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93章 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1 / 1)

第93章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昨晚上事發不久大隊長大隊書記還有程檸韓東塬就曾過來把周熊家仔仔細細搜索了一遍, 程檸還拍了許多照片,就算是這屋子具體有多少山貨米面糧油他們沒稱過,不知道具體是有個幾斤幾兩, 但他們卻都看到過那錢票, 自然十分清楚這屋子裡頭絕對沒有一百二十五塊的積蓄和那許多的糧票油票布票肉票各種票,要是真有, 八成也是被那個顧競文翻筆記本的時候一起給順走了。

先前葉灣大隊大隊書記走的時候,他們也已經派了人跟著去葉灣大隊搜那個顧競文和趙枝的宿舍。

周熊的這份單子委實有點不符。

不過想想周大順夫妻曾經乾的事, 還有一大清早跑去程檸韓東塬院子裡打滾撒潑訛人的可恨樣子,眾人瞅了瞅這單子, 非常默契地沒提啥異議。

大隊書記還讓李會計多謄寫了兩遍, 讓周熊摁了手印簽了名。

臨走時程檸特地跟孫老中醫多說了幾句,多謝他治病救人, 讓他在這裡安心住下, 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廠子裡會一應提供, 又敲打周熊,得對孫老中醫恭恭敬敬的,不能有半點怠慢。

周熊喘著氣,道:“孫老中醫是我救命恩人, 就算是我怠慢了誰也不能怠慢他。”

再說了,他這命還捏在人家手裡呢。

當然了, 這句話他肯定不會說出來。

孫老中醫就笑著謝過程檸。

韓東塬看著周熊那樣子非常不順眼。

......他能看他順眼才怪。

大隊長大隊書記等人拿著單子去周大順家。

眾人最喜這熱鬨,自然一窩蜂地跟著去了。

韓東塬並不愛湊這熱鬨。

可程檸好奇, 她扯他一起過去。

他瞅她,這會兒的她滿眼興奮,眉宇間帶著飛揚, 哪裡還有半點昨晚上嚇得發白和發抖的模樣?

程檸知道他不喜歡周熊,扯了他道:“不是他,也沒那麼容易釘死姓顧的,好歹去瞅瞅,那個周大順夫妻倆還一大早找我晦氣呢。”

“不怕了?”

他問她。

程檸抿嘴笑,道:“昨晚上你不是陪我睡了嗎?還有什麼好怕的?”

韓東塬:“......”

這都叫什麼話?

不過這話不像樣子,卻的確立即哄得他心情大好。

翹了翹嘴角,道:“走。”

反握了她的小手就往周大順家去了。

這會兒他這麼拉著她的手沒有人有半點覺得不對。

一來據說兩人已經“訂婚”了,這事昨天已經驚訝過了,二來昨晚上程檸不是受了大驚嚇嗎?

眾人一窩蜂地去了周大順家。

沿路還有其他得了信的村民,也都跑了過去看熱鬨。

這會兒周大順夫妻還有他們兒子媳婦正在家裡關著門盤點從周熊那裡得來的東西呢。

他們自從搬了東西回來就一直關著門,村裡人厭惡他們的為人,尤其是今天一大清早他們以為周熊死了跑去韓東塬程檸院子裡撒潑打滾來得那一出,簡直讓大家氣憤壞了。

所以等周熊沒死,活過來了,誰也沒特意跑去告訴他們一聲。

周熊是誰啊,那是上韓大隊有名的混子,又痛恨周大順夫妻已久,這家人搬空了周熊屋子,他們等著看大戲呢!

周大順老婆瞅著從周熊屋子裡搬回來的東西心情十分好,一邊命兒子兒媳清點收拾著,一邊摸摸這個摸摸那個道:“你們彆說,這狗熊他每天不乾正事,整天搞些投機倒把的玩意兒,倒是真攢了不少東西,多少人家一輩子都攢不到這一份家業呢。”

周大順老婆最清楚不過,當年周熊從他們家離開,除了身上上下各一件滿是破洞的衣服,再沒其他東西,這麼些年下來,這小子竟然把日子還過起來了,這麼多山貨,還有白花花的米面,還有臘肉山雞肉,就瞅著沒煮,口水也要滴下來了。

周大順面色卻不怎麼好。

他冷聲道:“不對。這小子暗地裡一直投機倒把,肯定也攢下了不少錢票,怎麼可能隻有幾塊錢的零碎散錢,一點票子都沒有?”

