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第 109 章 邀約(1 / 1)

靚仔走後沒多久, 又來了一位靚仔, 點了一份蝶頭飯,吃完後急匆匆走了。

包租婆見他走了,伸著脖子往外看,其他人見她盯著靚仔的背影瞧, “怎麼了?你認識啊?”

包租婆頷首, “認識。他老豆租我的房子,聽說他很不孝。”

街坊們一聽有八卦, 齊齊湊過來,“他怎麼不孝了?”

包租婆也是聽自己的顧客說的,“他媽得了重病, 在醫院治病, 他隻顧著工作,離醫院就十五分鐘, 他都不過去探望他媽。你們說是不是不孝?”

“是夠不孝的。工作再怎麼忙,也應該去探望母親啊?”

“得的什麼病啊?”安叔好奇。

“不知道, 應該是絕症, 估計治不好了,就這幾天了吧?他老豆一直在醫院照顧, 剛開始那周他去探望過, 後來再也不去了。哎, 現在的孩子真是冷漠。那到底是親媽啊。”

安叔經的事多, 覺得這裡面有蹊蹺,“不是親媽吧?是不是後媽?從小虐待他, 沒什麼感情。”

“不是後媽。是親媽,還是獨生子,家裡隻有他一個。鄉下來的, 家裡條件很差。”包租婆歎氣,“工作十幾年了,一直租我的房子。還是最便宜最小的房間。人看起來很老實,沒想到會是這種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明叔想起一件事,“他應該是DSE的老師吧?剛剛穿的衣服就是輔導班老師的製服。”

“應該是。他胸口有那個圖標。”包租婆憂心忡忡,“這種人教孩子,我不放心,不行,我得去問問。”

蘇念星見她要起身,卻叫住她,“你完全不用擔心,他眉目清正,兩肩平厚有勢,主厚碌而多福,能負重任。是個有擔當的人。”

街坊們一聽她給的面相這麼好,紛紛詢問,“那他老豆說他不孝是假的?”

蘇念星搖頭,“我不知道真假。但是他面相的確親緣淡薄,所以……”

街坊們搞不清了。有擔當,與父母關係卻不好。這是什麼緣故?

轉眼過去兩日,包租婆來店裡告訴大夥,得絕症的那位母親下午走了,母親臨死前也沒能見到兒子最後一面。

香江喪事都是在殯儀館辦理,他們在這邊租房子,沒什麼親戚朋友,辦完後原以為要退租回鄉下,沒想到下午靚仔老豆鬨到了DSE,指責兒子不孝。

街坊們聽到動靜,全跑出去圍觀。

蘇念星也跟出去,隻見有個六十出頭的男人站在DSE門口控訴兒子不孝。

他的說辭與之前包租婆說的彆無二致,靚仔一直站在邊上面無表情聽著老豆的指責,並沒有反駁,好像對方說的人並不是他似的。

圍觀群眾聽到靚仔這麼不孝,紛紛向ie姐提議把人開除,“這種品行不端的人,教孩子就是誤人子弟。”

ie姐聽到這些指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下屬會這麼無情。雖說他平時確實摳門,很少與同事聚餐,但是連親媽都不管,是不是太冷漠了?

見靚仔一直不說話,她有些急了,“張紹康,你說話啊?到底怎麼回事?”

張紹康終於動了,他抬起頭,看著下面烏壓壓的腦袋,他苦笑,“我出生在一個貧窮的村子,辛苦一年掙的錢也隻夠溫飽。直到我上大學來到了城市,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拚命努力賺錢,隻為在這個地方擁有一個家。我不敢請客吃飯,不敢與同事聚餐,省吃儉用攢錢,好不容易可以買一套房。母親生病了。我掙紮再,還是拿出所有積蓄給她治病,但是錢真的不經花,我辛辛苦苦攢了十五年的錢不到個月就全部花光。你們說我不孝,可能我真的不孝吧?”

場面一時陷入冷清。蘇念星看著他,香江這樣階級固化的大城市想要翻身何其艱難。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問,“那你為什麼不去醫院探望母親?甚至連最後一面都不見。”

“因為我怕我會露出埋怨的表情。我不想埋怨她,但是我也做不到更多,我可能真的不是個孝子。你們罵得對!”張紹康苦笑看望大家,他下了台階朝ie姐鞠了一躬,“我真的好累。我想辭職,望你允許。”

老豆見兒子要辭職,立刻急了,“你辭職,你媽怎麼辦?她的骨灰還得找個地方安置呢!”

