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以後以父之名侍奉他 少年天子劍(1 / 1)

一路追, 但是夜晚雨夜路確實難走。之前無食教駐紮地多少還有一些火光,可現在變成純黑了。這會兒雨勢也不小,火把也很難點燃, 導致一些新兵開始不知不覺就走散了。

張玉一邊喊著讓人跟緊, 不要走散, 可忽然間他聽到前面有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 再仔細聽,像是什麼大批人馬奔襲過來的聲音。

聽聲音起碼人數不小。

不好。

對方果然有援兵,而且援兵來了。

張玉不甘心地朝著黑暗的前方死死盯著,可他帶出來的人不多。追潰兵就算了, 跟對方的援兵撞上估計就撈不到什麼好處了。

罷了,今夜有此戰功已經不錯了,先撤!

張玉當機立斷,“回去,咱們回去打掃戰場。都聽著點聲音,彆落下了!”

這邊張玉扭頭往回走, 而另外一邊的張唐護著自己的父親終於跟趕來的援兵碰了頭。驟然間一群人馬兵荒馬亂地撞在一起,差點打起來。

幸好張唐及時大喊,“我乃天師張唐, 來人可是地君馬義!?”

馬義這會兒被一群幾百人的親衛緊緊地保護在中間,不過一路夜間顛簸加上大雨,他整個人有些頭昏腦脹,臉色更是慘白。

這會兒隱約聽到張唐那邊一群人的叫喊聲,他心裡更是罵娘。

這些年他在無食教混著其實挺好的, 日子過得舒坦。至於李氏父子那邊,馬義是真不想回去。

回去了,他能夠過在無食教吆五喝六的日子?

所以他的想法就是假裝自己在臥底, 然後在無食教平平安安待著,有空就給李氏父子傳去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如果對方生氣了,那就遞過去一些乾貨,順便再拍拍馬屁。

對他來說,就是讓無食教遠離涼州,找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窩著做個土大王不是挺好麼。

結果非不聽勸,就要跟李氏父子死杠。

馬義是真怕啊,硬著頭皮被神君父子給拖進來了。可他是真不敢跟李氏父子為敵,所以好說歹說,甚至都惹惱了神君才勉強找了個說通神君的借口。

那就是分兵。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偷襲、乾擾,萬人行軍目標太大。所以就由馬義單獨領一部分跟在他們後面不遠處,這樣不僅目標小,還可以互相為犄角作為保護。

神君雖然不認同馬義一個勁兒要離開涼州的舉動,覺得他是被之前武威郡那一仗嚇壞了,漲他人誌氣。不過馬義的忠義他還是認同的,所以還是同意了馬義的請求。

可他哪裡知道,馬義以上說的都是屁話。

他想分兵純粹是自己不想跟李氏父子杠上,到時候自己躲遠點。近可遠處接應神君,再刷一波忠心。要是神君真沒救了,他也能帶著自己的兵直接投降李氏,左右他都有個出路。

誰知道跟李大人他們還沒打上呢,這路走到一半怎麼莫名其妙就打起來了!?

剛剛那喊打喊投降聲在山間中傳得特彆遠,當時馬義就一骨碌從帳篷中爬了起來。

一瞬間他都不知道是帶著人跑還是來接應神君,最後決定小心起見,先來偷偷看看,事不可為就跑。然後就是現在,直接跟神君幾人碰到了一起。

“我這運氣......”馬義暗中面色扭曲地嘀咕了下,但下一刻卻變成了滿臉焦急之色,“神君神君在何處!?快帶我去見神君!?”說完,馬義就從馬背上翻下去。他翻得太急,還在泥水地裡面摔了一下。

親衛護著他往前走。

這會兒有士兵開始用一些獸皮遮蓋在火把上空,然後勉強點燃了幾個火把起來。沿著這點亮光,馬義很快就看到了張宏跟張唐。

此刻的張宏坐在泥水地上,臉上白得可怕。馬義一眼就看到他後背中了箭,大量的血液在雨水的衝刷下,讓他附近的泥水地全變成了紅色。

“義弟。”

看到馬義一身狼狽地跑過來,張宏勉強抬頭看著他,然後握住了馬義伸過來的手,“義弟,我悔不該聽你之言,郭匹夫誤我啊。”

馬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神君你彆說了,咱們這兒有大夫,隻要救治及時......”

張宏吃力搖搖頭,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要不是擔心自己唯一的兒子,他早就堅持不住了。

“言之。”張宏看向自己的兒子,努力加大了聲音道:“跪下,向我義弟跪下。”

張唐早就哭成了淚人。

要是往常,他肯定不會給馬義跪下。雖然他也敬佩馬義的忠心,可馬義跟他年歲差不多,叫馬義叔父不是很奇怪麼。

但這會兒不同,張唐沒猶豫,撲通就朝馬義跪下了。

張宏滿意的點點頭,而後喊著眼淚繼續道:“言之,你朝你叔父磕幾個頭。我若不在了,你一定要如同侍奉我這個父親一樣侍奉你的叔父。

我是庸人,終究看不清形式,你叔父料敵預先,是真正的智者。日後你就聽從你叔父的話,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切記切記。”

張唐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張宏雙手握住馬義手,“義弟,無食教跟我兒子就交給你了。”

馬義隻覺得雙手被張宏握的死疼,但面上忍著哭道:“兄長,不敢承諾彆的,但我一定儘我所能帶著無食教找到好的出路,不會讓兄長白白犧牲。”

張宏這次真的放心了。

他還想說什麼,可失血過多讓他渾身打擺子,到後面更是昏迷了過去。見此,張唐立即哭道:“叔父,接下來我們該何去何從?”

