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 129 章 衰仔雲的黴運(1 / 1)

翌日蘇念星醒來, 發現自己回到了臥室,她洗漱完畢後出來,梁督察已經等在外面的客廳,看到她, 立刻示意老板端早餐過來。

蘇念星撓撓頭, 有些不好意思坐到他對面, “我昨晚睡著了。你送我上來的?”

梁督察頷首,“你睡太熟了,不忍心叫醒你。”

蘇念星一想到是他抱她上來就窘得不行,她尷尬得移開視線,透過玻璃看向彆處, 卻剛好看到衰仔雲站在門口,“咦?他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梁督察之前已經問過了, “她想讓你幫他算卦。但是老板不讓他進來。”

蘇念星了然, 剛準備起身,梁督察卻道, “先吃飯吧, 餓著肚子怎麼做事?”

蘇念星一想也是,於是站在樓上衝衰仔雲喊, “你先回去!我吃完飯馬上去找你。”

衰仔雲點點頭, 回家去了。

這家農家樂的早餐做得不怎麼好吃,可能是想學城市的菠蘿包, 做出來的又甜又膩,蘇念星隻吃了粥和小菜就飽了。

“你說郭先生和他三太太知道凶手落網了嗎?”蘇念星沒話找話。

梁督察失笑,“肯定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請我算卦?”蘇念星小小的臭美了一下,“給這些富豪富婆算卦,卦金會比較多。”

梁督察哭笑不得, “那是因為他們想找你算的事情都不小。收費高些是應該的。”

兩人走到衰仔雲家門口,他沒有回家,就坐在門口的石墩上,看到兩人忙迎上來。

蘇念星看著緊閉的門,“你這是把鑰匙丟了?”

衰仔雲尷尬點頭,“昨晚到番薯昌家湊和了一晚。原本打算出村找個開鎖匠,但是……不管了,我直接把鎖砸開吧。”

他撿起一塊石頭敲擊幾下,鎖就砸開了,他掰了幾下剛要推門進去,突然一根橫木從梁上滾下來,梁督察唬了一跳,下意識拽著他往後退了兩步,橫木摔在門口砸了個大坑,散落漫天灰塵。

衰仔雲被梁督察那大力帶了幾步,踉蹌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這大坑,額頭直冒冷汗。

蘇念星看著腐朽的橫木,再看看橫梁,“這是沒放好?斷了?”

梁督察眯眼打量橫木,蹙眉,“不是意外,是人為。”

蘇念星側頭看向衰仔雲,“你都這麼倒黴了,居然還有人要你的命?”

衰仔雲面露苦笑,“我這條賤命值得彆人大費周章嗎?肯定是意外。”

梁督察卻不是這麼想的,“這橫木有些年頭了,就算真的砸下來,頂多是受傷,不會要命。”

衰仔雲從地上爬起來,不在意地笑笑,“不會有人想殺我的。我賤命一條。”

他招呼兩人進來,很少有人來他家,他很想好好招待他們,但他找不到像樣的碗。

蘇念星讓他彆忙活了,“我們剛吃完早茶,還不餓,來!坐下吧。我給你算卦。”

衰仔雲卻沒有急著讓她算,而是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錢袋拉開拉鏈露出裡面的存款,全部推到蘇念星面前,“我隻有這些。”

蘇念星看著這錢袋,皺皺巴巴好幾萬港幣,肯定是他省吃儉用攢的。

蘇念星抽了二十三張,“不用這麼多,這些是我的卦金。”

衰仔雲微微有些驚訝,指了指前面,“那個……郭老板請的大師要一百萬呢。”

他雙手舉起比劃著數字。

蘇念星驚呆了,王陽盛給郭昌盛布風水局居然收一百萬。怪不得他有那麼多徒弟跟著呢。她要是一卦就有一百萬,她也收許多徒弟給她搖旗呐喊。

她腦海胡思亂想一陣,衝他搖了搖頭,“我不用。”

衰仔雲雙手伸給她,又報了自己的八字,示意她隨便算。

蘇念星之前已經給衰仔雲看過面相了,她拿出烏龜開始搖六爻金錢卦,末了又反複測算,眉峰擰緊,“父母持世落螣蛇,被官鬼爻白虎來克,妻財空亡,兄弟爻回頭克父母爻,兄弟爻為動爻,動化子孫回頭生兄弟,四值克世爻。天山遁變水山蹇,門前有陷為祖宅出了問題,而父母爻落螣蛇,為陰宅陽宅都被動了手腳。”

前面幾句,衰仔雲文化水平低,壓根聽不懂,一頭霧水。可聽到“祖宅出了問題”和“陰宅陽宅都被動了手腳”,他狂點頭,“是是是!大師,我家確實被偷過。還有我家祖墳也被動過。”

蘇念星還沒開口,梁督察先一步詢問,“什麼時候?”

