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回家(1 / 1)

把犯罪嫌疑人陳某某帶回刑警大隊已經是七點了。

過了立秋以後,原本會在七點半左右出現的晚霞,這會兒爬滿了遠方的天空,在絢麗的晚霞下,黑漆漆的刑警大隊辦公樓像是張開了大口的野獸。

陳東宇的手被烤著,一路在車上顛簸,他盼望著早點下車,現在真的下車了,他卻沒有勇氣走進這個怪獸的大口。

陳東宇不想動,而警棍當即就點在陳東宇的肩膀,“快進去,沒工夫陪你在這裡磨蹭,你媳婦身體有孕,開車開得慢一些,你想讓你媳婦看到你這一面。”

“彆、彆搞我媳婦。”陳東宇舔了舔乾涸的嘴唇,他盼望這個孩子已經很久了。

在刑警大樓裡,其餘四個新兵蛋子在評價陳東宇。

章京憤憤不平:“裝什麼好男人啊,自己犯了那麼多的強·奸罪,有沒有想到自己欺負的是彆人的女兒,彆人的妻子?”

王湳附和說道:“是啊,不過人要過來了。”

四人連忙站好,因為刑警大隊的車輛有限,開了兩輛車過去,他們這些新兵蛋子就隻能夠在這裡看熱鬨。

刑警大隊的其他職工在下午出警的時候,就留意到了這樣的一幕。

有心人士金佳佳在聽到了車輛動靜的時候,就跑了出來。

金佳佳看著這樣一幕,又留意到了花白頭發的陳逢春,心中有個猜測,上前說道:“您是陳逢春公安吧。”

“對。”陳逢春目光掃過了金佳佳。

金佳佳笑了起來,“昨天我對象送信過來,上面寫得是陳逢春公安收,我在想說不定是咱們單位的老公安,好險這封信差點就要被回收了。”

陳逢春本來打算參與到問話,現在聽到了金佳佳的話後,腳步暫停,開口說道:“上面的小口子就是郵政給撕的?”

“哎!”金佳佳說道,“我對象就是郵遞員,當時我接的信,我說好像我們單位沒有您,我對象手快,幸好我拿了回來。這位是不是就是信裡的線索?”

陳逢春看得出來,金佳佳有點小心機,應該是單位裡的臨時工,現在是過來邀功的。

陳逢春說道:“對,是一個大線索,我以前就是刑警大隊出身的,要不是你這位同誌,可能線索就沒了。”

陳逢春笑了笑,“小同誌怎麼稱呼?”

“我叫做金佳佳。”金佳佳彎了眼,“我特彆榮幸能在刑警大隊裡幫忙,恭喜陳公安你們破大案了,這動靜肯定是個超級大案。”

在夕陽下,陳逢春也舒展開眉眼,懸在她心頭的案子很多,囿於現在的刑偵技術,很多案子都沒有破,但是讓她印象最深刻的無疑就是這個采花賊案了,因為這是她退休之前,她開專題督辦會經手的最後一個案子,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涉及到的受害者很多,造成的影響非常惡劣。

陳逢春走訪的時候就發現了,應該還有更多的被侵犯的人,隻是她們咬死被侵犯這個秘密不肯透露,他們公安也不會逼這些

受害者一定要站出來,儘量根據現有的報案情況來追蹤犯人。

因為幾千年的傳統文化熏陶,女性的貞·潔被看得很重,采花賊案看起來好像隻是第一起案件裡意外致死了一位女性,實際上根據陳逢春的後續走訪來看,導致了很多女性生活到了窘迫的地步。

有人因為這件事性情大變,有人選擇了快速低嫁,還有的人家裡把事情怪罪到受害人身上,導致受害者抹淚離家失蹤去向不明。

陳逢春和她的同事組織婦聯還有村乾部對這些受害人進行幫扶,對他們的家屬進行勸解,儘量改善受害者的生活環境,但是受害者心理上受到的傷害,必須需要受害者自行走出來。

陳逢春知道,越早抓到這個犯罪分子,也越能夠幫助這些受害人走出來,迎接新生活。

陳逢春笑了笑,摸了摸懷中的這封信,對著金佳佳伸出手。

金佳佳被這雙滿是槍繭的手握住了。

“非常感謝你金佳佳同誌,如果這封信沒了,會造成一次非常大的遺憾,晚點我會向隊長感謝你的認真負責。”