這回張唐是真的六神無主了,眼看父親也要命喪黃泉,張唐就無措又信任地盯著馬義看。他身邊再沒彆的可信任之人了,隻剩下叔父了。

馬義內心糾結,面上卻吩咐讓人趕緊將張宏扶起來,然後把他背朝上放在一匹馬上。這會兒雨勢小了一些,趕緊把火把都點起來,大家抓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們這一走就是一夜,一直到天亮時分,絕對不會有追兵了,還剩下的五千多無食教人才原地癱倒休息起來。

這功夫,馬義才問張唐昨天跟他們忽然打起來的人是誰?

昨天太亂,馬義怕的都在趕路,加上大雨又天黑還要演戲,他實在沒什麼精力再折騰詢問彆的什麼事了。誰知道張唐告訴他,昨天交手的是張玉,是漢陽郡的大將。

“怎麼可能!?漢陽郡肯定要出兵去打郭傕的,他們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人馬?再說,張玉沒跟隨在李氏父子身邊,卻來了這裡!?”馬義一時心中十分害怕又懊惱。

害怕的是張玉這麼精準夜襲了無食教,不會是有其他人給李大人他們通風報信吧?可這樣的話,顯得他這個沒送的人就十分兩面三刀了,以後李大人清算他怎麼辦?

懊惱的是早知道昨晚是張玉,他跟張唐這些人撞在一起的時候,他直接讓人衝殺一通,擒殺了張唐他們賣好張玉,然後帶著這份功勞順利回歸漢陽郡去好了。

結果他兩頭都沒做好,馬義心中那個煩躁。

張唐一夜逃奔下來也是神情不好,疲憊道:“我也不知道,唉,早知道當初聽叔父的話就好了。”

馬義隻能安撫張唐多想無意,讓他抓緊去休息,然後自己去看張宏。誰知道等一把張宏就馬背上扶下來,馬義就發現張宏已經死了。

當下,馬義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天早上,馬義最終隻能原地將張宏草草收殮,而後就開始思考未來的去處。

現在抓著張唐去找張玉?

昨晚混亂還好,可以渾水摸魚。他喊一句前面張宏等人是假冒的,緊張之下的黑燈瞎火,誰還會分辨對錯?可惜昨晚的好時機錯過了。

而現在他人設在這裡,加上神君死前那樣情真意切的讓張唐跪拜他。如果說他現在翻臉,恐怕張唐也能控製一批人手跟他對衝起來,到時候刀劍無眼,誰勝誰敗還不好說。

有危險的事馬義不做。

“我們去雍州。”最終馬義拍板,“郭大人之前跟神君有約在先,事成分涼州,就算事敗也要給我們一塊地盤傳教。現在神君都因為他的計策要身死,那就必須要讓他拿出對應的東西出來。”

張唐立即點頭,“都聽叔父的,那咱們就改道即刻起程!”

......

而此刻張玉處,隨著天色大亮,他們已經在全力清理戰場了。昨天誤打誤撞順利得過分,新兵死傷極少,而且不少受傷是因為天黑自己摔倒的。

張玉跟馮勝笑嗬嗬地四周查看著,這無食教的帳篷布局很差,大小軍帳混搭,整個營地的布置除開中帳所在外,其他的布置壓根就沒什麼水準。

由此也可以看出,無食教神君等人搞傳教是一把好手。可他們這種教派注定是最容易吸納底層人民,從而缺少謀士跟武將。

張玉就想起昀哥兒在會上說過的話。

他說無食教這種教派,要是一開始轟轟烈烈的造反,滾雪球似的把人滾起來,速戰速決還有可能直接打到洛京。若是有那個運道,領導者真有魄力跟能力。一旦到洛京後就迅速穩定局面,安置動亂的流民,才有一絲絲可能造反成功。

但無食教最開始在冀州被李巍躍捷足先登,然後就是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基本上以後就發展不起來了。

張玉想著事兒,然後忽然有人稟告來說,他們發現了無食教堆積的大量糧草。

還有這好事兒?

張玉讓人帶來一些無食教的小高層詢問才知道,這是雍州那兒送來的,說是給無食教的軍費。

也是,無食教跑來跑去幾年了,早就窮的很。

不給糧草,他們打個屁啊。不過雍州牧也很雞賊,他隻給糧食,鎧甲跟武器卻給得少。看來合作歸合作,彼此的戒備心還是不少。

“這真是全便宜了我們!”馮勝大喜,趕緊讓人清點出點。等清點好了,就馬上派人將這個大好消息傳回漢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