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黑夜,擁有寂寞和群星
——聶魯達
正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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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聖誕,莫斯科突遇百年罕見暴雪。
漫漫大雪,不知道下了多久,入目所及之處全是一片無聲的白,高低錯落的建築包裹在積雪裡,像是用白色積木堆砌的童話王國。
暴雪來的始料未及,多條航線延誤或者取消,候機大廳裡廣播一遍遍播放著最新消息。
Vip休息室內安靜而舒適。
黎初陷在沙發裡,手肘撐在沙發上,懶懶支著頭,此時雙目輕閉著,鴉黑卷翹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頭疼欲裂,纖細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美眸倏地睜開,眼神懶倦冷漠。
黎初漫不經心的,“照片發我看看。”
幾分鐘前,容黛打來電話告訴她男朋友出軌了,她碰見兩個賤男女勾肩搭背去酒店開房,迫不及待的模樣令人作嘔。
黎初反應冷淡,點開容黛發來的照片,手指捏著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男人的臉變得模糊停下。
看著男人陌生的輪廓,她很輕地嘖了聲,猛地將圖片縮小,像是見到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漂亮的臉上毫不掩飾露出嫌棄表情。
“你確定他是我男朋友?”
黎初有點懷疑自己的品味,男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但太柔弱的長相並不是她的菜啊。
況且,男人旁邊的女人脂粉味太重,審美欠缺的樣子。
“姑奶奶,你是不是離譜啊,自己的男人都不認識了?”容黛感到無語。
黎初手指一頓,按著照片刪除,漫不經心回:“我都出國三個月了,哪來的男人。”
她稍稍調整坐姿,目光四處遊離,不遠處巨幅玻璃窗前站著好幾個男人,被簇擁的男人高大挺拔,他穿著黑色西裝,身高腿長輪廓淩厲利落,有種矜冷清貴的氣質。
男人單手插兜背對著黎初站著,黑色手機貼在耳側,抬起的手臂撐出好看弧度。
黎初視線在他身上停留,她在父親葬禮上見過這男人,幾秒後注意力回到了電話上。
容黛沒好氣提醒她,“你忘了,出國前你答應人家的。”
黎初淡淡哦了聲,經過容黛一提,她隱約記得有這麼回事,出國前有個男人追了她好幾天,死纏爛打,她煩得很,在男人生日當天答應交往。
沒料到,黎家老爺子病危,她還沒顧得上這個男人,匆匆趕往英國。
半個月前,老爺子在兒女的陪護下病逝,她留在英國幫助母親料理家事,更彆提想起這個遠在國內的男朋友。
“你不生氣嗎?”容黛問,“想怎麼收拾他?”
黎初手指勾著一縷頭發繞了繞,心思又飄到不遠處那男人身上,心說怎麼這麼忙啊,電話一通接一通的。
有人同男人說話,他微微側身,半張臉被巨幅雪光照亮,下頜線條猶如丈量過分明而完美,喉結凸起的弧度陡峭,性感而迷人。
黎初提了提唇角,目光肆無忌憚地盯著男人,對容黛提的事情沒什麼興趣,“不管。”
容黛不明所以嗯了聲,沒料到平時睚眥必報的黎三小姐竟然放任彆人在頭上興風作浪。
黎初施施然的樣子,像是睥睨一件垃圾,“他配嗎?”
