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開學 是虞倦沒有見過的周輝月。……(1 / 1)

夏末的潮熱似乎難以褪去, 虞倦又買了一罐冰可樂,翡翠吊墜貼著他胸口的皮膚,存在感忽然變得強烈。

不想看周輝月, 又忍不住, 這個人表現得很平靜,就像碰了那塊本來屬於他的翡翠那樣,碰了自己的眼睛。

周輝月問:“怎麼了?”

虞倦垂下眼瞼, 又仰頭灌了一口冰可樂:“沒什麼。”

之後的一個小時, 他們也沒說什麼, 就這樣簡單又無聊的坐在路邊, 但誰也沒提要離開。

直到周輝月的電話響了, 是接他的車來了。

虞倦看著周輝月上車,和他告彆。

離開公園時, 天快要黑了。

虞倦走回虞家,路水城似乎在, 他就從後門的小路進來, 走到了自己房間。

剛打開門, 電話就響了,對面是房屋中介。

回到白城後, 虞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

他沒打算在虞家久留,上了大學,就可以逐漸脫離這裡了。房子也沒想找太大,因為是暫居, 不是買下來,地方太大打掃起來很麻煩,也用不上。

他給錢大方,中介做事也很用心。

中介禮貌地問:“您最近有空嗎?我這邊有好幾套合適的房源, 約個時間,您可以去挑一個合適的。”

虞倦發了會兒呆,他想起和周輝月對自己說的話。

醫生說他的腿沒有問題。這和故事的走向是矛盾的,虞倦之前猜測周輝月的腿是在紫金山莊時出的問題,沒有長好。但事實不是如此。說明是在回到白城,有醫生的診治後又有了彆的意外。

細想也不是不可能。周輝月住在周家的房子,在蘇儷的掌控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他的腿或許會再出現蘇儷想要的“問題”。

而他可以用未婚夫的身份,將周輝月接出來,住在自己的房子裡,減少意外的發生。

中介問:“您是有什麼事嗎?要不……”

虞倦回過神:“謝謝。我想換個大點的房子,室一廳,最好能接受改裝。”

中介愣了一下,客人的要求轉變很大,從一人獨居變成了和人同居,但這樣房子價格更高,抽成更多,他還是立刻應下來:“好的好的。彆的需求不變嗎?”

“嗯。”

掛斷電話後,虞倦看了一眼窗外,太陽已經落下,月亮升起。那隻是很淡的一輪殘月,無法照亮整片黑鵝絨一般深沉的夜空。

就像現在處於低穀中的周輝月。

虞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作出決定也很少推翻。但還是為周輝月改變很多次。

雖然違背初衷,但他不想自己後悔。

*

走出家門後,虞淮先是失去理智,想要質問父母。撥出的電話隻響了一聲,沒等對面接通,他先掛了。

虞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這麼容易就上了虞倦的當。

或許他隻是胡說的。還是要先查清楚。

虞淮這麼想著,又找了熟悉的人,調查那個特助是否存在,他的身份背景,以及父親的動向。期間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消息蹦出來,他都沒心情理會。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手機震了震,有電話撥通,虞淮立刻接了,想要問對面結果,出聲的卻是一個不熟的人。

那人說:“虞哥,不是說今天出來喝酒,我沒看到你。”

虞淮罵人的話都快脫口而出,忽然記起來這人叫白非,也是才畢業的高學生,開升學宴的時候還特意邀請了自己,考上了白城大學。

虞倦上的不也是這個學校嗎?

虞淮想了想,按壓下心頭的不耐:“為了一件事煩心,沒心情出門了。”

白非姓白,和白家有點牽連,但不多。但靠著這麼點聯係,也比普通人家富裕得多了。逢年過節,白家的陣仗很大,白非也因此能得見真正的潑天富貴,忍不住眼熱,總想躋身於此,所以往這個圈子裡鑽營。

虞淮交友廣泛,白非勉強湊在他身邊,但兩人根本不熟,虞淮甚至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叫出他的名字。

這次卻很不同。

白非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要是以往,虞淮根本不屑和自己說這些,於是問:“虞哥為什麼事煩心,能告訴我嗎?”

黑暗中,虞淮露出笑來,裝模作樣道:“我有個叔叔家的弟弟,他小時候爸媽就都死了,是我媽把他養大的。他沒有父母,我媽又心軟,把他養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家和我鬨得不像話。”

白非很替他打抱不平:“怎麼能這樣?虞哥家裡對他那麼好,這也太不懂事了。”

虞淮知道白非對自己的意思心知肚明,繼續說:“是不懂事。我現在是真的有點煩他了,不知道拿他怎麼辦。”

白非一邊聽他說話,一邊找人打聽虞倦的事。他以前是知道這麼個人,但不在一個學校,他知道對方沒有親生的父母,價值不高,也沒湊過去認識。

他悄悄換了個稱呼:“哥說的是虞倦吧。我聽說過,他的名聲是不大好……”

虞淮歎了口氣:“想給他個教訓,又不能太重。再怎麼說,也是我弟弟。”

白非知道這是拉近關係的最好方式,他說:“聽說他上的也是白城大學,正好我在學校裡認識點人,讓他吃個教訓是很簡單。哥,你覺得怎麼樣?”

