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1)

方才還有些壓抑低落的情緒陡然消失,紛紛笑出來。

“確實,以這道題的難度,居然能這麼快做出,嚇得我以為省賽還沒開始,前六名已經有一個內定,本人就站在我面前呢。”

“還是很厲害的,我都沒想過要去看IMO題,你們倆卻都想到,真的感覺有被卷到。”

“就是就是,看完能記住答案也很厲害,要不就和我們一起聽嘛。”

…………

說這些話倒不是他們和寇偉齊一般對許風遲有什麼惡念。

隻是,人總希望事情發展按自己想法走。

比起競賽還沒開始,已經知道自己與彆人差距究竟有多大,終歸還是“彆人隻是比自己更努力點”這一說法更容易接受。

經家中變故,綁定係統前,許風遲雖在學習上並沒能做到多優秀,但對人心深入遠超同齡。

這些連酸都算不上的話自是沒放心上。

但寇偉齊……

順著他手指地方看過去,看著那字跡淩亂的步驟,許風遲沒忍住笑了:“你確定沒背答案?”

寇偉齊心裡登時一個“咯噔”。

當然背了,還背得滾瓜爛熟。

不然怎麼會聽施翠講題時明顯比其他人理解速度快,甚至是唯一跟得上老師思路,自主推出下一步驟的人?

但他掩著藏著,幾次故意裝不明白。

連全程圍在他身邊一起聽講的人都沒發現不對勁,睡著了壓根沒過來的許風遲又怎麼可能知道?

肯定在詐他!

想清楚,寇偉齊心中大定。

摸了摸後腦勺,他笑得很是不好意思:“我比較笨,沒你記性好。”

“沒啊,我感覺你還挺聰明的。”

蔥白手指在紙面輕點,許風遲笑盈盈看他:“這步公式都寫錯,居然結果還能算對。你比我厲害多了,我可做不到。”

公式寫錯?

將草稿紙轉到自己面前方向,施翠認真重看先前一眼掃過的步驟。

發現還真是如許風遲所言。

寇偉齊連最基本的公式本身都列錯,按理說會得出不同結果,進而影響之後所有結論。

但事實上,他就好似並沒有寫錯公式,下一步用到的數字依然正確。

可最不正確的也是那個數字。

——它憑空究竟是從哪兒出來的?!

“你背答案了。”施翠肯定道,“許風遲作弊沒作弊我不知道,畢竟正確答案就是正確,但你作弊是實打實的。”

看著寇偉齊,想到自己還曾對他心生好印象,講題時刻意照顧些……

她凜然掀唇。

“不是隻有考試時提前知道答案才是作弊。”

“你分明知道這道題答案,卻仍裝出副不知道的模樣來聽講,享受大家對你佩服豔羨的目光……虛榮至極。”

為讓其他沒過來聽講但又好奇發生了什麼

的同學聽到,甚至特意將聲音抬高。

“全省都不一定能出來個可以參加IMO的人。對大多數人來說,IMO題的難度遠遠超綱。你選這麼道題,做不出來很正常。”

“事實上,任何看看題就能做出來的人,甚至隻是找到思路,我都要高看一眼。可前提是那確實是自己做出來和找到解題思路,而不是靠小動作。”

“尤其自己做過不承認,反倒站在道德最高處指責其他同學……習沒學好,甩鍋推諉,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你倒是學挺快。”

妙語連珠,一句接著一句。

憋了一肚子火的施翠對寇偉齊那叫一個秋風掃落葉,毫不客氣。

是老師,又來自重本,還在白天才給大家開講座,說話對學生來說自帶權威性。

幾乎是一錘定音,將寇偉齊品行低劣一事敲死在板上。

讓他即便想解釋都沒人信。

同學們雖然不太願意接受有人比自己厲害那麼多,名額在賽前已然-1的事。

不過那隻是人之常情。

真比他們厲害又能如何?認命唄。

反正本來入圍概率也不大。

但當他們得知寇偉齊為得到自己的吹捧、豔羨,竟裝腔拿調到這個程度。

全都大感震撼。

“臥槽,老子第一次知道老子的吹捧這麼有價值,居然要彆人費儘心思去獲得。”

偏壯男生將自己寸頭一頓猛搓,齜牙咧嘴,又好氣又好笑。

長相酷似吉吉國王的瘦矮男生猛掐自己人中,仰頭,白眼翻上天:“窒息了!這什麼人啊?簡直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其他人亦五官擰在一塊兒,滿臉一言難儘。

“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這事兒我小學就不乾了。”

“就是啊!我們誇他又不能讓他晉級!他這圖什麼啊?”

“那誰知道?不過,本來他也不會被發現,誰讓他非讓那女生解題,還以己度人人家看過答案?沒想到被人家反將一軍,活該!”

終於,有人說到許風遲。

寇偉齊也趕忙抓住這個機會。

嘴很硬:“我是看了答案。這點不是我自己就說了嗎?但我隻記得這一步,其他步驟不記得,不然為什麼還要聽?”

