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要穿這一件。”
盛寶一大早就開始收拾兒子。自打景玨回國後,直接把兒子扔到了盛家了,真正做到什麼叫無事一身輕。
但是扔到盛家呢,也沒用盛寶沾一點手。小家夥每天從睜眼醒來到晚上睡覺,全天所有的活動和安排都有人爭著去做。
之前盛寶給家裡幾個臭崽子安排了早餐排班,現在他們在此基礎上,又增加了崽崽排班。
也因為這個原因,盛之回國沒多久,既跟著大舅舅去了當下國內最先進的科技公司之一,近距離感受現代碼農的辛苦,啊,不是,現代科技的魅力;也跟著二舅舅親身體驗了一把演戲的快樂,在盛銘邇投資的一部電影裡客串了一把;還跟著三舅舅去醫院,見識到當代醫護人員的辛苦與神聖;最後,跟著小姨在國內最高學府殿堂的頂級實驗室裡呆了一整天。
盛之每天的生活都過得很豐富,這還是在他回國的消息沒有大範圍傳開的前提下。
當然,家裡幾個人還特彆喜歡給盛之買東西,奈何如今大家都不是當年有錢人的模樣了,身家性命都握在盛寶手裡。但你讓他們找盛寶拿錢又都不敢,尤其盛銘逸,四個人中最窮的那個,也是最近得罪盛寶最狠的那個,迫於無奈之下,他隻能借錢,找盛小五,為此付出了比借出金額更多的代價。
但沒辦法呀,小盛之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軟萌地喊一聲大舅舅,盛銘逸就恨不得去天上摘星星給他了,更不要說孩子還特彆懂事——
“大舅舅,盛之不要,媽媽說不可以亂花錢,我可能就隻是現在喜歡它,所以我看看就好。”
盛之是真心的,但這話聽在外甥控的耳朵裡自動翻譯成了——我們家盛之好可愛好懂事,怎麼會亂花錢呢?亂花錢的都是舅舅!
於是乎,盛銘逸的資產開始以一個驚人的數字,變成負數。
盛寶知道的時候,二話不說,拿了雞毛撣子,把盛銘逸狠狠打了一頓。大爺的,哪有寵孩子那麼沒有節製的?慣壞了算誰的啊?
因為盛銘逸頭天挨了揍的原因,第二天從床上險些沒爬起來,當天屬於他的排班,立刻被無情的弟弟妹妹們瓜分得一乾二淨。比如,當天晚上本來應該陪小寶貝睡覺的是他,現在成了盛銘衫。
這小子那天跑出去追顧蘊,結果被人一個雞腿扔臉上。然後他就開啟了雙舔狗模式,一邊討好外甥,一邊討好前女友&心上人。
盛寶因為打算上午帶盛之去靳家拜訪,所以一早就去盛銘衫屋裡抱孩子。
盛銘衫頭一天睡得不算早,此時整迷糊著呢,忽然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拽動他懷裡的東西。
哎,不對,東西?
他懷裡不是東西啊?!是盛之!
人還迷糊著呢,但保護外甥的本能讓盛銘衫眼還沒睜開呢,手已經開始使勁兒收攏懷裡的大寶貝,順帶著還胡亂瞪著雙腿在空中亂舞。
盛寶站在床邊,看著好似人類早期訓猴畫面的場景,嘴角抽動兩下,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自己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本能。
左手襲擊盛銘衫的胳肢窩,在他下意識鬆手夾緊的同時,一把拽出兒子,一腳把糟心弟弟踹到了床底下。
“媽咪?”迷蒙著雙開雙眼的盛之,見抱住自己的是媽媽,依戀地伸出肉肉的胳膊,把臉埋進盛寶的頸窩裡,蹭了蹭,又睡了過去。
完全兩極待遇的盛銘衫呆了一瞬,憋著嘴看著盛寶,不樂意了:“姐,你不愛我了。”
盛寶懶得理這個矯情的弟弟,“嗬嗬,繼續睡吧。”說完,抱著兒子轉頭走了。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盛寶把盛之放到床上,轉身去衣帽間給兒子選衣服,誰知手才搭在一件水手服配色的T恤上,褲腿感受到一股小小的力道。盛寶低頭望去,隻見兒子此時正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拽著自己,見媽媽看向自己了,小盛之連忙伸出肉肉的小胳膊,“媽咪抱!”
