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女人的秘書最先發現,驚喜地看向自家夫人。
雖然是為了博一個美名,但在吃了實實在在幾個小時的閉門羹,女人心底還是有幾分不悅的,眼下見門開了,她抖了抖衣角,美眸深處是幾分果然如此的得意。
她的身份夠,本身是一名國際知名小提琴家,嫁得丈夫又是o洲老錢家族的繼承人,如今自己更是在多國經營著幾家大畫廊,女人的確有自信的資本,所以她篤定這場戲絕對不會是獨角戲。
盛寶來之前已經提前和任家打過電話了,不然時間上碰不準,她就沒有飯吃了。
兩個小時前,聽到妻子在和盛寶打電話,任敏行從畫室裡探出頭,裝作不經意地輕咳兩聲。
“乾嘛?”任敏行的妻子張銘也是一名大學老師,氣質溫婉含蓄,但實則私底下脾氣性格很是直率,還有一點重要的是,她的手藝超級好。
她剛才見是盛寶的電話,便故意站在丈夫的畫室門口打,果不其然,這邊電話才掛,那人就忍不住了。
“沒事,就是今天中午想吃點辣的了。”任敏行是個不太會撒謊的人,這會兒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老婆,任誰都看得出貓膩。
“辣的?”張銘沒好氣兒地嗔了丈夫一眼,“我聽你剛才還咳嗽呢,彆吃辣的了,今天中午白菜燉豆腐吧。”
“哎哎,彆呀,那多清淡啊,也不下酒的。”任敏行一看老婆這麼說,連忙從畫室裡出來,摟著張教授的腰,嘿嘿一笑,“媳婦兒,再給整點花生米唄,拍黃瓜也給安排安排,我打下手,你放心。”
“你呀你!”張銘扭過身,點著丈夫的鼻子說,“跟個小孩子鬨脾氣似的,明明聽到大寶來,高興的不得了。”
“我高興,我有什麼好高興的?”任敏行死鴨子嘴硬,“我是她老師,按理來說她該年年來家裡拜訪,哪有她這樣的,一出國好幾年不帶回來的。”
張銘撇撇嘴,懶得搭理這個人,轉身想去廚房準備菜,走到一半,越想越氣,“你要這麼說,大寶跟我這兒師生關係更加親近,我跟你說,任敏行,你一會兒要是看到大寶還是這副樣子,今天中午就我陪你喝!”
任敏行聽到老婆放的狠話,渾身一哆嗦,趕忙舉起手討饒道:“我肯定不刺她!”
開玩笑,讓張教授上酒桌,那就是在場沒人能醒著下桌了。
“對了,門口那女的還沒走?”任敏行正要去小倉庫拿菜,忽然想到了門外那人,問道。
“沒走呢。”張銘此時已經進了廚房,聽到任敏行的話,漫不經心地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放,刀尖深深地插入其中,“也是個自不量力的。”
任敏行張張嘴,看一眼案板,再看一眼自己的小身板,明智地選擇閉嘴。
他老婆彆看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實人家是體大老師;這也就算了,關鍵她是教武術的,盛大寶最開始學武術就是跟著張教授。
盛寶在國外恢複身體後,想要重新拾起過往的功夫,特意把張教授接過去一段時間。獨守空房一守就是半年的任敏行那段時間沒少打國際長途過去關心(罵)自己的好學生。
也是因為這半年,張教授比旁人多知道不少東西,比如洛克家族。
所以,今天外面那女人一上門,張銘二話不說,哢嚓把門關了,還美其名曰,任教授還在睡覺,起床氣大,改天再來吧。
任·早睡早起·莫名背鍋·敏行:“……”老婆說得都對,他現在是不是不應該在畫室,而是在被窩?
不過心裡嘀咕歸嘀咕,任敏行進廚房幫忙那是一點也不含糊,處理起食材來,那架勢一看就是專業的。
但他乾活也沒閒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之後,就開始頻頻看表。
“呆不住你就出去接接孩子。”張銘夫婦比盛寶大個十幾歲,因著師生的情誼,他們老覺得盛寶還是那個小孩子。
“咳咳,我為啥要去接她啊?三十多歲的人!”
張銘看著一邊說話,一邊往門口踱步的丈夫,翻了個白眼,隨手把跟前的大蔥扔向了任敏行。
腿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痛感的任敏行:“……老婆,我去接接大寶。”
“去吧。”張教授最不慣任教授的臭毛病。
任教授不敢傲嬌,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剛一打開門,大寶沒看見,門口停著的那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小跑著繞到後面,打開車門。
任敏行:“……”後面那人是沒手嗎?
