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1)

秋獵一般會持續好幾天的時間。

所以,在眾人一番吃吃喝喝後,便心有同感的將皇上從頭到腳的誇讚一遍,仿佛一根頭發絲都是世上最重要的頭發絲,是最厲害的頭發絲一樣,聽的喬月煙心裡大呼震驚。

等走任務似的誇完了皇上,朝臣和家眷便都早早的回了行宮住處,畢竟秋獵的第一天一般都會很累,還是早早休息的好,不然第二天誰頭鐵誰知道。

喬月煙回到行宮時,早就有宮人提前備好了熱水等東西。

她舒舒服服的泡著澡,眯著眼睛,享受著伍九九全方位的按摩。

伍九九不愧是密探營出來的,簡直是全才。

被伍九九仔細的按揉著,喬月煙簡直舒服極了。

尤其是今兒個一大早就起來了,馬車坐的她暈暈乎乎的,雖然休息了一會兒,但緊接著又和薛淺她們去了林子裡騎馬打獵。

騎在馬上當時還不覺得如何,現在這麼在熱水裡一泡,又加之被伍九九仔細的按摩著,精神漸漸的便跟著放鬆了下來,這一放鬆困意也上來了。

喬月煙靠在浴桶裡,揮手讓伍九九她們都下去,自己就那麼靠著浴桶邊緣睡著了。

顧慎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美人沐浴圖。

但此刻的顧慎言可沒心情欣賞美人,看著喬月煙泡在水裡睡著了,他微微擰起眉毛,顧慎言三兩步走上前去,伸手試了試水溫,感覺到桶裡的水有些涼了。

抬手拿過一旁架子上搭著的衣服,另一隻手從浴桶裡抱起睡著的喬月煙,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快步抱著她回了床上。

見床上睡得憨憨美美的人,顧慎言用指尖一一撫摸過喬月煙的眉毛,眼睛,鼻子,直到了嘴唇上,顧慎言用大拇指描摹著她的唇形,一時間,竟突然覺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幸福感。

喬月煙其實睡得不是很深,當顧慎言抱起她的時候,她已經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了,可是睡得實在舒服,加之靠近她的氣息又是熟悉的,她又很安心的睡了下去。

有一點顧慎言確實沒說錯,在他身邊,喬月煙其實是有安全感的。

不是顧慎言帶給他的,卻是小言給她養成的。

半晌,顧慎言輕輕的掀開被子,躺到喬月煙身邊。

他從身後摟緊喬月煙,將她的臉往他的胸膛上帶,感覺到淺淺的呼吸有規律的拂過他胸膛上的肌膚,顧慎言覺得這一刻難得的溫馨。

在萬籟俱寂的晚上,身邊是自己心愛的姑娘。

三年前從圍場找到她的時候還仿佛在昨日,這一晃竟是快三年了。

這三年裡,雖然兩人之間時常有矛盾,但無論怎樣,她還陪在自己身邊,這就夠了。

雖然她嘴硬一直不肯承認喜歡自己,可顧慎言心裡明白,她是喜歡的,即便喜歡的是那個小言。

顧慎言不在意,他認為小言就是他,他就是小言,他有那段記憶即便他倆是完全不同的人。

若不是,依著喬月煙的性子,是寧可玉碎的,即便她為著的人是那個小言又如何,小言也好顧慎言也罷,從來都是他。

自己或許是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強硬專橫的把人留在身邊,可他不後悔,他那時若是放手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以前他不明白喬月煙想要的,一個一個的女人迎進了皇宮,明知道她的靈魂不能安之於這個時代,卻為了自己的私心與權利,一直在忽略這一點。

他也不明白,自己對她那麼好,她為什麼不願做自己的皇後。

如今顧慎言才恍然,自己是多麼的自以為是。

從那以後,他便不再去其她女人那裡了,隻想一心的守著自己的皇貴妃。

至於其她的妃嬪,她們選擇進宮,也不是真的愛他顧慎言,而是選擇與皇權做的交易罷了。

子嗣與家族榮譽便是賭注,贏了,便能翻手做雲雨,輸了,就是深宮困高牆。

所以,自己的愛與寵,其實與她們來說,也隻是一場交易罷了,聰明人看的明白,傻子隻能怪自己偏離了本心。

隻有喬月煙不一樣,喬月煙與自己不是交易,是他強迫她進入這個深淵中的,所以就算死,喬月煙也必須和自己同死同穴。

想到這,顧慎言低頭親了親懷裡人的額頭,抱著她安心的睡了。

第二日,喬月煙醒的時候,男人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好,正一臉寵溺的看著自己。

喬月煙愣了愣,問道:“你醒了怎麼沒一起把我喊醒。”

