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人命販賣(1 / 1)

一手箭術,技驚四座,才一出場就得了滿堂彩,黎箏順利地坐穩了收服安國第一將領的位置,“投降不殺”幾字說出之後,便被老城主用了趙國的最高禮儀,恭敬地迎接入城。

接管了安國的控製權,城牆上的守衛們也都換上了秦國自己的將士,黎箏細細數了數,自己連帶著接管的,還有安國這裡的糧倉。

糧倉是每個城池的命脈,一到天災人禍之時,城中的百姓們便要靠著糧倉中的食物度過寒冬,除了管理糧倉的貪腐官員之外,所有人都知曉其重要性。

尤其,安國是距離邯鄲最近的城池之一,這裡建造的兩座糧倉規模極大,可以裝下數不勝數的糧食,出於好奇之心,想看看裡頭究竟裝了有多少食物的黎箏剛到城裡不久,就推辭了老城主為她設立下的洗塵宴,馬不停蹄的去視察了一遍糧倉裡的食物質量。

她得先看看兩座倉庫的大小,再看看裡頭有沒有足量的食物存放於內。

也好知曉過往的安國管理者有沒有私報數據,糊弄上司與百姓,又或是以次充好,將早已過期的食物放在裡頭裝樣。

跑進去視察沒多久,黎箏就發現,她的擔憂並不是多餘的,這裡頭最起碼有將近一半的食物壞的早已吃不了了,又或者就是食物裡面摻雜了砂石,以此增加重量,糊弄巡查者。

摸了摸腐敗壞了的麥穗,又掂了掂快要爛掉的豆子,黎箏垮著臉心歎,還好她們二十多萬秦軍早已在苦陘那頭補充過糧食,否則在這安國,還真是又得填不飽肚子了。

不說彆的,光是這快要腐壞的豆子,就絕不能給秦國操勞已久的戰士們吃,不然人到了戰場上,突然一個個的開始肚子疼了,那這場仗還怎麼打?

視察完了不能算是糧倉的腐敗食物堆放點,黎箏就帶著人馬重新將兩座糧倉封了起來,轉頭對跟著他們來的趙國人表示,這些食物原封不動的交還於他們,秦國,絕對不動民眾的一針一線。

換句話說,便是要靠著從苦陘城裡帶來的食物和乾糧過了。

乾巴巴的食物雖然有些堅硬,難以用牙齒啃動,味道也跟現煮出來的熱騰騰的食物不能比,但好歹吃了不會拉肚子不是?

可比腐敗食物堆放點裡的要好上不少。

因為沒能收獲到足夠的食物,去時還樂顛顛的黎箏隻得黑著臉自我安慰,如此行事,最起碼還能成全秦軍在此處的形象。

加之,雖然打了仗,但秦軍的統領救下了一位被趙國高層虐打、推出來背鍋的藥草師老人,形象是相當的好。

一雙狐狸眼睛眯著,黎箏滿肚子都盤算著怎麼將安國滿城的草藥師們變成自己人。

這些香噴噴,熱烘烘的藥草師們就跟西遊記裡的唐僧一樣惹人垂涎!

放在彆的偏僻之地,能出一個就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了,可在這安國,卻是有著滿滿一座城的草藥師們!

文能治病救人,武能下毒殺人,在這到處都冒著戰火的地方,草藥師們的金貴之處,不用黎

箏多說了。

即便他們不願意用毒臟了自己的手,但光是放在後勤部隊之中,醫治受傷的士兵,也是能救下無數士兵的生命,減少秦國人在戰場上的損失,給軍隊帶來極大的幫助的!

