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琳琳母親(1 / 1)

“服務員, 我想定50杯冰奶茶,其中一杯走冰。”

一位靚仔靦腆地跟阿珍說話,阿珍滿臉花癡,笑眯眯頷首, “好。你什麼時候要?”

“你們能送貨上門嗎?”靚仔被阿珍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低下頭。

不遠處的阿喜銀牙緊咬, 恨不得將那個裝乖巧的靚仔大卸八塊。蘇念星走進店裡就看到這複雜的三角戀, 輕咳一聲, 阿喜忙回神, 開始收桌子。

“當然可以。”阿珍拿筆記錄,“送到哪兒?”

“送到DSE。”靚仔將錢付了。

阿珍數完錢, 確定沒錯後,打量對方,“你是新來的老師?我怎麼沒見過你呀。”

DSE兩周前就已經開業, 不大的輔導班卻有十幾位老師。她經常去DSE送奶茶,從未見過這人。

靚仔忙道,“我不是老師。我是家屬。”

阿珍恍然大悟,隻以為他是哪位老師的兒子,滿臉甜蜜,“好。我做好了給你們送過去。”

靚仔道了謝,走出冰室。

阿珍雙手捧臉又開始犯花癡, 街坊之一的阿婆湊過來,“我好久沒見過這麼白這麼靦腆的靚仔啦。他一笑,我的心砰砰跳哇。”

阿珍狂點頭,“他當老師,那些女學生不得搶破頭學習啊。”

有師奶接話,“他該去當明星, 演戲一定能火。”

阿喜看著阿珍羞紅的樣子,撇了撇嘴,“靚嗎?也就一般吧?”

可惜他的聲音被其他人掩蓋,街坊們爭相誇靚仔。

有個知道對方身份的師奶笑起來,“你們也就隻能犯犯花癡啦,人家早就名草有主啦。”

這話一出,阿珍立刻跑過來,“誰哇?”

蘇念星也閃爍著八卦眼,那靚仔看起來才二十出頭,這麼快就有女朋友了,速度夠快的呀。

師奶笑道,“就是ie姐的男朋友啊。他剛剛有一杯走冰就是給ie姐的,她不能喝冰的。”

她說得有理有據,奈何其他人覺得師奶準是看錯了。

阿珍頭一個不信,“這怎麼可能,他看起來比ie姐小十歲。你會不會搞錯了?興許兩人是親戚呢?”

其他街坊也跟阿珍差不多。

“雖然兩人長得都不差,但是總覺得差了輩分。ie姐都能當那個靚仔的阿姨了。不般配!”

“我也覺得。這靚仔該不會是個小白臉吧?”

師奶見大家懷疑,有些急了,“我沒看錯,我之前看到兩人特彆親密地摟靠在一起,還走進同一棟大廈,我特地問過管理員,他們倆住在同一個房間,你們說不是情侶是什麼?”

香江人真的很愛八卦,這個師奶為了八卦向管理員打聽,真的一點也不奇怪。

雖然她給出證據,但是阿珍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心動的靚仔早已被彆的女人合法占有。

她將奶茶送到DSE時,剛好看到靚仔在前台,她不死心追問,“ie姐是你女朋友嗎?”

靚仔微微一愣,臉上有些許慌亂,可隨後又鎮定自若點了點頭,“是。”

阿珍看了對方半晌,突然覺得他身上的光環消失了,長得一點也不靚,扭頭就走。

阿喜看到她板著臉回來,猜到事情真相,忙上前安慰她,“長得靚有什麼好的?男人最重要的是有責任心,能掙錢,還舍得給你花。”

阿珍瞪了他一眼,“長得醜,再有錢,我也下不去嘴。”

阿喜原本是推銷自己,沒想到阿珍壓根沒往他身上想,一時有些受傷。

在後廚忙著洗菜的蘇念星可不知道兩人為了靚仔鬨了矛盾,她此時將洗了三遍的青菜放到漏盆裡陰乾水份,就見琳琳一直跟在她後頭,她沒發現琳琳,轉身時胳膊差點打到對方的鼻子,好在琳琳捂住鼻子往後退了半步。

蘇念星唬了一跳,“到點了。你可以回家,怎麼現在還沒走啊?再晚一會兒,天就黑了,快回去吧。店裡沒什麼可忙的。”

琳琳抿了抿唇,將兜裡掏的錢遞給她。

蘇念星疑惑看著錢,“怎麼了?”