張紹康知道他是讓自己掏錢,他的願望已經落空,他已經沒了指望,朝ie姐道,“把我的工資給他吧。”

他擠出人群大步往外走。

老豆以為他是回出租房,並沒有追上去,朝ie姐看去。

ie姐帶他去財務結算工資。

街坊們見沒熱鬨可看,紛紛散開。

“哎,你說他是孝?還是不孝啊?”

說他孝,他把錢全部拿出來救母親。說他不孝,他臨死前都不肯見母親一面。

蘇念星看著張紹康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直到明哥在她面前揮了揮巴掌,“怎麼了?”

蘇念星回頭,笑了笑,“我還是頭一次碰到命相這麼奇特的人。”

“怎麼個奇特法?”明哥來了精神。

“一飛衝天!資產過億。”蘇念星攤了攤手。

明哥被她的卦象驚呆了,“真的假的?”

他的聲音太高,圍觀群眾剛走沒多久,聽到他的話又重新聚攏過來,“什麼事啊?”

明哥把蘇念星的卦象說給眾人聽。

街坊們齊齊炸開了鍋,“真的假的?這麼厲害?”

張紹康的老豆也擠進人群,“真的嗎?我兒子這麼厲害?”

他巴巴看著蘇念星,包租婆替她回答,“當然是真的。她算卦很靈的。絕對錯不了。恭喜你啊,有這麼個出息兒子。”

張父笑嗬嗬地,朝大家拱手,“同喜!同喜!”

蘇念星卻潑了一盆冷水,“他出息,你也看不到了。”

眾人不解其意,“什麼意思?為什麼看不到?”

蘇念星卻沒有為他解惑,開玩笑,她算卦要給錢的,怎麼能讓人白1嫖。

張父看著她的背影,急得跺腳,“她怎麼走了?說半截留半截,有她這麼辦事的嗎?”

“大師算卦要給錢的。”包租婆提醒他,“你想算卦,找她啊。一卦兩千多。”

張父一聽這麼貴,哪裡舍得,扭身走了。

其他街坊圍在一起,“之前蘇神算不是說了嗎?張紹康與父母親緣淡薄,看來他發財,他老豆沒法跟著沾光啊?”

“估計是。”

眾人不再羨慕了,反倒開始同情張父。

轉眼過去幾日,阿香婆再次出現在冰室,告訴大家,張紹康走了,他老豆到處找他都找不著。

“神算,你覺得張紹康去哪了呢?”

“哪兒都好。他與父母不宜靠得太近,會影響他發財。所以……”蘇念星隨口回答。

眾人露出恍然之色。

周六晚上,蘇念星在灣灣的綜藝節目終於正式開播。也不知道是隔得遠,還是怎麼回事,信號不怎麼好。阿喜拿著杆子穩住上面的天線,才能讓信號一直保持,不出雪花,“老板,我這樣好累啊,你能不能拿個工具出來啊?”

阿喜撐了一會兒就累了,蘇念星看得正入迷,聽到這話,立刻從裡面拿椅子給他。

阿喜傻眼了,“老板,光有椅子不行啊,你得拿根繩子。”

“你想什麼呢?”蘇念星拍拍他肩膀,“你不能走,你一放下,雪花又出來了,你得一直拿著。放心,我不白讓你撐著。我給你拿了椅子,你坐著拿竹竿。”

說著按他坐下。裡面立刻傳來阿珍的抗議聲,“阿喜,你是不是又亂動了?讓你彆亂動,又是雪花了。”

阿喜生無可戀,蘇念星憋著笑,又調整一下角度,裡面傳來街坊們的響應,蘇念星點頭,“就保持這個坐姿。”

阿喜欲哭無淚,蘇念星笑道,“放心吧。回頭我把fans送我的一套化妝品給你。”

阿喜剛想說“我一個大男人要什麼化妝品”,話剛出口突然反應過來,嘴巴咧得大大地,“謝謝老板!”

