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對人才的渴求(1 / 1)

“你!”

生殺予奪之權在手,少年何曾見過要求這麼多的階下囚?

吸入迷香,蘇醒後袍澤一個不見,連身處之地都從亮堂的,光線照射下的森林中換成了個不見天日的小囚房,難道她不應該愁眉苦臉,淚濕衣襟,嚇得六魂具散,驚恐無主嗎?

何故還能一副官老爺做派,如此理所當然地指揮他去取件大氅來取暖?

莫非她以為她還是在秦國軍中當她的高官,身邊有好些個人隨時保護,供她差遣?

心中對黎箏的印象從位置高些的將領,變成了秦國豪族世家塞進軍隊鍍金的紈絝子弟,辛狐嘴角微微一抽,多少有些憋著氣地想,紈絝子弟就紈絝子弟,從這樣的人嘴裡問情報或許還能比彆人更加的容易!

但願她是個口風不太緊的人。

眼皮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少年壓著脾氣道:“這時候我上哪兒去給你找取暖的大衣來?早點認清你自己目前的處境!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才是最好的選擇!”

少年的態度變得輕視,黎箏這被當成紈絝的老江湖卻是逐字逐句的拆解起了他口中話語所暴露的信息。

上哪兒去找保暖的大衣。

大衣這麼普遍常見的事物,理當隨手可得,如今連這麼簡單的要求都無法滿足,隻能說明——他們目前所處之地,前不著店後不著村,極為荒涼。

如果再深裡推敲上一點,又能得出此偏僻之處,除去了他們二人之外,便沒有第二人可以拜托尋找事物。

換句話說,這少年沒有半個同黨,看守者,隻他一人。

黎箏想要從這裡逃出去的話,僅需要打敗這個守在門戶之前的家夥,便可以海闊天空了。

這短短一句話,所暴露出來的信息量可真是太多了!

輕垂了目光,掩蓋住了發現這點之後,心中所冒出來的算計,黎箏又想起了以前,她天天做這種逐幀分析他人話語的時候。

沒有誰能直接出生在3S級,同樣是從低級任務者過來的人,在早先的時候,她也經常摸不清總智腦的路數,無法順利地從係統手裡獲得升級係統的積分。

而沒有積分,便沒有係統升級後所附帶的小地圖。

這種出門在外必備之物的缺失,讓她養成了單靠言語分析就能獲得一大堆信息的能力,也是在習慣了推理與拆解之後,她的任務者等級像是火箭一般的快速攀爬了起來。

來到這一世之後,她大多數時間都不會受到人身威脅,都不知道有多久沒使用起這項技能了。

現在,還真是有點兒懷念。

比起完全依賴於係統的小地圖,黎箏果然還是更喜歡依靠自己的大腦來推理,由此獲取各種信息。

從短暫的思索中回過神來,她的目光狀似不經意地從少年臉上劃過。

他明顯是個刑訊的新手,說話的時候,多餘的話語太多,信息也全都暴露了出來。

如果是由她來問話,在場

的除了她自己之外,必定還要再多站上兩二個長得凶神惡煞,臂膀粗壯的黑臉閻王,來給予對方心理壓力。

彰顯武力的時機是不能錯過的,而像少年人這樣,缺少足夠人手的情況,從頭到尾都蒙著人質的眼睛才是最優解。

狡詐的狐狸悠閒地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慢吞吞地答道:“沒有大衣?那,不然點個火堆吧?我快要被凍死了!不提整條命,最起碼是小半條命都去掉了。在這個天氣,被人潑上一盆冰水會有什麼下場,你也是知道的吧?我向來身子骨弱,等會兒要是發起熱,燒得迷迷糊糊的,可就沒法兒回答你的問題了!”

身上的迷藥藥效還未全然過去,裡頭的麻沸散含量又高得過分,在手腳重新開始有直覺之前,黎箏的應對方針是儘量拖延時間。

等到她身體有力氣了,解決一個瘦弱的青蔥少年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黎箏的招已經出了,端看辛狐要怎麼接了。

這個答案揭曉的很快,一聲斬釘截鐵的“不成”從遠離人煙的小屋子裡爆了出來。

辛狐不打算慣著她,他橫眉怒目,凶狠的模樣無限地逼近黎箏心裡合格的刑訊人員,對視之後,空氣中那股子針鋒相對的味兒簡直要在兩人之間一觸即發:“或許你不知道,我是個草藥師,不僅對藥理十分精通,對於病理方面的事情也是諳熟於心,當個治療頭疼腦熱的醫師是沒問題的,隻要你還剩一口氣在,我就能把你救回來,在回答完問題之前,你想死都死不掉!”

