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巫女白腳踩多條船(1 / 1)

第68章

黎箏施的計謀是調虎離山。

以觀星宮中的真侍女,調走扶蘇的陪讀去假學武,如此,她的兩個馬甲就都能保住了。

可黎箏忘了人有親疏遠近之分,“巫女白”的馬甲跟扶蘇早已訂親,要借個武藝高強之人,不直接向扶蘇討要,反而拐彎抹角的來問“趙黎”?

這舍近求遠之中,橫看豎看都內有隱情。

反正扶蘇是立刻懷疑了。

當然也要怪黎箏自己,一心隻顧著將趙佗從扶蘇身邊調走,完全疏忽了兩個馬甲之間也要注意男女之防。

以至於少年罕見的冷下了臉,通身貴氣也成了逼人的權威,目光寒如九天玄冰,刺人地紮在黎箏身上。

像是在對待情敵。

眼瞳一縮,心頭一涼,黎箏手中牙簽掉落。

還以為扶蘇要說出什麼割袍斷義,卻聽他道:“阿黎,我們究竟是不是好兄弟?”

是不是好兄弟?

什麼叫大起大落?

黎箏鬆了口氣,又覺得有幾分無語。

這話問的。

好兄弟之間哪裡有談婚論嫁的?

好兄弟之間哪裡有雨夜相擁的?

心思還沒轉完,便聽扶蘇著急地想要宣誓主權:“阿黎,孤和小白其實已經——”

已經、已經訂親了。

少年驀地紅了耳,心間情絲都被這寥寥幾字勾起。

可小白不知為何,就是不肯對外公布他倆賜婚的消息,還一再要求他保守秘密。

少年忽地住了口,停了好一會兒才婉轉些許地說:“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阿黎,你可不能,不能”

他漲紅了一張臉,支支吾吾地就是說不出下頭的話來。

受他感染,黎箏的面孔也慢慢的染上了一層緋色。

像是傍晚的夕陽給大地籠上了一層曖昧又朦朧的色彩。

纖長的睫毛隨著心緒的起伏蝴蝶翅膀般的顫抖不止,紅衣少年輕抿著唇,垂著眼皮,斂著其中的羞澀。

不過是與人交代他們之間的關係而已,做什麼欲說還休,半遮半掩,弄得她也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秀麗的臉蛋仿佛被火點燃。

明明——

明明他們倆之間的婚約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媒妁之言,父母之約。

到底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兩張紅透的臉彼此相對,靜默良久。

直到扶蘇終於注意到“趙黎”奇怪的反應,倒抽了一口氣,眉目間隱有苦澀之意,顫著手,沉聲道:“阿黎,你該不會也喜歡小白吧?”

黎箏睨著他,不知如何解釋。

半晌,終是啞然。

是啊,她喜歡她自己,主打一個水仙。

喜歡到非她不娶,非她不嫁,若是需要江湖名號,就喊她石觀音,哪天讀者說出去,就講作者抄襲了古龍。

生了張春花秋月的好容貌的少年面色急變,數次之後,終於怒而站起,揮袖冷笑而去。

扶蘇在後面跨著大步,方才急急追上:“阿黎,孤隻是問問,你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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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箏被他扯住,力氣之大,讓她原地踏步,要是執意離去,恐怕得落個衣毀人亡的下場。

腦子裡錦帛撕裂的聲音一響,白皙光滑的肩頭一露,身邊之人誰都曉得“趙黎”並非男兒之身的畫面一閃,黎箏識相的停了步伐。

寒著張臉扭頭:“放開!”

“不放!”

“放開!”

“不放!”

扶蘇赤紅著眼,雙手鐵爪般的禁錮住了黎箏的肩膀,硬生生的將人身體扳成直面自己的狀態。

趙黎的態度藏著問題。

否則怎麼一聽“朋友妻不可欺”,就不悅地要拂袖而去?

扶蘇心裡警報器響個不停。

“阿黎,你今天必須要給孤一個交代,你跟小白,究竟是什麼關係?”

黎箏眉頭一跳。

在她的計劃裡,巫女白會是“趙黎”的龍鳳胎妹妹。

隻要一脫面紗,誰都不能否認他倆一模一樣的面容是從同一個人的肚子裡爬出來的。

可眼下,鄒氏嫡女的新馬甲還沒準備好,與鄒氏家主的一應話術也還未對上,如何能在此刻將這個消息直接爆出來?

黎箏板著臉,想先將扶蘇應付過去:“太子殿下居然懷疑臣和白巫女?您覺得我們能是什麼關係?”

扶蘇被她滿臉的正氣凜然問得失聲。

可是,他們之間當真清清白白,沒有絲毫瓜葛?

再想到他剛好撞上小白夜入萬扈侯府邸的場景,進入其中後,小白人消失得一乾一淨,腳上的金鈴鐺卻大大方方的擺放在桌面上,扶蘇就震怒不已。

他又不是個傻子!

若非那日沒能當場抓包,他早就——

黎箏歎了口氣,覺得今天死活是敷衍不過去了,隻好開口道:“其實我跟她是親”

親戚!

剛要將此話說出口,就聽一個侍衛飛快地跑來:“報!小人見過太子陛下、萬戶侯大人!”