周大順老婆聽到他這麼說一愣,也放下手上拿著的一串臘山雞,然後想到什麼,就恨聲道,“肯定是那死小子拿去送給那個苗寡婦了!真是蠢東西,沒用的貨,人家看不上他,還非要一門心思送錢送糧的貼,這些年都不知道貼過去多少東西了,這回不是說為了那苗寡婦的兒子治眼睛,肯定是把錢啊糧票什麼的全送給她了還不夠,就跑去偷!不行,這錢不能白白便宜了那賤人,咱們得要回來!不要臉的騷貨,咱們去要,看她好不好意思藏著,不吐出來!”

就在這夫妻倆陰著臉商量著要怎麼從苗寡婦那裡把錢票要過來的時候,大門被人“啪啪”拍響了。

一家人狐疑。

周大順兒媳正要去開門,被周大順老婆給拽了回來,自己上了前,剛把大門開了個縫,那門就被人“砰”得一聲撞了開來,周大順老婆被撞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周大順老婆大怒,剛罵了一句“哪個殺千刀的”,一抬頭看到湧進了的大隊長大隊書記以及跟在後面烏怏怏的一堆人之後聲音戛然而止,她瞪著湧進來的人,警惕地看著他們。

這會兒屋子裡,桌上還到處都放著從周熊那裡搬過來的東西呢。

周大順,周大順兒子,兒媳忙湧到前面,攔住大家掃向屋子裡東西的目光。

周大順想發脾氣,但最後還是擠了個笑,看向大隊長和大隊書記,道:“大隊長,書記,你們這是乾啥咧?乾嘛突然帶著大家夥過來啊?”

誰理他的笑臉?

想到要是周熊真死了,這人還真占了周熊這些東西,這還不夠,還要撒潑打滾去訛程知青韓東塬,大隊長和大隊書記能對他有什麼好臉色?

周樸槐冷著臉,清了清嗓子。

不過不等他出聲,後面就已經有村民哄笑著喊了出來,道:“乾啥?周大順,你都把周熊家都搬空了,這會還問我們跑過來乾啥?當然是讓你把東西一件不少地都搬回去啊!咱們現在可是新社會,可不興土匪那一套!”

周大順臉一黑。

那邊周大順老婆先破口大罵出來,道:“我呸,我們老周家的東西,要你管!我侄子沒了,他的東西就是我們的!我們養大了他,難不成他死了,東西不歸我們,還歸你們不成?你是個什麼東西!”

“那也得他先死了!”

周樸槐再忍不住,對著周大順夫妻倆就大吼了一句,然後直接走到桌子前,把手上的單子拍到桌上,大聲道,“今天之內,照著這個單子,全部把東西都搬回去,搬回周熊的屋子!少了一件都不行!少了一分一毫一張票子都給我記賬上,你們一家子都給我慢慢還!就從你們工分上扣!”

周大順一家人:“???!!!”

周樸槐的話猶如一道炸雷炸在了周大順一家人的頭頂。

他們瞅瞅單子,再瞅瞅周樸槐,那一瞬間腦子像是被什麼炸了,但抬頭看完周樸槐,周大順和他兒子都猛地又把眼睛盯回了那張紙上......他們識的字不多,但錢和糧票布票各種票字還是認識的,後面的數字更認識。

周大順一把抓過那張單子,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而周大順老婆卻是對著周樸槐先喊了起來,道:“書記,你這是啥意思咧?周熊是我們的侄兒,是我們養大的......得他先死了......啥意思,他沒死?”

最後那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怎麼?”

周樸槐冷笑一聲,道,“他沒死你們很失望嗎?給我趕緊的,照著單子把東西還過去,一樣一樣的交代,過了今天沒還還沒交代的,明天就把你們一起扭著送去公社勞改去!”

說完轉身就走。

懶得跟他們廢話。

周大順卻是衝過去一把抓住了他,嚎道:“書記,書記,你這單子哪來的咧?我們是從熊子那裡搬了些東西,可哪有什麼錢和票,你就是把我這把老骨頭拆了也搜羅不出這麼些東西啊......”

“沒這些東西嗎?”

