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應該還是在夢裡。
到處是鋪天蓋地的冷雨在密集澆打著,雨絲像銀針落在她潔白的衣裙上,繡出無數朵深色潮濕的暗花,又很快連綴成片地盛開。
天空中霾雲翻蕩,空氣裡黏著層厚厚的灰蒙水霧,聞起來還泛有種不知來由的腥氣,讓人十分不舒服。
有一群深灰色的影子逐漸從雨幕背後挪動出來,帶著刺耳的樂器敲打聲,高高低低,咿呀難聽。
葉挽秋一開始沒注意到他們,因為他們看起來實在太模糊,幾乎和遠處快被大雨融化的城牆剪影融為一體。
都灰暗得讓人喘不過氣。
在那群人中間,還有個穿著襤褸衣衫的少女,正滿臉驚恐地試圖掙紮,卻又被周圍人影給死死壓製住朝前拖著走。
少女赤.裸的雙足沾滿泥汙,被地上的碎石劃破後又不斷滲出血來,雙手指尖也滿是用力抓撓形成的猙獰傷口,看上去暗紅斑斑。可她卻好像感覺不到似的,還在拚命掙紮著,叫喊著,哭著求他們放過自己。
葉挽秋愣愣看著那個少女,她是這群人裡唯一清晰的面孔。在周遭都是一片鬼影般朦朧暗淡的人形裡,她的存在簡直鮮活得不可思議,也因此而顯得更加悲慘。
眼看少女就要被這群人拖著帶走,她連忙想要上前阻止,卻猛然覺得天光轉亮,似是雲頭下燃起了一線霞光。
緊接著,她發現那不是霞光,而是紅綾。
繡著三足金烏的薄紗靈活延伸而來,震開一道金紅神光,將圍攏在周圍的人群紛紛嚇退,又環繞著攪清眼前粘稠的雨霧,把少女身上束縛著的繩索也一並切斷開。
葉挽秋抬起頭,看到牆頭上不知何時站了個身穿紅衣,頭紮團髻,面容清美如姣好女童的小少年,一雙墨玉般烏黑冰涼的眼睛正靜靜注視著他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莫名覺得這個孩子很像自己夢裡經常出現的那個人。
等等……與其說是自己夢裡的人,這個孩子看起來更像是……
她再次仔細看了看那條繞在他臂彎間的紅色薄紗,浮動若流霞漫漫,腕間一隻正金圓鐲,眉心朱砂靡麗鮮紅。
三太子?
葉挽秋有些茫然,甚至是陌生地打量著對方,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該感慨男大十八變。
雖然眼前這個孩子的模樣也生得極為漂亮,但和她真正見到的哪吒卻長得並不十分相似,隻是眉眼輪廓的確熟悉,以及臉上神情倒是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下一秒,他從牆頭輕盈躍下,踏著地面濁水來到那群正朝他怯怯行禮的模糊人影走去。大雨被混天綾悉數隔絕開,半點沒有沾濕到他的衣服上。
“三公子……”人影不安地喊道。
那少女像是見著了救星,不顧自己渾身是傷,當即手腳並用地爬著來到哪吒面前,慘白臉上淚水與雨水齊齊淌落,聲音嘶啞:“三公子!救救我吧,三公子,我不想死,我家裡還有兩個弟弟妹妹和生病的母親,救救我吧三公子……”
她說著就要朝地上磕頭,卻被哪吒攔下,反手護在身後,銳利雙眸瞥向面前惴惴不安的人影:“你們為什麼要抓她?”
幾個影子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昨日,東海將軍來傳話說想要個聰明伶俐的丫頭做新娘,能換我們城北一口井水不受海潮汙染……”
話音未落,另一個影子又急忙補充:“是嫁去做新娘,送她過去也會活得好……會活著的……”
“是麼?”哪吒忽地笑起來,一泓淡薄笑意隻掛在微微翹起的淺紅嘴邊,半點沒到眼裡,“那不如把你送過去可好?”
雖然知道他不會這麼做,但那人影還是嚇破了膽,連忙求饒:“三公子饒命,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了。整個城北那麼多戶人家就指望著那口井打水生活,喂養牲畜。如果真被海水汙染了,那我們就活不下去了!三公子饒命!”
躲在哪吒身後的少女也跟著哭。她比哪吒身量高一些,此刻正拚命蜷縮著,想要將自己塞進他身後。
葉挽秋看著她雨淚沾濕的臉,感覺她既害怕極了被交出去,又害怕極了城北那口井真因為自己而被毀掉,整個人痛苦得半個字都說不出。
哪吒聽見她的抽泣聲,回頭看了看她,沒有要讓開的意思,隻摸索著腕間那隻金環問:“那妖怪什麼時候來?”
“就……就今日下午了。”人影顫聲回答。
“帶路吧。”他說。
“三公子?”
