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第 167 章 紅色連衣裙(1 / 1)

通過初賽後, 蘇念星生活依舊沒什麼變化。電視台還沒有正式播出,隻是作為宣傳片在電視台播出,其中她的片斷隻是一閃而過, 並沒有對她的生活帶來多大影響。

她每天依舊跑步,然後與梁督察一塊吃他精心準備的早餐,再去三個冰室巡視,當然也有可能一直待在百德新街的冰室, 她還是更喜歡與街坊們閒聊。

香江是個晚睡晚起的大都市,這天蘇念星六點鐘醒來就沿著百德新街一直往前跑,拐個彎就可以到維多利亞公園, 她晨跑時喜歡到公園裡,這裡沒有那麼多人,而且還有塑膠跑道,跑步更舒服。

這個時間點的人流量算是比較少的,蘇念星按照往常的路線勻速前進。

到維多利亞公園門口, 看到有對情侶似乎在吵架,靚女穿著一件紅色連衣裙, 還彆說這款式穿在對方身上將好身材展示得淋漓儘致。靚女似乎想買什麼東西, 靚仔不同意,靚女賭氣坐在長椅上, 靚仔轉身就走。蘇念星經過他時,靚仔掃了她一眼, 將頭扭向一邊。

在香江待了一年多,蘇念星習慣這邊人愛八卦的習性, 大家對此都很坦然,她加快速度繼續前進。

等她在公園裡跑了十分鐘,再折回時, 門口的區域卻拉起了警戒線。大林正頂著翹起的雞窩頭打著哈欠給市民做筆錄。

剛剛她經過這兒時還沒什麼人,這會兒日上三竿,卻擠滿了看熱鬨的阿公阿婆。

蘇念星衝大林打了聲招呼,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大林沉重的臉上帶了幾分惋惜,“死了個靚女,很年輕,才二十多歲。”

蘇念星微微一驚,靚女?該不會是她剛剛見到的那個吧?她擠開人群,隔著警戒線看到那件紅色的連衣裙,真的是她!

蘇念星雙眼發直,腳步虛浮,有種不真實感,十分鐘前還有血有肉的人,十分鐘後就失去寶貴生命。

原本該在家給她做飯的梁督察正掃視著四周,聽著法醫判斷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內。這個範圍已經很精準了,他示意張正博拿著死者隨身證件去調查死者身份和她的關係網。

死者大清早在維多利亞公園門口,肯定是約了人,這個人很有可疑。

張正博應聲而去,梁督察掃到正給群眾錄口供的大林,眼尾掃見蘇念星,微微蹙眉,走上前,“你怎麼在這兒?”

蘇念星恍惚一陣,好似看到葉子搖曳的虛影,抬頭就對上他擔憂的視線,她咽了口唾沫,終於從慌張中回神,“我跑步經過這兒。十分鐘之前我見過她,還活得好好的。”

梁督察微微一驚,她居然跟殺人犯離這麼近,他上下打量她,“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剛剛還以為她是跑步流的汗,可是聽到她可能接觸過凶手,猜想她應該受了驚嚇,他探手在她額頭上碰了碰。

蘇念星握住他的手,“我沒事!”

梁督察確定她沒有發燒才遲疑問,“你有沒有見過她跟誰在一起?”

蘇念星當然記得,“一個靚仔,年紀二十多歲,短頭發,上面穿著白色T恤,下面灰色休閒褲。”

她將兩人吵架,靚女賭氣坐在長椅上,靚仔調頭就走的事情說了。

梁督察等她說完,喊來張正博和大林。張正博負責調查死者的人際關係,重點把她男朋友找出來。大林負責帶蘇念星去警署做模擬畫像。

蘇念星在警署幫忙繪製了嫌疑人畫像,又錄了口供,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冰室,此時已是餓得頭暈眼花,點了份小籠包和粥坐在位置上吃。

街坊們果真在議論維多利亞公園靚女被殺案。

這案子才發現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傳得這麼快,香江人傳八卦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照我說,肯定是她男朋友殺的。”

“我也覺得是。”

“也不一定,興許是陌生人殺的。”

街坊們議論紛紛,各種猜測五花八門。

蘇念星這個目擊證人吃飽喝足後,並沒有加入討論。她隻是看到兩人吵架,也沒看到靚仔殺人。怎麼好亂說。再說當時靚仔兩手空空,他穿得那麼清涼,也沒有藏刀的地方,那靚女卻是胸口中刀,這凶器哪來的?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變出來的吧?

