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
喬月煙躺在床上,側過身去不想看顧慎言,知道她的心思,顧慎言道:“那我先回書房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我晚點回來。”
說完見喬月煙沒有反應,顧慎言無奈的轉身離開了棲鳳宮,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禦書房裡。
顧慎言坐在桌案後面,前面站著的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伍九四,錦衣衛是直屬於皇帝的特務機構,掌管錦衣衛的人都是從小培養的,以此來確保對皇帝的絕對忠心。
顧慎言看著桌上放著的折子,面上看不出喜怒,半晌才說道:“你是說,昨日趙臨淵回京了?”
伍九四板著一張面癱臉,回複道:“陛下,昨夜趙世子是連夜進的京都。”
顧慎言輕嗤一聲,放下手裡拿著的折子,道:“他當初走的時候說是去尋仙鶴去了,那他昨天進京的時候,身邊可有帶著什麼東西。”
伍九四心裡想的是他能尋個屁的仙鶴,他是那塊料嗎他就尋仙鶴,但嘴上卻還是老老實實回道:“確實帶了一個籠子。”
顧慎言聞言,屈指敲了敲龍案,沒好氣道:“哼,不務正業,去告訴他,讓他趕緊滾過來見朕。”
趙臨淵回京時,正好趕在晚上。
等他到趙國公府的時候,府內一家子人剛剛吃完飯,正坐在花廳裡閒聊。
他沒去花廳,而是先去了榮安堂拜見了他的祖母,老太太當時正坐在小塌上讓小丫鬟給她捶腿。
趙臨淵進去的時候,特意沒讓丫鬟通報。
老太太見到他,果然一臉的驚喜,一把摟過他,哭著道:“哎呦我的乖孫哦,兩年了,你可算是回來了,祖母好想你啊。你個天殺的,一走就是兩年多,你有沒有想過你祖母啊,我的乖孫呦。”
趙臨淵老老實實的跪在老太太面前,聽著老太太數落他,等老太太說完,才小聲道:“祖母,孫兒錯了,這次回京,便不走了。”
老太太拉起跪著的趙臨淵,連說了三個好字。
祖孫倆還沒說一會兒話,前面就來了個小廝,是來請世子爺去前廳的。
老太太眯著眼睛看那小廝,認出來是國公爺身邊的人,拉著臉對那小廝道:“你回去告訴那個逆子,叫他等著,就說我和淵兒還沒說完話,說完了自然會讓淵兒去見他。”
趙臨淵拉了拉趙太夫人的手,親昵道:“祖母我還是先過去吧,太晚了,孫兒本不該這麼晚了還來打擾祖母休息才是,明日孫兒再過來,祖母也早些休息。我在福州的時候,得了一斛紅珍珠,一會兒叫人給祖母送過來。”
趙太夫人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去吧。”
趙臨淵朝著趙太夫人道:“那孫兒先過去了。”
趙太夫人擺擺手,趙臨淵便退了出去,朝著前廳的方向走去。
等走到前廳的時候,正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的說笑聲。
趙臨淵進去的時候,他那繼母正坐在前面,摟著她的心肝兒子趙臨安笑個不停,旁邊站著的是趙臨安的胞妹趙倩曼。
十五六歲的年紀都會有些驕縱,可這趙臨安與趙倩曼兩人,卻是被他那個好繼母驕縱的不成樣子,看到他進來了,也沒有行禮。
隻有倚在劉氏身旁的趙倩妙朝他安安靜靜的行了一禮。
趙國公在趙臨淵進來後,也從後面跟著進來了。
秦氏見趙國公進來,立刻撒開他懷裡的寶貝兒子,悠悠的起身迎了過去。
趙國公坐在秦氏身邊,看到立在中央的趙臨淵,哼了聲,拉著臉道:“來了怎麼不給你母親行禮,在那站著做什麼?”