女人,也就是菲爾·洛克的妻子陳艾琳,朝著任敏行的方向微微點頭,細白修長的腿從車內邁出,可人還沒有站穩,任敏行已經一瘸一拐地繞過了她。
陳艾琳臉色一滯,繼而猛地扭身朝任敏行走去的方向看過去,當看到他走向那兩個女人,甚至看似面帶嫌棄,實則親昵自然地和對方說話時,胸口騰然升起一股怒火。
她在門口等了幾個小時,顯然是有所圖的,但不等於她一直都是心平氣和的。
陳艾琳養尊處優這麼多年,這次要不是為了能夠接著任敏行的名氣,一舉打響華國第一家畫廊的名聲,她是不會來受這個窩囊氣的。
受氣就算了,關建人害怕比較,尤其她幾分鐘前還在心底嘲笑過盛寶兩人,雖然沒人聽見,但也足以讓她怒火翻騰了。
“任先生,我在門口等了您三個小時,華國素來是禮儀之邦,您這番作態不太好吧?”
盛寶走過來時,耳邊恰好傳入了這句話,她有些詫異地扭過頭,待看清對方長相後,面不改色地側過身,把任敏行推到了前面。
“老師,找您的。”
老師?!
盛寶的一聲稱呼,讓洛清溪和陳艾琳幾乎同時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任敏行更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個狗啃泥。
就盛大寶那個逆徒,還會喊老師了?!
任敏行默默在心裡珍視了一秒這個瞬間,隨後看著陳艾琳,打算解決一下這個大麻煩。
“什麼待客之道?不速之客你聽說過嗎?”任敏行脾氣不小,直接懟回去。
“你!”陳艾琳本來中文就沒那麼好,甚至拽起來典故還不如她老公,當下胸膛猛烈起伏兩下,她嘴角溢出一聲冷笑,“我自認第一次見您,也不知道為什麼,您和您妻子對我意見如此之大?”
“我是你沒意見啊。”任敏行這話說的特彆真心,他對陳艾琳確實沒什麼意見,因為他隻是一個啥內幕都不清楚的傻白甜。
陳艾琳被任敏行一噎,心裡竟然也不自覺的相信了。
盛寶面上沒有什麼反應,像一個乖學生一樣站在原地,眨巴著無辜的眼,實則心裡已經笑翻了。
洛克家的人,尤其菲爾夫妻倆,都不是什麼善茬,但是碰上任敏行這樣的真傻白甜,有時候可能還真沒什麼辦法。
盛寶眯著眼,腦海裡劃過這位陳艾琳小姐的生平簡曆。出身中產,從小學習小提琴,近乎完美的成長履曆,如果忽視掉曾經被她踩著上位的那些人的話………
陳艾琳不知道隻是一個照眼的功夫,她的人生簡曆已經被人家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深吸一口氣,她的臉上再度露出了無懈可擊的笑容。
“既然是一場誤會,不知道您可否讓我進去了?”
任敏行聞言眉心一皺,奇怪道:“到飯點了啊。”
“我看您今天正好有客人,不知能否多我一個?”要是擱在平常,陳艾琳也不會這麼說,但今天一個是等的窩火,再來不把握住這會
兒,換個時間可能更沒機會。
她還是很重視自己畫廊的首秀的,當然陳艾琳不是沒有彆的畫作可以拿來壓軸,但是任敏行珍貴就珍貴在他流傳在外的畫作極其少,物以稀為貴這點誰都明白,而且這人不缺錢不缺名,想弄到他的畫作非常難,在這些前提下,她對於任敏行的畫就是勢在必行了。
任敏行為難地眉心一直舒展不開,“也不是不行,但家裡本來沒做你的,多一張嘴就算了,你還空手。”
洛清溪站在盛寶旁邊,聽見這話,強忍住沒笑出聲,她發誓她是真的聽出了任大師那真心實意的嫌棄了。
沒帶東西?
陳艾琳也是快讓任敏行搞服氣了,她想開口反駁,但目光觸及洛清溪拎著的酒後……
“人多也熱鬨,老師,人家誠心來求畫的,總把人在外面晾著也不合適。”盛寶看起來似乎是有些於心不忍,主動開口道。
陳艾琳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容貌極豔的女人說起來居然這麼軟,心下更是有些看不上,但反倒是鬆了一口氣,看盛寶居然還莫名順眼了一些。
任敏行鬨不懂自己老婆和學生在搞什麼幺蛾子,心煩地揮揮手,“行吧行吧,進來吧,但你秘書彆來了哈。真是的,又沒做那麼多飯。”
嘴上嘟嘟囔囔,腳下一深一淺,惦記著吃飯,任敏行背著手頭也不回的往家走。
走進家,他先往廚房走去,準備端菜,結果進去之後轉悠了一圈,沒找到人。
“咦?我媳婦呢?”
“張老師去酒窖了。”盛寶挽著袖子走進廚房,回答了任敏行的疑問。
“酒窖?她去酒窖乾什麼?!”任敏行幾乎要跳腳。
“估計是聽到家裡要來客人了吧。”盛寶聳聳肩膀,一臉與我無關的樣子。
任敏行瞪著眼,“你個逆徒!一回來就想喝趴下為師嗎?!”