顧慎言扶起床上的人,笑著遞給她衣服,親手為她穿戴好,才叫行宮外的侍女進來。

等伍九九幾人來的時候,喬月煙正張著哈欠靠在顧慎言的肩膀上。

顧慎言抬頭看了一眼伍九九幾人,心情頗好的說道:“讓她們替你梳妝,一會兒有騎射的比試,想來就來看看,不來也沒事,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喬月煙點點頭,拉著顧慎言的袖子,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顧慎言滿意的摸了摸喬月煙的頭發,這才走了。

等喬月煙梳洗打扮好,同薛淺她們到了校場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很多了。

聽到太監高喊皇貴妃駕到的聲音,顧慎言竟是親自走下來,拉著喬月煙坐到了上首的位置上。

當然,天啟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天啟沒有男女席位分開的傳統,所以大家都是按照爵位等級什麼的一家子坐在一起的。

喬月煙剛坐下,便看到南高國的阿依諾太子攜著阿依娜前來。

見到男女混坐的席位,那位太子面上閃過一絲不滿,不過他聰明的沒說什麼,隻是轉頭叮囑阿依娜戴好面紗,才緩步入了席子,向著顧慎言行禮。

阿依娜戴著面紗,笑著同阿依諾一並行禮,嘴上道:“阿依娜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見過皇貴妃娘娘。”

聽著阿依娜的見禮順序,皇後坐在上面得意的瞥了一眼喬月煙。

顧慎言出聲讓幾人坐下,便與喬月煙咬耳朵道:“昨日寧國公府的周世子向我求了一個恩典,想讓我將他與阿依娜賜婚,你待會趁著校場比試的時候,問一問那公主的想法。”

喬月煙沒管皇後的挑釁,聽到顧慎言的話,心裡便明白了怕是昨日在樹林裡,周世子對阿依娜有了好感。

再加上這小公主本就是來這裡選夫的,周世子可能也是想到這點,急忙趕緊的求了皇上,生怕被其他的野男人捷足先登了去。

喬月煙不禁覺得好笑,聽安如錦說,這周世子是個儒雅穩重的人,卻沒想到,這樣的人在他娶媳婦的事情上,也是很有行動力的嘛。

趁著校場正熱鬨,喬月煙朝著阿依娜招招手,示意她上前面來。

阿依諾看到皇貴妃喊阿依娜過去,小幅度的朝著喬月煙的方向點了下頭,回身允了阿依娜過去。

等阿依娜上來後,喬月煙拉過她的手,指了指在趙臨淵旁邊站著的周文彬,小聲又直接的道:“那是寧國公府的周世子。”

阿依娜順著喬月煙指的方向看過去,知道這是昨天樹林裡的那個男人,紅著臉點頭道:“知道,我……我昨天見過的。”

喬月煙雖然隔著面紗看不出阿依娜的想法,但聽聲音也能聽出她的不好意思,便笑了笑,接著說道:“昨天他求了皇上與你賜婚,你心裡可願意?”

阿依娜這才震驚的看向喬月煙,半晌,她突然臉色爆紅,磕磕絆絆的說道:“我……我……我聽皇上的。”

見到阿依娜的反應,果然也不出她所料。

喬月煙知道這已經是這位小公主的極限了,心裡也大體明白,阿依娜這種生活在南高國的女孩,見到本就優秀的人,尤其還尊重她,又怎麼不會對那周世子有好感呢。

她安撫的拍了拍阿依娜的手,笑著看了一眼顧慎言的方向,說道:“本宮明白了,回去吧,你會如願的,也希望你永遠不會後悔今日的選擇。”

兩人的對話很小聲,其她的嬪妃不知道她們剛才都說了什麼,所以還挺好奇。

等阿依娜走後,喬月煙朝著顧慎言點點頭。

見狀,繼後狀似不經意道:“也不知道皇貴妃什麼時候與南高國的小公主這麼要好了。”

這話看起來是一句閒話,實則在暗指喬月煙她有能耐,連南高國的人都能拉攏,指不定有什麼心思呢。

喬月煙沒聽出來,但感覺皇後說的話肯定不是好話。

她懶洋洋的撇了眼皇後,冷哼道:“關你什麼事。”

