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愛戀” 也有什麼在虞倦的心臟肆意蔓……(1 / 1)

白非完全愣住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 但沒有一種像現在。

這麼勝券在握是因為曲譜練習起來需要時間,賀霜死磕自己,說明她隻知道自己。再找彆人, 答應下來也是趕鴨子上架, 不會有人做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

但如果這個人是虞倦自己就不一樣了。

虞倦站了一小會兒, 瞥了白非一眼,似乎沒把他放在心上, 連同他說的那些話:“你不是很為難嗎?現在不用了。”

白非知道他是真的要以這樣的理由趕自己走。

他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為難猶豫的神色,看了一眼四周, 想找個幫自己說話的人。

但沒有一個人上前,連他熟悉的那幾個都沒出來。

理由也很簡單。白非以為自己事先散步的那些話會有效。的確, 但不是每個人都會關注八卦, 而大多數人也不是傻子, 有自己的判斷, 比起網上的三言兩語, 會更相信相處的人。

舞台劇裡的很多成員都對白非的做派頗有微詞,他一次都沒來排練過, 現在快演出了,第一件事就是逼虞倦走。

退一萬步說, 就算他和虞倦之間的矛盾很深, 不可調解,完全可以在私下交流, 而不是在這樣的公開場合不對付,將所有人都拉進現在這樣尷尬的場面。他以為自己是誰?就算是賀霜,也不可能就這麼叫人走。

白非捏緊拳頭,沒有認輸,昂著頭, 對著人群說:“你說會就會嗎?你這樣的人,謊話不是信手拈來?”

在他想出這個計劃時,曾經和虞淮提過,對方似乎也覺得不錯,說剛進大學,讓虞倦吃點苦頭,可以教會他彆那麼囂張,溫順點待人。

虞淮根本沒提過虞倦會彈鋼琴。誰知道他現在是不是說大話,事後再去找人?

他不信。

但賀霜沒給他機會再繼續下去。

她面色嚴肅,沒有用喇叭,所說的話也清清楚楚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每一個努力的人,對這部舞台劇都同樣重要。但如果僅僅隻是比較你們之前做的事,抱歉,你也沒有虞倦重要。”

她頓了頓:“伴奏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虞倦會幫忙。白非同學,不用浪費你的時間了,也不用你為難了。”

“伴奏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虞倦會幫大家,白非同學,不用浪費你的時間,也不用你為難了。”

一旁的人也聲援:“就是就是、”

白非以為自己能得到彆人的支持,以為自己的人緣很好,沒想到才進學校一個月,摔個大跟頭的人是自己。

努力總是會有回報。白非是從未努力,虞倦是努力了但沒想過回報。

但結果截然相反。

白非臉色鐵青,再也看不出十分鐘前的樣子,他被迫離場,經過虞倦身邊時扔下一句:“我等你看你怎麼收場。”

虞倦沒理他。

他拉開鋼琴凳,坐了上去,翻開擺在琴架上的曲譜,抬起眼瞼,很專注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雙手,搭在琴鍵上,垂下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他。

下一秒,流暢動人的樂曲從他的十指下流淌而出。

舞台上安靜極了,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聽到最後一幕的伴奏。

原來這麼好聽,所以賀霜才堅持要現場伴奏。

好一會兒,鋼琴聲漸歇,虞倦低聲說:“彈得不太好,接下來兩天我會多練習的。”

圍觀演員紛紛:“???”

這還叫不太好?

自我要求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賀霜兩眼放光地撲上去:“小魚,撿到你真的撿到寶了,這麼好看,又能乾,還會彈琴,還這麼好,十項全能!”

虞倦遲疑了一下,微微皺眉:“你怎麼叫我?”

賀霜一愣,像是被抓包:“哈哈哈,反正也很可愛。嗯,口誤口誤,彆在意。”

虞倦:“……”

最好像你說的那樣是口誤。

既然樂師跑了,花瓶男配頂上,劇本又得再一次改寫。這一次寫成了虞倦扮演的角色被男女主真摯的愛情打動,所以在他們定情的晚宴上為他們伴奏。

虞倦看著新劇本上浮誇的台詞,有點後悔了,但也無路可退。

離迎新晚會還有兩天,第三天晚上就要正式表演。虞倦得花大量時間將曲子練熟,才能做到完美無缺。

和周輝月一邊通話一邊練琴,也不是不行。但虞倦想了想,還是沒說。

杭景山看著周輝月拿起手機,回了條消息,周圍的氣壓好像變低了,有點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周輝月沒抬頭,下頜略有些緊繃:“沒事。”

杭景山想也是,諸事順利,周輝月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虞倦發來的消息:“最近沒空跑步。”

沒空跑步,所以也沒空打電話嗎?

