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燈光閃爍, 許維有些心神不寧。
明明室內亮如白晝,但不知道為什麼, 許維總覺得有種難以言說的“不安全感”。
坐在他對面的傅庭洲放下水杯, 玻璃杯落在茶幾上的時候發出相觸時的清脆響聲。
許維渾身一震。
他下意識的去看傅庭洲。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傅庭洲衝許維笑了笑,他聲音溫柔:“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接觸嗎?”
許維被轉移了注意力,他當然記得, 於是自然地說:“記得。”
“不過我那時候覺得你挺奇怪的。”許維,“我們也就打了一天遊戲, 你突然就說要買tpg,我去見你之前都做好了你不會出現,耍我玩的準備。”
許維還記得自己那時候都做好了就算沒耍他玩,他都要勸對方彆把錢不當錢。
沒想到傅庭洲能這麼有錢。
傅庭洲:“你和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許維不太在意這個:“能有什麼不一樣?都是一雙眼睛一張嘴,我又不是外星人。”
傅庭洲輕笑了一聲:“你一點都不謙遜,從來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許維:“……我覺得這是我的優點。”
傅庭洲的身體微微後仰, 嘴唇微啟, 笑得不再那麼克製,他的目光落在許維臉上,許維甚至覺得傅庭洲的目光如有實質,好像有一隻輕柔的手在撫摸他的臉龐。
這種感覺讓許維打了個冷戰。
雖然傅庭洲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彆, 但許維就是覺得不對勁。
傅庭洲受打擊了?
因為他爸媽?
許維深吸一口氣, 在腦內告訴自己——老板遇到了問題, 作為打工人, 還是不要給老板火上澆油,能安慰就安慰,不能安慰必須撒丫子跑。
“我遇到的人裡有狂妄的。”傅庭洲收斂了笑意, “但他們的狂妄和你不一樣, 更像是被寵壞了的小孩子。”
傅庭洲:“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退, 什麼時候又該進,遇到挫折就撒潑打滾,遇到不如自己的人,就要高高在上的嘲諷或是施舍。”
傅庭洲直到現在,都隻遇到了一個許維。
許維:“那我這個不算狂妄,應該算自信?”
傅庭洲:“你還是經常說大話的。”
許維:“……”
他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大話?
“有時候我會想,是什麼樣的生活環境,什麼樣的父母,才會養育出你這樣的人。”傅庭洲微微俯身,他的雙手交叉,極認真的看著許維。
許維嘴角抽了抽,也認真的編瞎話:“我的家庭很普通,你應該是知道的,沒什麼錢,但也沒窮到去街邊要飯,父母也都是本分人,靠賣力氣掙錢生活。”
“我長成這樣。”許維笑道,“完全是因為我基因突變,天賦異稟。”
傅庭洲又笑了,他抬起手,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總是克製的,平常人的大笑和狂笑都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傅哥,你心裡不舒服就說出來。”許維安慰道,“說出來會好受一些,或者去發泄一下,跑跑步,做會兒運動。”
“人心裡存著事,想了想去,最後都是在折騰自己。”
許維的話剛落音,傅庭洲卻突然站了起來,許維看著他朝自己走來,又看著他繞過沙發,走到自己身後。
傅庭洲的手放在了許維的肩膀上。
掌心的熱度幾乎要把許維燙得跳起來。
“我想知道你能走多遠。”傅庭洲低頭看著他,“你給自己定了一個幾乎不可能達成的目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達不成會怎麼樣?”
許維聳聳肩:“不怎麼樣,吃飯睡覺打豆豆,明天還是新的一天。”
“傅哥,我從來不折騰自己,我想做什麼就去做,不想做什麼我就擺爛。”
傅庭洲的目光挪到許維的耳垂上。
許維的耳垂很薄——在老一輩看來,耳垂薄就是福薄。
“傅哥?”許維發現傅庭洲長久沒有動作,他有點後背發毛,傅庭洲今晚實在有些恐怖,哪怕還維持著平時的語氣和態度,但又像變了一個人。
如果自己和他打起來,自己能贏嗎?
許維在心裡盤算了一下。
大概率贏不了,畢竟許維健身純粹是為了健康,什麼拳擊散打搏擊,他連比賽都不看,自己更沒學過。
不過應該能拖延不少時間吧?
許維自己想東想西,傅庭洲卻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
這個動作太曖昧了,曖昧到許維突然蹦了起來,他臉色瞬間煞白,轉頭看向傅庭洲的時候表情有控製不住的憤怒。
“老板。”許維幾乎是從齒逢裡擠出一句話,“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也願意來給你當垃圾桶,聽你發泄,但很顯然,我是你的員工,不是你的所有物。”
“我先走了。”許維朝門口走去。
他就知道自己當不了什麼狗屁知心大哥哥。
這活誰能乾誰能乾吧!