這是她今天剛給琳琳結的上個月工資,琳琳拿出是什麼意思?“我是不是算少了?”

琳琳搖頭,“不是。”

大概是等待太久,現在終於可以實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琳琳反倒有幾分膽怯,她舔了舔嘴唇,好半天才開口,“我想讓你幫我算一卦。”

蘇念星愕然看著她,“啊?算卦?算誰?”

這孩子父母雙亡,爺奶年紀大了,她有什麼好算的?

琳琳抿了抿唇,“算我媽媽。我爸在我六歲那年沒了,我媽領了他的事故金後就不見了。街坊們都說我媽跑了,不要我了,但是我知道我媽不會不要我的。她對我特彆好,每天晚上都給我講故事,說女孩子一定要讀書,隻有會讀書,將來才能找份好工作。我一直記得她的話。我想知道她去哪了。如果她真的拋棄了我,我也想親眼見見她,聽她怎麼說。”

這孩子不是一般的執拗,清淩淩的眼神透著倔強,有種不達目標不罷休的決絕。

蘇念星握住琳琳的肩膀,將她往前面帶,“好,你先找位置坐下,我拿工具給你算。”

琳琳乖巧地坐在桌上,錢也放在餐桌上,雙手緊握在一起。

阿喜和阿珍見老板來了,各忙各的去了。

阿珍見蘇念星拿工具,疑惑問,“怎麼了?有人要算卦?”

蘇念星點頭,“琳琳要算。”

這個時間點正是店裡生意最冷清的時刻,阿喜和阿珍都沒有客人招呼,忙坐過來看她給琳琳算卦。

阿珍拍拍琳琳的肩膀,“你是不是也想算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學啊?”

琳琳搖頭,“不是。我想算我媽在哪兒。”

阿珍恍然,見老板開始扔六爻金錢卦暫時先不說了。

一套流程下來,蘇念星握住琳琳的手,小孩子的手心有常年勞作留下的老繭,皮膚也有些粗糙,她歎了口氣,聚精會神看著視頻的畫面。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昏黃的燈光。九十年代的香江已經算是國際化大都市,鬨市到處都是人間燈火,鄉下沒有路燈,但是屋內這麼朦朧的燈還是非常少見。

靜謐的房間狹窄,地面都是泥土,不像是高樓,更像是土屋,矮小的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和一些生活用品。

女人安靜地躺在床上,她的臉說不出的憔悴,不,確切地說不是憔悴,而是像骷髏,她臉上沒有半點肉,兩腮深深凹進去,顴骨突出,眼窩深陷,要不是她的眼睛還能轉動,蘇念星還以為這是個死人。

床上的被子泥垢臟汙,辯不清本色,她消瘦的胳膊無力地平攤在床上,其中右手腕被一根鐵鏈環住,那鐵鏈很長很長,末尾被扣在床角,死死焊住,人力無法掙開。

突然噠噠噠的聲音響起,暮氣籠罩的女人眉峰動了動,隨後掙紮起來,她是那麼的虛弱,脊背斜靠在床頭,抖動間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驚恐地看著從樓梯口走下來的人他長像憨厚,五十多歲年紀,粗黑的眉毛,厚厚的嘴唇,平凡樸實的長相,扔進人堆能砸死一大片的普通人。

男人站在床頭就像看自己的戰利品,眼底濃濃的滿足,突然他動了,走過來,彎腰想要伸手撫摸她的臉,女人下意識縮了縮身體,拒絕他的靠近,下一秒,男人狠狠攥住她的頭發,女人疼地倒吸一口涼氣,脖子往後仰,男人死死壓在她身上……

整整三分鐘,女人承受虐打,蘇念星已經看不下去,但是卻是女人每天都在承受的事情。

但是為了看到有用的消息,蘇念星還是忍著不適,堅持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從女人充滿仇恨的嘴裡聽到一句有用信息。

“正魁?”

琳琳驚愕看著蘇念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是誰的名字。”

她有些羞愧,“我老豆去世的時候,我才六歲,他有些哪些朋友,我真的不記得了。”

蘇念星拍拍琳琳的肩膀,“我找梁督察,請他幫忙找人,你先不要激動。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媽媽的。”

琳琳疑惑看著她,“你算不出我媽媽的地址嗎?不是說最親近的人就可以算出來嗎?”

蘇念星被她問住,為了不嚇到這個孩子,她不能把她母親遭遇的一切告訴她,隻能儘力安撫她,“你媽媽身處的環境沒有特彆的建築物。我隻能算出大概方位,需要警察幫忙。你回家千萬彆向任何人透露。知道嗎?”

