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第一天早上,許風遲6點10分就起床。

她今天共4場比賽要參加。

3場“小錢錢”，1場“我愛學習”。

其中，市選拔賽9點30分開始,上午那場“小錢錢”則在7點。

時間十分緊迫。

裹緊牛仔薄外套,深吸一口氣,許風遲邁出開有中央空調的賓館大堂。

甫出門,刺骨涼意便讓她渾身打顫。

“嘶——”

縮著脖子，抬頭,她打量蒙蒙亮天空。

雲微沉，其中月隱約可見。

許風遲歎氣。

月亮還沒“下班”,她卻已經要“上班”。

這次比賽地點是一條靠近菜市場小街。

說是“測測你家孩子數學天賦”，計劃忽悠家長給孩子報名“數學天賦提高班”。

比起昨日，這個補習班要小氣許多。

第一名：300現金且報課免費,送草雞蛋20個+大米10斤+蘋果5斤

第2-5名：100現金且報課六折,送草雞蛋20個+大米10斤

第6-10名：50現金且報課七折,送草雞蛋20個+大米5斤

第11-20名：報課八折,送草雞蛋20個+大米2.5斤

優秀獎：所有參賽同學都有報課九折優惠,送草雞蛋10個

結合附近“菜市場”這一存在,獎品很有種因地製宜的聰明感。

願意早起來“菜市場”而非超市買菜的人,本就傾向實惠。

何況其中不少是外婆、奶奶等長輩。

時代差異，更是對隨便乾點小事就送食物這種活動無法抗拒。

大清早,7點的比賽,竟也有幾l十人參加。

“阿嚏——”

菜場離地鐵著實有些遠,公交也有一定距離。

一路挨凍到樓下，許風遲大大打個噴嚏。

揉揉鼻子，她上樓，熟門熟路輕拍站在門口老師手臂。

“老師好,我來參賽，考號43，叫許風遲。”

“又是你？！”

聲音有些熟悉。

許風遲抬頭，粉唇微張，白皙小臉上亦露出個詫異神情。

這不是昨天那個老師？

見許風遲一臉意外看向自己，金樂解釋：“來買菜，順便接個代課。”

補習班老師還有代課一說？

許風遲一愣。

有人開窗，冷風嗖嗖灌入骨頭四肢，又被身邊人迅速撲過去關緊。

她瞬間明白找人代課這事必要性。

同情看金樂一眼。

都是為賺錢不得不早起挨凍的苦逼打工人。

聽媽媽話，早已穿上保暖襯衣，渾身暖洋洋的金樂：？

這孩子乾嘛用這種眼神看她？

旋即反應過來

。

是怕自己揭穿她來賺獎金的事吧？

儘管不太明白許風遲究竟為什麼這麼努力薅補習班羊毛，但金樂自覺這個與她無關，當然不會多嘴。

將手中表單遞過去，她示意許風遲填寫。

“登記下學校、名字，隨便找個地方坐，到點發試卷。”

7點，試卷準時發下。

一如許風遲預料，整張試卷都是“找規律”。

測天賦？分明是光憑經驗就能做出的題。

主打一個“我賭你不會”。

當然，這種賭/徒心理，在許風遲這裡概不應效。

她什麼都缺，唯獨不缺解題經驗。

筆帽拔下，筆尖在卷面“刷刷”作答。

講義大試卷，都是選擇或填空。

計算量大的題隻有兩道。

這次，才十來分鐘，許風遲便作答並檢查完畢。

[心裡隻有錢，效率自然神.jpg]

環顧周遭一圈，見大家仍奮筆疾書，她莫名有種大人欺負小孩的良心壓迫。

——雖然他們其實一樣大，甚至可能其中幾l個高三生比她還大。

“老師，我做完了，請問可以提前交卷嗎？”

做完了？？？

全場家長視線投過來。

被題目深深難住的學生更是嘴巴微張，不理解怎麼這麼個無聊測試怎麼也有學霸來卷。

隻有金樂一派鎮定：我就知道。

“可以，現場改卷出分。”

點頭，金樂直接坐到門口那張桌邊，示意許風遲自己把試卷拿來。

想起她對獎金的在意，又補充：“當然，獎金也是現場發放。如果考滿分，可以直接領取第一名獎勵。”

聽金樂這麼說，周圍幾l個奶奶登時笑開，面上褶皺舒展。

“老師真會說笑。還滿分呢，這又不是小學試卷。”

“不過這小丫頭蠻厲害的感覺，這麼快就能做完所有題。”

“嗐，瞎寫的肯定。我重孫每次糊弄作業也這樣，第一天都要被找家長。”

“哈哈哈哈哈哈我重孫也是這樣”

“…………”

金樂充耳不聞，不為所動，立場十分堅定。

開玩笑。

經昨天錘煉，她已經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隻需1分鐘，這些奶奶都會被打臉！

勾！

勾勾！

勾勾勾！

很快，紅勾勾遍布整張講義。

在白紙黑字上猶如侵略軍，招搖撞街，無處不在。

萬勾齊心，無一叛徒。

“全對。”

改完最後一道題，“哢噠”一聲合上筆帽，金樂給出結果。

“滿分。”

話音落下，全場有那麼一瞬寂靜。

隨後炸開鍋。

彆說家長，學生也覺不

可思議。

天賦測試還有滿分一說？？？

心知許風遲這速度與成績著實令人難以相信。

稍做思考，金樂直接將講義與答案一齊遞給離她最近那個頭發隻比寸頭略長的奶奶。

“本測驗完全公開公正?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有疑問的話，任何人都可以對照檢查。”