到了中午,蘇念星給重案A組送餐,他們忙得不可開交。

蘇念星將食物放到桌上,扭頭發現大林帶著靚仔從審訊室出來,對方簽完字被軍裝警帶下去,要扣押48小時。

她拿了份盒飯給大林,“他是不是嫌疑人?”

大林點頭,“還不太清楚。你走後他去維多利亞公園冰室買早點,而後去上工。從死者的死亡時間來看,他應該沒有作案時間。不過我們還要核實他的口供。”

蘇念星覺得凶手不是死者男朋友,明明是死者在生氣,男朋友沒理由殺她。

這樁命案很快上了報紙,媒體對凶手進行各種猜測,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也有記者蹭玄學大賽的熱度,守在初賽門口請這些選手做預測。

這些大師嘴很緊,說著似是而非的答案。隻有少數人給出性彆、年齡和凶殺原因等答案。

當然所有人都在等銅鑼灣重案A組的調查報告。

還不等警察給出結果,第二天早上同一時間又有一起命案,這次是在香江公園,死的依舊是個女人,不過年紀比之前那個大多了,這個是位師奶,四十八歲。她的家人說她買早點經過香江公園,然後就被殺了。

兩樁案子都是一刀斃命,從對方用的刀和力道可以判定為同一人。之前那個靚女的男朋友洗清了嫌疑。但是市民依舊人心惶惶。既然兩位死者沒有交集,說明這是個連環殺人犯,她們這些普通人被殺的概率也將大大提升。

人人都怕死,蘇神算冰室的街坊們自然也不例外,“是不是以後都不能穿紅裙子?這誰啊?怎麼這麼喪心病狂。”

“警察怎麼還不把人抓住。還要害死多少人?”

“一天死一個,這也太嚇人了,我都不敢讓我女兒單獨上學。就怕遭遇不測。”包租婆憂心忡忡。平時最愛穿紅的她,今天愣是連點粉都不沾。

一夕之間好像全香江的女性都在畏懼紅色。上至阿婆,下至女童。

前來蘇神算冰室吃飯的食客都比以往少很多。倒是訂外賣的人數直線飆升。蘇念星的冰室沒有那麼多外賣人手,突然來這麼多單子,她隻能延遲送貨時間。

蘇念星累得頭暈眼花,去警署送餐時,她特地向大林打聽,聽說這樁案子會成立專案組聯合辦案。

翌日,九龍公園再死一人,這次死者依舊穿著紅裙子,對方應該是個不愛出門的宅女,所以不知道外面出現市民談之色變的紅裙子殺手。

蘇念星琢磨著要不要找梁督察給死者算一卦,但是她又覺得自己肯定算不出來。一刀斃命,死者死得太快,恐怕還未形成記憶就已經死去。之前那個無頭屍體也是這種情況。她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中午冰室的食客果然又減少了,外賣再次增多。

“老板,你和大刀送餐速度太慢了。我們要不要招人送外賣啊?”阿珍之前一直在管新冰室,但是那邊生意遠不如這邊紅火,她就跑過來幫忙,看著堆積成山的外賣訂單,她有些急了。

偏偏在這當口,郭雲起還給蘇念星介紹了一單大客戶。

蘇念星自然不能放棄結交富豪的機會,果斷答應,隻是看著這些外賣單,她麻爪了,“我這一時半會兒去哪招人啊?”

餐飲衛生安全尤其重要,萬一招的人身體不健康,有疾病,回頭她惹上官司可不好。

冰室裡隻剩下街坊們,見冰室忙不過來,於是熱心幫他們送。

“我家有車,我給你送。外送費給我吧。”包租婆第一個響應。

其他人也表示可以幫忙送。就連明叔、安叔等老人家都要加入。

“我們不著急,就當鍛煉身體了。慢慢送過去,也比你快。”

蘇念星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如果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停下來歇息,千萬彆勉強。大不了這餐我不賺了,你們不能有事。”

明叔、安叔拍著胸脯,“放心吧,我會注意身體的。”