他說:“是秘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兩天後,可能是不想結束得太晚,擔心出現什麼意外,周一的傍晚,新生迎新會正式開始。

太陽早已西沉,夜幕繁星點點,前面的節目結束了,虞倦作為演員,這一次倒沒有再去布置舞台。

他一整天都很忙,直到現在,換好了衣服,畫好了妝,對了一遍台詞,等待上場。

應該把手機放到抽屜裡鎖起來,虞倦拉開抽屜,還是給周輝月打了個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周圍全是人,很吵鬨,虞倦聽到電話對面的呼吸聲時,竟覺得身邊忽然安靜下來了。

他怔了怔:“周輝月。”

周輝月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我到了,下面很多人。”

虞倦問:“擠嗎?”

周輝月笑了一下:“還好。不過這一屆,好像不能送花。”

去年有人給表演的新生送東西差點出事,這一屆就禁止了。

虞倦不是那類消息靈通的人,甚至沒聽說。

旁邊是賀霜在催促:“卷兒,上台了。”

周輝月也聽到了,他很快地說:“等結束的時候送你,好嗎?”

虞倦說好,掛了電話,關了手機,放在抽屜裡。

帷幕拉開,女主角是第一個登台的角色。

劇情過半,虞倦出場的時候,靠得近的觀眾不由抽了一口氣,連手持的攝影機都頓了一下。

他穿著不算華麗的禮服,從繁花深處走出來,眼眸是翠綠的,漂亮的驚人。

隨著劇情發展,女主角戰勝惡魔,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寶藏,男女主也終成眷屬,在後花園中跳舞。

而放置在鋼琴前的布景也終於揭開,虞倦坐在鋼琴邊,開始演奏。

有兩束光打了下來,一束在翩翩起舞的男女主身上,另一束打在鋼琴前。

天色已晚,下面黑壓壓的一片,虞倦看不到周輝月,卻好像能感覺到這個人就在台下望著自己。

這支舞從無聲到有聲,美麗的樂曲在後花園中,在男女主的裙擺間,在虞倦的指尖中穿梭,蕩漾在所有觀眾的耳邊。

一曲終了,帷幕緩緩合上,是舞台劇的結束。

表演圓滿,全場鼓掌。

彈鋼琴的那位同學有點好看的過了頭,底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地問這個人是誰,竟然沒什麼人認識。

下了台,回到後台,虞倦很輕地鬆了口氣,拉開抽屜,找出自己的手機,重新撥通了周輝月的電話。

後台很吵,畢竟是演完了付出這麼多的一出舞台劇,大多是激動,也有如釋重負。

電話剛一接通,虞倦還沒來得及說話,賀霜就走了過來:“大功臣,我定了桌,待會兒一起去吃飯。”

但虞倦現在最想做的事是去見周輝月,他好像迫不及待。

周輝月說:“去吧,你彈得那麼好。我等你。”

他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因為虞倦值得被所有人讚美誇耀,而他和虞倦的見面有很多次,並且也永遠都會等待。

一行人去了學校的餐廳。

忙了這麼久,也沒有報酬,累是很累,但結果大獲成功,就是值得的。

虞倦不能喝酒,也直白地說了,所以擺在面前的飲料是橙汁。

他聽到旁邊的幾個人在說話。

“看到論壇最佳節目的投票了嗎?咱們節目獨占50%!!!”

“嗚嗚嗚嗚嗚太好了,沒有枉費我搜了那麼多視頻,怎麼化得又符合劇本又好看。”

“哇,好多人在問彈鋼琴的綠眼睛同學是誰?”

虞倦不由偏過頭,聲音便離得遠了,接下來的話隱隱約約。

“咦,最佳……是……”

“哈哈,有人要氣死了……”

喝了幾杯飲料,算是開完了慶功宴,虞倦有點坐不住了,他說:“有人等我,先走了。”

在場的人也沒強留,知道他獨來獨往,不過對這個“有人”有頗多猜測。

可能隻有舍友陳閒知道真相,但也守口如瓶。

出去前,虞倦拐去了衛生間,又洗了把臉,抿了下唇,確定口紅卸乾淨了。

周輝月說在愉園外的橡樹下等自己。

秋天的橡樹葉片泛紅,在昏暗的路燈下顏色並不明顯,飄飄搖搖墜落在樹下的周輝月身上。

周輝月右手捧了一束花,很安靜地等著。

虞倦急匆匆走過去,看了一眼那花束,裡面的花是他們在不愚山裡見到過的那種。

他怔了怔,下意識問:“這花,從哪裡來的?”

夏天過去了,還會再開嗎?

周輝月看著虞倦濕漉漉的臉,問他:“冷不冷?”

又回答:“想找總會有的。”

虞倦點了下頭:“那……它叫什麼?”

上次在河邊,周輝月也送了這樣的一束花,當時沒問,可能是覺得沒必要。

周輝月說:“愛戀。”

漸變的粉紫色花瓣在風中顫了顫,就像“愛戀”這個名字一樣,似乎很脆弱,一碰就會碎,但是會在夏日開滿整個山坡。

不知不覺,也有什麼在虞倦的心臟肆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