然而就在許維走到的門口的時候,傅庭洲在他身後,拉住了他的手腕。
許維忍著怒火:“放開。”
傅庭洲的聲音沙啞,甚至微微顫抖:“對不起。”
許維慢慢平靜了下來,他對於“弱小”的人,總是會多幾分耐心。
“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傅庭洲說。
光從身後照來,傅庭洲的身影籠罩著前方的許維。
他說:“我也不習慣跟彆人發泄情緒,如果剛剛我的動作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許維:“……也沒那麼嚴重。”
傅庭洲:“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許維這次終於打開了門,他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來這個酒店了。
他單方面宣布和這個酒店有仇。
然而許維最終還是沒能甩開傅庭洲——腿長在彆人身上,他總不能把傅庭洲的腿打斷。
兩人走在已經沒有行人街道上,街邊的一盞路燈年久失修,光線不斷閃爍,忽明忽暗,夜晚的寒風讓許維拉上了外套的拉鏈。
他走在傅庭洲的左手邊,兩人並肩而行。
許維:“傅哥,我不是在暗示什麼,也不是在嘲諷什麼,你有空的話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傅庭洲:“我看過。”
許維“嗯?”了一聲。
傅庭洲語氣輕鬆:“醫生說是我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我的心理沒什麼問題。”
“……你確定你找的是正經醫生?”許維,“要不換一個醫生再看看吧。”
傅庭洲:“大概是正經的吧。”
“你有試過給自己劃線嗎?”傅庭洲問。
許維:“劃什麼線?”
傅庭洲轉過頭,他看了眼許維的側臉,然後轉回去直視前方:“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用時間分,用年齡分,自己給自己劃好條條框框,自己不會出去,也不會讓彆人進來。”
許維沒太懂:“這不就是時間規劃嗎?我也有啊,比如每天看幾局比賽的回放,研究幾個選手,長的就是下次比賽的時候要有幾個戰術。”
“和你說的不一樣。”傅庭洲仰頭看向星空,今夜難得群星璀璨,他輕聲說,“我的人生就是被一條條線給框起來的,有時候我想出去,有時候我又覺得出不出去,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彆。”
許維聽得雲裡霧裡,他覺得傅庭洲在跟自己聊哲學。
兩人慢慢走到了基地門口,傅庭洲在許維要進去之前對他說:“今晚是我不對,原諒我吧。”
許維站在原地,他看著傅庭洲的臉,這張臉上的表情真誠而溫和。
仿佛酒店裡的種種都是許維的幻覺。
許維的心一下就軟了——他總是如此,面對強勢的人,他總能比對方更強勢。
可面對溫柔的人,他又無法保持憤怒。
“沒什麼。”許維認真道,“剛剛就是受了點刺激,你下次彆偷襲我了。”
“你原諒我了嗎?”傅庭洲看著許維的雙眼。
許維:“……原諒了原諒了。”
傅庭洲這才露出笑容:“你進去吧,下次比賽,我會過去看。”
許維朝傅庭洲揮了揮手。
他迅速開門進基地,腳步越來越快,到最後甚至跑了起來。
許維沒有坐電梯,而是一口氣跑到了自己房間,關上門的瞬間,許維雙手放在了自己臉上。
燙得驚人!
許維走向衛生間,他下意識的抬頭去看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年輕男人雙頰緋紅,紅得幾乎能和蘋果媲美。
“你是不是有毛病?”許維拍了拍自己的臉。
傅庭洲捏他耳垂的時候,他隻有被冒犯的憤怒。
可傅庭洲看著他的眼睛,問他原諒對方了嗎的時候,他的心臟不受控製的開始狂跳。
難道他有特殊xp?他其實是個s?
許維大驚失色,他從來沒發現自己有特殊愛好啊!