盛寶駕輕就熟地一把抱起兒子,指著剛才自己選的那件衣服問道:“穿這件可以嗎?”
“我想穿這個。”盛之選的是一件L家的定製款,經典的襯衫加連體褲設計,盛寶記得當時他們是直接做了三套親子裝。
盛寶沒多想,既然兒子喜歡這套那就選這套,順嘴還問了一句:“需要媽媽跟你一起穿配套的嗎?”
“真的嗎?”盛之眼裡瞬間像是迸開了星星般,滿是最純粹的喜悅,“好呀好呀,我要媽媽和我穿一樣的。”
於是母子倆穿上了一樣的衣服走出家門,然後碰上了穿著同款衣服的景玨。
“……”低頭看了一眼捂嘴偷笑的兒子,盛寶肚子裡冷笑兩聲,也沒拆穿,畢竟當著盛之的面呢,隻是經過景玨時,胳膊肘“不經意”地碰到對方的胸口上。
見盛寶直接坐上了駕駛座,景玨揉著胸口看一眼已經自己扣好了安全座椅的盛之,再看三人明顯是一家人的服裝,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繾綣的笑容,打開副駕駛坐了上去。
******
靳元一大早,吃完早飯就開始在院子裡溜達,大門敞開著,他隔三岔五地就往門口看。
“爸,阿寶不是說了,他們八點才出發呢。”靳元的長子靳煜好笑地看著自己的老父親。
“我又沒說在等他們。”靳元臉一板,“我消化消化食兒不行嗎?!”
“行行行,您說什麼都行。”靳煜說不過他爸,隻好放任老爺子不管,正準備轉身回屋,被靳元叫住了。
“哎,靳煜我跟你說,你是阿寶哥哥,那個景玨要是欺負阿寶,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靳煜聽到他爸的問題,面上依舊還是那副溫潤的表情,無框眼鏡下的眼眸深處劃過一絲滲人的冷光,“這還需要想嗎?”
靳元看著長身玉立的大兒子,滿意地點點頭。
屋內,靳元的妻子張芳女士正在客廳裡喝茶,坐在她一旁的大兒媳婦章茹。
章茹和靳煜結婚的時候,盛寶剛好出國,兩人來往並不多,是以當下對於能讓自己一向寬以待人的公公和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丈夫,表現出如此外露情緒的盛寶很是好奇。
“媽,”章茹剛一開口,就被張芳女士充滿笑意的眼神打斷了。
“想知道啊?“張芳動作優雅地捏起一顆葡萄放入嘴中。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兩個人是誰嗎?”
“誰啊?”章茹好奇地問道,她嫁到靳家五年的時間,從來沒見婆婆跟人紅過臉。
張芳女士淡淡一笑,目光裡流露出幾分回憶的色彩來,“我最討厭盛家那對夫妻,有了那麼優秀的女兒,卻自私地讓她那麼小就被迫長大。”說到這裡,章茹眼尖地發現婆婆的眼眶紅了,心下對於盛寶的地位更多了幾分重視。
“哎呀,總之,我這輩子沒有生女兒的命,好在還有阿寶。早年說是認乾親,但一直沒成,不過我一直把她當親女兒看待的。所以,”張芳女士笑容溫柔地看向自己的兒媳:“昨天晚上靳銘還打電話過來,聽說阿寶離婚了,打算近期回國一趟呢。”
“二叔嗎?”章茹險些沒有繃住自己的表情。她的二叔靳銘,那可真是靳家最難請的主。結婚五年以來,除了每年過年的時候,她平素從來沒見過對方。如今離過年還有好幾個月,靳銘居然說要回國,還是為了盛寶,章茹默默把驚訝和好奇咽回肚子裡,決定還是一會兒自己看吧。
沒看到自家婆婆,那麼溫柔的一人兒都開始笑裡藏刀了……
半小時後,盛寶帶著一位前家屬、一位現家屬,來到靳家門口的,首先看到的就是在院子裡打太極拳的靳元和靳煜。
盛寶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什麼,心底不由劃過一絲暖流,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朗聲喊道:“靳叔,煜哥!”