蘇念星要去算卦,大刀和許沛珊都被阿珍派出去送餐了。

阿珍一個人負責兩份工,既要收銀又要擦桌子送餐。

蘇念星坐著出租車到了半山,這是她第二次來半山,香江富豪喜歡把豪宅建在山上,看到維多利亞港的風景,幾乎能夠將整個香港的風景儘收眼底。當然也因為富豪們重風水,依山傍水就是最好格局。

她到了地方,有管家過來接待,將她引入客廳。

蘇念星之前去過何先生和李家豪的家,他們的豪宅跟這根本就不能比。隻有蘇家彆墅可以與之相較,這彆墅客廳視野廣闊,四周都是綠植,私密性極好。

管家將蘇念星帶到客廳,自動退到一邊。

蘇念星看著坐在沙發裡的老者,對方氣質儒雅,雙手拄著龍頭杖,渾濁的眼珠閃爍著鋒利的光芒,出口時帶著幾分壓迫,“你就是幫郭雲起找地契的大師?聽說你還給小何看過樓盤?”

富豪們算風水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發財。看風水是為了發財,看祖墳更是為了發財,所以張構林等人才那麼受歡迎。

而蘇念星這個擅長算姻緣的算命大師隻在平民圈和太太圈流行。

她成功走入富豪圈,得益於她幫郭雲起找到地契以及她幫何先生選的樓盤。

蘇念星這時候不能露出敬畏的神色,必須表現得不卑不亢才能贏得彆人尊重,她點點頭,“是。”

對方示意蘇念星坐下,問她都擅長算什麼?

蘇念星知道他在考驗自己,像這種富豪在請她算卦之前肯定都把她的底細調查一清二楚,現在詢問隻是想試探她的本事。她介紹自己擅長算姻緣、事業、生命和房子。不過具體能算哪種,得取決於他心中最重要的那個。

鄭益民敲擊手裡的龍頭拐杖,“這樣吧,你幫我算算我的壽數。”

蘇念星搖頭,“對不住,我不能算這個。壽數並非不可改,人為因素起關鍵作用。”

鄭益民看了她半晌,就在這時,從樓上走下來一位拿著堪輿羅盤的風水師,對方從樓梯下來,指點旁邊身穿紅衣的女人,“切不可擺太多富貴竹。過猶不及。恐傷天和。”

他又一連指點好幾處擺件的方位,形成聚水局,從此以後必定蒸蒸日上。

女人聽得如癡如醉,走到客廳才發現蘇念星這個陌生人,她警惕地打量蘇念星,“這是誰?”

鄭益民攬著她的腰,“這是我新請來的神算,很擅長占卜吉凶。”

蘇念星心想:肯定是何先生說她擅長占卜,不過她也沒有辯解。朝女人點了點頭。

大概看出她年紀輕,女人不怎麼信任,“老爺,不是請了康先生了嗎?他看風水很準。”

鄭益民點點頭,示意管家拿紅包送走康先生。

鄭益民讓蘇念星占卜他最近一年會不會遇到不測。

其實等於問流年,蘇念星沒有拒絕,開始扔六爻金錢卦……一係列流程後,開始看手相,看完後,表情卻不怎麼好。

她實話實說,“老先生身體可能有恙,雖不是致命,卻很難治愈。”

這個世界有許多不公平的地方,但有兩樣東西對所有人都很公平,那就是時間和生命。

鄭益民養尊處優,但是疾病並不會因為他富貴就躲開他,反倒因為他年輕時的不懂節製,早早找上了他。想必他自己也察覺到,所以才要算壽數。

鄭益民心機深沉,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倒是他旁邊的女人急了,“不是說已經改變命數了嗎?我也按照張老先生的指示,穿上了紅衣。為什麼老爺還是會生病?”

提起這事,蘇念星就不得不提醒她,“最近外面有個紅裙殺手。專殺穿紅衣的女性,小姐最好還是彆穿紅裙子。”

女人表情不以為然,“這是張老先生讓我穿的,為了給老爺增喜氣旺他。”

鄭益民看向蘇念星,“你給阿善算一卦吧?”