話畢,不給彆人質問他的機會,先發製人質問許風遲:“那你呢?你怎麼解釋自己解題就是默答案這件事?你好像沒和我一樣自己主動承認吧?”

“我當然沒承認。”發絲撩至耳後,她彎唇淺笑,“因為我確實是自己做出來的。”

說著,她將桌上草稿紙往上拉,尚未蓋上的中性筆筆尖重新落下。

思路相似,但過程大不相同的另一解法頓時傾瀉而出。

“嗯?這個思路……”

施翠站在旁邊看著,開口,引得周圍同學目光儘來,望眼欲穿。

這個思路怎麼了?對的還是錯的?

啊啊

啊能不能趕緊說!怎麼評價個對錯還要吊人胃口的啊!

注意到同學們殷切促促眼神,施翠失笑:“是對的思路,不過比剛剛的方式稍微繞些,用的理論也更基礎,光步驟寫就要寫半天,耗時很久,耽誤時間,算是笨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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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又刻意補充道:“IMO不提倡笨辦法解題,傾向於簡單高效,參賽者也大多擁有不弱於大學生的數學知識水平,所以對外公布標準答案中並沒有這個。”

眾人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管它黑貓白貓,捉到耗子就是好貓。

老師在胡說什麼笨辦法?

能解出IMO題那就是絕世無敵好辦法!

至此,許風遲究竟有沒有背答案一事真相大白。

她又不是有預知超能力。

知道自己今天會被人為難,提前背標準答案不說,還特意找人幫忙研究“備用方案”……

“說起來,丫頭,你英語口語怎麼樣?”

方才為不打擾許風遲寫題而收回的手臂重新落在她肩上,施翠笑眯眯。

“其實口語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難,也不怎麼講語法。閒了沒事可以帶著練練,萬一什麼時候有機會出國,可不就用上了?”

哪個老師會無緣無故和參加競賽的高中生說什麼出國的事?

還特意提醒記得練口語。

言下之意呼之而出。

——她不僅覺得許風遲可以在省賽突出重圍,甚至有很大機會被選中去IMO。

那可是IMO啊!

放到奧運會裡面,便是我國某個運動員在校、市、省、全國賽中一再脫穎而出,成功獲得去國際上為國爭光的資格。

國際預備役,與省賽預備役,截然不同的概念。

“好了,都彆繼續聊天了。想聽題的過來,不想聽題的回自己位置。”

注意到其他老師時而投過來的視線,施翠拍拍掌,管理秩序。

說實話,同學們現在確實不是很想聽題。

他們想吃瓜!

無奈施翠不給。

便乾脆將沒能吃瓜的不平與精力投入到聽題,尤其是聽許風遲給出的第一種“基礎但繞”的解法中。

晚自習已經結束,施翠沒再反複給大家講解某一步驟背後思路。

而是按自己習慣的上課節奏,將題目講完,便收拾了東西去廳廂外與其他幾位老師彙合。

老師離開,同學們也收拾東西。

但說話終於得以自由!

於是,寇偉齊眼睜睜看著那些看自己時還隻是隱約羨慕的眼神,落在許風遲身上,便是毫不掩飾的佩服。

“大佬大佬,加個q或者微信唄?聽說你是雲市第一?肯定也是你們學校數學第一吧!”

“學霸,教教我,怎麼同樣的理論你能想到這樣解出問題,我腦子裡卻隻有一片空白和茫然。”

“果然學霸從來不背答案,他們自己腦子裡就有答案,而且不止一種。”

“姐妹,你熬夜學習嗎?為什麼皮膚看起來這麼好?一點黑眼圈都看不到!還是有什麼好用的祛黑眼圈秘籍?彆告訴我,你從來不熬夜啊!不和數學拚命居然還能學這麼好,我真的會變成一條酸菜魚。又酸又菜又多餘!”

…………

彩虹屁此起彼伏,比先前說給他聽的那些話吹捧意味更重。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與討論話題,取而代之的,是輕蔑與無語。

“真不懂人哪兒得罪他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吧?”

先前還會和寇偉齊說上幾句話的市隊另外三個男生收拾完東西從他身邊路過,眼睛斜都不斜一下,說話卻不客氣。

笑嘻嘻的,一點沒有給他留面子意思。

反正今天這事兒寇偉齊也把他們當工具人,大家更完全不熟,誰又何必慣著誰?

寇偉齊沒有說話,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

看著許風遲的眼神已然是藏不住的怨恨。

以及無力。

因為他知道,能做出IMO這道題,還是給出兩種解法,再結合施翠的態度。

不說許風遲能不能進IMO,起碼省賽,成績比他好的概率幾乎百分百。

而他就像茫茫世界裡的浮遊。

空有野望而無實力,隻能日夜苦熬於內心的不甘,卻始終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