腦子裡思考著這些林林總總的事情,黎箏巡查完糧倉,又跑去臨時建立起來,用以安置傷員的帳篷裡逛了一圈。

同是紮住起來的帳篷,傷病營比之其他帳篷來說,周圍的氣氛就要更沉更靜,所有進進出出的人員,全都壓著神色,低頭快步地走進走出,手上端著的血水一盆又一盆的往外倒,呼痛的聲音此起彼伏,黎箏在這裡派不上什麼大的用處,唯一能做的就是充當一下南丁格爾小姐,撫慰戰士們的精神情況,不要因為受了傷的緣故,而意誌萎靡不振,連帶著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敗了起來。

可以稱道的是,他們背靠著安國城池,這個醫療資源多到堪稱金窩銀窩的藥材天國,受傷的大部分士兵,都能在這裡及時的得到救援。

如果以後能將安國這裡的藥草師們全都變成自己人,那麼這些需要醫療救治的傷員們,也會獲得更好的治療。

來來回回地安撫了傷員們的情緒,得到了不少士兵們的感謝,黎箏又去看了看辛狐師父的情況。

老人家年事已高,因著本身就是個藥草師的緣故,到了這把年紀,身體還是十足的老當益壯,可接連經曆膝下徒兒戰爭中音信全無的事情,自己又被城主府的護衛們為了逼問出另一個徒兒的下落而嚴刑拷打,不管是身體和精神上都受到了相當多的劫難與摧殘。

黎箏去的時候,他人還躺在病床上滿臉疲憊的沉睡著,傷痕盤根錯節的遍布了他的手臂、脖頸、前胸,而衣服遮掩之下,那些未能看見的地方是否也橫陳著血跡,便不得而知了。

辛狐抿著唇坐在床沿,仔仔細細地朝那每一道傷口裡上藥,聽到了黎箏進入的動靜後,小心翼翼的將那條手臂放回被子裡。

“您救了我師父的事,在下十分感激。”辛狐這麼說道。

如此短的時間裡,他似乎整個人都因為這殘酷的戰事而成長了起來。

青蔥的面孔上,有了滄桑,有了堅毅,像是他的前頭,再沒有人能夠為他扛起一些什麼東西,這整個家,還有家庭中的人,都等著他去扛起來了。

辛狐迅速地從一個少年成長為了一個更加可靠的男人。

黎箏看得有些感慨,當下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好感激的,我們相識一場,總不能看著你師父被冤而死。”

這位老人家已經受到了太多的磨難了,如果不是因為戰爭,或者說,因為曆史前行的腳步,秦國必然會統一天下的話,作為已經從係統空間畢業的黎箏,實則並不想造什麼過多的殺孽。

安國他們打下了,除了必須要上戰場的戰士們之外,城內的百姓,黎箏不打算去動。

辛狐卻是十分地心中不安,他面對著黎箏,跪了下來:“可辛狐本是個傷害統帥的罪人,您,您卻將我稱為是救治您於危難之中的恩人!”

如今他和師父能夠住在安國之中最好的房子裡,享用最妥善的待遇,全都是因為黎箏的“恩人”二字,但實際上,這美好的待遇僅僅隻是鏡中月,水中花,空中樓閣,一戳就破。

他們之間不僅沒有什麼於危難中救助的情誼,甚至,還有著生死仇敵的經曆。

想到他們倆見面時的場景,再思及對方是秦國人之中地位最高的統帥,辛狐一時坐立難安了起來。

這麼年輕的人,竟然會是他們的統帥!

而他,又是毫不客氣的將其迷暈拷問。

辛狐低垂著頭顱,面色惶然。

看著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摸樣,黎箏一時有些不習慣:“起來吧,這麼做,我也有我的打算。”

她將少年拉起,跟著自己也坐到了床沿上,看著少年的面孔,她直截了當地道:“還剩下最後一個城池邯鄲,很顯然,趙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沒人能看見它的未來,現在位子上的趙王,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坦白來說,隻有跟著我們秦國走,這裡才能發揚光大。”

辛狐有些不明白,仗已經打過了,他們安國成了秦的手下敗將,在那麼強大的軍隊在面前,沒人能夠生出不臣之心,更沒有人會敢於反抗,他多少有點不曉得黎箏這時候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看這藥草師頭腦呆愣的樣子,黎箏也不得不歎了口氣,更為直白地道:“我是說,我很看重你們藥草師,也很看重安國,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另投名主。”

