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麻煩 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1 / 1)

於佩抽空去了一趟電話局。

電話局門口的盛況已不複當年, 自從生活條件轉好,家家戶戶爭相在家裡安裝電話,再也沒人願意在寒風中排長龍, 隻為等待一次打長途的機會。

於佩沒有等候多長時間,在工作人員的操作下,她很快聯係上遠在國外的朋友。

“阿桑, 最近還好嗎?”於佩語氣輕鬆地打招呼。

留學生通常都會組建自己的學生會,推薦熱心腸且能力強的人擔任會長, 阿桑就是大家一致票選出來的會長。

平時逢年過節,他都會組建一些慶祝活動,看到新來的同學有困難, 他也會積極伸出援助之手。他還致力於團結其他學校的留學生, 宣揚的口號是大家在外要團結一致,互相勉勵。

留學圈子裡的事,就沒有他不關心的。

標標準準的萬事通。

於佩也不打啞謎,簡單問候之後, 進入正題:“阿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你知道陳阿輝的消息嗎?”

對面的人思索片刻:“你說他呀,他好像最近要回國。”

聽到這一句,於佩接下來想詢問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裡,不相信地反複確認:“陳阿輝要回國?這消息是真的嗎?他怎麼突然要回國?”

“肯定是真的, 有人瞧見他辦手續了, 說是他老母親讓他回去相親。他年紀也不小了, 家裡也著急。”

“哦。”於佩沒再多言,寒暄幾句之後,將電話掛斷。

既然陳阿輝要回國, 不如到時候直接會會他。

從電話局出來,瞧見天色不早,於佩沒再多逗留,趕緊打車回了家。

購房合同已經簽訂,過戶手續完成,江寧路那套房子已經在她名下,她今天還得回去搬家呢。

一路風風火火趕回來,步子邁太大,差點在拐彎處與人相撞。

好在反應及時,並沒有與對方撞個滿懷,於佩刹住腳步,關懷的話脫口而出:“抱歉,沒撞到你吧?”

話音一落,她抬頭,瞥見前方某人的面孔,頓時整個人都不太好。

面前的鄭紅站直身子,瞧見差點與她相撞的人是於佩,臉色當即垮下來,“你走這麼快,是趕著去投胎?”

這話難聽至極。

於佩整張臉冷下來,眸子沉得可怕。

“阿姨,根據年齡來判斷,這事你恐怕要排在我前面。”

“你……”鄭紅氣得吹鼻子瞪眼,好半天沒緩過來。

於佩這話明晃晃地詛咒她,這人怎麼這麼惡毒!

“你差點撞到我,這事不該是你的錯?你還有臉來責罵我?去國外留學一圈,怎麼素質越來越差了,這就是你作為高材生的素質?”

鄭紅氣得滿臉通紅。

原先謝家一家人,她最討厭謝屹,現在於佩榮升成為她第一討厭的人。

於佩臉色也很難看,“阿姨,你也說差點,差點的意思就是沒有撞到,你看你手上的垃圾袋都還穩穩提著,連晃都沒晃,說明您受到的驚嚇並不大。”

“再者,拐角處是視覺盲區,兩方都不知道有人,即便撞到,也不全是我的錯。關心問候是出於好意,你要是不領情,那我沒必要好言好語哄著。”

於佩說完,扭身便走。

鄭紅提著垃圾袋追過去,攔在她面前。

一臉不服氣:“我告訴你,你彆囂張,你彆得意,你彆隻欺負我這個老婆子,你彆以為沒人替我撐腰!”

陳阿輝就要回國了,到時候看於佩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鄭紅覺得自己並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主,態度變得硬氣,一手叉腰,一手提著垃圾袋,仿佛在對於佩發出最後通牒。

察覺到對方行為背後的意義,於佩覺得好笑,直言:“阿姨,就算你兒子回來,那他也得講道理是不是?如果他不講道理的話,不是成了和我一樣,留過學也沒素質的人?”

在鄭紅一臉震驚的目光中,於佩轉身走遠。

鄭紅提著垃圾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不對啊,於佩怎麼知道她兒子要回國?

她兒子要回國的消息她也是才得到通知,還沒來得及散播出去呢,於佩怎麼會知道?