琳琳頷首,她當然不會透露,她將錢遞給蘇念星。

蘇念星卻道,“還沒找到你媽媽的下落,這錢暫時不能收。”

琳琳有些急了,“你是不是算不出來?”

這孩子不知道蘇念星不忍心她受苦,她隻知道蘇念星隻有對方不信命或是她算不準時,才不收錢。

她當然相信蘇念星算卦很準,但是對方不肯收錢,隻能說對方算不出來她媽媽的地址。她難免有些心慌。

蘇念星察覺出她的心態,隻好把錢收下,揚了揚手裡的錢,“就算為了這筆錢,我也一定會儘心幫你找媽媽。”

琳琳這才鬆了口氣,背起簍子回家了。

阿珍疑惑看著蘇念星,“老板,你沒算出來啊?”

蘇念星歎了口氣,“這卦太複雜了,你們看著店,我出去一趟。”

阿珍點點頭,目送蘇念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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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警隊停車場,梁督察上了警車,沒有注意到身後鬼鬼祟祟跟著一幫同事。

大林藏在一輛車後面,衝旁邊的張正博道,“我怎麼覺得每次梁督察接到蘇神算的電話,他都要避著我們到吉普車見她呢?”

張正博想了想,“我也發現了。梁督察的電話從來不給警署以外的人,卻給她。太不正常了。”

淑惠曖昧地眨了眨眼,“梁督察是不是在跟蘇神算拍拖啊?”

大林瞪圓眼睛,“梁督察,這是老牛吃嫩草啊?蘇神算才二十歲。他比人家整整大了八歲呢。”

“八歲怎麼了?那些富豪娶的二奶三奶哪個不年輕二十歲?”淑惠翻了個白眼,“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年輕靚女嗎?”

張正博見兩人吵起來,豎起手指示意他們小點聲,“被梁sir發現就遭了。”

這車離得太遠了,張正博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他要靠近,兩人掩護他。

大林忙點頭,從車頭走進警署吸引梁督察視線,張正博從後面繞到吉普車側面,因為吉普車底盤足夠高,他這麼高大威猛蹲在門邊偷聽,也絲毫不會被發現。

淑惠拿著望遠鏡觀察梁督察。

不過也不知蘇神算說了什麼,梁督察表情格外嚴肅,眉峰都快擰出水來了,還重重捶了下方向盤,哎喲,那可是梁sir的寶貝,他居然舍得下手捶,可見梁sir有多生氣。

“正魁?這個名字太普通了,沒名沒姓,我分分鐘可以查出上萬人。”

蘇念星抿了抿唇,“如果鎖定琳琳父母認識的人,應該可以縮小範圍。”

梁督察搖搖頭,“時間太久了。她失蹤了十年,香江許多企業都搬遷或倒閉,那時候香江沒有幾家工廠買電腦,許多資料根本沒有錄入電腦,紙質材料恐怕找不到。”

琳琳父親所在的鞋廠在幾年前就已經倒閉,沒有辦法為他們提供員工資料。該怎麼查他們的關係網呢?

蘇念星仔細回想她算的內容,那是人工挖的地窖,房間看似很小,但是五臟俱全。

城市裡肯定不行,到處都在拆遷,那就隻能是鄉下。

梁督察見她低頭不說話,還以為她在自責,於是就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琳琳家,詢問她爺奶,興許他們知道呢?”

蘇念星眼睛一亮,是啊,琳琳年紀小,她不記得父母有哪些朋友或同事,但是她爺奶興許知道。

梁督察讓蘇念星明早跟他一塊去,“讓琳琳帶路,說去那邊看看還有什麼蔬菜。”

蘇念星頷首,剛準備下車,就聽梁督察又補充,“不過這個案子暫時沒有證據證明女方被囚禁,還不能立案,我跟你去調查不能用警察的身份。”

蘇念星知道他的顧慮。沒有立案就不存在破案率。

梁督察見她做了個OK手勢,就猜到她沒有明白他的潛台詞,隻好硬著頭皮道,“我需要一個掩人耳目的身份。”

蘇念星恍然,是了,她是收菜的,那梁督察也得有個合法身份,這樣才不惹人懷疑。

蘇念星打量梁督察一眼,這人長得人高馬大,而且一看就很有社會地位,說他收菜,也沒人相信。於是就道,“我就說你是我男朋友,理由隨便編一個。”

梁督察頷首,“好。”他頓了頓又補充,“我覺得暫時彆告訴琳琳爺奶實情。他們年紀大了,這些年因為兒媳的事情,沒少受村民非議。現在沒有證據證明對方被囚禁,先彆給他們希望。老人家年紀大,受不住刺激。”

蘇念星詫異看了梁督察一眼,顯然沒想到他這麼嚴肅板正的人也有如此細膩的一面。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兩人敲定完,蘇念星剛要下車,梁督察卻突然厲聲喝道,“出來!”

