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他的臉色有多鐵青,耳朵就……(1 / 1)

獨樹晚風 張不一 8044 字 3個月前

沒過多久,裴元領著宋青山回到了輸液室,司徒朝暮立即坐直了,宋熙臨感知到身邊人的動作後也睜開了眼睛。

宋青山的手中提著一袋剛買來的藥品。裴元的身上穿著白大褂,雙手插在兜裡,對自己女兒說:“八點多了,等會兒直接回家吧,讓你爸來接你。”

司徒朝暮卻說:“不行呀,我作業還沒寫完呢。”

裴元勸道:“少寫一天也沒什麼,特殊情況,老師能理解的。”

司徒朝暮態度堅決:“那也不行,一懶世間萬事休,我明明可以趕回去上最後一節自習課,乾嘛要偷懶?”

裴元無奈,也了解女兒的倔脾氣:“那好吧,等會兒先讓你爸來接你,然後送你回學校。”

誰知,在這時,宋熙臨突然開了口:“我也回學校。”

司徒朝暮詫異不已地看向了宋熙臨:“你能行麼?”

宋熙臨面色憔悴,語氣卻堅決:“可以。”

司徒朝暮滿含敬佩地心想:都虛弱成這樣了,還要堅持回學校學習呢,真不愧是修道之人,心智不是一般的堅定,實乃我輩楷模!

但她還是有些擔憂,關切勸說道:“咱倆情況不一樣,我回學校學習是因為我身體健康,你還是回家休息一天吧。”

宋熙臨卻無動於衷,淡漠冰冷:“不用你管。”

司徒朝暮:“……”

她長這麼大就沒遇到過這麼不知好歹的人。

真是不知好歹它媽給不知好歹開門,不知好歹到家了!

裴元也覺得這位小夥子多多少少是有點不近人情了,和那天來看房子的那位斯文矜貴的小夥子簡直是判如兩人,一點都不友好。

宋青山卻在心裡笑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年輕的自己,倔強固執又驕傲,明明想要向人家示好,卻又拉不下那個面子,最後除了惹得人家不開心以外什麼都落不著。

在最初的記憶中,顧與堤隔三差五地就要揍他一頓,揍得他窩火又委屈,還覺得自己真是個賤骨頭,放著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日子不去過,偏偏要追著這樣一個不識抬舉的女人滿世界跑。

但是,此時此刻,看著“宋熙臨”這幅死強死強的模樣,宋青山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當年為什麼挨揍了。

確實挺欠揍的。

宋青山輕歎口氣,隨後朝著司徒朝暮和藹一笑:“阿臨是想和你一起回學校,這樣你就能搭乘我的車了,不用再麻煩你爸爸多跑一趟。”

他真有這份好心?

司徒朝暮原本不太相信這番說辭,直至她狐疑地扭過臉,看到了宋熙臨幾乎已經抿成一條直線的雙唇和微微泛紅的耳尖。

他的臉色有多鐵青,耳朵就有多紅。

嘖嘖嘖,真是個擰巴的人啊。

司徒朝暮歎息一聲,然後坦蕩大方地接受了宋熙臨的這份好意:“那就謝謝你了啊。”

宋熙臨依舊沒有看她,緊繃的眉宇微微舒展了一些,淡淡地“嗯”了一聲。

於是乎,司徒朝暮她爸在不知不覺間省了一趟事兒,司徒朝暮怎麼來的醫院,又怎麼被送回了學校。

掛完吊瓶後,宋熙臨上吐下瀉的症狀減緩了許多,司徒朝暮終於舒了口氣,但誰知他們倆才剛上到高三教學區的二樓,宋熙臨的臉色突然又變了,把手裡拎著的藥往司徒朝暮懷中一塞,飛奔著衝進了男廁所,再度稀裡嘩啦地吐了起來。

這回司徒朝暮沒再站在男廁所門外陪同,本想先回班去給宋熙臨接杯熱水,讓他等會兒把藥吃了,結果她前腳才剛走到宋熙臨的桌邊,裴星銘後腳就跟了過來:“去四樓幫我送個東西唄。”

司徒朝暮本就不怎麼輕鬆的心情在瞬間變得越發陰沉了,冷著臉明知故問:“送給誰呀?周唯月又不在。”

周唯月從不上晚自習,每天下午兩節正課過後,她爸媽就會一起來學校接她,送她去上專業的舞蹈培訓課。

裴星銘無奈:“誰說我要送給她了?”

