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是說，你發燒40°，起不來床嗎？身體恢複速度挺快啊。”

單手撐在走廊欄杆，張謙重謔笑。

回頭，朝身後兩人招手：“介紹下，我們班同學，就是那個父母車禍去世、姐姐殘疾的。很可憐，大家能幫多幫。”

能玩到一塊兒，這兩人自與他沆瀣一氣，聞言十分配合。

“原來是她？沒問題！張哥朋友，我當然能幫就幫！”

戴粗邊黑框鏡男生誇張拍胸口，又看向許風遲：“同學，你需要捐款嗎？我可以帶頭募捐！”

另一男生頭發略長，顯然幾天沒洗，油賴賴耷在額前。

“你帶頭募捐？那我可以帶頭幫忙補充常識！比如數學聯賽很高，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參加的水賽。”

倆人嘻嘻笑，肩膀相撞，發出猴子般“喔喔”聲

他們以為說的話會傷害到許風遲，不想，她眉一揚——

“原來不是隨便阿貓阿狗都能參加啊。那為什麼我聽到三聲汪汪喵喵？”

三人一愣，反應過來要罵她：“你！”

“啪啪啪——”

微機教室門被從裡拉開，老師走出來，鼓掌引起注意：“都進教室，按桌面貼的名字坐，私自換位一律零分處理。”

他們隻得狠狠瞪她眼，閉嘴，依次進去。

許風遲就近排隊。

大多同學不願摻和進這場鬨騰

但也有些人對許風遲堅持參賽一事很不理解，趁排隊，閒不住嘴地低聲嘁嘁喳喳——

“聽說她月考不及格？奧賽比高考都難，她怎麼想的？”

“模擬排全市888？這成績……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入選啊。”

“唉，她也是慘，遇到這麼奇葩的同學，被逼上梁山硬著頭皮參賽。”

“撇開她家確實很慘不提，人家再說話惡心，也沒拿刀架她脖子上要求必須參賽啊”

“我初中同學和她在一個班，天天遲到，上課睡覺、看……壓根不學習”

“那我是真不太理解她為什麼參賽了。逞一時口舌之快？那成績出來不是更被嘲笑嗎？”

…………

議論紛紛。

垂在身側手蜷握，許風遲垂眸望地。

張謙重幾人說，那是人身攻擊，她能懟。

但其他人說，她不能。

畢竟她成績差硬參賽還不聽課是事實。

水磨石地面由碎石、玻璃、石英石等混凝製成，經過研磨、拋光，鮮色光亮，但抵不過上千學生來來回回的踩踏。

灰蒙黯淡。

背被輕拍——

回頭，是個看上去隻有一米五幾的波波頭女孩。

“彆管彆人怎麼說，比以前進步就很棒。”

開口，聲音低如喃喃，卻仿佛用儘她所有勇氣，臉紅作一團，頭愈垂愈低。

像昨晚吃的櫻桃。

鮮紅，清甜。

“謝謝。”許風遲彎眉。

心動克製，猶豫幾番，她還是問：“你叫什麼名字？幾班的？”

女孩手拉衣角，唇幾番抿：“1班，何玲玲。”

何玲玲？

許風遲一怔。

她還真聽過這個名，數學老師課上提過不止一次。

說1班有個偏科學霸，數學次次滿分，其他都擦邊及格，天生搞數學的料，就是高考有點懸，肯定得走競賽。

但……

看何玲玲隻是介紹自己班級、姓名，頭就恨不得低到地上，衣擺被反複揉搓，布料質量經受極高考驗。

許風遲沉吟。

好社恐一偏科學霸。

讓她想起小時養的那隻黑色垂耳兔，慫噠噠，軟萌可欺，看得人手癢

“鈴——”

早讀開始。

“電腦桌面有個名字是‘1’的txt文檔。把裡面鏈接複製到網頁，打開，做題，考試時間以裡面顯示的倒計時為準。”

老師對著話筒說話，聲音從教室前方廣播音響傳出。

許風遲照做。

打開文檔瞬間，噩夢的網址讓她臉色大變。

挑戰杯？！

位置最靠近老師的同學連忙問：“老師，我自己提前在這個網站做過模擬怎麼辦？”

所有同學轉頭看老師。

他們數學老師都讓回家用這個測試自己水平來著。

學校早有準備。

“沒關係。網站題庫豐富，可以反複模擬，題目基本不重複，但學校隻以今天成績為準。”

鬆口氣，同學們登錄個人信息，拿出筆與老師下發草稿紙，開始作答。

看著眼前屏幕，許風遲一陣絕望

不同的題，同樣的看不懂

她就這麼差嗎？

提升

拿過草稿紙，她硬著頭皮用大白蛋老師教的笨辦法從底層邏輯一點點推

半晌沒算出一題，更彆提輸入答案

聽周圍接連不斷的敲鍵盤聲

唇緊抿，許風遲心重千斤，疾速下墜

還是高估自己了嗎……

倒計時如警鐘，血色沉重

“確認下，都沒點錯按鈕吧？”

兩手背在身後，老師下來巡視，順口提醒。

“你們要做的是‘我要參賽’那個按鈕裡的題目，不是‘模擬’啊。”

許風遲：？

挺直被題目逐漸壓垮的腰背，她舉手，一臉懵：“老師……我點的模擬。”

？

還真有人點錯？？？

她數學老師推薦這個網站時沒說清楚嗎？

監考老師滿眼詫異

大跨步走過來，鼠標幾下點擊，幫許風遲退出模擬，又重新點進“我要參賽”。

“好了，重新做吧。”

起身繼續

巡視。

看著屏幕上煥然一新的題目，許風遲也很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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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才是她真正應該做的模擬題？

難度和數學老師給的真題差不多，甚至相對簡單

挖坑但不繞腦，且切入點繁多，對所用理論限製也不大

比起“隻是模擬”裡的題，更相去懸殊

唯一超過“模擬”的大概是題量

從統共11題變為32道

隻是，一眼掃去，除最後一題，連算帶寫加驗算，頂多1小時解決

而十分幸運，那道壓軸題是大白蛋老師課上講解過的例題變式

就是說——

整張試卷沒有一題能難倒許風遲！

與方才久久不碰鍵盤不同，許風遲幾乎筆拿起隨便幾下，便抬頭敲鍵盤

彆人敲，她也敲

彆人沒敲，她還敲

尤其題目難度呈階梯遞增狀

時間愈推移，教室愈安靜，她敲鍵盤的聲音也愈發明顯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我敲！我敲！我敲敲敲敲敲敲！

生生把整個教室無論監考老師還是參賽學生視線都吸引過來

監考老師教微機課，對校內近日風起雲湧一無所知

心想這不會就是1班那個傳說數學特彆天才的偏科學霸吧？

看上去沒有很社恐啊。

認識許風遲的，則無一不皺眉

自己不會就乾擾彆人考試，什麼素質？

但以上兩者都還算好

要說倒黴，還數平日不愛湊熱鬨、專心學習，壓根不知道許風遲是誰的那群

他們才是真心態崩了

手握筆，腦子幾乎無法轉動，幾乎整個人裂開

靠！哪班來的變態！

不用思考的嗎？

題全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