“我跟你們走。她留下。”
葉挽秋看著逐漸走遠的哪吒和那群人影,連忙跟上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陳塘關北面的取水井邊。這裡到處聚集著面目模糊,難以分清男女的人影,等待著用做祭品的少女來換取珍貴的淡水資源。
暴雨衝刷著這裡的一切,人影們不安地竊竊私語著,擁擠在一起的樣子看上去很像是快要融化了。
這時,空氣裡的海腥味開始變得越來越重,逐漸清晰的海浪聲從井底傳來。
伴隨著從井口汩汩湧出的黑色鹹水,一隻咧嘴尖牙,殼背上掛著腥臭腐爛海草的海龜從裡面冒了出來。
那怪物生得體型龐大,枯瘦四肢與脖頸上長著許多密密麻麻的痦子。突出的眼睛上覆蓋著一層病翳般的白膜,裡面轉動著一隻瞳仁細長的眼球。
瞧見底下的人群,海龜嗤笑著張嘴吐出人言:“都在這兒了,我要的新娘呢?”
人影默默讓開,露出後面站著的哪吒。
海龜乍一瞧,被眼前這頗為英氣的漂亮女娃看得直愣愣片刻,然後才回過神,攪動的舌頭帶出大團渾濁涎水從嘴邊淌落:“還真是個標致極了的乖娃娃。”
說著就要伸手去摸。
哪吒不躲不閃站在原地,直接抬手祭出乾坤圈,將那海龜打得血濺骨裂。海龜慘叫著想要縮回井底,被混天綾捆著重新拖出來。
金環嗡鳴驟至,砸碎了那妖怪的龜殼,敲斷了他的脊柱,最後破碎成成血肉模糊的一團,隻剩最後一口氣吊著,連呻.吟求饒的力氣都沒有。
見此情景,周圍的孩子們都在拍手叫好,而大人們則憂心忡忡。
哪吒將那團血淋淋的東西拖著,掛在城門外的海祭石柱上,朝海面遠望著的幾隻海妖冷聲宣告:“告訴龍王,再敢讓他手下的妖怪來陳塘關內欺壓百姓,我就把他也扒皮抽筋了掛上去!”
幾隻海妖連忙沉沒進水下,慌裡慌張地逃走了。
葉挽秋站在人群裡,看著逐漸恢複正常的海面,以為事情到這裡就已經結束。
那原本被選作新娘的少女偷偷找到哪吒,對他千恩萬謝,看似已經脫離了危險。
哪吒也考慮到東海妖族報複性極強,近期她很可能還會被盯上,於是告訴她先去女媧廟裡避一避,一般妖物不敢去那裡。
然而他忘記了。
妖進去不了的地方,人可以。
少女最終被一群模糊到扭曲的人影從女媧廟裡抓了出去。
他們照著那些張著血盆大口,怒不可遏的海妖命令,將她打斷四肢,敲碎脊梁,折磨致死。
哪吒收到消息再趕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她已經像那隻海龜一樣飽含痛苦地死去,淒慘不堪,到死不也瞑目,青白臉孔滿是猙獰。
哪吒望著那張沾滿鮮血與腦漿的扭曲人臉,在雨中呆愣許久,慢慢回頭。
那些成群結隊,矗立於雨幕之後的影子。
那些手持凶器,畏縮在人群背後的怪誕妖物。
哪邊是人形,哪邊是妖形,他竟然有些分不清了。
但他記得那個少女的臉,活著的時候,死去的時候,一直很清晰。
“師父。是我害了她麼?”哪吒問。
葉挽秋想走上去安慰對方,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過了哪吒的肩膀,說的話也完全沒有任何聲響,不能被對方聽見。
她愣愣看著自己的手半晌,恍然意識到,這隻是夢。但奇怪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師父。是我害了她麼?”哪吒又問。
葉挽秋這回聽出來了,他想說的是,就是我害了她。
暴雨還在下個不停,她默默無言地站了一會兒,最終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輕輕伸手想要替他擦掉那些沾在他臉上的雨水。
哪吒卻在此時微微動了動,抬頭看著她,眼神中充滿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她也呆住了。
遙遠的地方,有道道雷聲滾過雲頭,將她驟然驚醒。
葉挽秋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發現自己還坐在床上,外面一片天色微明的模樣。
掃晴娘正在忙碌著準備去采集今日的霞光為她繪染衣裳,鳳凰花在窗外開得七零八落,樹下滿是被昨夜風雨吹落的花朵,淋做一地殘紅。
原來真是夢啊。
她緩了好一會兒,鬆口氣,慢慢沉下肩膀,心裡卻有些奇怪,怎麼會忽然做這種夢?
