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大哥要來逮人啦(1 / 1)

這邊,木香很快到了明心院。

經過通稟後,門外的小丫頭替她掀開偏廳的門簾,木香頭稍稍一矮便跨過了門檻,腳步雖急卻甚是輕巧。

木香進來時,長公主正坐在鋪著花繡軟墊的羅漢床上,與坐在繡墩上的樊嬤嬤說著話。

端儀長公主已經年過四十,但因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仍是身形窈窕,膚色白皙,眉目精致。

她穿著一件淡紫牡丹紋緙絲雲錦交領,外罩絳朱對襟妝花比甲,下面是同色妝金雙襴裙,墜馬髻上插著點翠嵌紅寶石的蝴蝶紋簪,腰間係青玉鏤雕牡丹佩,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

待木香跪下行禮後,長公主問道:“可是逸哥兒那邊有什麼事?”

長公主對次子一向看得比眼珠子還重,突見木香突然這個時候過來,直覺以為是江逸有事。

木香不敢隱瞞,連忙把今早二少爺交待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說給公主聽,並把二少爺留下的木盒呈了上去。

長公主身邊的大丫鬟連忙接過木盒,轉身打開呈到公主面前。

長公主急忙拿起裡面的信封拆開,看完後臉色大變,忙使人把長樂院外院的小廝帶來問話。

不一會兒,江逸的兩個貼身小廝吉安和黃柏就被帶了進來。

當長公主見到這兩人竟無一人跟在江逸身邊後,更是又氣又急。

怒斥道:“你們就是這樣伺候少爺的?竟讓主子一個人出門去了?我看就是平日逸哥兒太縱容你們了,才縱得你們一個個膽大包天!來人!把這兩個奴才捆起來!”

一時間滿屋子的丫鬟都嚇得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生怕哪裡再惹惱主子。

吉安和黃柏更是連連磕頭求饒。

雖然是二少爺故意分彆打發了兩人,趁機甩開了他們,他們也是直到看到對方才知道二少爺一個人出門去了。

可不論他們是因為什麼原因被二少爺甩開,也掩蓋不了他們的過失。

兩人年紀都跟江逸差不多,平時江逸對下人頗為寬仁,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長公主大發雷霆,嚇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抖如篩糠,生怕小命不保。

還是樊嬤嬤適時站到公主身邊一邊替她順背一邊勸道:“公主息怒,現在最要緊的是尋回二少爺,您看是不是先著人給國公爺和世子爺送個信?”

長公主在她的勸說下這才冷靜下來,她又細看了一遍江逸的留書,思索片刻後,隨手指了黃柏說:“你去世子爺外院打聽下世子爺的去處,然後帶著這封信去找世子爺。”

接著又對樊嬤嬤說:“嬤嬤你就去外院替我傳個信,讓劉管家派人去找國公爺回來。”

說完又對著眾人道:“今天在二少爺回來前,我不希望這事傳到府裡其他人的耳中,你們這些人皮子都給我繃緊了,我要是知道有誰漏了一字半句出去,全家都要趕出府去!”

眾人聽了長公主的吩咐後皆低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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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東,豐和街,醉仙樓。

醉仙樓高三層,呈回字形結構,正中央搭了一個半人高的戲台,從戲台的結構和布置可以看出,是臨時搭建起來的。

京城的老字號酒樓,多有自己的招牌,就像雲來樓的桂花釀一樣,醉仙樓也有醉仙飲。這醉仙飲的特點就是酒香醇厚,所以深得京城杯中物愛好人士的喜愛,還是達官權貴的會客首選之地。

雖然表面看來生意不一定有雲來樓好,但人家定位的是高檔路線,自然不圖那點熱鬨。

醉仙樓也因此隱隱在京城各酒樓中高出一頭。

可它最近卻被城西新開的八方樓搶了風頭,八方樓打著宮廷禦膳的旗號,出了不少極具功底的招牌菜,一時間在京城聲名鵲起。

這不是,醉仙樓的老板為了奪回京城第一酒樓的名號,不惜花重金請來了南邊有名的戲班子四喜班坐鎮,想要挽回流失的人氣。

從酒樓座無虛席的場景可以看出,這一招效果很不錯。

三樓的雅間中,兩名青年面向樓下的戲台分坐在八仙桌兩旁的燈掛椅上,從他們的衣著打扮中就能看出,這兩人都是非富即貴。

其中一名男子身著鳩羽色水紋織金錦袍,神色慵懶地支靠在八仙桌上,手持檀木灑金面折扇,有節奏地敲擊著掌心,朱紅色絡子墜著的羊脂玉龜遊荷葉形扇墜也跟著一搖一晃。

男子隨著酒樓正中伶人唱戲的聲音搖頭晃腦,似是對台上的表演甚為滿意。

一折戲結束,他也與樓裡其他人一樣拍手叫好。

但端坐在他旁邊的另一青年卻似乎對樓下的戲曲興致寥寥。

“難道這四喜班的戲還入不了你的眼?這不比你去慈心寺跟老和尚下棋有意思嗎?”青年啪地一聲收起手中的折扇,側頭望向一旁的好友,疑惑挑眉。

被問之人身著象牙色祥雲紋緙絲交領錦袍,腰帶上用如意結係著一枚白玉凸雕玉兔圓佩,一頭烏黑的長發用玉冠高高束起。

近看打量,劍眉鳳目,鼻正唇薄,端是眉目如畫,豐神俊逸,氣質出塵。

此人正是京中這一輩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大盛朝景元十二年的狀元郎,現任正五品刑部郎中,江慎。