於佩回到家,很快忘了剛才發生的一點不愉快,開始利索的收拾東西。

她衣服不多,一個黑色行李袋就能搞定。

其他的東西也沒有多少,攝像機和照相機都收了起來,床頭櫃上的小天鵝八音盒也裝進了行李袋,房間裡掃視一圈,再也沒有其他屬於她的東西。

一切又恢複原樣。

於佩不放心,打開梳妝櫃的兩個抽屜,檢查一下看看是否有遺漏。

抽屜裡乾淨如初,依舊隻有那二十塊錢靜靜躺著。

謝屹一直沒拿走。

她合上抽屜,準備轉身。

目光落到抽屜下方的小櫃子,頓時一愣。

小櫃子上面掛了鎖。

她記得回國第一天,晚上整理行李的時候,她聞不得衛生球刺鼻的味道,把房間裡的衣櫃和抽屜都檢查一遍。

當時這個小櫃子沒有上鎖,怎麼現在上了鎖?

毫無疑問,這是謝屹的手筆。

除了他,家裡不會再有人將這間房裡的小櫃子上鎖。

她記得裡面沒放什麼啊,怎麼莫名其妙上了鎖?

於佩伸手扯了扯掛在上面的小鎖,鐵鎖緊緊扣上,紋絲不動。

得,謝屹這人的小秘密是越來越多了。

既然謝屹特意上了鎖,那她也必要砸開來看,這是他的隱私。

於佩起身,拎起行李袋,提著要走。

魏春蘭聽到動靜,從隔壁房間裡跑出來,立在門口,問:“佩佩啊,你這就收拾好了?”

看著於佩手上簡簡單單一個黑色行李袋,魏春蘭臉色詫異:“你就這麼點東西?這也太少了吧。”

“少點好,多了難拎。”於佩說。

魏春蘭立即笑嘻嘻地接話:“你看你,這哪裡用你拎啊,你讓謝屹拎啊!”

不等於佩發話,魏春蘭朝著陽台大喊:“謝屹,你彆杵那兒發呆了,快過來!佩佩要走了,你幫她拿行李。”

於佩義正詞嚴地拒絕:“媽,不用,我自己能拿。”

料到於佩不會輕易讓人幫忙,魏春蘭早就想好了其他辦法,她指著桌上的咖啡機,吩咐謝屹:“你幫忙把咖啡機搬走。”

於佩望了謝屹一眼,接話:“媽,這是謝屹買的。”

“是呀。”魏春蘭理直氣壯,“正因為是他買的,所以讓他搬走呀,你們不是要去新房子了嗎?”

於佩語塞。

這種情況她也沒好意思拒絕。

況且之前也答應過魏春蘭,會讓謝屹住進去。

“那行吧,小心點。”於佩叮囑玩完,提著行李走在前面。

謝屹搬著咖啡機緊跟其後。

魏春蘭鎖了門,拎上吸塵器,也跟了過去。

她還得去給於佩的新房子做清潔呢!

一家人整整齊齊出了門,搭上同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路過律師所,魏春蘭覷了一眼,回頭問於佩:“對了,佩佩呀,你那件案子怎麼樣了?”

於佩明白魏春蘭的含義,出聲:“對方應該已經收到法院傳票。”

“什麼時候開庭?”一直沒吭聲的謝屹突然插話。

於佩淡淡望了他一眼,“十個工作日後。”

謝屹沒接話,將頭偏轉,繼續去看窗外街道邊的風景。

出租車裡的聊天主體重新回歸到魏春蘭身上,她拉著於佩熱情佩詢問關於新房子的問題,車內喧笑一片。

不同於出租車內和諧的氛圍,收到法院傳票的楊秋紅此時已經氣炸了。

她怒氣衝衝跑到孟鳳梅家中,一巴掌把傳票拍在桌面上,扯著嗓子大喊:“鳳梅!鳳梅!你得替我想想辦法啊!”

於忠明還在外面跑車,沒有回家,替她開門的是於曉洋。

於曉洋四歲多,哪裡見過這麼駭人的氣勢,當場嚇得眼淚汪汪,以為楊秋紅要打他。

從房間裡趕出來的孟鳳梅瞧見自家兒子哭成一團,連忙跑過去抱住於曉洋親切地哄了兩句,“曉洋不哭哈,乖,你拿著玩具去房間玩,媽媽和你大奶奶有點事情要談,快去。”

小孩子很好哄,收了眼淚,抱著玩具往房間裡去。

等人一走,孟鳳梅這才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傳票看了一眼。

“傳票下來了,那也沒辦法,隻能請律師。”孟鳳梅說。

聽到對方不鹹不淡的回應,楊秋紅冷冷一哼:“鳳梅啊,你就真這麼狠心,不給你嬸子想想辦法?”