“趙王昏庸已久,根本無法創造出比自己祖輩更高的功績,也無法將自己領下的百姓帶領至更幸福,更富裕的生活之中,你們跟著他,隻能日複一日的生活在貧苦與戰火的侵擾之中,但秦國就不同了。”

“秦國兵強馬壯,放眼七國,無人敢稱敵手,隻要成為秦的子民,你們便再也不需要因為戰火而擔驚受怕,可以在國家的庇護下,安心的休養生息,繁衍子嗣,開展商鋪了!”

辛狐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幾乎快要以為自己不是城池被破,即將受到俘虜與攻掠,而是要跟著新的賢明君王走向美好幸福的新生活了。

還剩下的,僅有一絲兒的清醒讓他在這番極具吸引力的忽悠之下提出了新的問題,他虛弱地道:“但是,我們安國不是已經被秦國占領了嗎?等到···之後,我們會直接成為秦國的子民吧?”

隱去了某些木已成舟,卻還是讓人不大願意接受的事情,辛狐滿是疑惑。

黎箏點了點頭,先肯定了他的說法:“是這樣沒錯,但如果追隨名主的話,這裡頭又有著彆的差異——”

按照戰爭慣有的流程,第一步是攻打城池,第二步是留下將士看守城池,這兩個part,黎箏都已經完成了,而接下來的第二步,就是等待新的秦國人手被君王派駐過來,將軍隊裡的將士們全部替換掉,解放將士們的自由,讓軍隊去往彆的戰場。

新的秦國官員到了之後,會在安國這裡推行秦國的律法,文字,語言等等事物,這樣一個完整的流程走完,安國就

算是名正言順的秦國統治下的城池了,安國的百姓也連帶著成為了秦國的國民。

但黎箏卻想給這些安國城池裡的藥草師人才們更多的優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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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你說,我們秦軍外出打仗,軍隊裡的將士們不論有多強大,傷亡也總是少不了的,如此一來,就十分需要醫術高超的奉常,秦國當然是不缺少奉常的,但一個軍隊的人數,動輒就要幾十萬,後勤之中,咳咳輜重部隊裡面,又哪裡來的能夠與這個人數相匹配的醫療人員?”

黎箏盯著安國裡的藥草師,就像是盯著一塊兒等待開發食用的大蛋糕!

她帶領手底下這些將士們仗也打了好幾場了,自然有愛兵之心,如果能將傷亡率也一並控製起來,降低到最少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因此,黎箏想的就是讓這些藥草師隨軍而行!

士兵們在前面打仗,不必擔心如果受了傷自己會如何,隻要有足夠完善的醫療體係,生命就會得到足夠的保障。

辛狐聽出些意思來了,但多少還是藏著些困惑,他接著道:“您是想說?”

黎箏笑了起來,這燦爛的笑容放在那張過於好看的面孔上,展現出了百分之兩百的殺傷力:“我可以保證,能為安國爭取來免除所有稅款的待遇。”

此言一出,給辛狐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力。

趙國已經是一個趨向於年邁的國家了,接連幾代昏君的糟糕統治,已經讓這個國家出現了一係列的可怕後果,即便沒有秦國的攻打,隻是放任現在的君王繼續統治,恐怕也很快會因為昏君的作為而將祖上積累下來的積蓄給快速地揮霍掉。

重點是,君王想要財富也沒有找到新的路徑與手段,單單依靠從民眾身上剝削而來,是以連年上漲的稅金永遠是隻會多不會少,逐漸的就成了一座壓在民眾身上的大山,將人民壓得喘不過氣,不管怎麼辛勤勞作,得來的財富永遠都會落入國家的口袋,而無法使民眾的生活變得更加富裕。

甚至還有付不起稅金的人為了免除稅金,鋌而走險的去接朝廷發布的懸賞任務等等,說到底都是舔刀子的生活,不值一過。

因此,黎箏開出來的條件實在是太過優渥了,優渥的可以令所有人都動心!