蘇念星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還不算太笨。

這檔綜藝在香江沒有轉播,她也不認識灣灣那邊的電視台負責人,也不好意思找彆人幫忙打聽,於是就一直等報紙。

誰知報紙沒有等來,倒是有人找她合作。

“想找我製作一檔綜藝節目?”蘇念星眼睛瞪圓,“不是作為嘉賓?做主持人?”

靚仔拿出合作的策劃書,“你可以詳細看看。”

蘇念星接過策劃書,真的是玄學類綜藝。而且是一男一女兩個搭檔。

請的是素人,主持人對素人預判,當然也要對各個星座進行預判,主打的是中學生和大學生市場。

蘇念星微微有些驚訝,“我不需要考證嗎?”

她記得在內地當主持人要考證的。普通話要一乙,最低也得二甲。除此之外還有播音主持證。

靚仔微微一愣,“不用啊。”

蘇念星聽著他的聲音,不像十年後的灣灣腔,為什麼這時候很正常呢?她一時想不通,看著這個策劃確實不錯,“大概要錄多久?”

“每期是七天,每一期中間有七天時間。”

蘇念星揉了揉眉心,這也太難了吧?她要跑這麼遠的地方錄綜藝,“我要考慮一下。我現在的證件去那邊隻能停留15天。我每次都要換證,真的很麻煩。”

她確實想讓自己的名氣紅遍灣灣,但是這個換證的事情確實要考慮。

靚仔點點頭,給她考慮時間。

阿珍覺得老板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太可惜,“麻煩一點也沒事。大不了,我幫你跑。”

蘇念星搖頭,“如果我接了這個綜藝,我以後就沒時間再接香江這邊的綜藝。時間調不開。我得慎重考慮一下。”

阿珍還真沒想到這些,不過之前的綜藝這麼紅火還是出乎阿珍的意料,“我一直以為灣灣那邊不怎麼迷信。沒想到他們並不比香江差多少。”

蘇念星失笑,她拿出灣灣的報紙,“其實是沾了明星的光。”

她在綜藝裡給一個女星算卦。對方和丈夫離婚。但是女星先被對方爆出劈腿照,她被許多fans罵蕩1婦,承受很大委屈。但是蘇念星卻算出男方早已出軌。而且私生子已經六歲了。

這個消息一出,在灣灣引起巨大轟動。後來女星找私家偵探拍到老公與私生子的互動照片,為自己自證。

並且曬出自己的離婚照,表示自己是無辜的,她是離婚後再交往男友,並沒有婚內出軌。

蘇念星這卦算是為她證明,直接將她送上頭版頭條。

可以說她是因為女星而沾光。

阿珍驚訝,“哇塞,太可惡了。賊喊捉賊啊。這種賤男人太便宜他了。”

轉眼過去日,她又接到一個通告,是TVB新籌備的綜藝節目,也是玄學類綜藝,邀請她當主持人。不過跟灣灣的那檔綜藝不同的是,TVB請的是知名明星,聊撞鬼經曆、考試運、財運、婚姻運等等。這次也是男女搭檔組合。

香江女算命師很少,蘇念星在這個行業算是翹楚,長得靚,算得還準。所以節目組第一時間找到她。至於男主持人需要核實人選。最好也選個跟她外形很登對的靚仔。

蘇念星問過他們的拍攝流程,答應了。

一個月後正式開機,時間也是一周錄,一周休息,最主要她不需要兩頭跑。太方便了。

簽訂完項目,確定好時間,酬勞要等錄了之後才能拿到。

不過因為她簽定了項目,何靈芸建議她招個助理,這樣以後有瑣碎的事情可以交給助理完成。

“你現在大小也是個名人,走哪都有人圍觀,不想應付這些,最好招個助理。”

蘇念星思來想去覺得可行,於是她在冰室門口張貼招聘啟示。

要求還是比較高的,既可以當助理,又可以當保鏢,保護她的安全。工資給的也高,一個月一萬五,再加提成。

阿珍嚷嚷著自己吃了性彆的虧,而阿喜卻懟她,“我是男人,也不符合要求啊。”

彆看他有肌肉,但是打架不行。當不了保鏢。

招聘啟示貼出去,當天下午就有人過來應聘,卻是個女人。

蘇念星看著她的憔悴的臉和身高,也不像能打的樣子,遲疑問,“你是?”