聞言,趙臨淵輕嗤一聲,自己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下,吊兒郎當的說道:“給我母親行禮?那我得去祠堂才是。”
聽懂了趙臨淵話裡的意思,趙公爺立刻拍著桌子怒罵道:“逆子,你那是什麼態度,你給我站起來。”
她身邊的秦氏卻是立刻裝模作樣的勸道,那對雙胞胎兄妹則是倚在秦氏旁邊,看著他幸災樂禍。
劉氏和趙倩妙則在一角瑟縮著不敢說話,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屋子裡的眾人,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也沒起身,隻是看著趙國公道:“要是父親讓我來這兒,隻是想說這禮的問題,我就先走了,我從外面趕來,也挺累的,實在不想在這說些沒用的。”
趙公爺聽到後,一盞茶就朝著趙臨淵的方向摔了過去,大怒:“逆子,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嘛。”
趙臨淵側身躲過朝他摔過來的茶杯,笑嘻嘻的說道:“怎麼沒有你呢,若是沒有你,我就不過來了。行了父親,沒彆的事我就先走了,你有精力我還困了呢。”
說完還打了個哈欠,慢慢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趙臨淵特意回頭看了眼秦氏,又看了看在角落瑟縮著的劉氏,漫不經心道:“不過父親雖然與夫人恩愛,可也要照顧一下劉姨娘才是啊。”
“母親還在的時候,就說過等姨娘生下孩子之後便提為貴妾,可這倩妙都有十二了吧,父親還是想想的好。”
“畢竟劉姨娘也是照顧過祖母的人,十幾年還是個妾,父親不看與姨娘的情分,也要想想祖母才是,祖母可是還在榮安堂呢。”
劉氏聽到趙臨淵的話,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而那秦氏則是恨恨的瞪了一眼劉氏。
狀似沒看出來屋裡的暗潮洶湧,趙臨淵接著說道:“一會兒給姨娘送匣子首飾過去,就當做提前的賀禮了。”
“姨娘也要多給倩妙打扮打扮的才是,小姑娘雖說珠光寶氣的不好,但穿的太樸素了也不好,像是我堂堂國公府故意苛待庶女似的。”
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秦氏與趙倩曼。
趙公爺聽到趙臨淵的話,看了一眼秦氏,沉思了一會兒,慢聲說道:“這逆子說的對,你去將那賣身契拿來還給劉氏,是該提提她的名分了,倩妙都十二了,是我這些年來疏忽了。”
下面的劉氏一聽,立刻拉著趙倩妙跪下,嘴裡一個勁的道謝。
趙臨淵則是在劉氏的感激聲和秦氏憤恨的眼神中輕飄飄的走了。
趙臨淵走後,趙公爺也緊跟著回了書房,前廳隻剩下了秦氏和剛提為貴妾的劉氏以及三個孩子。
秦氏將丫鬟從她房裡取來的賣身契摔在跪著的劉氏臉上,挑眉道:“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這蹄子有一副好手段啊,勾搭上了世子爺,可你就算是提為貴妾了又如何,妾還是妾,不照樣得跪在我面前。”
說完這話,秦氏還眯著眼睛用手勾起劉氏的下巴,笑道:“可惜還是上了年紀,記得我剛入府的時候,第一次瞧見你都眼前一亮呢,現如今再看呐,真是應了一句美人遲暮啊。”
話落,一把推開劉氏的臉,趙倩妙立刻跪在劉氏身邊,哭道:“夫人,您饒了姨娘吧,姨娘不會爭些什麼的。”說完便碰碰的給秦氏磕頭,邊哭邊求饒。
秦氏用手絹細細擦著指甲,聽到趙倩妙的話,不悅的皺了皺眉,厲聲道:“哭什麼哭,閉嘴。”嗬斥完趙倩妙,又對著趙臨安輕聲道:“安兒先去睡吧,太晚了,不然明天起不來,先生又要罰你了。”
趙倩妙聽到秦氏的嗬斥,立刻噤聲。
那邊的趙臨安一聽,先是皺了皺鼻子,又看了一眼母親的神色,還是怯怯的退了下去。
等趙臨安走後,秦氏扶著趙倩曼的手,踢開跪在地上的劉氏母女,淡淡道:“既然是世子爺開的口,你們母女倆今晚就去佛堂裡感謝先夫人吧,讓人吩咐下去,不許叫人給她們送軟墊和被子。”說完,秦氏就被趙倩曼扶著腰肢款款的走了出去。
那背影不像是國公夫人,倒像是勾欄裡出來的。
畢竟本就是鎮南侯府庶女出身,生母便是勾欄出來的,她的規矩又能好到哪裡去。
劉氏母女被粗暴的丟在佛堂裡,趙倩妙抱著劉氏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劉氏則是拍著她的背哭著道:“是姨娘無能,姨娘幫不了你,還連累你和姨娘一起受苦。”
趙倩妙用衣服給劉氏擦眼淚,邊擦邊說:“姨娘應該高興才是,姨娘現在是貴妾了,再也不用害怕夫人用賣身契拿捏了。”
劉氏抓著趙倩妙的手,小聲說:“哎,乖囡,可以後你的婚事還得是夫人做主呀。”
趙倩妙抱著劉氏,道:“姨娘不要想了,左右我才十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可那眼神裡卻有著幾絲的冷意,像是恨毒了國公夫人。
母女二人之後便不再說話了,隻安安靜靜的跪在佛堂裡。
另一邊,趙臨淵回到住處,聽到秦夫人罰劉氏母女跪佛堂的消息後,冷笑一聲,囑咐身邊的小廝道:“去送些軟墊被子,就說我母親心善,可看不得這些,但既然是夫人下的令,總不好違了,就委屈姨娘與小妹在那呆一晚上了。”
說完,便把手裡的棋子一扔,轉身回了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