司徒朝暮繼續揣著明白裝糊塗:“送聞鈴?哇塞裴星銘,你好不要臉,好哥兒們的意中人你都想撬?”

“好不要臉”這四個字,她罵得極其情真意切。

裴星銘懶得繼續跟她兜圈子,沒好氣地說:“給柏夢菲的。”

司徒朝暮不屑地嘁了一聲:“什麼東西啊?也配讓我跑一趟?”

裴星銘:“就是點兒零食。”他晚訓結束後不想那麼早回教室,就去了一趟學校超市,隨手買了兜零食,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買點東西哄女孩開心。

司徒朝暮是真不想替他跑這趟腿:“你怎麼自己不去送啊?”

裴星銘:“他們班主任最近盯上我倆了,我去了容易被逮。”

司徒朝暮又嘁了一聲:“你就非得現在送?放學之後不能送?”

裴星銘:“我要是放學之後去找她她肯定又要拉著我去操場上轉圈,老子閒著沒事乾了天天遛操場?”

司徒朝暮:“……”

她算是徹底看明白了,裴星銘不管是跟誰在一起,都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單純地覺得上學無聊,所以才想找個人陪他玩玩打發時間。他無論是陪人家吃飯,還是對人家噓寒問暖,還是花錢給人家買東西,都不是發自內心的感情,而是發自內心的無聊,所以才會絞儘腦汁地想出一些哄女孩子開心的手段,這樣才能使女孩子心動,繼而對他死心塌地,更投入地陪他玩。

但這種玩樂絕對不能占用他的太多時間,更不能影響他的心情,不然“遊戲”就沒意思了,就好比在放學後陪著柏夢菲去操場散步這件事,對裴星銘來說就是在浪費時間,所以他不願意陪她去,甚至為了避免這件事情的發生,他乾脆做出了絕對不在放學後出現在她面前的決定,所以給她買的零食必須要在放學前送到,還不能自己去送。

司徒朝暮一點都不想為虎作倀,果斷拒絕了他的請求:“我不去,忙著呢。”話音還沒落呢,她就從宋熙臨的桌面上抓起了他的水杯,用行動證明自己真的很忙。

裴星銘“嘖”了一聲:“幫我送趟東西能耽誤你多長時間?”

司徒朝暮理直氣壯:“你又沒給我買東西,我憑什麼幫你送?”

裴星銘:“你也沒給我買水果撈呀,我不照樣對你挺好?”

司徒朝暮:“……”真他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裴星銘又說:“要不這樣,咱倆各退一步,我幫你去接水,你幫我去送東西,咋樣?”

“不咋樣!”司徒朝暮甩頭就走,絕不妥協。

看著她堅決離去的背影,裴星銘也不生氣,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果斷放棄了去給柏夢菲送零食的想法,反正那兜零食放一晚上又不會壞,明早再去送也一樣,就是等會兒的晚自習可能會有點兒無聊,沒法兒以“零食”為由頭找柏夢菲聊天了。

跟女孩相處的過程中,他從來不會沒話找話,沒話就不聊,絕不主動,但也絕不會拒絕人家來找他。

隨後裴星銘又看了一眼前方的掛表,距離最後一節晚自習上課還有兩三分鐘的時間,他快步朝著自己的座位走了回去,坐在板凳上,將手伸進了掛在書桌靠牆一側的書包裡,從夾層中拿出了一個方型的紙盒子,站起的同時迅速將其塞進了褲兜裡。

雖然他的行動很快,但同桌劉奇還是捕捉到了紅色的紙盒一角,驚訝又羨慕:“臥槽,華子?”

裴星銘笑了一下:“一起?”

劉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假思索,直接站起:“走!”

倆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奸地從後門離開了教室,前往男廁所的途中,迎面遇到了剛剛接完水回來的司徒朝暮。

司徒朝暮不知道裴星銘要和劉奇一起去乾什麼,但她太了解班裡面那群坐在後排的男生們了,勾肩搭背的情況下一定沒安好心。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管這倆人,因為管了也沒好處還惹人煩,但既然班主任叮囑過她要在他不在學校期間負責班級紀律,她就不能不管了。人活在世責任二字,她總不能隻享受褒獎和獎學金不付出行動吧?老李平時對她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誰讓她倒黴催的攤上了裴星銘這麼一個廢柴表哥呢?她不管誰也不能不管他。

司徒朝暮直接駐足擋在了這倆人面前,嚴肅質問:“都快上課了,你倆乾嘛去?”