親——

親——什麼?

親過了?

眼看著自己抓心撓肺等待已久的答案被人打斷,扶蘇沒好氣地轉頭:“什麼事?”

侍衛匆忙行禮,面上還是那副著急,驚慌的模樣:“門外有兩個人,聲稱是巫女大人的親戚!”

黎箏和扶蘇對視片刻,又雙雙扭頭,瞪大了眼,震驚道:“你說什麼?”X2

黎箏自己知道,她這“巫女白”的馬甲還未實裝上“鄒氏嫡女”的外觀,如今無父無母,是無根浮萍的孤兒一個。

這找上門來的親戚又是怎麼回事?

伸手攔住準備迎上去好生接待的扶蘇,黎箏想都沒想地將不知名的來者當場拆穿:“白巫女沒有親戚,這兩人必定是騙子!”

誰知她這番實話實說,卻遭到了扶蘇的橫眉冷對。

他先前還被少年長得太過陰柔貌美蒙蔽視野。

如今再想想,小白不喜歡趙黎,趙黎還不能單相思小白了嗎?

他這般在自己面前上躥下跳,幫小白做這個做那個,不就是想讓自己誤會小白,好叫小白對他回心轉意嗎?

扶蘇嘴角下撇,目光中藏著未儘的怒火:“小白究竟有沒有親戚,連孤都不清楚,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

黎箏瞪大了眼。

她自己還能不知道自己在外頭有沒有彆的親戚了?

“趙黎”的乞兒身份順藤摸瓜的往細裡調查,還有可能查出一個驚天大瓜——齊國王室出來,可“巫女”馬甲一共手搓了沒幾個月,誕生之後,就隻在觀星宮和家兩個地方來回跑,真要說有什麼熟人,可能還是隗林宰相一家。

當真是沒有任何親屬關係可言了。

然而,這些話黎箏自己肚子裡能想,嘴巴上卻不能說,尤其是在她“趙黎”馬甲和“巫女”馬甲被懷疑互相之間有曖昧的時候。

黎箏硬生生體會了一把有理說不清的冤枉,嘴巴蠕動了半晌,才道出一句:“可她真的沒有。”

扶蘇盯著她,視線晦暗不明,怒意含而不發:“孤今天說她有,便是真的有!”

說完,用力推開黎箏攔在他身前的手,大步離開。

黎箏白皙的手背被他拍得一片通紅,正要吃痛捂手,趙佗忽然走上來,擔憂地問她,要不要趕緊敷一下冰鎮過的布巾。

那條該死的“主仆條款”顯然還在發揮它的功效!

黎箏給這麼句問話驚得一個激靈,生怕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是誰,沒頭沒腦的當著大家夥的面冷冷爆出來真實消息。

比如說什麼“巫女白”就是“趙黎”,這假親戚倘若認不得“趙黎”便也不是“巫女白”的親戚。

被這個想法驚出一身冷汗,黎箏對著趙佗,當真是半個字都不敢回,隻得揮手拒絕他的提議,小跑著追上了前頭的扶蘇。

兩個“親戚”被請到了大堂,扶蘇以極高的禮儀和待遇面見了一人。

允許他們倆坐在黎箏上位不說,還親自給他們端茶遞水。

黎箏頂著一臉僵意,冷冷地看著那兩個自稱是她親戚之人。

一男一女,年齡相近,看相處模樣,應該是對夫妻。

男的背部彎曲駝垮,膚色深黑,手上滿上老繭,虎口處更是多得層層疊疊,像是個常年在農田裡耕作的莊稼漢。

女的風韻猶存,即便上了年紀,皮膚鬆弛,皺紋繁多,但那帶著風華嫵媚的眼梢,還是依稀可辨其年輕時的姿容。

想來,過去也曾是個美人。

不得不說,有了這麼一張臉,她說自己是巫女白的親戚的可信度突然高了不少。

扶蘇渾身主人氣場,臉上是溫潤如玉微笑,說話聲音和風細雨,看樣子,似乎已經將一人當成了自己的親戚。

他開口,想要好生慰勞這倆長途跋涉的中年男女。

“兩位此來”周途勞頓

話沒說完,被會錯了意的女子搶了話頭。

她一開口,先前出於容貌給人留下的那些印象,便被全部推翻。

她牙齒烏漆嘛黑,為人有些市儈,說話滿是鄉音濃重的土味,堪稱荒腔走板:“殿下,草民這次來啊,是為了找小白履行婚約,帶她回去成親的。”

那話含糊難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異域的外語,叫人辨認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聽明白說的是什麼意思。

將那段話反複咀嚼數遍,在場眾人方才緩慢的反應過來。

這人是說,巫女白除了跟扶蘇太子有一份婚約,在親戚那頭還有另一份婚約在?

重婚罪,不管現代還是古代,那都是重罪啊!

何況重的還是太子的婚?

這下不止黎箏臉僵了,扶蘇的笑臉同樣僵在了原地。

他掀了掀眼皮,身上戾氣直冒:“成——親——?”

黎箏也目瞪口呆。

同是騙子,沒想到這倆比她還能編。

“跟誰成親?”

黎箏有點卡殼:“不是,你們憑什麼說巫女白與他人有婚約?你們有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