看這女人驕矜的樣子,不像是鄭益民的女兒或孫女,倒有可能是他新包的二奶,蘇念星也沒有多打聽,而是給阿善算卦。

阿善似乎不情願的樣子。

蘇念星看阿善的面相並不好,“阿善小姐印堂發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災。我建議阿善小姐近日不要穿紅衣服。”她看向阿善的手相,對方的確死了,卻不是被紅裙凶手所殺。而是意外被水淹死。她又補充,“儘量遠離水。”

阿善卻不信,“你危言聳聽。張老先生說了,我的八字旺老爺,怎麼可能會有血光之災。你個神棍,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可以糊弄老爺,我可不信。”

蘇念星吃了一驚,雖說她之前因為葉盛天和父親的事,名聲損壞,但對方也不至於拿她當神棍吧?還是這位阿善小姐孤陋寡聞,沒聽過她的名字?

“阿善小姐,我是蘇念星。不是神棍。”

她以為自己報上名,阿善應該會相信她,沒想到對方卻嗤笑一聲,“我知道你。不就是給葉勝天算卦。說他搶劫能順利得手,沒想到他被你坑進牢房?怎麼你現在又來騙老爺了?”

蘇念星見她什麼都知道,也就不再廢話,看向鄭益民,“鄭先生,算命本就是逆天改命,既然阿善小姐不信,那我也不強求。告辭。”

鄭益民示意管家送她出去。

蘇念星拿到了算卦的兩萬多卦金,並不多,甚至還比不上富婆們給的多,但是這管家又補充,“若是卦象應驗,老爺會有大禮相送。”

蘇念星總覺得他的話有哪裡怪怪的,她的卦象應驗?阿善小姐出事,還是他家老爺出事?應該是後者吧?

翌日,蘇念星待在冰室翻看房產中介拿來的商鋪信息。她最近在看商鋪,地段好的商鋪很少轉讓,為此她打算買新房的商鋪,總不好一直讓錢閒置在手裡。

就在這時街坊們湧進來,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報紙,滿臉愁苦似是被事情難住。

“這可怎麼是好?又有一人死了。”

蘇念星心裡咯噔一聲,她問安叔借了報紙,一目十行看下去,瞳孔縮了縮,“這?這個死者沒有穿紅裙?”

“是啊。”安叔拍著大腿,激動得語無倫次,“之前說是紅裙殺手?現在不是紅裙也殺。後面會不會殺男人啊?這可怎麼好?警察是乾什麼吃的?為什麼遲遲抓不到凶手?”

“說是聯合辦案,但是辦了這麼多天,愣是連條線索都沒有。”

“是啊,我今天把所有報紙都買了,沒有找到一家報導凶手。全都是道聽途說。”

街坊們人心惶惶,蘇念星看著電話,猶豫著要不要打給梁督察詢問案情進展,可仔細一想,案件還在偵辦當中,他應該不方便透露,也就放棄了。

轉眼又過去三天,依舊每天一個死者,整個香江都處於恐慌當中,市民不敢獨自外出,就算不得已出來購物,也是呼朋伴友或是和家人一塊出來。

銅鑼灣是僅次於中環的商業街,夜市可以開到淩晨三四點,現在卻猶如一座鬼城,市民八點多就下工回家。

蘇念星一個人住,她現在看誰都像犯人,早上跑步不敢沿著街道跑,而是在公寓的健身房辦了張卡,跑完步,洗完澡,換完衣裳到冰室吃早點。

路上她會和人群一起走,並不敢走小道,更不會為了節省時間就穿梭各個小巷子。

梁督察最近好幾天都在加班,蘇念星怕他受不了,不讓他過來給她做早飯,晚上的約會也取消了。

蘇念星中午給他送飯,也隻能遠遠看他一眼。看到他嘴角起了燎泡,眼底一片青黑,她找他,提出給死者算卦。

梁督察沉吟片刻卻道,“死者的信息已經全部找出來了。這次應該是連環殺人案。與死者之間並沒有瓜葛。”

蘇念星懂了,與死者之間沒有關係,那她隻能算出死者生前的信息,但是這對辦案沒有幫助。而且這次成立了專案組,死者的基本信息早就查出來了。

陌生人連環殺人案是最難破的,這等於無差彆殺人。蘇念星幫不了他,隻能給他加油打氣。

梁督察讓她回去時小心點兒,不要輕易跟陌生人靠得太近。

蘇念星見他這麼忙還擔心自己,心裡暖暖的,“我沒事。你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