重新躺回床上又迷迷糊糊一陣後,葉挽秋才終於清醒著起身坐在梳妝台前,讓紙偶們給她熟練梳編長發,戴上華勝與頭飾。
剛出門,葉留冬便來找她說是來陪她一起吃早膳。
葉挽秋笑著拍拍對方的頭,又習慣性在他一對雪白狐狸耳朵上捏了捏:“你先去。我去看看三太子怎麼樣了,然後再過來。”
“這些時日都是阿姐在這麼仔細地照顧三太子嗎?”葉留冬朝華宸殿的方向張望幾眼。
葉挽秋點點頭,解釋說是因為哪吒在槐山救了她以及其他被困的魂靈所以才受傷,仔細照顧也是應該的。
他聽完,臉上雖然不顯多少不悅,語氣裡卻有種遮掩不住的酸味:“那都這麼久了,怎麼就換不得其他人了?害得阿姐這樣勞心費神,不會是故意的吧。”
葉挽秋面色不悅地曲起指節,朝他額頭上突然敲打一下。沒多重,但也足以讓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我看你是大清早餓糊塗了,張口就是渾話。”
“阿姐彆生氣,我錯了。”
葉留冬乖乖抱頭認錯,眨巴著一雙勾人的狐狸眼打量面前少女的神情,然後又說:“那我先去找二姐等著你。”
“去吧。”
葉挽秋轉身走向華宸殿,卻發現殿門正開著,裡面空無一人。
“奇怪,三太子這是去哪兒了?”她四處看了看,又回想起這段時間哪吒總愛一個人去鏡湖看那些花,或者水,她也說不好。總之經常見他在岸邊望著湖面一言不發。
於是,葉挽秋又去往鏡湖邊試著找人,果然看到哪吒正坐在那座臨水木橋上發呆,好像這裡有什麼東西格外吸引他。
“三太子。”她走過去,學著他的樣子看了看那些娉婷嫋娜的蓮花綠葉,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麼,“原來你在這裡啊。三太子可是很喜歡這裡的花?”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同類相吸?葉挽秋默默腦補。
哪吒略帶困惑地望著面前的湖面,搖搖頭,又看向她,片刻後才問:“女媧始祖為什麼要在這裡種這些蓮花?單純隻是為了讓其他妖靈精怪能夠適應人間氣運麼?”
這些花怎麼了嗎?
葉挽秋沒太理解,但還是回答道:“我隻知道這些花的清露會有這個作用,但女媧始祖一開始種這些花是為了什麼,我就不太清楚了。”
哪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而又回想起青川君說,葉挽秋就是他在鏡湖女神像下撿到的,以及那日自己透過窺元鏡看到的倒影……
葉挽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這種被對方一動不動盯著不說話的感覺實在很詭異。
按照她豐富的話本閱讀經驗,一個男人總是莫名其妙盯著一個女人看,通常會有兩種原因——要麼他是愛上了她,要麼他是在盤算著怎麼殺了她。
……怎麼兩個聽起來都這麼不靠譜。
果然人間話本管不了神仙。
她正胡思亂想著試圖按住自己腦子裡越來越多的奇怪劇情,忽然聽到哪吒又問:“那湖水之下是什麼?”
他這些天總是來這裡,其實就是因為這片湖總是給他一種很莫名的微妙感應,似乎水面之下有什麼與他有關的東西。
“水下?”葉挽秋歪頭看了看那些花,“水下沒什麼特彆的東西啊。”
除了她的伴生武器,雪焰。
想到這裡,葉挽秋正欲補充,忽然聽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見過三太子……”
她轉頭,看到那聲音來源是一隻螢火蟲,緊接著又搖身一變成了穿著竹紋翠衫的小男孩,朝哪吒跪地行禮。
“起來吧。”哪吒說。
“竹葉鬼,是有什麼事嗎?”葉挽秋問。
“爺爺讓我來趕緊找三太子和帝女姐姐過去,說是留冬哥哥從僰道城帶回來的那個蠶怪有問題。”竹葉鬼低著頭怯怯回答。
聽到這話,葉挽秋和哪吒立刻動身來到重時宮正殿,其他人都已經在這裡了。
大殿中央是青川君施法布出的重明囚陣,金色光華死死桎梏著中央一個形貌怪誕的蝶形怪物。
它的軀乾像人,也長著人的頭顱,背生一對寬大蛾翅,全身皮膚乾瘦潮濕,呈現出妖異森冷的灰藍色,血管凹凸纏繞如樹根起伏。兩隻眼睛深深凹陷在青黑色的眼眶裡,完全沒有眼白眼黑之分,隻是一片墨色,看起來就像兩個眼睛被生生挖出去,隻留了兩個恐怖的空洞。
可它又確實是有眼睛的。兩點極細小的冷光窩在那幾乎占了半張臉的青黑裡左右打量,看起來詭異極了。