“您不用擔心。”盛寶還是惦記著自己這位美術老師的一杯倒水平的,不然也不會帶自釀的酒來,“您喝梅花酒,白酒我和張老師上就行。”
在盛寶心裡,傻白甜還是歲月靜好一些更符合大家的共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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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艾琳酒量還可以,但她沒想到兩件事。
一是任家的飯菜比她想象中的好吃,地道的川菜水平甚至不亞於她曾經吃過的某些黑珍珠餐廳。
就是太辣了點……
盛寶:不好意思,我嗜辣。
二是怎麼可能有人把53度白酒當白開水喝?
在陳艾琳幾乎懷疑人生的目光裡,張教授一口悶了白酒,咽下後,困惑地看著對面的人,“你不喝?”
陳艾琳腮幫子那裡的軟肉都在打顫,她其實還沒到暈的地步,但這麼喝下去,她不暈誰暈?!指著旁邊那倆喝梅花酒的?還是指著那個喝起來氣勢壓根不亞於任敏行夫人的?!
她現在就是很後悔,當時在門口覺得盛寶是個乖慫的,絕對是個誤判。
盛寶似乎是聽見了陳艾琳心裡在罵她,咽下嘴裡的水煮肉片,舉起手裡的杯子,沒碰她的,而是碰了碰任敏行。
“老師,人家在您門口等了三個多小時,態度多好,不就是想跟您求一副畫嗎?給了唄!”
聽到盛寶的提議,任敏行撇撇嘴,不想搭理這個逆徒。
“我記得您書房保險櫃裡不藏著一副呢,那畫不錯。”
聽到盛寶的話,任敏行差點炸毛,那畫怎麼回事,這臭丫頭不懂嗎?居然讓他拿來送人?!
殊不知陳艾琳此刻眼睛一亮,表情也的確誠懇了許多,酒勁又有些微微上頭,說起話來更顯真誠:“任先生,我誠心求畫的,您如果不想拍賣的畫,借給我們展覽幾天也可以的,需要什麼,您隨意提。”
陳艾琳是有底氣說這話的,但是任敏行不領情,見狀她也不急,畢竟這次上門又不是真的空手來的。
“上個月我在港城拍了一顆藍寶石,不知道您是否有興趣?”
陳艾琳從包裡拿出一個精美的黑絲絨禮盒,緩緩打開,一顆耀眼奪目的藍寶石,出現在眾人面前。
是的,傻白甜任大師,還有一顆公主心,酷愛亮閃閃,更不用說藍色還是他最喜歡的顏色,可以看得出陳艾琳是真的用心了。
任敏行有點心動了,但——
“保險櫃的畫不是不可以借你去展覽,但我先說好,那不是我的畫,是我一個學生的畫。哼,隻不過是我第一個學生的,比較有紀念意義,我就給放到保險櫃裡了。”
聽著自家老公欲蓋彌彰的解釋,張教授冷笑一聲,端起杯子,又乾了。
“您學生的?”陳艾琳面上流露出幾分為難,“雖然您的學生也定然是人中龍鳳,但這次我們畫廊新開,嗯,所以更想求得一副您的畫作。”
任敏行這人一根弦,他既然看中了這顆藍寶石,自然也不會在借畫的事情上扭捏。
“這樣吧,我的話放到你們畫廊拍賣,你抽取一部分傭金,寶石我就收下了。”
任敏行的畫,現在的市場價格很是不菲,陳艾琳又能抽傭金,又能得名聲,她這筆買賣一點不虧。
達到目的了,陳艾琳臉上這下是流露出真切的笑意了。
盛寶則一直淺笑盈盈沒有插畫,直到見任敏行打算去書房拿畫,才主動跟上。
“你跟著我乾啥?”
“您保險櫃的畫,既然彆人不要,我就拿回去唄。”盛寶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客氣。
“那不行!”任敏行小氣的說,“那畫你都送我了,我就是畫主人,咋地,你畫的你就能隨便拿回去了?”
盛寶有些好笑地看著使脾氣的老師,“沒有,我就借一下。”
“借可以,但不準不還啊!”任敏行打開保險櫃,小心翼翼地拿出裡面被精心保管著的畫。
“沒想到您還挺珍惜我的畫啊。”盛寶還有點感動。
“那當然!”任敏行驕傲地昂起下巴,“我還等著彆人發現畫家之盛是我的學生後,你這畫瘋狂升值,然後我大賺一筆呢。”
盛寶沒拆穿老師的口是心非,隨手把畫拿到手裡,看得任敏行心疼的不得了,同時心裡還有些忿忿,但更多的是驕傲——
嘖,他的學生的畫,賣得比他的還貴呢!
與此同時,一家和陳艾琳原定於同一天開業的畫廊老板孟宇,此刻正面臨著其他股東的“逼迫”。
“換一天開業,沒必要去和陳艾琳硬碰硬。”
孟宇咬著牙不想鬆口,因為那一天是他女兒的生日,畫廊是他打算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
正想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堅定立場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孟宇低頭一看,是一條陌生短信,來信人備注“之盛”。
孟宇手一抖,險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是他知道的那個“之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