他打量一圈四周,窮成這樣還有人偷?這個村子地方偏僻,全村那麼多富人,小偷辛辛苦苦跑過來,不偷富人,卻偷這家,這是什麼道理?

衰仔雲仔細回想,“我老豆生病那年,祖墳被人動過。也不知是哪夥強盜把我阿爺的墳給挖了。家裡幾乎每年都有小偷光顧。所以我平時幾乎不買什麼東西。”

梁督察追問,“那錢呢?”

說起這事,衰仔雲就越發古怪,“錢偶爾也會被偷,但是小偷每次都會給我留些。生怕我餓死。”

這也太奇怪了吧?小偷偷錢還留一點,蘇念星活了兩輩子還從未見過這麼奇葩的小偷。

梁督察眉峰緊擰,“小偷應該是想在你家找什麼東西。你記不記得你老豆去世給你留了什麼東西?”

衰仔雲苦笑,環顧一下自己的房子,“我老豆隻留給我這棟房子和兩畝地。這房子都幾十年了,每年都要花錢修補,可以說一面牆有多少塊磚我都摸得一清二楚。真的沒有值得東西。”

梁督察又問他以前祖上是做什麼的。

衰仔雲小時候聽阿爺提過,“阿爺以前是開酒樓的,後來回村定居,我老豆小時候日子過得很好,可惜他十五歲那年,阿爺得了一場急症走了,連句遺言都沒留下,後來我老豆犯了事,為了脫罪花光家裡所有積蓄,漸漸家道中落。到我這一代運氣越來越差,就差揭不開鍋了。”

蘇念星示意他將右手放在桌上,她給他仔細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難不成這世上真有一直倒黴下去的人嗎?

她看到的視頻是十年後,衰仔雲已經瘦成骷髏,他躺在床上,雙眼無神,明明比衰仔雲年紀還大兩輪的郭昌盛卻比衰仔雲還年輕,他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看著衰仔雲,聲音不平不淡,“地契在哪?”

衰仔雲看著他,久久不說話。

直到男人掏出懷裡一份文件,赫然是一份遺囑,“你以為你寫了這個就有律師肯受理?彆做夢了。這荔枝窩是我的地盤,你想把它捐了,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男人得意大笑,大步離去,衝著外面的人吩咐一聲,“不許放他出屋。”

“是!”

門口兩個保鏢一左一右看著,衰仔雲艱難地撐著身體,才五十多歲的他已經蒼老得不像話,他渾濁的眼珠盯著門後,眼睛漸漸失去焦距,跌落在床上……

衰仔雲死後,郭昌盛命人將衰仔雲屋裡的東西全部清空,掘地三尺愣是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隨後一把火將屋子燒了。

收回手,蘇念星看著衰仔雲,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一塊地契。

怪不得衰仔雲那麼倒黴,如果他對上的是郭昌盛,他怎麼可能好得了。而郭昌盛為了得到地契,每年用旅遊款吊著衰仔雲,不至於讓他餓死,但是又需要他拿地契出來過好日子。

可是衰仔雲為什麼臨死前知道地契在哪,現在卻不知道呢?

蘇念星問衰仔雲,“我能不能進你的臥室看看?”

衰仔雲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可以。”他有些窘迫,“有點臟亂。”

蘇念星不在意,他的房間真的很簡單,隻有一張床,床頭櫃和一個衣櫥。這屋子的確是臟的,因為牆面掉坯,左一塊右一塊,就像斑點狗。

蘇念星走到衰仔雲床頭的位置對著門後,那兒沒什麼東西,哦,不,有東西,是一根擀面杖。

蘇念星走到門口拿起來,卻發現這擀面杖掉渣,外層黑黢黢的,似是長著青苔。

衰仔雲見她對擀面杖感興趣,於是解釋,“這是我阿爺留下來的。他以前是個廚師,經常在家做面條。我老豆不舍得丟下,所以一直留著。”

梁督察見她一直盯著擀面杖,“怎麼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蘇念星讓梁督察看看這擀面杖有沒有什麼機關。

梁督察挑眉看著她,確定她不是開玩笑後,接過擀面杖,用刀刮去表面的臟汙。看得出來這東西好些年沒用過了,因為是木頭,放在門後容易潮濕長了青苔,刮到表皮後,看到裡面是常年用過留下來的面疙瘩。不過他在刮的時候聽到一絲輕微的停頓。

要知道擀面杖通常都是一塊木頭裁下的,不可能是拚接,會停頓肯定是有問題。

梁督察丟下衰仔雲廚房的刀具換上自己的軍刀,鋒利的軍刀刮後,看出這條拐杖有痕跡,類似於魯班木拚接起來的。

梁督察順著齒縫撬出中間那個塞子,裡面的東西掉落下來。

衰仔雲驚呼,“真的有東西?你怎麼會知道這裡面有東西?”