劉奇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了裴星銘,裴星銘則是一臉無奈:“我倆去上廁所也不行?”

司徒朝暮哂笑一聲:“你早乾嘛去了?非要卡著上課鈴打響的點去?”

裴星銘:“……”

女人的直覺真是準到可怕,而他妹的直覺更是精準到讓他束手無策。

“我倆就是去上個廁所。”裴星銘咬死了這一點,“不信的話你跟著我倆去,我倆上廁所的時候讓你看著行了吧?”

“彆以為你耍無賴就能混過去。”司徒朝暮不為所動,不容置疑,“上課鈴打響後超過三分鐘你沒回班,我就帶人去男廁所抓你倆。”

司徒朝暮走了之後,劉奇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混合著無語和敬佩這兩種複雜情緒,小聲嘀咕道:“班長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不用管她。”裴星銘絲毫沒有把司徒朝暮的話放在心上,滿不在乎地繼續朝著男廁所走。

司徒朝暮進班之後才發現宋熙臨竟然還沒回來,但是她才剛把灌滿了熱水的杯子放到他的桌面上,上課鈴就打響了,無奈之下,她隻好先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搬著板凳坐上了講台,代替班主任看班。

按道理來說,上課鈴打響之後廁所裡面應該就沒人了,但是裴星銘和劉奇一走進去就看到了倆熟人:六班的王越升和徐明軒。

東輔七中雖然是省重點高中,但並不在大三甲之列,教學理念也不是先重點帶後重點,而是成績均衡,確保每個學生都能考上本科大學,所以七中每年衝刺國內頂尖大學的學生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一本率卻是杠杠的高,這就導致了學生質量的良莠不齊,好的很好,次的很次。

他們這一屆文理科加起來十六個班,除了六個重點班以外,其餘十個普通班內都有那麼幾個不服管的刺頭,八班是以裴星銘和劉奇為代表,六班是以王越升和徐明軒為代表,兩班代表一經彙合,男廁所內當即煙霧繚繞了起來。

裴星銘背靠窗台而站,手中夾著煙,端頭亮著猩紅的點。在他身邊站著的是六班的王越升,嫻熟地吐了口煙之後,王越升忽然想到了什麼,衝著裴星銘說了句:“對了,你們班是不是來了個新人?”

裴星銘:“都他媽來半個月了,你才發現?”

王越升:“今天看見你妹陪他去醫務室了。”

劉奇賤嗖嗖地接了句:“懷了,班長的孩子。”

裴星銘還是很維護他妹的名譽,直接給劉奇了一腳:“滾你媽的。”

徐明軒對司徒朝暮有點兒那個意思,忍不住問了句:“你妹不會真看上他了吧?”

裴星銘斬釘截鐵:“不可能。”

劉奇:“那班長為什麼對宋熙臨那麼好?”

裴星銘:“安撫人心唄。”他又說,“我就沒見過比我妹還聰明的人,對她來說宋熙臨就是一個新轉來的外人,還他媽那麼拽,純粹的不穩定因素,要是不好好安撫他一下,他在班裡面鬨出來亂子影響她學習怎麼辦?”

劉奇的目光中再度流露出來了那種混合著無語和敬佩的複雜眼神:“班長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徐明軒替司徒朝暮說了句話:“人家就是想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怎麼到你嘴裡就成可怕了?”說完,又瞧向了裴星銘,“是吧,哥?”

劉奇一臉鄙視:“你真惡心啊。”

裴星銘也沒接徐明軒的腔,接著剛才的話題說:“宋熙臨那人真的是個怪胎。開學前他來租我們家房子,還留著長頭發,背著一把大刀,差點兒沒給我妹嚇死。”

餘下三人同時震驚:“長頭發?”

裴星銘:“對啊,我去給他家給他送東西,剛好撞見他洗完澡出來,乍一看更個娘們兒似的。”

王越升笑得猥瑣,手肘戳了一下裴星銘的胸口:“然後你就心動了?”

裴星銘以手捂胸,神色誇張:“臥槽,那當然心動了,一朵兒出水芙蓉,老子差點兒沒把持住。”

劉奇也跟著賤笑:“那宋熙臨在咱們班還真是危險了,前有班長後有你,這……”

他的話還沒說完,靜謐的衛生間內突然發出了“砰”的一聲爆響。

最裡側的那扇隔間的門被人用力推開了,門板砸在了牆上,緊接著,宋熙臨面無表情地從裡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