但是……
如果是傅庭洲仰視著他,衣冠楚楚的說“原諒我”。
許維更用力的拍打自己的臉,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義正辭嚴地說:“正常一點許維,現在不是你發展特殊愛好的時候。”
他最終還是選擇先去衝一個冷水澡再上床睡覺。
果然,一個冷水澡衝完,他什麼心思都沒了。
·
翌日清晨,許維從睡夢中驚醒。
他恍恍惚惚地拉開被子,表情格外複雜,過了兩分鐘,他才搓了一把臉,認命的去衛生間把褲子搓了,換上乾淨內褲後才洗臉刷牙。
人在睡覺前,果然不能想太多。
許維決定把這句話當做自己人生的座右銘。
他無精打采地走向食堂,陳陽他們已經起了,正在等著早飯煮好。
“維哥,我們吃面,你吃什麼?”楊涵哲熱情地衝許維喊道。
許維:“我沒什麼胃口,吃饅頭榨菜就行。”
饅頭榨菜都是現成的,不需要等,許維端著自己的餐盤找了個位子坐下。
他機械地一口口吃著饅頭,連榨菜都忘了夾。
“給你打了碗湯。”趙誌把一碗紫菜蛋花湯放到許維面前。
許維這才抬頭看了眼趙誌,說了聲:“謝謝。”
“怎麼了?精神不好?”趙誌有些奇怪。
許維這個人在他眼裡就跟天生不知道什麼叫累一樣,每天都情緒飽滿。
能有這種精神不振的情況出現,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許維歎氣:“教練,你說我是不是特彆招人喜歡?”
趙誌的眼角抽了抽,他還沒說話,許維繼續說:“我知道喜歡我的人很多,但也不用那麼喜歡,喜歡我一點點就可以了。”
趙誌忍住發火的衝動:“有人向你告白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俱樂部管不了你們的私人生活,你們也是成年人了,談不談戀愛,跟誰談,這都是你們自己的事。”
“但我還是要提醒你,現在正是你們職業選手最關鍵的時期,過了這幾年,再想拿成績就更難了。”趙誌,“不過你要是非要談也行,自己調整狀態,最好彆是你的女粉。”
許維歎氣:“不是女粉。”
趙誌大驚失色:“男粉嗎?”
許維看向趙誌,趙誌:“這個……雖然職業選手的性向不太重要,不過現在這個社會吧……嗯,所以你就算談了,也一定要瞞好。”
“而且看人要看準,彆鬨掰了給你潑臟水,你們這些小年輕的戀愛,能有結局的可不多,分手要是分的不好看,麻煩還在後面呢。”
許維依舊沒有說話。
趙誌湊過去:“你小聲跟我說,是誰啊?我絕對不會說出來。”
許維伸出手指,抵住趙誌的額頭把趙誌朝後推開了:“沒有,我沒談戀愛,也沒人跟我告白,我也不準備談。”
剛剛還勸許維彆談戀愛的趙誌:“話也不是這麼說的,你這麼年輕,談戀愛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說不定就遇到真愛了呢?”
許維看傻子一樣看趙誌:“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偷看愛情片?”
趙誌:“……這不是重點。”
許維:“行了,我自己有分寸。”
“什麼分寸。”馮垣端著一碗面過來,剛坐下就衝許維說,“你吃個饅頭就能飽?”
許維這會兒也覺得一個饅頭是有點不夠:“我再去拿個鍋盔吧。”
“你拿的時候讓阿姨多給你放點肥肉碎,全是瘦的不好吃!”馮垣喊道。
“趙哥,你們聊什麼呢?”馮垣吃了口面。
趙誌:“你最近有沒有發現許維哪裡不對勁?”
馮垣迷茫道:“沒有啊,他不是一直那樣嗎?”
趙誌:“他剛剛問我他是不是特彆招人喜歡。”
馮垣噗嗤一聲,面條差點從鼻孔出來,他好不容易把嘴裡的面條咽下去,艱難道:“他談戀愛了?”
“這不行!”
馮垣佯裝憤怒:“他自己說的,誰談戀愛就要把誰吊起來打。”
趙誌:“……談戀愛又不是犯法。”
馮垣:“誰啊?粉絲嗎?他女粉確實挺多的,還特彆長情。”
趙誌:“不知道啊,我沒問出來。”
“許維就算談了戀愛肯定也是個渣男。”馮垣小聲說,“你能想象他談戀愛的樣子嗎?哪個女生能容忍他的自戀啊?”
趙誌支支吾吾地說:“也不能這麼說,我看許維還是挺好的,又高又帥,性格雖然有那麼一點……但是總體來說,還是個很優秀的戀愛對象。”
馮垣驚奇地看著趙誌:“你怎麼了?被許維灌迷魂湯了?”
“他就適合那種萬事都聽他的對象,不過現在這個社會,哪有那麼沒自己想法的人啊。”
“嗯,然後呢?”
馮垣:“所以他就算談了戀愛,也肯定會被甩。”
說完以後馮垣僵住了。
他緩慢的轉過頭,拿著鍋盔的許維就站在他身後,剛剛他們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都被許維聽見了。
“就算你談了戀愛,肯定也是你甩彆人。”馮垣大腦飛速運轉後說道。
許維坐回原位:“我是那種人嗎?我在婚戀方面是很傳統的。”
馮垣:“哪裡傳統?”