這聲嚇了蘇念星一跳,握著車把的手滑了一下。

正想神不知鬼不覺離開的張正博身子一僵,無奈現身,隔著車窗衝兩人搖手,“你們好啊!”

蘇念星抽了抽嘴角,八卦無處不在啊?

她打開車門,衝張正博點了下頭,很快出了警署。

梁督察沒有搭理張正博,衝另一側的淑惠道,“手頭事情都辦完了嗎?”

淑惠隻好冒出頭,尷尬笑笑。

**

翌日一早,梁督察來接蘇念星,琳琳作為向導,跟著一塊上車。

琳琳時不時看一眼梁督察,似乎是在打探蘇姐姐男朋友長啥樣。

看著她八卦的樣子,蘇念星揉揉她腦袋,“小小年紀就這麼八卦,天天在冰室看的八卦還不夠多嗎?”

最近冰室一直都在吃ie姐的瓜,琳琳每次都雙眼放光的樣子,也不知她怎麼那麼喜歡看人拍拖。

琳琳害羞地笑了笑,偷偷靠近蘇念星耳邊,“蘇姐姐,為什麼冰室裡沒人聊你的八卦?”

明明蘇念星算卦那麼準,是附近小有名氣的神算,照理說她的私生活應該有不少人感興趣才對,可是沒有人知道蘇姐姐拍拖,她居然還是第一個知道的,太榮幸了。

蘇念星抽了抽嘴角,欺騙這麼信任她的孩子,良心有點痛啊。

還不等她找到借口,就聽琳琳自豪道,“你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蘇念星硬生生把話題拐了彎,而且是許多學生最討厭的方面--學習。

不過她顯然忘了,隻有學渣才討厭被人問學習,琳琳是個小學霸,聊學習隻會讓她興奮。

“我作業已經寫完了。”

蘇念星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於是又問,“你打算學什麼專業?”

琳琳還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她想了半天,“可能會學法律吧?聽說當律師很賺錢。”

蘇念星沒當過律師,還真不知道這行賺不賺錢,隻好聽她繼續講律師有多牛掰。聊著聊著,他們就到了琳琳所在的村子。

的確是個交通不便的農村鄉下,方圓十裡都是土路,吉普車開起來都顛顛的。

到了地方,琳琳熱情招呼蘇念星到她家。

十幾年前的老房子,用磚瓦房磊出的平房,外牆有點脫落,坑坑窪窪,但是屋內很乾淨。

琳琳的爺奶年紀大了,都在疊元寶,這是老年人為數不多可以賺錢的渠道。

蘇念星和梁督察走進來,老兩口局促地站起來招呼他們,琳琳熱情地給他們端茶倒水。

琳琳阿公阿婆對蘇念星充滿感激,小孫女學習這麼好,但是卻念不起大學,他們老兩口愁白了頭。原先想賣菜換點錢給琳琳當生活費,後來蘇念星又雇傭琳琳做兼職,老兩口對蘇念星自是感激殆儘。

一陣寒暄過後,梁督察終於挑明來意,“阿公阿婆,我父親以前有個同事叫正魁,他之前欠了這人一百塊錢,臨死前一直讓我把錢還給對方,但是我去各大廠子找過,許多工廠都倒閉了。我無意間聽說琳琳老豆是誌星鞋廠的,你們有沒有聽過兒子提起過正魁,可能是他的朋友或是同事?”

他找的借口漏洞百出,不過老人家信任蘇念星,也沒有多想,聽到他們要找正魁,自是絞儘腦汁想要幫忙,兩人很快就想到一個人,隻是有些不確定,“我確實認識一個正魁,但是他沒去打過工啊。”

梁督察與蘇念星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誰?”

琳琳阿公遲疑地指了指後面,“就住後排第三家。他沒有出過村子,應該不是你爸的同事。”

蘇念星瞳孔縮了縮,她想到朋友,想到同事,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