哪怕是作為藥草師,看起來職業相當風雅,跟餐花飲露的隱居人士類似,此刻也不免狠狠地進入了凡塵,為俗世的條件而狠狠動心了!

免除稅款,換句話說就是自己勞作得來的金銀和事物全都歸屬於自己,隻要願意勞作,就能創造屬於自己的財富!

誰還不想手有餘錢,生活越來越有盼頭呢?

黎箏瞄了眼他的表情,知曉對方已然動心,臉上的笑容便也跟著慢慢展開:“而跟秦王要來免稅的條款的條件則是,要求安國這裡,每年出一定人數的藥草師進入秦國的後勤部隊,隨軍而出。”

“跟,跟隨軍隊?”

雖然早就隱隱約約的知曉黎箏是這個意思,但辛狐還是多多少少的有些不能接受,跟隨軍隊出征,就代表著生命

上的危險,和必須遠離自己的故土。

“這,這,”猶豫著,辛狐多少有些為難。

條件是及其誘人的條件,但是答應的話,也未必不是給自己的同行們招難啊。

黎箏聳了聳肩,早就預料到了他會是這種反應,繼續提出另一個較為溫和的條件:“既然如此,那麼安國的藥草師們必須每年接受秦國那邊送來的一定量的學子,並且,肩負起將他們教導成合格藥草師的責任。”

“什——”

辛狐睜大了眼,猛然抬頭:“您該不會一開始就是這個主意吧?”

如果一開始就提出這個要求的話,以安國可能存在的排外和對秦國人的仇視,很可能無法促成這件事,但如果是先提出更加困難的要求,迫使安國本地的藥草師必須離城隨軍的話,教導學子出來的事情就很有可能達成了!

為黎箏的心計所震撼,辛狐不得不說她的這項謀略是極為成功的。

漂亮的年輕統帥眯起了她那雙讓人源源不斷地生出好感的桃花眼,彎成了一道月牙的形狀:“安國本地每年需要上交的藥草師人數不變,但是,可以用自己教出來的合格藥草師學生代替。”

這就是純粹的明謀啊,秦國想要屬於自己的更加可靠的藥草師人才,所以先用利益撬開大門,再用權勢威逼利誘。

原本這些藥草師們還有可能對自己的徒弟藏上那麼一兩手真本事,防著學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但如果是要代替自己被送到戰場上去的話,為了保下學生們的性命,還不一個個地拿出真本事,使勁兒地教呀。

辛狐當真是歎服,這位秦國的統帥能夠為國家社稷,或者說,為了麾下士兵們的安全算計到這個程度,他們趙國打不過他們真是理所當然啊,光是這份使用明謀的本事,就是他們可望不可即的。

內心已然是無比的佩服了,但在言辭上,辛狐還是需要更加的委婉上一點。

畢竟這關係到安國無數的藥草師們,不是他一個人能說了算的:“統帥大人,此事關係重大,隻辛狐一個人····”

黎箏了然頷首:“此事好說,我隻是先跟你這兒通個氣,之後再去找旁的一塊說了。”

她示意道:“這是我將你稱為恩人的主要目的,也方便我明面上待大家好上一點,再回去到君王哪裡去給你們討要更好的待遇。”

辛狐悟了,原來這人那麼早之前就在做這個打算了,所以才能在城門之外,直接給他套上了個恩人的名頭。

在場可隻有辛狐一個人覺得自己悟了,反觀黎箏卻還是覺得他沒有開竅呢,搖了搖頭,她多少有些好笑的繼續暗示:“所以,這投名主之事···”

辛狐被她那腹黑的笑容笑得背後發寒,一個哆嗦,差點冒出一手臂的雞皮疙瘩,他激靈道:“對!投名主!自然是要投名主的!”