你全身上下,有一點傳統的地方嗎?
許維:“像是不出軌,不pc,做家務什麼的這些基礎的東西就不說了,我覺得錢就是要交到我對象手裡,他來給我規劃,管著我。”
趙誌和馮垣異口同聲:“你有病吧?”
許維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被人管著不好嗎?”
趙誌:“你快打消這種想法!”
馮垣:“難道你想過那種買包煙都要打報告的日子嗎?”
許維:“我又不抽煙,早戒了。”
“算了。”許維歎了口氣,“夏蟲不可語冰,你們不懂我,我不怪你們。”
趙誌和馮垣互看一眼,要不是在吃飯,他們現在就想把許維拖走暴揍一頓。
許維沒有說謊,也不是開玩笑。
在他還小的時候,他就打定主意,如果將來能有自己的家庭,一定要把自己的收入都交給“老婆”。
他總是覺得,管也是愛的一種。
愛孩子的父母,總是會管著孩子,放養孩子的如果不是因為經濟問題和不可抗力,那肯定是不愛。
愛一個人,當然就是想管著他,也被他管著。
隻是現在的人都不能理解他。
許維吃了一個饅頭,一個鍋盔,又喝完了一碗湯後終於飽了。
他們一起在走廊裡消食——剛吃完飯不能立刻去坐著。
“馬上就要打比賽了。”楊涵哲喝著奶茶,他最近臉上又開始冒痘,但怎麼也沒法不喝奶茶,隻能一邊喝奶茶一邊冒痘一邊喝中藥,楊涵哲嚼著珍珠說,“這次我竟然不怎麼緊張。”
陳陽:“我也還好,雖然教練說的比較嚴重,但我覺得對方再厲害,應該也不會比cug厲害太多,反正上了賽場就是打嘛,打誰不是打,現在慫了,以後怎麼辦?”
“對吧許維?”陳陽轉頭去看許維。
可許維正靠著牆,雙眼放空,似乎沉浸在了另一個世界裡。
“他怎麼了?”陳陽戳了戳馮垣。
馮垣:“彆管他,估計是受了什麼打擊。”
趙誌湊過來繼續這個話題:“我懷疑是談戀愛了。”
陳陽:“臥槽!”
悄悄湊過來的安拓:“臥槽!”
安拓:“這可是件大事!”
陳陽:“確實挺大的。”
“那咱們?”安拓左右看看。
所有隊友躍躍欲試:“什麼時候把他吊起來打?”
許維:“……我沒聾,你們密謀的時候小聲一點。”
“彆想了,不可能的。”許維一本正經,說話擲地有聲,“隻有我把你們吊起來打的份。”
“走了。”許維,“去訓練了。”
今天許維和馮垣一起雙排,兩人得再練練中野聯動。
馮垣是個獨狼,玩聯動總是玩得不好,經常要去抓人或者入侵了才通知許維,根本沒給許維時間去處理兵線。
許維說過他幾次,馮垣倒是也認錯,但是真開了遊戲又給忘了。
屬於屢教不改。
“為什麼又不給我打信號?”許維在結束一場遊戲後靠在椅背上。
馮垣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臨時下的決定。”
許維揉了揉太陽穴,團隊遊戲就是這樣,人人都得有自己的意誌,但這個意誌必須和其他人配合,哪怕是指揮都不會過於獨斷專行。
“那你為什麼會臨時選擇去抓人?”許維問。
馮垣:“我是剛想到對方打野應該是在藍buff,他也不太可能繞去下路,對面下路雖然沒推線,但隻要我們這邊控製好兵線有很大概率可以塔下強殺。”
許維點開對局錄像,把進度條拖到馮垣說的地方。
重放了那一段三次後,許維才說:“你是走到小龍的地方才給下路打得信號。”
“但你在中路河道口的時候就已經有意識的在往下路走了。”許維,“這個時候你給我打信號,我們一起去,下路輔助就不會死。”
馮垣:“我那時候隻是有點感覺,畢竟一直不知道對面打野在什麼位子。”
許維看著馮垣,馮垣默默地轉過了頭。
許維:“行,這次就當你真的走到了小龍才反應過來。”
“來,咱們繼續開。”
“如果你今天一直都這樣,那今晚咱們倆就都彆睡了,我陪你熬個通宵。”
馮垣:“……你好殘忍。”
許維冷笑道:“搞不定這件事,那我不止殘忍,我還會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冷血。”
馮垣:“……你情場失意也不要來折騰我啊……”
許維面無表情地盯著馮垣。
馮垣:“……”
娘哎,許維生氣的樣子是真的有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