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朝:“修仙界?”
山莓點了點頭。
衛朝不著痕跡地與我對視了一刻。
人間與修仙界之間,隔有“斷世”之壁。
這一面“斷世”之壁,不但會管控修士,也會阻攔凡人。
原因無他,隻因為,即便在靈氣充沛的地界,凡人也無法修煉。
此事已經被玄星閣的報告證實。
在修仙界之中,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仙法都必不可少。
如若半點仙法也無,根本沒辦法在偌大的修仙界之中自立自足,甚至連勉強糊口都做不到。
更何況,修仙界根本不是什麼“沒有痛苦的地方”。
如若真真如元瑾所說,修仙界是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那雲晴所斷的經脈,衛朝所受的磋磨,又算什麼?
這是一句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謊言。
而山莓那一頭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而且...而且我的朋友已經過去了。”
“凡間與仙界無法通書信,我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就...更想過去看看了。”
衛朝:“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山莓:“她叫風杏。”
風杏。
這個名字我有印象。
在靜靜發來的,玉堂春的失蹤名單之中,風杏是排在最末的名字。
我隻覺得自己身處於一片迷霧之中。
即便元瑾的名聲盛極,也不過是不會半點仙法的凡間花魁,如何能帶人跨過“斷世”。
而且,近年來,修仙界也沒有收到任何凡人偷渡的報告。
風杏絕不會在修仙界。
我看著山莓眼裡一閃一閃的亮光,隻覺得心中沉沉。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沒有到所謂的修仙界,而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而那個她盼望至極“沒有任何痛苦的地方”,也不過是一句信口胡謅的謊言。
元瑾到底為何要撒這樣的謊?
元瑾…真的如先前人們回憶中的那般仗義慷慨,風光霽月嗎?
如若不是,那先前春桃的回憶,又算什麼?
我一時心頭大亂,卻聽衛朝道:“楚楚,你會掐用於治愈的訣,與令人失憶的訣嗎?”
我:“當然會,這不是必修課的內容嗎。”
衛朝:“教教我。”
我:“...”
衛朝,你當年毫不猶豫翹掉符咒課的樣子真的很瀟灑,但現在…何嘗不是一種偏科的報應。
於是我在山莓逐漸瞪大的眼睛和顫抖的瞳孔中,跳到了衛朝的手上。
隨著我的指示和演示的動作,衛朝的掌心相疊,手指翻飛,最終隔著衣衫點在了山莓的手臂上。
我這才發覺,衛朝掐訣的天賦也十分不錯——山莓露在衣衫之外的一處傷痕已然緩緩愈合。
在山莓瞳孔地震的視線裡,衛朝接著對我
道:“失憶訣。”
不論是治愈訣還是失憶訣,都隻有在面對修為比自己低的人之時,才會生效,修為的差彆越大,效果也就越好。
所以,這兩段訣,對於山莓的效果,都十分的好。
待到山莓離去,我與衛朝一時沉默。
我:“我總感覺山莓說的是大事。”
衛朝:“嗯。”
我:“先前的,那些在玉堂春失蹤的少女,不會全都被元瑾...”
全都被元瑾帶到了所謂的“修仙界”。
衛朝:“極有可能。”
我:“我們要不要再和靜靜她們聯係一次?”
衛朝凝視著窗外的濃重夜色:“先不急。”
我:“為何?”
衛朝:“我認為,待到她們從冥界歸來,再一同討論,效率會更高。”
我:“有理。”
衛朝:“你今日還拆樹葉嗎?如若還需要,我去給你摘。”
...是的,不錯,即便身處此地,我還是每天堅持拆樹葉。
我身處紙片之中,靈力微薄,好在衛朝可以給我勻幾l分靈力。
畢竟他已至元嬰之境,以他的靈力用來拆樹葉,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而對於融合樹葉,我也有了一點思路。
...雖然這個思路不一定對,且乍一看極其離譜。
首先,我需要兩片半年之內不壞不朽的樹葉,然後將其中的構造,其上的紋路記得一清二楚,然後根據這份記憶,一一拆解,一一重組。
然而,葉片的紋路何其複雜,而我的背功也不太行。
即便成為修士之後,相比前世金魚一般的奇妙記憶,我的記憶力已然大幅度提升,但如若要記全兩枚葉片的構造,至少也得花上一個半月。
...但,往好處想想,姑且是有了思路。
而對於所謂的重組,我也有了一定猜想。
我:“我好像知道,為何通過丹學,樹葉能夠重組成糖果了。”
衛朝不明就裡:“為何?”
我:“說起來,你們修士,學化學嗎?”
衛朝:“什麼?”
我:“...好的,果然不學,難怪這個世界沒有人能解釋清楚,為何能夠拆解、重組樹葉。”
更何況,鄭尚星雖然也身為穿越者,卻忙於構築天機,掌控權力。
...而且,他連納在水裡的反應都不記得!浮融遊響紅!老鄉!就連我這種化學成績全科目墊底的選手都知道!你居然連這都不記得!
衛朝好奇道:“這是你先前所待的世界,所需要修習的科目麼?”
我點頭:“是的,我們現代的科學家...你可以理解為,最最厲害的修士,研究出來,我們的世界是由原子和分子構成的。”
衛朝:“何為原子與分子?”
我:“你可以理解為,一個一個微小的能量粒子。”
我:“
而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之下,這些微小的能量粒子會重新排列、重新組合,從而使構成的物體形成新的物體。”
而這也是為何,在我拆解之時,葉片無限放大之後,呈現出的是一個個微小的顆粒。
...好科學的修仙界啊!
衛朝恍然:“所以,幻鱗仙才能夠拆解、重組物體?”
我點頭:“之所以樹葉能轉變為糖果,就說明這二者之中含有相同構造的微小顆粒,隻要以特定的方式排列重組,就能夠成功地完成轉換。”
雖說這是一個科學的修仙界,但相關的化學知識,似乎沒有辦法令我直接上手,拆解樹葉。
我隱隱感覺,中間有一個最最關鍵的關鍵點,隻是我現在還沒有抓住。
我思量了半晌也想不出一點頭緒,不由得切齒道:“隻可惜理論和實踐,有一段非常遙遠的距離...”
衛朝卻道:“楚楚,我覺得你可以做到。”
如若在此地的是靜靜或是戚曉,我一定會哭著扒拉著她說“但這真的好難,臣妾做不到”。
...畢竟在面對密友之時,我能敞開心扉,袒露自己的所有軟弱。
互相哭訴,互相安慰,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日常。
但不知為何,面對衛朝,即便我心裡虛得發慌,卻依舊嘴硬道:“那當然!畢竟我已經找到頭緒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衛朝:“我真的覺得你能做到。”
衛朝:“而且,我很好奇,你的終點在哪裡。”
衛朝的眼裡帶上了一點笑意:“我想,這應當是我見不到的風景。”
我:“...捧殺就不必了!”
衛朝:“不是捧殺。劍術雖好,卻是無數人研究過的領域。即便我天賦如此,最終也不過位至上仙。”
我:“...不過位至上仙?您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麼?”
衛朝:“古往今來,修仙界從來不乏強大的劍仙,而我不過是輪回之中的一員。”
衛朝:“但你所習之術,對於我們這個世界來說,是一個全新的領域。”
衛朝:“所以,我想知道你的終點在哪裡,也想知道你最終會取得什麼樣的成就。”
我:“...”
我忍了又忍,沒忍住:“衛朝,你對我的濾鏡,會不會有點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