少年當場對著黎箏下跪道:“請統帥助我去肥下尋找親人,等尋到阿姊之後,辛狐必定伴隨將軍左右,出生入死,為您醫治傷口!”

箏嘴角慢悠悠地勾了起來。

她說了這麼多,講了這麼多,為的就是眼前這個人才的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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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滿城的藥草師,她一開始最為看重的,也是這個辛狐。

因為他的藥草,不但可以救人,還能夠煉製迷香。

而迷香,則能在戰場上派到更大的用場!

點點頭,讓辛狐先好生照顧受傷的老藥師,黎箏提筆畫了個大概的摸樣,派了個戰士帶著這副畫,到肥下去尋找少年人口中的阿姊。

“老先生傷得不輕,身邊缺不了人,我也不命你立刻隨我出戰,先待在你師父身邊醫治他便好,等到我派去肥下的人將你阿姊帶回來了,你再隨我離開便好。”

辛狐看了看閉目躺在床上的老藥師,在轉過頭來看看這身長玉立的少年統帥,點點頭,重重地應了聲“好”。

黎箏走出安排在城主府,特意騰出來給老藥師住的房間,摸著下巴,盤算起了另外的藥草師們。

辛狐這邊人算是落進她口袋裡大半個了,彆的藥草師們那頭,可還沒有著落呢。

她眼珠子轉了兩轉,又惦記起了一開始去巡查過的糧倉。

諾大的兩座糧倉,還望著裡頭能夠儲存下吃不儘用不完的糧食,讓他們秦軍在打完安國之後一波富,結果一看,裡頭放的全是腐壞的,摻雜了砂石的食物。

歎了口氣,黎箏覺得這兩座糧倉即便不能吃,也得給她派上彆的用處來!

否則她不賺便是白白的吃了虧!

夕陽西下,紅色的晚霞如同剪影般浮現在天空的一角,一群浩浩蕩蕩的民眾們被帶著來到了糧倉這裡。

這座糧倉建立的地方十分偏僻,又向來圍簇著大量的士兵,藥草師們鮮少走到糧倉近前來看這建築的外形,一時之間,連天邊漂亮極了的紅霞都沒心思去顧忌,反而是盯著這糧倉的建築看個不停。

由於將安國的某位藥草師尊為了恩人,黎箏待這些安國的百姓的態度向來是禮儀周全,以至於此時也沒有人害怕她會對他們做出什麼危險的行為,隻是一個個地好奇著她將他們帶來是要乾什麼。

黎箏轉回了身,看向面前的這些樸實又辛勤的勞動人民,抬了抬手,對著糧倉前站崗的侍衛們道:“打開,把糧倉所有的門都打開!把裡面裝著的東西都給大家看看!”

這座古老的用石頭搭建起來的建築恢弘而威嚴,除了大國風範之外,還有著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感。

一聽黎箏竟然要當著大家的面兒,將這座光是豎立在那裡就讓人感到安心的建築打開,不少人都驚呼出了聲兒。

糧倉的石門又厚又重,起初被人往上拉時,還有些生澀的卡殼,“轟隆轟隆”的聲音響得如同在打雷般的出現在人們心頭,才拉起一條縫隙來,一股濃重的腐臭味兒就飄散而出,鑽到了民眾們的鼻孔裡。

“這,這是什麼味兒?”

“咳咳,怎麼又酸又澀的?”

“難聞!真難聞!”

門才打開沒多

久,不少民眾便紛紛抬起了手,將自己的鼻子給捂住。

黎箏臉上罩著一塊二角布巾,將自己的下半張臉整個兜了起來,她抬眼一看民眾的反應,緩緩解釋道:“這便是建立在安國這裡的糧倉中,所存放的糧食。”

此話一出,霎時間引起了一陣躁動。

“什麼?那這氣味?”