女人挽起額頭的碎發,露出那張因為歲月而蒼老的面容,“我不是自己面試,我是幫朋友面試,他做事細心,也會打架。”

蘇念星沒有見到人,自然不好給準確答複,“那你通知他過來吧?我得親自見過人才行。”

女人面露尷尬,“這……能不能等十天。他才能過來。”

蘇念星隻以為對方有事耽擱了,“那等他過來再說吧。如果我招到人,那就沒辦法了。”

女人明白她的意思,囁嚅著嘴唇想說什麼,到底沒有開口,一步回頭走了。

阿珍覺得這個女人奇奇怪怪的,似乎很急,但是為什麼十天才能過來。

隻有明叔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說的朋友應該是她男朋友。”

蘇念星恍然,“那有什麼不能說的?”

明叔歎了口氣,“她呀是個苦命人,等了她男朋友十七年。那個男人一直在坐牢。”

彆說蘇念星如何震驚,街坊們齊齊炸開了鍋。

“啊!十七年!這麼癡情!”

“這女人是不是腦子不好啊?等這麼個爛仔出獄。”

“她父母也不稱職,任由女兒這麼胡鬨。”

蘇念星率先回神,“她男朋友犯了什麼罪啊?居然要十七年。”

“殺人吧。”明叔已經記不清了,他也是道聽途說,“什麼原因我不記得了。反正她一直在等她男朋友出來。”

阿珍嚇得瑟瑟發抖,“老板,你千萬不能招這人,我害怕。”

打架鬥毆也就罷了,居然是殺人罪,她怕對方一發火,把她小命也給哢嚓了。

蘇念星看向阿喜,他眼裡也有驚懼,阿香婆和兩位廚師顯然也是這副表情,她搖頭歎息,“興許他已經改邪歸正了呢。這女人面相很苦的。”

“怎麼個苦法?”街坊們追問。

“父母都是不負責任之人,對她從來都是頤指氣使,她童年過得很悲慘,她性子懦弱、沒有主見。十八歲就被父母嫁給了一個愛家暴的男人換取大額彩禮。”蘇念星點到為止。但是街坊們從她口中聽出未儘之語。性子這麼懦弱,丈夫喜歡家暴,她的悲劇幾乎是注定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到最後隻有阿珍小聲道,“老板,我承認她很可憐,但是……我還是害怕。”

蘇念星安撫地衝她笑笑,“放心吧。我不會用他的。”

她的許諾安了其他人的心。

又過幾天,女人帶著男朋友來找蘇念星。這個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臉上有刀疤,眼神充滿煞氣,阿珍與他眼神對視兩秒就嚇得瑟瑟發抖。阿喜也是不敢與他對視。明明對方不壯,甚至是有些消瘦,但是他體內迸發的力量足以嚇壞阿喜這種沒怎麼鍛煉的人。

蘇念星頂著他一身寒氣硬著頭皮上前,“對不住,我們已經招到人了。真的很抱歉。”

男人掃了眼門口的招聘啟示,意思不言而喻,如果真招到人了,為什麼不把它撕掉。蘇念星有些窘迫。但到底沒有解釋。

女人一臉失望,但還不死心,“真的不行嗎?他真的很細心,一定能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蘇念星深吸一口氣,還是搖頭拒絕。她不能因為同情對方就置員工與危險。更何況這個男人,她可能使喚不動。

男人似乎見不得女人低聲下氣的樣子,硬邦邦開口,“走吧!”

說完率先大步離開。

蘇念星實在見不得女人戀愛腦,把自己好好的生活弄得一團糟。她原生家庭確實很糟糕,但是她已經成年了,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什麼還要陷進泥裡,她湊近女人身邊小聲勸道,“我勸你還是為自己著想。彆再執著了。”

女人微微一怔,似乎明白蘇念星為什麼不肯用他了。她苦笑著搖頭,“可他是為了我才殺人。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早就橫死街頭了,做人得講良心。”

蘇念星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震得回不過神,為了她才殺人?難道那個男人殺了她的家暴丈夫?她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男人雖然臉色很臭,但卻一直護著女人,不讓她被路人碰到。

他們誰也沒有辜負誰,隻是一場錯誤的決定讓兩人硬生生晚了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