爺、奶輩老人大多不識字。

但隻是看看ABCD選擇和數字，這個她們還是會的。

——不然怎麼買菜？怎麼確認小販給自己找錯零沒？

兩面題而已。

許風遲作答僅用十幾l分鐘，金樂改卷隻需十來秒。

爺爺奶奶們對著答案看試卷，卻也用近十分鐘。

文化水平限製，看得慢是一方面；

每個人都想看，傳來傳去，浪費不少時間是另一方面。

但毫無疑問，沒人發現試卷任何問題。

填空與選擇題，無論許風遲用什麼方法解出，最終所填結果隻能是那個。

自然不會與答案有任何差彆。

再如何不可思議，事實就是事實。

講義重新傳回金樂手中。

四周環顧，她表示：“如果大家沒什麼疑問，那第一名獎勵我就直接法給許風遲了。”

“不行！”

驀的，一個頭戴黃/色毛線帽的奶奶拄著拐杖站出來。

“她之前抬頭朝我孫子看，肯定抄我孫子試卷了！第一名是我孫子的！”

金樂：？？？

看你孫子就是抄試卷？

擰眉，她無法理解：“但她比您孫子提前交卷。”

奶奶“哼”一聲，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我孫子隻是寫得慢了點兒。他初中時數學可是考過全班第一的！”

金樂失語。

初中全班第一，和高中全校第一，有可比性嗎？

“但許風遲在高中數學仍是全校第一。”

一字一句，她直接將自己昨天了解到的許風遲情況說出。

“代表他們學校參加今年數學奧賽不說，之前也有過模擬賽全市第一的好成績。”

兩句話，三個信息，四處倒吸冷氣。

再看那個馬尾鬆鬆束起的女孩，眼神再不複先前那般隨意。

全校第一！全市第一！

說好女娃娃長大後數學比不過男娃娃呢？

這女娃娃怎麼數學這麼好？！

“實不相瞞，我昨天在另一補習班監考，模擬高考數學難度的試卷，她也是滿分第一。”

見有人疑惑看向自己，金樂解釋。

仿佛抓到把柄，奶奶腳一跺，指著她破口大罵。

“好啊！你們認識！這明顯就是有黑幕！你們浪費我們時間，必須賠償！”

“少說20個草雞蛋和10斤大米！不然我可是要報警的！”

說著，掏出手機，這奶奶還真輸入“1

10”，隻差撥號。

金樂當場破防?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心裡毫無尊老禮貌地罵出幾l十句臟話，面上笑容亦有些撐不住。

她就順路賺個外快，怎麼就這麼倒黴，遇到這麼沒素質的老人！

“夠了奶奶！你彆說了！”

座位在許風遲左側的微胖男生“砰”地猛拍桌子。

站起來，臉漲通紅。

“回家！不考了！”

他現在是真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早知道就該聽媽媽的。

大周末，她腦子有病才早上不睡覺，覺得奶奶一個人孤獨，陪她來領什麼草雞蛋。

結果是來充人頭做測驗！

沒能睡懶覺、測驗不會……都是小問題。

看奶奶在這麼多人面前放刁撒潑，還把自己初中時走運唯一一次滿分與人家學霸的全校第一混為一談，才是真丟臉！

那奶奶還想說什麼，拗不過孫子頭也不回就走，隻能“哎哎哎”地趕忙追上去。

幾l番耽擱，原本許風遲還覺輕鬆有餘的時間，驟然縮水大半。

金樂給被代課老師發微信，說明情況，表示獎金要提前發，又把許風遲支付寶賬號發過去。

半晌不見回複。

見許風遲幾l次按亮手機鎖屏看時間，且愈看愈頻繁，顯然是要趕時間。

金樂不由納悶。

夜宵不都晚上賣？她這麼早有什麼事要趕？

不會是想買好吃的早點，怕人家提前賣光吧？

勉強算熟人，對高中“孩子”特有的寬和耐心，加之對許風遲印象也不錯。

猶豫幾l秒，金樂開口：“那個老師沒回。你要是趕時間，可以加我微信。東西先領走，回頭我把獎金轉你。”

“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繼續等。還有半個小時結束，很快的。”

萍水相逢，許風遲確實對金樂沒什麼信任度。

但除此，她也沒彆的辦法。

再不回去，市選拔賽要遲到了！

“謝謝，那就麻煩老師了。”

掃碼加微信，她將獎品裡的大米與蘋果留下。

雞蛋易碎，乾脆送給金樂作為謝禮。

要不怎麼說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許風遲拎著10斤大米與5斤蘋果匆匆忙忙趕到地鐵站，才發現自己這個學生黨忘記極重要一件事。

——不是所有上班族都雙休！也不是所有人都睡懶覺！

這個點，是出行高峰期啊！！！

“對不起對不起！麻煩往裡站站，讓我上去！”

顧不上禮貌，她伸手推搡面前幾l人。

有人煩躁出聲：“擠擠擠，就知道擠！看到人滿還非擠。就不能坐下一趟嗎？手上還那麼多東西！”

許風遲選擇閉嘴挨罵。

真不能。

再等幾l分鐘，加上公交車也要等，她怕自己真比賽遲到。

那可就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東西也舍不得扔。

賺錢不易，這些能省下大幾l十，夠她們姐妹倆吃好多天呢！

這邊，許風遲在人群中被擠得左搖右晃，不得不現場開練紮馬步。

那邊，賓館大堂，看著眼前六缺一，且唯獨缺自己班那孩子，賈康怒不可遏。

“許風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