教嚴厲,也難怪她們被嚇到。

院子裡的這些女孩子們最大不過十七,久的都伺候了他好幾年,每日儘心儘力,平時還沒少受他連累受罰,因此江逸對她們多有憐惜。

他出聲安慰她們道:“彆擔心,我跟母親求了情,不會追究你們的錯。”

“好了,二少爺今天一天肯定累壞了,白芨,你去廚房看看水燒好了嗎,讓他們把水抬到浴房,準備給二少爺泡澡,白芷,你去收拾少爺的浴具和寢袍。”

在木香的安排下,眾人這才散去,有條不紊地忙活起來。

江逸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丁香說:“對了,剛剛翡翠姐姐給你的那個木盒,你拿去書房收好,放到…就放到最角落那個帶鎖的百寶箱裡,可千萬彆給我弄丟了。”

丁香點頭應是後便去了書房。

江逸泡完澡後到了臥房側間,一邊讓丫鬟給他晾頭發,一邊倚在貴妃榻上看話本,丫鬟們則陪著他坐在繡墩上做針線。

幾根兒臂粗的蠟燭把屋裡照得通明,淡淡的影子照在牆上,顯出一副靜謐的畫卷。

江逸看的是一本最近相當流行的傳奇誌怪類的話本。

就是一個秀才的老婆死後重生到了他新娶的老婆身上要與他再續前緣的故事。這一看就知道是寫書的秀才瞎做夢,儘想著老婆對他至死不渝,死了還要回來爭風吃醋,也不想想自己什麼樣。

在他看來故事特彆老套,但架不住在這個時代有市場。

其實古人早就有了什麼穿越重生的話本小說,他第一次看到時還嚇了一跳。不過在他看來古人畢竟獲取信息渠道有限,沒法像現代人一樣接收那麼多信息,寫爽文的想象力還是差點意思。

夏季已過,白晝漸短,天黑得早了生物鐘也跟著變,加上這故事又一般,江逸看了一會兒就打起哈欠來。

他把書合上扔在一旁,嘴裡嘟嚷著:“就這還是現在最流行的話本呢,這要小爺我來寫,保準比他精彩多了。”

今日值夜的是丁香,她最常在書房伺候,見過不少二少爺平日裡背書寫字苦惱頭痛的模樣,聽到這話不禁掩口輕笑。

“那想必平日裡是二少爺不願顯露這等才學,否則哪還有什麼溪山老叟,竹居散人,和夢癡者等人。”

她說的這幾個名字都是江逸書房那些話本的作者,在這個時代算是有名的作家,追捧者眾。

她隻以為江逸是說玩笑話,並不知道她家少爺要真乾起來也不是不行。

前世江逸上了大學後就報複性惰學,那段時間網絡小說沒少看。就算自己文學素養差點,若真要寫,他出點子再找人潤筆,傳世名著不敢說,出一本流行話本還是不難的。

不過那多累啊,他現在金尊玉貴,錦衣玉食,又不到要討生活的地步,定然不會去自討苦吃。

江逸也不反駁丁香的話,他雙手枕到腦後,翹著腿,笑嘻嘻地說:“少爺我那叫低調!”

如此這般說笑了一會兒,頭發晾乾後江逸也有點困了,便回了臥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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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江逸猛地從床上坐起:“我是不是上當了?!”

這不就是拆屋效應嗎?開窗不同意就主張掀屋頂,自然就有人同意開窗了。

他哥為了讓他去國子監故意整了一出家法處罰的大戲,在被阻止後,順勢提出了送他去國子監之事,這樣假裝各退一步,成功說服了父母二人。

而他,就這樣被家法嚇到了!

江逸越想越生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氣得睡不著。

直到外間值夜的丁香披著外衣進來擔心地看他,他才重新睡下。

睡著前江逸滿腦子想的還是:不行,這種對親弟弟還耍心眼的哥哥看來是不能要了!明天我就要進宮,找外祖母和太子哥哥告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