蘇念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示意他快看。

衰仔雲攤開一看,裡面居然是地契,上面是繁體字,蘇念星認得磕磕絆絆。

梁督察接過後,“是荔枝窩的地契,也就是說除了那些私人住宅,荔枝窩的土地全部都是屬於你阿爺的,現在是屬於你的。”

蘇念星恍然,怪不得郭昌盛要奪走地契呢。因為他祖宗就埋在人家地裡呢。

想到郭昌盛,蘇念星立刻讓梁督察帶衰仔雲離開,“這地方不安全。他的衰運是人為的,並不是真的倒黴。”

梁督察愕然,“你是說有人會對他下狠手?那些警察還沒撤呢。”

雖然金阿婆被抓了,但是犯罪現場還是要保護好,依舊有軍裝警守在各個地方。

蘇念星示意他先回去。

衰仔雲拿著地契跟在兩人身後,剛走出門口,就見郭昌盛帶著一夥保鏢出現在門口。

說起來郭昌盛出現在這兒並不是意外。他年輕時在外面闖蕩,掙了點小錢,認識了風水大師,對方告訴他,荔枝窩這塊風水寶地如果用於修祖墳,他將來財路一定昌盛。他也確實這麼做了。但是他心裡隱隱有些擔憂,畢竟這地是屬於衰仔雲的。可衰仔雲一直沒有拿出地契,他也隻能使計,逼對方拿出來。

但是他老婆兒子都死光了,依舊不見地契蹤影,他已經放棄了。誰能想到蘇念星居然能算出凶手。而且她對衰仔雲的命相感興趣,她會不會算出衰仔雲的地契?為了地契,他推掉國外的工作,趕了回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蘇念星看到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冒著綠光,而是充滿警惕,尤其是他還帶了那麼多幫手,誰知這些人手裡有沒有槍?

梁督察上前跟郭昌盛寒暄,“郭老板,我們已經解決完這樁案子。你打算什麼時候給花紅?”

郭昌盛倒也爽快,直接助理拖著兩個拉杆箱,裡面裝滿錢就這麼亮給他們看,“這裡是兩百萬,送給你們,不許將這個人帶走。”

蘇念星聽出來了,這人是警告他們不許多管閒事。郭昌盛遠比她想像得要陰毒,她剛要開口,梁督察伸手擋住她,扭頭攬住衰仔雲的肩膀,“他犯了一樁命案,我需要他回警局協助調查。他也願意配合我的工作。郭老板就不要強人所難。我還指著再破一樁大案升職發財呢?”

郭昌盛笑了,這世上的人隻要有弱點就好辦,“我認識你們銅鑼灣陳警司。等他退休後,我保你當上警司。這次來得匆忙,沒準備那麼多現金,這樣吧,我再給你開五百萬支票。這些足夠你逍遙快活。”

蘇念星緊張地握著梁督察的袖子,生怕他答應。但是她又沒辦法道德綁架他,希望他留下,畢竟他放棄衰仔雲就可以升職加薪,她總不能阻止對方收錢,不能阻止她渴望升職加薪的冤枉,讓他跟郭昌盛對著乾。這是強人所難。

郭昌盛看到蘇念星也跟著笑起來,“你算卦很準。我正好缺個占卜吉凶的算命大師。你跟著我做事,我給你年薪五百萬。怎麼樣?”

蘇念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混到郭昌盛身邊。原先她期待走入富豪視線,這樣她的職業生涯一定能更上一層樓,但是等到她真的被對方關注,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明知道她放棄衰仔雲,他會有什麼下場,她怎麼能裝聾作啞。如果那樣做了,她跟郭昌盛這個劊子手有什麼分彆。她領著郭昌盛的五百萬工資,她能花得安心嗎?

她躲開郭昌盛眼神,幾乎是用儘了力氣閉上雙眼,又飛快睜開,大聲拒絕,“我不去!”

梁督察回頭錯愕看著她。

她明明膽小怕死還愛財,現在卻拒絕對方的高薪誘惑,這真的是她嗎?

她看著他,這一瞬間梁督察讀懂了她的眼神,她渴望他能跟她站在一起,他剛剛還在擔心自己拒絕郭昌盛,她會不會生氣他擋了她的財運,現在看到她勇敢站出來,他心中那塊大石終於落下,他彎了彎嘴角也跟著表態,“我們不要錢。我還是要帶走他!”