這時一直在後面看著的程檸笑著插話道,“那就搜吧,正好周熊還給了書記另外一個單子,那是他親爸親媽當年留給他的,書記,不如就把這三間屋子給好好搜搜,說不定不光是錢啊票能搜出來,那些他們從周熊爸媽那邊黑過來的東西也能搜出來!”

這話說的周大順夫妻面色都是大變。

當年周熊爹媽在城裡給資本家做傭人,總有些小積蓄,戰亂的時候過世,還真留下了些東西,這些他們都藏在家裡的,另外這麼些年,雖說家裡積蓄不多,但趁閒暇的時候上山上弄點山貨跟知青換錢票,也還是存了些錢和票子的,這,這怎麼能給這麼多人搜?

周大順面色變了又變,最後又是一陣哭嚎,終於還是跟大隊書記說好了,把能還的東西還回去,那些錢票他們實在沒有的,就自己去找周熊商量去,大家這才離開。

出了周大順夫妻家的門,周樸槐重重歎了口氣。

周大順一家還是他們家的本家。

周熊的父親還是他小時候的玩伴,因顧著這點情分,也是對周熊際遇有那麼一些惻隱之心,所以這麼些年,周熊搞出了那麼多事,他總是睜隻眼閉隻眼。

其實不僅是他,其他人又何嘗不是?

且說回程檸。

程檸看完熱鬨就跟大隊長大隊書記擺手,跟韓東塬回了院子。

她還得回去好好安撫安撫韓奶奶呢。

經了這事韓奶奶回鄉的好心情實在給大打了一個折扣。

程檸安撫她,道:“奶奶,彆擔心了,我這不是沒事嗎?徐書記說得沒錯,我以後去了公社,那院子可比這院子結實多了,屋子也是在裡頭,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她這麼一說,韓奶奶就更不好了。

不過韓奶奶看程檸是真的完全不受這事的影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眉眼還更舒展了些,拉著她的手,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心道,這孩子,心怎麼就這麼大呢?

也不是她覺得自己孫子有多好,就是因為孫子他脾氣不好,她這會兒反而安心點。

要是讓程檸一個人下鄉在這深山老林裡,就算這裡是老韓家的老家,她也跟自己兒媳婦一樣,絕對不會放心的。

“好吧好吧,”

韓奶奶道,“那等我們走了,你們就都搬去公社住。”

饒是對這村子再有感情,也不舍得程檸再受一點委屈或風險。

又對韓東塬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看好程檸。

程檸的確心情大好。

因為解決了一件大事。

後面隻要等山洪的事情過了,她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後面幾天她竭儘全力陪著韓奶奶,帶著她訪親探友,就這麼過了兩天,韓奶奶總算是恢複了些心情。

程檸陪著韓奶奶,顧競文那邊的後續就交給了韓東塬。

韓東塬第二天去了公社,一過去那邊就聽說趙枝大概是受驚嚇過度,被押去公社當天晚上就發了高燒,說起了胡話,說什麼“周熊明明死了的”“為什麼他沒有死”亂七八糟的話,讓人對這人十分無語。

這事是薛主任跟韓東塬說的。

薛主任說著搖了搖頭,道:“沒想到姓顧的心狠手辣,這個姓趙的瞅著斯斯文文的,思想也這麼歹毒。那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怎麼在他們嘴裡好像沒死是多麼遺憾似的。”

韓東塬卻一下子沉了臉,心裡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他道:“姓趙的現在在哪裡?”

“公社衛生所,”

薛主任道,“一大清早發現燒得太厲害,就送過去了。”

韓東塬拔腿就往衛生所去了。

衛生所病人不多,趙枝單獨睡在了一間三人房。

韓東塬過去的時候趙枝還沒有醒過來,當值的護士道:“從送過來之後就沒醒過來過,之前燒到了四十一度,吊了半天鹽水才稍微退下來點,但反反複複的,現在還有三十九度,一直在說胡話。”

“好,你先去忙吧,我留一會兒看能不能問一些話。”

韓東塬道。

護士應下就推著車出去了。

韓東塬看向趙枝,然後就聽到她道:“韓東塬,我當初喜歡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韓東塬:“......”

他的臉一下子黑的呀。

這是個什麼級彆的神經病?

他想直接伸手扯掉她的鹽水管子讓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