他那雙眼睛裡射出了令人心寒的狠辣目光,就連黎箏也為之一頓,當然,她是為了話中所包含的信息而不是他冰冷的眼神。

草藥師。

雖然不是什麼老練的刑訊人員,但草藥師這個職業,其實也還算對口。

這幫子學中醫的,對於人體穴位之類的東西了解的一清二楚,戳哪裡特彆疼,砍哪裡讓人非常痛苦又不至於死亡,都是從他們手裡流出來的,在折磨人的方面,是相當的有一手。

思及那個血肉模糊的畫面,再翻翻自己係統包裹裡,一張疼痛減緩卡片都沒有的,121小係統離開後有段時間沒有進過貨的倉庫格子,黎箏默默的靜了幾l秒,最後決定,如果對方要問的事物不涉及什麼重要的最高機密的話,就直接如實回答了。

“好吧,那你直接問吧,問完了好記得給我去找衣服,我凍得不行。”

在反複提及之下,“她很冷”這個信息隆重地進入了辛狐的腦海,他甚至為此感到煩躁,即便他本人並沒有要在問話結束之後,就去幫她尋找衣物的想法,但這個信息所傳達的不適感還是產生了應有的效果。

一種急迫的,想要趕快進行問話而後結束的潛意識盤踞在了大腦之中。

辛狐煩躁地皺起了眉,他粗聲粗氣的,看著黎箏的眼神卻不自覺的緩和了下來,不像先前那樣敵對意味濃重,清了清嗓子,他重新道:“你昏迷前,說我手中的迷藥氣味兒很熟悉?”

迷藥。

如果是外行人,

可能會認為所有迷藥的配方都相差無幾l,隻要足夠熟悉藥理知識?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即便是不同地區,不同的草藥師,也能用同一種藥方配出氣味相同的迷藥來。

但常年浸淫此道,辛狐知曉隻要是草藥師中的老手,便不會放任這迷藥的本來氣味兒毫無遮掩的向外四溢。

而用什麼味道來掩蓋苦澀的藥味兒,可就是草藥師們各顯神通的領域了。

辛狐有著相當的自信,可以在同行之中,搭配出獨一無二的味道來,所以,黎箏會覺得他配置出來的迷藥氣味兒熟悉,必然是在彆的地方聞過同一種迷藥!

“對,是很熟悉!”

黎箏眨了眨眼,毫不猶豫的直接答道。

這不是什麼敏感問題,而且,其實她自己本人也在思考這件事。

藥,她在曲陽城外的山上用過,效果很好,不管是藥力,還是發揮的速度,在臨床試驗上都取得了非常讓人滿意的成果。

但之前她獲得的數量太少,曲陽城的士兵又是傾城而出,數量眾多,如果不是在熏香中混進了一些毒性強烈的東西進去的話,是完全不夠用的,摻雜進去之後,也隻是將將夠用而已。

潛台詞就是,黎箏十分想要知曉藥物來源,並找地方得到補充。

在占領了曲陽和苦陘之後,即便時間緊迫,她也還是親自到藥店中去查看了一番,好生的尋找了是否有更多的迷藥。

但十分可惜,那裡的藥材都非常普通,都是尋常藥店裡該有的中藥,如肥下城池中的熏香般好用的藥物,是再也沒有發現過。

心中帶著遺憾之際,居然有人上趕著先找到了她。

黎箏盯視著少年的目光,頓時變得灼熱了起來。

先前對方是怎麼自我介紹的來著?

說他是個精通藥理,當個治療頭痛腦熱的醫師也完全不在話下的藥草師?

黎箏視線中漸漸帶上了慈愛的意味兒。

好,很好,這絕對是個人才呀!

正要開口詢問與迷藥相關的事宜,比如說,商業機密類的配方,黑心商人關心的造價與毛利之類的東西,辛狐先她一步的開了口。

“在哪裡聞到的?”

突然被cue到的黎箏短暫的一愣,有些呆地道:“啊?”

辛狐面上的焦急之情無法掩飾,他身體前衝,人彎腰下俯,臉快要湊到黎箏的鼻尖兒上來。

少年完全沒有顧及那把插在兩人臉頰旁邊的鋒利柴刀,也絲毫不去管他突兀又急促的動作是否會在不小心中將脆弱的咽喉撞到了刀鋒之上,危及性命。

黎箏眉頭一跳,張了張嘴,想說彆著急,小心上一些,卻被少年人雙手抓著肩膀大力的搖晃,凝視著她的漂亮眼睛瞪得發紅:“在哪兒聞到過的,你究竟是在哪兒聞到過的?”

“我、你——肥下!”

黎箏想說曲陽,半道又因為少年著急的模樣,猶豫躊躇著改了說辭。

藥是在曲陽用的,味道也是在曲陽聞的,可既然是要追溯源頭,還是得報肥下之名。

目光盯在少年的臉上,黎箏心道,隻希望她的揣度都是正確的,不要弄巧成拙了才好。

“肥下?肥下就對了,肥下就對了!”

辛狐的反應倒是沒有浪費了她的苦心,那恍惚著高興的神色,讓人都跟著心中鬆了一口氣。

“姐姐已經安全抵達肥下了!”

少年笑得燦爛,一副心事終了的樣子。

他捂著胸口舒了好長一口氣,而後又看了過來,眼中帶著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的希望與期盼,“那你拿到藥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過一個穿著跟我一樣的袍子,鵝蛋臉,頭發長得要把臉遮住大半張的女子?”

同樣是藥草師的女子?

那豈非跟他一樣,也是個能配置迷藥的人才了?

如果將這等人漏掉的話,她可不知道要多心痛呢!

黎箏愣了一下。

她攻占肥下,將所有活下來的人全都集中到一處看管之時,是有去過那裡看他們生活的如何的,但,“頭發長得能將大半張臉遮住”的女子,這種描述,即便隻是想想也覺得十分突出。

她記性又還算不錯,如果有見過,就絕對不會遺忘。

但是,沒有,並沒有,翻遍所有記憶,也未能找出與這等描述相對應的人來。

也就是說,肥下城池中,並沒有面前這位少年姐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