蘇念星長長舒了口氣,緊緊抓住梁督察的手腕,又用安撫地眼神看著衰仔雲,表示他們不會丟下他。

衰仔雲幾乎要熱淚盈眶。

村民們聽到動靜也趕過來,看到雙方對峙,不明白郭昌盛為什麼不讓衰仔雲離開。

衰仔雲這麼倒黴,隻會給村裡招來禍事,離開村子他們荔枝窩才能更加興勝繁榮,這是喜事啊。

站在郭昌盛身邊的王陽盛擺弄手裡的羅盤,緩緩開口,“世間萬物,盛極而衰,衰極則盛,星移物轉,陰陽互換。以往荔枝窩的黴運都集中在衰仔雲身上,如果他離開了村子,你們覺得下一個倒黴的人是誰?”

村民們一聽這話立刻將三人圍住,“不許走!衰仔雲,你是荔枝窩的村民,你走了,對得起我們每年給你發那麼多旅遊費嗎?”

“是啊,衰仔雲,外面不是那麼好混的。你之前也出去打過工,不是落下一身傷回來了嗎?”

“就留在村裡吧。又餓不死。”

衰仔雲怎麼也沒想到往日這些村民罵他,打他,唾棄他,現在居然會求他留下。

太可笑了。

雖然蘇念星剛剛沒有說清楚,但是他隱隱已經聽明白了,他的衰運其實是跟郭昌盛有關。他隻是個窮人,郭昌盛讓他好運,他就可以受人敬仰,郭昌盛讓他倒黴,他就會受萬人唾棄,他就像郭昌盛玩弄的木偶,隨對方擺布。而郭昌盛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奪走他手裡的地契。

他怎麼可能甘心。

一想到他妻兒可能是因為他的打壓才沒錢治病,他就恨不得吃了他。

他常年乾瘦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他倔強地看著郭昌盛,似乎要把對方瞪出一個窟窿,如果他的眼神能化作一把利劍,他早已把對方砍個稀巴爛,他一字一頓道,“不!我要去!誰也不能阻止我。”

他環顧四周,聲音透著無情地嘲諷,“你們留我下來不就是想找個替死鬼嗎?說什麼為我好?當我是傻子嗎?”

“我為什麼會走黴運?還不是因為你們!”

一開始的確是郭昌盛搞的鬼,可謊言說百次,第一百零一次也不必再重複了,因為所有人都習慣將錯推到同一個身上。他就是那個倒黴鬼,受氣包。

村民們不自然地躲開他目光,“哎,你怎麼說話呢?”

“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沒文化又沒手藝,出去做事能養活自己嗎?”

“就是!你自己什麼體質,你不清楚嘛。就不要禍害彆人了。”

……

這些話衰仔雲早就聽膩了,以前每聽一次他就會更加自卑,但現在他卻是出奇的冷靜,他聲音就像石子被重物碾過,沙啞而粗糲,“不必了。”

梁督察示意村民們讓開,但是沒有人肯讓。所有人全都看著郭昌盛,似乎隻要他下令將衰仔雲綁回屋,他們都會照做不誤。

梁督察見他們不聽話,無法再維持表面的善意,立刻掏出槍對準村民,“快讓開!妨礙公務最高判十四年。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村民們見他拿著槍指著大家,哪裡見過這陣仗,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紛紛倒退三步。

隻有保鏢們沒有退,全都擋在郭昌盛面前,手伸向懷裡,等著老板吩咐。

蘇念星心裡一個咯噔,懷裡那是槍嗎?這些人居然真的有槍?

梁督察朝著天空虛晃一槍,槍指著郭昌盛前面的保鏢,沉聲道,“郭老板,你可要想好了,軍裝警馬上會趕來的。如果真的發生槍戰,你們同樣逃不掉。你是個生意人,又不是古惑仔,何必鬨得那麼僵?”

雙方對峙片刻,不遠處軍裝警匆匆往這邊趕,郭昌盛眸光陰沉,幽幽打量梁督察,“我記住你了!”

梁督察彎起嘴角,“謝謝!我叫梁安博,警號:56428。”

郭昌盛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痕,他深深看了對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梁督察卻在對方轉身時笑道,“郭老板,我們已經幫你抓到殺兒子的凶手。你不把花紅留下嗎?還是你想反悔?”

郭昌盛沒有回頭,揮了揮手,助理留下一箱現金,示意其他人跟上。

梁督察拎著箱子,帶著蘇念星和衰仔雲往住的地方走。等蘇念星將行李搬上車後,吉普車駛離荔枝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