熟悉的聲音立刻吸引了院子裡父子倆的注意,兩個男人同時回頭,第一眼看到就是三人整齊的親子裝,第二眼就是被站在兩個大人中間的小盛之吸引了。
臥槽,好可愛的娃娃!
靳煜還好一些,靳元已經兩眼放光想要上前抱孩子,隻是此時從屋內健步而出一道身影,快他一步先把盛之抱了起來。
“哎呦,我的乖孫喲!”在外面從來端莊如梅的張芳女士,或者說張芳教授,此刻笑得就像是最樸實的長輩,真實親切的笑容讓盛之一點都不陌生和抵觸地就接受了她。
“哎,張教授,你不能吃獨食啊!”
半小時前,還磨刀霍霍準備宰了景玨的老兩口,此時眼裡哪有剛才的銳氣,目光已經全然被可愛的盛之吸引了。
唯獨靳煜,靜靜站在一邊,單手插兜,並沒有湊上去,等到靳元和張教授親熱地抱著小盛之進去後,才走到景玨的跟前。
“怎麼?情侶裝?不是說分手了嗎?”
景玨看著眼前和這個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心底也多了幾分鄭重。
靳煜的外貌其實是靳家三個兄弟中最出色的,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隻是因為是大哥,沉穩的氣度過於奪人眼球,讓人往往忽略掉他出色的容顏。
盛寶出嫁的時候,背她出門的並不是盛家那三個臭小子,而是靳煜。
所以,此時景玨對待靳煜是絲毫不敢小瞧。
“離了啊。”盛寶聳聳肩,“盛之想讓我穿的,那就穿唄。”
“哦。那就是確實離婚了。”靳煜勾唇一笑,幾分意味不明的笑容讓景玨後背一緊。果然,下一刻,靳煜動作快速地出手,想要把景玨製住。
同樣從小練習身手地景玨,其實可以及時反擊,但想到靳煜這麼做的原因,放棄了抵抗,順著靳煜的力道,被對方摁到了車身處。
盛寶一開始還有點愣,當發現景玨那個天天跟仙子似的人物,被靳煜摁到了,她的第一反應是新奇,第二反應就是——“煜哥,需要麻袋嗎?”
“嗯。嗯?”靳元和景玨幾乎同時看向盛寶,眼裡充滿了驚恐不定。
“也是,沒必要套。那你快點動手,我錄個像。”盛寶說著拿出手機,準備錄像。
這時被“製服”的景玨發出一聲悶笑,像是對盛寶這副樣子習以為常。
其實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但莫名感覺有點被膈應到的靳煜:“……”
“算了。等著我爸吧。”靳煜鬆開手,轉過身,佯怒點了點盛寶的鼻子道:“你最好想好理由。”
******
半小時後,靳元那邊終於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對於小盛之的新鮮勁兒,能夠騰出手來收拾景玨了。
“把他倆叫到我的書房來。”靳元坐在寬敞舒適的椅子上,端起茶壺,開始泡茶。
盛寶和景玨一前一後進入書房,對於這位真心對待盛寶的長輩,兩位都非常重視,於是昨天達成一致,既然早晚要挨揍,不如早點來。
於是,又過了半小時,正當靳煜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書房內忽然傳來一陣巨響,他心一緊,快速摁下門把手,然後——
懷裡忽然多了一個逃跑被截的盛大寶。
靳煜抬頭看去,正對上老父親舉著拖鞋,十分不雅的一幕。
“爸,您這是?”