輕輕笑了笑,黎箏淡淡道:“大家都是耕種田地的好手,對糧食等物相比也十分了解,這種氣味代表著什麼,在下也不多言說了,如果有願意進入糧倉進行查看的,可以自行進去。”

沒錯,黎箏想要做的,就是將糧倉中根本不剩下什麼能夠食用的食物的事實廣而告之,端看安國本地的民眾反應如何。

這兩座糧倉,橫也要為她貢獻出點價值,豎也要為她貢獻出點價值!

人群裡,幾個高頭大馬的農民互相看了兩眼,都舉起了手,自告奮勇地報了名。

黎箏作出了請進的手勢,對這些願意進入查看的人,她全部予以批準。

畢竟,很多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不少人也難以相信事實會如此殘酷。

不一會兒,進去查看的農民不可置信的呼喊聲就立刻傳了出來:“這,這稻子壞了!這捆也是,這捆也是!豆子也全都壞了!這,這”

一個將物體狠狠甩在地上的聲音在糧倉中重重響起。

臂膀寬大的農民氣衝衝地走了出來,憤怒的聲音驚飛了許多待在樹木上的鳥兒:“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每年上交的食物呢?那麼多的糧食呢?為什麼會全是壞的?”

糧食是民眾們生存的必須品,關係到每一個老百姓的性命,沒有人會願意讓這麼重要的東西處於缺失的狀態。

急或怒,都在情理之中。

黎箏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解釋道:“糧食全被官員們偷偷運出去賣錢了,而這些壞的,則被以次充好地運了進來。”

她再一次揮手,示意將士們把看守糧倉的趙國官員帶上來:“讓在下給諸位介紹,這便是管理糧倉的官員,如今倉庫空空如也,他必定是逃脫不了乾係的。在下先來盤問兩句,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將其交由諸位處理。”

見眾人都處於火冒二丈的情緒之中,沒有多餘的心神來關注自己,黎箏聳了聳肩,展開了她的訊問:“這糧倉裡的食物你是什麼時候換走的?”

如她先前所言,作為每日看管糧倉的管理者,對於滿倉庫的糧食全都被偷換成腐敗食物的事情不可能一無所知,而要完成這一舉措,他同樣參與其中的可能性極大!

那被五花大綁的男子跪在地上,嘴巴上長著的兩撇小胡子在寒風吹拂下上下顫抖個不停,此刻被問到,整個人便跟那兩片小胡子一起嚇得瑟瑟發抖起來,面對黎箏這個箭術超凡入聖的黑面閻王,他是半點不敢說謊,隻得在眾目睽睽之下,報出了準確的事件來:“前,前年上半年的時候。”

秦趙兩國連年戰爭,糧食緊缺,價格更是高居不下,這食物放到哪裡都是好賣的

,安國的官員自覺戰火不論燒哪兒,都不會燒到距離邯鄲隻有一步之遙的安國這裡來,便夥同了另外幾個人手,將這糧倉中的食物分批運送到外面,一塊兒賣了。

“嘿,我說怎麼這家夥一開始還窮得啷當響,後面就富得流油了,原來是從糧倉裡頭吸了這麼多民脂民膏!才將自己養得膘肥體胖的!”

安國民眾們義憤填膺的哄鬨起來,還是秦國戰士們用身體抵擋在這些民眾們的面前,才沒讓他們當場跑上來將這貪官狠狠地揍上一頓。

黎箏也不得不站出來維持現場秩序:“停下,都安靜一點!”

她揚聲道:“不是之前就說好了嗎?先讓我將這幾句話問完,等問完了,我就將他交給你們處置!”

黎箏的眼神又落到了那胖乎乎的貪官的臉上:“說吧,你一共賣了多少錢?”

男子顫巍巍地,用極為虛浮的聲音報了個數出來:“五,五十兩。”

五十兩?

彆說是戰爭時期,便是和平時期,五十兩都彆想買到一倉庫的糧食。

黎箏挑了挑眉,嘴邊是不屑的哼笑:“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家裡是乾什麼的吧?就報這麼點數出來,是打算糊弄我了?”