逢場作戲而已,這樣的男人給她提鞋都不配。
能做她男朋友,他也算給自己貼了金,出去能吹一輩子。
掛了電話,她晃了晃酸澀手腕,整個人重心往後,倚靠著沙發,細白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
長時間的航班飛行又遭遇迫降,身體疲憊,心浮氣躁的感覺。
低下頭,從對話框找到那個男人的微信,男人這一個月內發了很多消息,無非就是早安晚安打卡。
黎初被機械化的打卡吵得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早就開了免打擾,手機清淨了,她也就忘了這個男人的存在。
令人發笑的是,她從沒回複過這個男人,而男人還自認為深情每天自言自語的留很多言,就在容黛打來電話前幾個小時,他還發了消息說今天要去見個朋友。
黎初面無表情地拉著對話框往上看,半個月前,父親去世鬨得沸沸揚揚,男人居然也發過消息,他問能不能去英國陪她。
當然沒了後續,男人也沒真的來。
這些字眼無法讓黎初產生任何情緒波瀾,像對待看完的笑話那樣,她直接刪掉了男人的微信。
她的手機又乾淨了。
指尖劃動,頂端彈出推送消息,她眼神精準捕捉一個名字——黎蔓
“黎氏集團繼承人黎曼接手集團後大刀闊斧完成第一樁收購案,黎氏股價上漲3.4%,正式扭轉集團董事長去世後頹勢……”
新聞裡說黎董事長生前為自己培養了優秀接班人,如今黎蔓的行事作風很有董事長當年風采,眼光謀略魄力不可多得等諸多褒義的評價。
黎初彎了彎唇,手指點了分享鍵發給黎蔓。
【黎初:姐姐,你也太棒了吧!】
她選了兩個超級可愛扭扭屁股的kiss 表情包發過去。
幾分鐘後,那頭回複。
黎蔓分享來一條莫斯科暴雪最新消息。
【黎蔓:助理給你定了酒店,彆亂跑,回來想要什麼都給你買。】
她又發來一張照片,沙發上擺滿了各種最新款包包禮服,都是給黎初準備的。
黎初擠了下小臉,她的姐姐怎麼這麼好啊,對外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私下是個寵妹狂魔。
【黎初:姐姐我好愛你啊!我就是姐寶女!】
【黎蔓:公主,彆撒嬌!】
過了會兒,黎初慢吞吞拉起眼尾,目光再次投向那處,講電話的男人早已轉過身來。
巨幅玻璃印著冷冽雪光,明亮的光線裡,男人五官完美的令人感歎,濃眉深目,鼻梁高挺,薄薄的眼鏡架在鼻梁上,淩厲五官被弱化,斯文又矜貴。
或許是感知到有人看他,他忽然抬起眼睫朝黎初這邊看來。
黎初感到意外,目光直白毫不避的與他撞了個正著。
隔著大半個休息室,安靜的對視著。
落地窗外雪花翻飛,白茫茫的,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都按下了減速鍵,周遭一切變得緩慢。
時間溫吞過,黎初很輕地勾唇,眼前這男人無論身材長相都精準踩在她審美的點上。
就連藏在眼鏡後的眼神,都讓她感覺到了難以征服的強勢。
這樣的男人太帶勁。
她想也許迫降並非壞事,也許可以找點彆的事情打發漫漫長夜。
再次見到男人,是在她入住的酒店。
長而幽深的走廊,空氣裡散發著淡淡香味,燈光迷離昏沉,黎初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無聲無響。
但很快,她腳步淩亂退了幾步,鞋尖就被男人的鞋頭抵住。
黎初被男人逼進角落,後背緊貼著牆壁,整個人陷進男人高大陰影裡,仰起頭看他。
男人實在太高,低垂著眉眼審視著她,目光幽深暗含防備。
但他們的距離可不這樣。
“為什麼跟著我?” 男人開口,聲音低沉有質感,與他的長相完全符合。
這聲音,黎初覺著耳熟,像是午夜夢回聽過。
黎初眨眨眼,平視的目光在他胸口那塊停了會兒,他的襯衫穿得端正得體,扣子規矩地扣到了頂,喉結在領口那很招眼。
流連片刻,她緩緩抬起卷翹睫毛,漂亮的雙眸透著幾分直白的大膽,“不可以嗎?”
男人微怔忡,又聽見她說:“我也住這家酒店,你怎麼知道我是跟你呢?”
這層就兩間套房,謝清硯讓助理預定時得知兩間房被同一個客人預定了,前台溝通過後,客人願意讓出一間。
“是嗎?”謝清硯動了動薄唇。
眼神冷淡似譏似諷。
黎初從包裡勾出房卡,捏在指尖流連,忽地用卡在他胸口點了點,眸光流轉間充滿挑釁,“現在信了嗎?”