“你閃開!”靳元二話不說,就把拖鞋往前扔。
景玨正想出手去攔,發現鞋的方向是衝著靳煜的方向去的,又收回了手。
最後隻有靳煜,無奈之下,單手接住拖鞋,另一隻手把盛寶拉進屋裡,關上門。
“到底怎麼回事?”
“你問他倆!”靳元不想說話,景玨隻好代為解釋。
“五年前,盛寶在國內曾經遭到不明勢力的惡意針對,為了不連累家人,也為了更方便她摸清幕後人的身份,我們協議結婚。但沒想到的是,一開始我們是佯裝身體不好出國待產,後來生下盛之後,因為我的疏忽,還是差點讓對方得逞。盛寶身體裡被注入了微量毒素,雖然現在已經恢複完好。”說到這裡,景玨眼底滿是晦暗,無人能明白幾年前看著盛寶暈倒在床上的時候,他想殺人的衝動。
景家傳承多年,到了景玨這一輩兒,培養出的繼承人,已經快沒有多少同齡人身上的鮮活兒勁兒了。說好聽點,像個仙兒;說不好聽的,像一潭永遠不會起波瀾的水,直到遇到盛寶。
聽到這些,靳煜目光沉沉,右手緊握成拳,道:“那現在查到了嗎?”
“基本查到了。”盛寶看起來是一點不擔心,“小蝦米和大龍蝦都有了眉目,說白了是我早年動到了旁人的利益了。”
把盛世一路扶起來,盛寶可不是靠的聖母心,這其中難免觸及到有些人或者集團的利益,甚至但就這明城而言,一群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家夥們,想搞死她的就不在少數,區彆就在於有沒有這個豹子膽了。
聽到盛寶的話,靳家父子也同樣陷入了沉默。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良久,靳煜才開口問道。
盛寶微微低垂眼眸,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之前我確實身體不好,小五他們不知道真相,一聽到我說要回國,他們就怕我身體受不了,怎麼都不同意,讓我在國外休息。一開始我確實是怕牽連到他們,便沒有回來。後來我發現,事情漸漸變了味道,幾個小崽子長大了,開始想當我的主了,以愛為名的綁架感越來越明顯。”
盛寶這話說得輕巧,但之前從盛銘逸到盛貝,幾個人一提到她回國的事情就齊齊搖頭,再加上早期身體不適帶來的精神上的負擔,她後來發現自己很長一段時間在畫地為牢。
直到洛清溪出現救下她的那一次,盛寶忽然有了一種重生的感覺。
躲個屁,乾就完了!
聽完盛寶的話,靳家父子再次沉默了。
“好了,先去吃飯吧。”靳元已經放棄了,他發現自己和年輕人有代溝,反正他和張教授身體都好,靳家也不是吃素,盛寶愛怎麼來就怎麼來,靳家永遠是她的依靠。
相比較之下,靳煜的眼裡倒是浮現出幾分欣慰。
“怪不得說,之前我去m國看你,明明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怎麼還一副沒鬥誌的樣子。”彆看靳煜長相斯文,其實當年也是卷王一枚。
“得,你們年輕人們聊吧。”靳元怕自己再聽下去,兩個一起打,擺了擺手,出去了。
見他爸出去了,靳煜這才終於問出了他好奇已久的話——
“不是,你倆既然協議結婚,那盛之怎麼回事?”哪有協議還協議出一個娃的?而且盛之是盛寶結婚沒多久就懷上的。
盛寶和景玨均是一愣,似乎是沒明白靳煜為什麼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來,兩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同時開口道——
景玨:“你情我願。”
盛寶:“不睡白不睡。”
靳煜:“咳咳咳!”差點沒被糟心妹子給咳死!還有景鈺,也是真不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