不過他還有一個更顯赫的身份,那就是端儀長公主與慶國公的長子,皇帝的嫡親外甥,國公府世子。

江慎沒有回答,卻是望向樓下幾個正看戲叫好的少年,仿佛想到了什麼,輕歎了一口氣。

手持折扇的青年乃廣陽侯嫡長孫文瑜,與江慎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他順著江慎的目光望去,瞬時明白了他這聲歎氣的含義。

他勾了勾唇笑道:“你跟國公爺兩父子可真有意思,父親對兒子嬌慣溺愛,兄長卻對弟弟要求嚴苛,也難怪你家那個小霸王看到你總是苦著一張臉,比耗子看見貓溜得還快。要不是年齡實在對不上,我都要懷疑他不是你弟弟而是你兒子了。”

“你混說什麼話呢?”江慎不悅地斜睨了一眼好友。

文瑜見他似真的有些生氣,連忙陪笑,並虛抬了抬手做了個拱手的姿勢,權當為剛剛的言語道歉了。

江慎收回目光沒再計較,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起了弟弟近期的“豐功偉績”。

“連你都知道我父母對他溺愛至此,我要再不上心管教,那小子恐是連國公府的屋頂都要掀翻了。你可知他前些日子在宮裡把四皇子打了個鼻青臉腫,打完後還溜到太後面前哭天搶地惡人先告狀一番。有太後和太子護著,連皇後都沒能奈何他。”

他提起這事連連搖頭,還真如文瑜所說,他家那個就是個小霸王,還是個膽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小霸王。

文瑜驚愕,“宮裡的那些太監侍衛都不管的嗎?”

長公主二公子飛揚跋扈的名聲京城裡幾乎人人耳聞,但文瑜萬萬沒想到他連當朝皇後的嫡皇子都敢動手。

“他自小在宮裡出入無間,怕是比在國公府還自由,誰不知道他是太後的心肝寶貝,在東宮都橫著走的主,哪個太監侍衛吃了豹子膽敢攔他?”江慎俊美的臉上滿是無奈。

江慎自己也是太後的嫡親外孫,就沒見太後如此是非不分過。

那小子慣會在長輩面前討巧賣乖,哄得太後對他偏疼維護,再加上有身為長公主的母親嬌縱放任和太子表哥愛護,在宮裡連正經皇子都要讓他三分。

以前還隻是欺負欺負那些不受寵的皇子公主,現在倒好,膽子越發大起來,連嫡皇子都敢一言不合上去動手。

“可四皇子不是比逸哥兒大兩歲嗎?怎麼還被他給打了?”文瑜如何都想不通表弟把表哥打了是個什麼情況。

說到這個江慎也覺得奇怪,明明逸哥兒從娘胎裡生下來就帶著病,打小身子弱,雖說細心將養了這麼些年身子已好了不少,但現在看起來仍然比不上同齡的少年壯實,怎麼就能把四皇子打成那樣。

“誰知道呢,這小子心眼多得很,當時關在屋子裡沒人看到,偏偏四皇子吃了這麼大的虧卻什麼也不說。逸哥兒什麼樣你不是不知道,滿嘴歪理,論耍嘴皮子誰能說過他去?四皇子不開口,就連皇上要替他做主都找不到理由,最後隻能當是小孩子打鬨,各打五十大板。”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他沒有說出口,有太子在一旁拉偏架護著,因著先皇後的原因,皇後也要避嫌跟太子起衝突,肯定不好太較真這事,於是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之下,全部都活起了稀泥。

文瑜聽到這個結果也不覺得奇怪,江逸的光輝事跡不差這一樁。

“偏生回了家我父親還要安撫他,要我說就該狠狠罰他,讓他長長記性才是。”

江慎說這話時語氣雖狠,但眼神卻是柔和,好友豈能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我看你呀,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令尊溺愛兒子不行,你溺愛弟弟就可以?你平時見到哪裡有好吃好玩的哪次不是第一時間著人給他送去。”

文瑜搖著扇子拆穿他的謊言,“我記得有一回,你一聽說逸哥兒在宮裡受了傷,可是連向上峰告假都等不及,就立刻趕進宮要帶他出來,連對著皇上和太子講話都敢夾槍帶棒。”

“要我說你這態度就不對…”文瑜正要繼續說下去,就聽到雅間外傳來一陣喧鬨聲。

“呼呼—不好啦,不好啦!”一名身穿藍色粗布短褂,看上去十一二歲模樣的小廝氣喘籲籲地跑上三樓,一邊把手叉在大腿上喘氣一邊大聲呼叫。

“大呼小叫什麼!不知道世子爺在裡面嗎?”雅間門口的年輕侍從厲聲嗬斥道。

“好哥哥,就是知道世子爺在這我才來的,快讓我進去吧,是二少爺他…”

雅間門外守著的是江慎的侍從白楊,他一聽來人要說的事跟二少爺有關哪還敢攔,要耽擱了二少爺的事,世子爺定饒不了他,於是連忙敲門稟報。

“世子爺,二少爺身邊的黃柏求見。”

“進來吧。”

有了江慎的應允,白楊連忙推開門讓人進去。

“小的見過世子爺,見過文少爺。”黃柏知道這麼大事世子爺一定會生氣,害怕被遷怒的他進門後頭也不敢抬,先撲通一聲跪下,給屋裡的兩人磕頭行禮。

“什麼事?”

江慎端坐在椅子上,隻抬眼看了一眼跪著的小廝,語氣裡冷冷的態度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黃柏聽到問話後這才敢抬起頭來回話。

“世子爺,二少爺他今早留了一封信後就不辭而彆了!”

江慎先是一愣,隨後眉頭緊皺,怒道:“這個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