作為商人中的商人,開了鄒氏商鋪,還火遍了大江南北的黎箏,自然對目前市場上糧食的價格了解的一清二楚,不論是報高了,還是報低了,都不可能逃出她的火眼金睛。

商人想起黎箏的身份,驟然害怕地深深倒吸了一口氣:“我,我少說了,少說了個金子,我賣了五十兩金子。”

聽到這個數字,身後的人群裡已然有人要喊殺聲喧天地罵這吃百姓用百姓,還偷了國家重要戰略物資的貪官了,卻被黎箏豎起的一隻手,全都給擋了回去。

“五十兩金子?”她笑嘻嘻地晃了晃頭,那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容貌落在貪官的眼睛裡,又像是一張屬於惡鬼的臉,“不對,還是不對,你還想糊弄我!這麼一大倉庫的糧食,你好不容易運送到了外面,冒的是掉腦袋的險,怎麼可能,隻得到了五十兩金子?”

她緩緩地抽出了掛在腰間的越王劍,透明的黑色劍身在光線照耀下,反射出了一道透亮的影子,晃到了貪官的臉上。

好看的有如謫仙的少年笑嘻嘻地將劍架到了人的肩膀上,身上爆發出了一股可怕的戾氣,聲音卻還是和藹極了:“怎麼樣?說還是不說?再不跟我講實話,你可就要受些罪了。”

當把那劍當真觸碰到了自己的衣襟,貪官忽然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他嚇得小腹一動,身子底下一股又一股的液體流淌了出來:“彆彆彆!大人,求您了,彆動手,我說我說!”

“我當時放到各個黑市上,得來了八千兩黃金!”

黎箏聞言,終於滿意地收回了長劍:“這價對了,這麼兩大倉庫的糧食,賣出去就得是這麼個價。”

話問出來了,她身後的民眾們卻突然靜了。

八千黃金!

八千黃金!

這些面朝黃

土背朝天的農民們終其一生,也未必攢得出一兩黃金來⑦[]⑦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甚至於在場的人中根本沒有見過黃金的,而這貪官,正反手一倒賣,就是八千黃金。

耳朵一抖,聽到背後的人群裡開始說“原來這看守糧倉的職位這麼好”,黎箏立時嘴角一抽,立刻高聲正視角的怒聲道:“你啊你啊,是在賣糧食嗎?你是在賣人命啊!這糧倉裡的食物若是不賣,安國關起城來,還能撐個二年五載,可你們將這食物全賣了,城中剩下的食物,就連一周都撐不過去了!”

她輕歎道:“我說怎麼連抵抗都不多抵抗一陣子,馬上就開門投降了呢,原來是糧倉裡什麼都不剩下了。”

一聽國破家亡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在,在場的幾個農民一時氣憤地紅了眼,揮舞著拳頭就要衝上來打砸這個貪官一頓。

所以說,有些建築是從內裡開始坍塌的,光是憑借外力,還無法一擊將其損壞。

黎箏看這局面越來越無法控製了,隻得趕緊道:“八千兩黃金,那麼多的錢,就算是用牛車運送,都要運送好久,你也不可能將那麼多的錢一口氣全部花出去。”

重點來了,黎箏半挑了眉道:“你把那麼多錢,都藏到哪兒去了?”

根據物質守恒定律,一項事物的缺少會轉變為另一項事物的明顯增多,如今倉庫裡的糧食少了,貪官口袋裡的黃金便多了,可黎箏一向都喜歡用眼睛去見證,而不是從彆人的嘴裡聽說。

所以,這八千黃金,她必須用眼睛一枚一枚地看過了才算完。

而且,這貪官手裡有這麼多的黃金,他不找個好地方藏起來,隻怕是晚上覺都睡不好的要擔心被賊偷去了。

所以,藏金子的地方,是一定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