眼前的男人可不好糊弄,漆黑冷漠的眼裡,她可瞧不見一點鬆動,隻不過,他們現在的距離可真不清白。
“那不然你以為我想乾嘛?”黎初軟著嗓子拖長語調,有股子撒嬌的味道。
很勾人。
瘦削的手指捏著房卡,她故意動了動,見男人沒反感,從胸口往鎖骨移去,劃過領口,繼續往上。
動作大膽又放肆。
撩撥著獵物。
而她觀察著男人的表情,心裡的大膽的想法張牙舞爪的往外躥。
卡尖抵著男人的喉結,這個動作太過放肆,她手指抖了下,垂下睫不看男人的眼睛。
就在下秒,以為男人會發火時,手腕被握住。
偏高的體溫貼著腕骨,源源不斷的熱意滲透肌膚,她想躲卻抽不回手,在男人的大力下,被帶進了房間。
房間門什麼時候刷開的她都不知道。
腳步淩亂勾纏,前後交錯齊齊撞上牆壁,她受了驚嚇攀住他的手臂,整個人陷進他懷裡。
自動窗簾在感應到有人進門那一刻啟動關閉,燈帶亮起小片昏沉光線。
密不透風的。
這一刻來的太突然,黎初來不及反應,瞳孔怔大,薄唇微微張著。
唇色鮮紅水嫩,細小的聲音從唇間溢出,靜謐的房間內空氣迅速升溫,旖旎和曖昧摻雜著香水氣息,或深或淺的勾人心神。
“你要不要這麼熱情?”
得逞了黎初,攀著他的肩膀,故作嬌嗔地捏了一下,她說話時,鼻尖故意若有似無的撩撥著他頸側耳下那片肌膚。
她輕聲抱怨:“撞疼了。”
男人貼得近了,嗓音更有質感,似情人低喃:“現在怕是不是太遲了?”
“怎麼可能!”
黎初遇強則強,這種緊要關頭,她的狩獵心態已到達巔峰。
她的手在男人肩上遊走,悄悄丈量,平直挺闊的肩膀結實充滿力量感,手指一點點越界,從肩頭滑到下頜。
指尖胡亂挑了幾下,裝飾領帶鬆開掛在脖子上。
淩亂散著。
手越來越放肆,指尖虛虛勾勒臉型。
她感覺男人細微的變化。
男人安靜忍受幾秒,忽然將她放下來。
黎初以為他後悔了,剛要出口激幾句,雙腕被扣住,她整個人被轉了個身貼在牆上。
“平時也這麼勾男人?”
“你很在意?”
男人的力量很大,但也克製沒真的弄疼她,黎初扭頭,瞳孔微微睜大,心說玩這麼大。
期待又緊張,黎初身體輕輕抖了下。
男人從頸間抽出領帶的動作頓了下,動了動眼皮,視線轉到她臉上,若有似無地打量著。
他冷靜幽深的樣子,卻又幾無欲無求,沒有欲/望的種子,所以她無法催熟。
幾秒後,視線往下。
單手扣著她手腕,另一隻手勾著領帶三兩下將她手腕綁住,鬆鬆垮垮的又難掙脫。
黎初咬著唇,水眸盯著他的臉,這人身上有種極致的反差感,很迷人。
她問:“你喜歡這個?”
有些事情還是提前問清楚比較好,天雷勾地火的,如果中途叫停多掃興啊,她可很期待這個夜晚呢。
男人面無表情,良久從喉間溢出一聲“嗯”,他手指勾著雙腕之間的縫隙往後拉,黎初就像是小獵物一樣乖乖撞進他懷裡。
房間內暖氣很足,男人的胸膛又結實,她肩膀撞上去時,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男人的體溫很高。
氣息纏綿著,呼吸有些錯亂。
但很快,黎初發現錯了,低估了男人的定力,她被男人半摟著肩膀往外走,腳步不穩將要摔倒被男人撈了一把。
“滴滴——”
兩聲後,男人用黎初的房卡刷開房門,房間內漆黑不透光,空氣裡漂浮著不同於男人房間的味道。
黎初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他推到門邊,男人的聲音落下時,門一並關上。
“給你叫了客服,一會兒給你解開。”
他說的是她綁著的手腕。
可惡,她被狡詐男人耍了!
黑暗裡,黎初錯愕站在門邊,她腦子裡反複回想前一幕,男人貼著她,低沉的嗓音落在耳邊,
“黎初,彆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