兩人距離很近,金佳佳可以看到這位老人的認真。金佳佳忽然就有些羞愧了,她做這個事其實是為了自己在單位裡得到領導的青眼,不如這位老人這麼純粹……

“君子論跡不論心。?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陳逢春看著金佳佳的模樣,笑了笑,鼓勵似的對這個女孩子說道:“積極表現自己,不是什麼壞事。我年輕的時候,也總是第一個來辦公室打掃衛生,還不是被人說是馬·屁·精。你看看我現在的……”

陳逢春笑了笑說道:“我都忘了,我沒穿製服,也沒帶肩章。這樣說吧,在公安體係裡,比我待遇更高的,也就十幾二十個人。”

金佳佳的嘴巴張大了,她沒想到眼前人是這樣的來曆。

陳逢春看到了金佳佳,想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當年看不起女同誌的太多太多了,陳逢春進入到公安係統裡,也沒人願意當她的師父,她就鉚足了勁兒勤快起來,做些根本就不是公安的活,才換得師父收下了她,手把手把真正老公安壓箱底的本事交給她。

“多努力。”陳逢春笑著說道,“就像是你這樣,多動腦子想一想,是不會有錯的。”

金佳佳是星星眼送著陳逢春老人進入到刑警大隊的樓裡。

陳逢春隔著門聽了一會兒陳東宇的自述,緊接著就去了隔壁問詢室。

陳東宇的妻子周開綺也領入到了問詢室裡,如同老公安們想的那樣,周開綺其實隱隱覺得丈夫是犯了罪,畢竟家裡頭的錢有點多,但是她不敢去問。

就給自己洗腦說是陳家本來就有錢。

吵架了丈夫就失蹤的事情,周開綺也是懷孕了以後才知道。

周開綺把事情說得是清清楚楚,她的手指輕輕扣著桌面,溫聲細語說道:“我懷孕了,夜裡總是忍不住上廁所,這才發現家裡頭沒有人,因為采花賊案,我又害怕,那一天我還和他大吵一架,然後應該就沒有案子了對不對?”

周開綺

的臉色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這讓公安再給她倒了一杯紅糖水。

喝了糖水以後,周開綺用手緊緊攥住了搪瓷杯,“他很愛我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在和彆的女人那樣了之後,第二天再來哄我。”

周開綺用手捂著臉哭泣。

老賈讓人安撫周開綺,自己走了出來,對著陳逢春說道:“她說的是真的,這事真和她沒什麼關係,算不上包庇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扣著多審審。”

“相信你的眼力見,但是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陳逢春說道,“我人真是老了,不服不行,案子到了現在這樣,我就不繼續聽了,我先回去。”

“讓衛東跟你一起回去。”

“難得有這樣的大案,他留著長長見識好了。”陳逢春說道,“我自己回去。”

老賈說道:“那我送送你,我看兩邊都差不多的審問進度了,就沒必要在這裡繼續守著。”

“哪兒用你陪著,老賈,你這是偷懶。”陳逢春開玩笑說道。

“可不是偷懶。”老賈說道,“這農村的采花賊沒了,城裡還有一個連環殺手呢。”

老賈說的是一個追著雙麻花辮女孩子侵犯的罪犯,這人作案時間不定,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是黑夜,不同於采花賊不主動傷人性命,這人除了會侵犯女子以外,還會殺人摘取部分器官。

有一次應當是患者生了病,器官內有病變腫瘤,這人把煮熟了吃了一部分的器官扔掉,這才發現摘取器官的目的是為了吃。

想到了這個案子,陳逢春揉了揉眉心,忽然有一個天方夜譚的想法。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再收到一封這樣的線索信,把你說的案子的線索也郵寄給我?”

“有一次就夠了,你還指望有兩次?老陳,我發現你貪心的很!”老賈笑著說道,“對了,這個舉報人有點不好找。”

當時在車上老賈就看過這封信,這封信的字體明顯是用非優勢手寫字,裡面說的封建迷信的話,老賈覺得可能是故意讓這封信無法作為直接證據的。

因為舉報人是存著善意的,便覺得沒必要浪費警力在追查提供線索的人身上。

“也沒必要去找。”陳逢春說道,“咱們都看的出來是抱著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