“這是……孵出來了?”葉挽秋有些難以置信。
“今早爺爺發現的,差點讓這個怪物逃掉。”葉留冬說著就靈活擠過來,站在葉挽秋和哪吒中間。
哪吒沒在意他的動作,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這個蝶形怪物身上。金紅神力化作灼灼火焰將原本漆黑的虹膜點燃,露出原本色彩的燦爛鎏金。
殺神瞳下的萬物都是灰白線條構建起來的原型,這個怪物也不例外,隻是看起來有些怪異。
他的身體呈現出一種極為破碎的狀態,每一寸都有清晰的拚接痕跡,看起來完全不像自然誕生的整體,而是用很多很多塊碎片連接在一起的,胸腔裡一團濃黑陰氣翻滾不定。
哪吒安靜審視片刻,頓時明白過來:“他是被人用冰蠶蠱煉出來的。”
“冰蠶蠱是什麼?”葉留冬好奇問。
“冰蠶是天生至陰至寒的凶邪之物,喜食怨氣。因此會有人在它即將結繭的時候,虐.殺大量其他生靈作為它的食物,屍骸則會被冰蠶絲包裹融合成為破繭後的新軀體。這就是冰蠶蠱。”
葉挽秋解釋:“你們在僰道城遇到它吃人,那時候應該就是它在結繭。不過冰蠶向來都生長在妖界,不會自己出現在人間,一定是有人把它特意帶到僰道城來的。”
她話音剛落,青川君已經揮手將它更緊地禁錮起來,逼得那冰蠶蠱瘋狂掙紮,同時厲聲質問:“是誰把你放出來為禍人間的?!”
冰蠶蠱不回答,深陷的青黑眼窩裡突兀流出兩道又腥又黑的血淚出來。
它張大的嘴巴裡隱約蠕動著另一個東西,慢慢轉動著,竟然又是一顆發皺發黑的人頭,掛滿不知是血還是其他東西的粘液,底下連著條扭曲濕亮的身體,又像蛇又像蠶。
那東西張口便叫,聲音尖利刺耳,讓人頭暈。從冰蠶蠱的喉嚨裡擠出來後,那顆布滿粘液的人面蠶立刻掙開飛蛾一樣的翅膀,朝青川君張牙舞爪地撕咬過去,速度快如閃電。
“爺爺!”葉挽秋一驚,剛想出手,空氣裡忽然亮了下。
噗啪一聲。
火焰與蓮花共同盛開,將人面蠶頓時灼燒成了一捧飛灰。
哪吒收回手,轉頭看著冰蠶蠱,將頭微微向下一點。
法陣消散開,冰蠶蠱跌落在地,周圍燃起層層火焰,蓮花旋轉盛開化作牢籠將它壓迫在地上動彈不得,隻能不斷發出被灼燒的痛苦嘶吼聲。
神火帶出的熱浪天生對妖怪有克製作用,再加上看見冰蠶蠱的慘狀。其他妖怪們非常默契地退遠了好幾步,圍在一起瑟瑟發抖。
葉望夏也覺得這陣光熱實在難以忍受,隻得避讓到青川君後面。
葉留冬躲在葉挽秋旁邊,狐狸尾巴和耳朵都被逼出來不安地抖動著。他小聲問:“阿姐,你不覺得難受嗎?”
她搖搖頭,將葉留冬更嚴實地擋在身後。
“是誰把你帶到僰道城去的?”哪吒問,語氣裡滿是與周身神火完全相反的冰涼沉靜。
冰蠶蠱嘶吼著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吃掉……找人,找人……好痛——好痛!”
聞言,哪吒收斂神火,又問:“找什麼人?”
冰蠶蠱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翅膀被焚燒得破破爛爛,艱難回答:“找一個……少年,將軍。”
“少年將軍?”青川君皺眉,“在僰道城?”
“找一個,生於雙陽年,驚蟄醜時的少年將軍……”
“他是天賜將星,逢亂必出,平定六界。”
哪吒垂下手,金色殺神瞳眨也不眨地盯著它,臉色冷峻得有些可怕。
葉留冬則很快反應過來:“驚蟄醜時?這不是阿姐你的生辰數嗎?就在後天。”
葉挽秋點點頭,正疑惑著,聽到哪吒忽然回頭朝她和青川君道:“此事蹊蹺,我得先帶它回神界。”
“你要走?”葉挽秋下意識問,旋即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多餘。
他是神界的天軍統帥,自然是要走的。何況從前兩天的情況來看,他的傷勢其實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哪吒微微頷首:“這些時日,多謝你與青川君的照顧,來日我必定登門感謝。”
青川君知道他的想法,於是便點點頭:“那就勞煩三太子幫忙查清這個冰蠶蠱的來曆。我們也會去僰道城再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若是有,我會立刻派人彙報。”說著,又轉頭,“仙箬,和我一起送三太子一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