孟鳳梅眸子閃過一絲不耐。

她簡直被這件事情煩透了。

這兩天她心情本來就不好,前些天和林香芬一起把老房子的錢退了回去,她仿佛被挖去一塊心頭肉。

五萬塊,那可是五萬塊啊!

到手的鴨子都讓給飛了,她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可小譚請來的律師牙尖嘴利,條條例例給她一一列出來,嚇得她和林香芬當場臉色煞白,為了謹慎起見,她和林香芬也去彆處谘詢了律師,發覺勝算不大,最終兩人一商量,才不情不願答應退款。

為這事她好幾夜沒睡好,這兩天狀態稍稍有些好轉,孟鳳梅又拿事情來煩她,一進門還把於曉洋嚇哭了!

“我也沒辦法啊,於佩那脾氣你又不是沒見識過,我能有什麼辦法,她壓根不聽我一句勸。”孟鳳梅心裡尤有氣,認命似的說。

楊秋紅一聽,氣急:“你沒辦法去勸,難道忠明也沒辦法去勸?於佩是他親妹子,他的話一點也不管用?我看呐,他是不在意我這個嬸子。鳳梅,他不在意我這個嬸子,那就是不在意你,你知道不!”

孟鳳梅心裡冷笑。

都這個時候了,楊秋紅還不嫌事情夠亂,還來挑撥她和於忠明的關係,得虧她現在也被楊秋紅弄煩了,換做之前,她說不定還真信了楊秋紅這番說辭!

“嬸子,你也彆怪忠明,他替你去說過好話,被於佩趕出來了,你也得體諒體諒他,他身上擔子重,也不能整天跟於佩耗著。況且他和於佩的關係從小就不怎麼好,人家雖然是他血緣上的親妹子,實際上並沒有多少感情,他的話也沒什麼作用。”

“嬸子啊,這事你彆恨忠明,要恨你就恨於佩,都是她咬著不肯放,堅持要告你。”

眼看孟鳳梅要當甩手掌櫃,楊秋紅冷冷笑了兩聲。

上次她就該知道,求彆人都是沒用,還得自己來處理。

什麼親戚朋友,都是假的!

楊秋紅收起傳票,臉上冷靜下來,沒什麼情緒地說:“懂了,既然嬸子讓你為難,那我以後都不來為難你了。”

出了小區,楊秋紅馬不停蹄趕回去。

在街角雜貨鋪的台球旁一堆吞雲吐霧的不良少年中,她精準鎖中目標,走過去冷冷道:“孟東,你跟我回去,我有事情和你談。”

孟東靠在台球桌旁邊,抖了抖煙灰。

他沒想回去。

瞧見前方的女人異於往常,有些沉默,他眯了眯眼,還是抬了腳步。

等人回到家裡,楊秋紅合上門,劈頭就問:“孟東,你前幾天沒去找強哥?”

她還以為孟東之前會給於佩一點教訓,讓於佩吃點苦頭,長長記性,沒想到一轉眼連法院的傳票都送到家裡來了。

一看於佩就沒收到教訓,要是真被人教訓一頓,於佩多少應該有點忌憚!

孟東靠在門框上,重新點起一支煙。

並不寬敞的屋子裡瞬間充斥難聞的煙味,楊秋紅受不了,連忙推開窗戶散味兒。

聽得身後的人淡淡道:“強哥最近在避禍,讓我們都老實點,彆惹事。”

楊秋紅搭在窗戶上的手一頓,不可思議地回頭:“這麼說,你現在就親眼看到你老娘被被人送到監獄去?”

孟東吸了一口煙,沒作聲。

算是默認。

楊秋紅當場崩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彆人靠不住,親戚朋友靠不住,沒想到自己兒子也靠不住!”

“老天爺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還不如喝了藥去見閻王!”

……

楊秋紅毫無形象地在地上撒潑,看得孟東直皺眉頭。

他猛吸兩口煙,將煙蒂踩滅在腳底,從桌子底下翻出一瓶農藥,走上前,往楊秋紅面前一擺,“喝吧。”

“你要去見閻王,你現在就喝,當場喝,我正好給你收屍。”孟東順手把瓶蓋擰開。

一股難聞的農藥味迅速躥進鼻腔,楊秋紅坐在地上連連退了幾下,身子遠離那瓶催命符,生怕沾到一絲半點。

確定農藥潑不到她身上後,她又開始嚎啕大哭。

“作孽啊,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要拿農藥逼死我。”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出了事沒人幫我,大家都盼著我去死呢!”