顧慎言聽到後輕笑一聲,隨即不喜的看了皇後一眼。

俗話說,不怕愣的,就怕被偏心的,縱然你有八百個心眼子,對上被偏心的人,是什麼都使不出來的。

上面的交鋒到處打住,在圍場這邊,很多未定親的世家子弟們都參加了這次的比試。

趙臨淵知道自己已經成親了,自覺地退到了後方,看著旁邊的周文彬,不解道:“你不去嘛,我是有家室的,你這個孤家寡人還不進去露兩手,小心沒有姑娘看上你,你可要打光棍的。”

周文彬笑的像隻大狐狸一樣,眯著眼斜斜的看了一眼坐在南高國席位上的阿依娜,意有所指道:“馬上就不是了,記得準備好份子錢。”

趙臨淵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有事,抓耳撓腮的問了周文彬半天,卻不料這個周狐狸愣是一個字沒說。

另一邊,南高國的太子阿依諾也上場比試了一番,比試的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場。

這次和親的人選,怕是上面早就定下來了的,南高國太子心裡清楚,天啟朝臣也清楚,但天啟貴女與落魄世家們卻不清楚。

南高國是個藩國,身份高貴的女子自然不屑去考慮,但京城裡不都是那些如日中天的勳貴世家,落魄的世家貴族也是有的。

此次南高國太子求娶天啟的女子為太子妃,將來就是皇後,雖是藩國,但對於這些落魄的世家來說,也是足夠自家在延續一波富貴了。

所以,在場的人,又分為了兩個極端,一部分貴女看得還是自家天啟的兒郎們,一部分則是目光追隨那南高國的太子。

至於其他國家,算了,沒興趣。

金國公主拓跋雲秋恨恨的看向坐在她前面的拓跋宏,哦,不,現在是顧恪宏了,嘲諷道:“二皇兄現在是天啟的安定侯了,怎麼不上去露兩手,在金國時,都沒機會看過皇兄的身手呢。”

金國被俘的太子今天也破天荒的被放了出來,不過他沒坐在金國的席位上,而是與顧恪宏坐在了一起。

這位皇太子其實與金國人不太一樣,他身上沒有金國人的那種蠻橫和狂妄,性格也難得的溫和,他坐在一旁,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聽到皇妹的話,拓跋宇剛要開口,卻被一旁的顧恪宏從桌子底下伸手撫上大腿。

顧恪宏還特意的貼近拓跋宇的耳邊,笑著像是哥倆好的樣子,殊不知,此時的顧恪宏卻是在他耳邊威脅道:“哥哥還是不要再說話的好,昨天哥哥喊了一晚上,歇歇嗓子才是正經事,要不今晚可是還要受罪的。”

拓跋宇面上一僵,苦笑的看了一眼在自己耳邊威脅自己的三皇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對自己。

自己在金國的時候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欺負他,甚至還頗為護著他。

他不明白,顧恪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他還記得那日,自己本是被關在牢裡,聽監牢裡的人說,有大人物要來。

結果來的是自己的三皇弟,他聽牢裡的人喊他安定侯。

他才想起來,是了,他的母親是天啟的安定公主。

在之後,他便被從牢裡放了出來,轉而關在了安定侯府裡,說為軟禁,實為禁|臠。

後面,就是他最不想面對的事情了。

夜晚,燭火,紅浪。

他醒來的時候,他當做親弟弟的人,狠厲的掐著他的下巴,獰笑道:“太子哥哥,你回不去金國了。”

他終究是沒忍住,一行眼淚就那麼落了下來。

可那人,卻隻是輕飄飄的用大拇指抹去了他臉上的淚水,再次強硬的動作起來。

最後結束時,他隻記得他在自己耳邊道:“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弟弟,當初我母親去你們金國和親時,便已有了身孕,太子哥哥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父皇他從來都看不見我嘛,因為他從始至終心裡就清楚。”

“我從來都是天啟人,我的血液裡是完完全全的天啟血脈,太子哥哥啊,你明白了嗎。”

“我從來都不是你弟弟。”

想到昨天晚上,拓跋宇看向身邊的顧恪宏,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掃過一旁小妹擔憂的目光,他還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激怒顧恪宏。

拓跋雲秋看著自家大哥被顧恪宏攬著腰,秀氣的臉上滿是怒火,卻礙於大哥的動作,不敢再說話。

隻是那眼神卻是要將顧恪宏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