*

九月十號,白城大學迎來新生開學。

學校裡熙熙攘攘,人山人海,擠的沒地落腳。虞倦沒有家人陪伴,拎著行李箱,獨自一人來了學校。

嚴格來說,也不算一個人。一路上,他一直保持和周輝月的通話,在對方的引導下,手續辦的很簡單,沒費多大功夫。

直到進了宿舍樓,虞倦才發現自己有多天真。到處都是家長,手中大包小包,各種生活用品和床上四件套,而超市排隊的人多到結賬都要半個小時起步。

虞倦隻有一個行李箱,裝了他的衣服和電腦,彆的什麼都沒帶,他的計劃是有需要再買,現在看來不太現實。

他對電話那頭的周輝月說:“我待會兒回去一趟,先把虞家的被子拿來湊合用用吧。”

周圍人聲嘈雜,連周輝月的聲音都若隱若現,虞倦聽得很專注。

周輝月說:“用不了,大了。宿舍是單人床。”

虞倦很輕地歎了口氣,他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

周輝月笑了笑:“你去宿舍吧。我買好了,十一點鐘就會送過來。”

他看得出來虞倦沒有這樣的經曆,但也沒有提醒,因為虞倦不需要為這點小事費心。

他本來是想陪虞倦一起來的,但最近開始複健,而新生開學,學校裡的人太多,車來車往,虞倦不想有什麼意外,沒有答應。

虞倦聽到他這麼說,也沒說謝,“嗯”了一聲,說:“知道了。”

他從宿管那拿了鑰匙,走到了314號房間。

推開門,宿舍裡其他個床位都鋪好了,一聽見聲音,全部抬頭朝門口看來。

“臥槽,凡凡,我舍友的眼睛是綠的,好好看!”

虞倦的腳步一頓:“……”

周輝月似乎也聽到了,輕聲笑了。

一號床的人舉著手機:“那個,舍友,能拍張照片嗎?我女朋友想看到底有多好看。”

虞倦禮貌地拒絕:“不能。”

那人蔫頭蔫腦和手機另一邊的人傳達了虞倦的拒絕,但沒有強迫虞倦的意思。

二號床的人身形高大,看起來穩重一些,他推了推眼鏡,走上來說:“你好,我叫陳閒。那是孫帆,號床的是高一林。我看了宿舍名單,你是虞倦,對嗎?”

虞倦點了下頭。

陳閒順手推了下一號床的孫帆:“他沒惡意,就是話多,我和高一林都聽他嘰嘰歪歪一上午了。”

高一林迎合:“是,沒想到他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吵成這樣,長見識了。”

虞倦說:“你們好。”

看著眼前的幾個人,直覺自己的宿舍生活應該不會無聊。

虞倦學的是計算機,同專業四人宿舍。陳閒年紀最大,二十歲,本地人,性格穩重,義不容辭地當了舍長。高一林和孫帆都是外地考過來的,高一林瘦成竹竿,戴眼鏡,話不多,成天琢磨電腦。孫帆是個話癆,一天二十四小時,睜著眼的十六個小時裡要和異地戀的高中同學女朋友聊四個小時,大部分時間是他說,女朋友聽,剩下的時間還想找舍友消磨。

不幸的是,高一林的話不多,虞倦更少,陳閒很忙,孫帆隻好委委屈屈加大和女友的聊天強度,直到女朋友煩到一天不接他電話才算罷休。

虞倦在開學前找好了房子,但一時沒時間收拾。而且大一很忙,得適應學校生活,虞倦沒打算立刻搬出去,隻是把自己的東西先放在出租屋裡。

和高那種爭分奪秒的獨居宿舍生活不同,上了大學,再忙也不會全身心投入在學習裡,和舍友相處的時間很多。虞倦的脾氣算不上好,但不會故意找彆人不自在,個舍友性格不一,但人都挺好,虞倦和幾個人相處融洽,宿舍關係還不錯。

開學過後,大一大多是公共課和專業課,選修很少,宿舍幾個人都是一個專業,課表也已,每天一起上下課,彼此混的都很熟了。

虞倦每天會出門散步,順便和周輝月打電話,和孫帆不同,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更多時候是聽彼此的呼吸聲。

找虞倦要微信的人不計其數,無論男女,無論美醜,虞倦一視同仁,一概拒絕,儼然一個冷酷無情的寡王。

孫帆對此評價:“我們舍花卷兒就是長得太好看了。人呢,不能長得太好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就自戀了,一自戀就看不到彆人,也就談不了戀愛了……”

高一林:“哥們歇會兒。咱們這生死時速趕下一節課,你還能這麼喋喋不休,真怕你一口氣喘不上來。”

虞倦已經適應“舍花”這個稱呼,對此不為所動。除了有次不小心被周輝月聽到,並且對方斷斷續續笑了半個小時才惱羞成怒,讓周輝月閉嘴除外。

下一節課要去現教,虞倦來得少,每次都很匆忙,這次路過宣傳欄,看到上面展示著之前的優秀畢業生,本來隻是無意間瞥一眼,卻看到了周輝月的照片。

周輝月十六歲上的大學,二十歲畢業。

這張照片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的,和現在不太一樣,有點天才式的高傲,還有隱藏起來的目空一切。

是虞倦沒有見過的周輝月。

孫帆見虞倦停了下來,也轉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這個人……我聽學姐說過,這個學長在學校的時候就很厲害,拿了很多獎,成績也好,還給全校做了個很流暢的論壇,反正是那種傳說級彆的人物。當時說長得特彆帥我還不信,怎麼照片這樣啊。哪有人十全十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圖不會修了吧……”

虞倦怔了怔:“……沒有。”

孫帆沒聽清,問:“怎麼了?”

虞倦抿了下唇,移開目光:“走了。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