……

受不了她沒完沒了的抱怨,孟東一腳踢翻農藥,打開門走了。

等人一走,楊秋紅顧不及衣服上沾上農藥,立即趴在窗戶上,將腦袋探出去,留意孟東的去向。

得,孟東這次肯定有行動!

楊秋紅心情好了一些,收住眼淚,若無其事開始打掃潑在地上難聞的農藥。

另一邊的於佩剛剛到達新房子,也準備開始打掃。

魏春蘭比較積極,抱著吸塵器,進門就要開始清理。

等她環視一圈,發覺屋子裡灰塵的確比較多,她不禁搖頭:“嘖嘖,拿吸塵吸都不一定有用,我覺得還是拖把好使,佩佩啊,衛生間在哪裡?我先去弄點水過來,把大門上的灰擦一擦。”

不等於佩接話,謝屹抬手替她指了指方向。

魏春蘭放下吸塵器,轉身走向衛生間,用新盆接了滿滿一盆水。

她躬著腰四處指揮:“瞧瞧,這牆壁上的灰,還有那陽台上的灰,這都得拿毛巾擦。”

魏春蘭自顧自地說著,上前去乾活。

吸塵器放在一旁,沒人管,謝屹拿過來,開始使用。

眼瞧著魏春蘭和謝屹非常迅速地進入乾活的狀態,於佩被剩下,一時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她四處轉了轉,思考著家裡還要添點什麼東西。

特彆是衛生間裡,不能少東西。

她走到衛生間檢查,看著頂上的照明燈,突然一愣。

衝出來,直直停到謝屹面前,狐疑地問:“你剛才怎麼知道衛生間的方向?”

謝屹以前沒來過,和魏春蘭一樣,他應該是頭一回過來。

怎麼魏春蘭不知道衛生間在哪裡,謝屹會知道?

這不合理。

謝屹聞言,躬著身子頭也沒抬,淡淡解釋:“這種房間結構我見過不少,衛生間隻會設在兩間房的中央,這是最合理的安排。”

“是麼?”於佩喃喃。

她差點忘了謝屹是搞工程的,的確見過不少戶型。

收起懷疑,於佩轉身繼續去衛生間裡檢查。

等人一走,躬著身子的謝屹這才微微抬頭,目光緩緩落到衛生間方向,唇角輕揚。

在新房子裡用心打掃著的三人並不知道,原先的小區裡,已經被人找上門。

孟東帶了一幫小弟,在星苑小區門口等了半天,一直沒等到於佩。

他有點煩躁。

上次蹲點,明明是這個小區,怎麼今天蹲不到人?

目光落到二單元201一直黑著的窗戶,孟東眯起眼,心裡生出一股躁意。

他點燃一支煙,猛吸幾口,過了五分鐘,再一抬頭,二樓的燈依舊沒亮。

難不成上次打草驚蛇,於佩換地方了?

把煙蒂扔進草叢,孟東急不可耐地往小區裡面走。

身後的小弟趕緊跟上。

孟東叫停他們:“外面守著,人太多容易驚動門衛。”

身後的人依言停了下來,乖乖守在小區外面。

孟東邊往小區走,邊把卷起的長袖放下來,遮住手臂上的紋身。

趁著天色漸暗,光線不明,孟東混過門衛的視線,直奔目標地點。

上了二單元的二樓,他對著201室的大門狠狠敲了幾下。

果然,無人應。

難道真轉移地方了?

孟東眯起眸子,眼神迸出狠戾,又朝大門重重踢了幾下。

哐當一聲,門開了。

不是面前的門,而是身後的門。

鄭紅探出腦袋,打量樓道裡獨自站著的小年輕,“你找誰?”

孟東見對面有人住,立即收了臉上的戾氣,客客氣氣地問:“我找你對面這戶人家的於佩,她是不在家,還是已經搬走了?”

面前這個看上去年紀並不大的小夥子留著一頭寸頭,脖頸間隱隱有紋身漏出來。

剛才製造巨大聲響的人一定就是這家夥。

儘管對方現在收了脾氣,一副乖順的模樣,但他面相裡帶著凶狠是收不了的。

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樣的人居然來找於佩?

那看來肯定是找麻煩的。

鄭紅一副好心腸的模樣,給人指路:“哦,你不知道啊,她搬家了,搬到江寧路那邊的新房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