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三周目07(大修) 所謂夫人(1 / 1)

櫻枝一陣無語, 隻能一邊坐在這個占有欲極強的男人身邊,一邊忽視繼國嚴勝那像刀子一樣射過來的眼神。

進入溫暖的屋內,櫻枝蒼白的臉蛋也稍稍回了些血色, 她的身體其實不攝取食物也不會饑餓, 但是眼下沒有什麼可乾的,於是,仿佛沒有注意到那些彙聚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旁若無人地拾起矮桌上面的一盤和果子,一顆一顆地塞進自己的嘴裡。

在屏風的後面, 會場當中的眾人看不見的地方, 待命了一大群禪院家族的咒術師——他們大多都是家族當中的精銳, 也經常幫助家族乾一些“臟活”。

這次的行動, 可以說是還算輕鬆,但是整件事情的發展, 卻叫人有些迷惑

一個漂亮的女人, 以及家族內一眾高層, 再加上繼國家族那位神秘的家族,看上去就十分奇怪的組合, 居然聚在一起。表面上一團和氣,但是其中暗流湧動,再深望一眼就會叫人不寒而栗。

繼國嚴勝沉默地坐在僅次於禪院直毘人的位置上。雖然一語不發, 但他的眼神,卻一直鎖定在櫻枝的身上,眉心擰成緊緊的一團疙瘩, 誰都可以看出他眉間逐漸鬱積起的怒火。

禪院直毘人斜睨了伏黑甚爾好幾眼,示意他稍稍收斂一些。

禪院直哉匆匆趕來,看到這幅畫面, 明顯一愣,原本嘴角還掛著的微笑,頓時沉了下去,全然不見。那陰沉的臉色,簡直比鍋底還要黑。

隻有櫻枝,權當是沒有看見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將一個又一個的糕點塞入口中,慢慢回複自己的體力。

看來,剛剛被困在兩面宿儺的空間裡,果然對她產生了一些影響:不過隻是渾身乏力的她,反應並沒有像伏黑惠那樣劇烈,後遺症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顯現了出來。

輕輕舔舐過指尖剩餘的糕點殘渣,櫻枝眼波流轉——現在,她該怎麼效率地吸收到自己所需要的能量呢?

最快的方法,當然是提高她眼前任意一個攻略對象的好感度。

但是,櫻枝很快就發現這件事情沒有那麼必要,不需要自己動手,有人便按耐不住。

忽然,從旁邊伸出了一隻手,粗糙的指腹緩緩劃過櫻枝的臉頰,卷走了她唇邊糕點的碎渣,她有些茫然地朝著那隻手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伏黑甚爾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然後將那糕點的碎渣往自己的嘴中一卷,瞬間吞入口中。

刹那間,空氣一緊。最先開口的是繼國嚴勝,不,應該說,最先出來的不是他的聲音,而是他手上杯子發出的聲音。

隻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然後清脆地一聲“啪”,繼國嚴勝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碎。

碎渣順著他的手掌,掉在地上,蜿蜒的鮮血順著他的手掌,滴了下來。

禪院直哉目光一沉,幾乎快抑製不住自己的衝動,剛想要衝上前,但是卻被禪院直毘人的一個眼神給製止住了。

不愧是禪院一族的族長,直毘人就像是沒有看到眼前的紛爭,笑著說道:“繼國先生,你未免也太不小心了,來人,請為他包紮一下傷口。”

繼國嚴勝擺手,眾人驚訝地看到他手上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愈合,他淡淡地說道:“不用……再說我不喜歡除了我妻子以外任何人碰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雙絳紅色的雙眼一直緊緊地盯著櫻枝的方向。

禪院直毘人一邊的眉毛高高抬起,伏黑甚爾的笑容直接冷了下來,禪院直哉沒有忍住,笑出了聲——那是種十分輕蔑,宛如嘲笑的笑聲。

繼國嚴勝就像是沒有聽到這聲嘲笑一樣,直直地看向櫻枝,那個眼神含著,就算是他沒有說任何的言語,也像是他在對著櫻枝說“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櫻枝忍不住皺了一下自己的眉毛,因為她明顯地感覺到,拽著自己的手臂的那隻大手的力氣漸漸變大,,伏黑甚爾忽然用一股很大的力氣緊緊捏住她的手臂,要不是她的身體十分的特殊,櫻枝可以說,換做任何地球上面的普通女子,伏黑甚爾這一捏很有可能就會捏斷她們的手腕。

其他人並沒有遺漏她痛苦的表情,繼國嚴勝當即將手掌按在了他的劍柄上,紅發也開始無風自動,額頭青筋暴起,眼見著一場決戰無可避免,禪院直毘人開口將兩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兩位,就像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那樣,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就像是有一圈無形的氣場被展開,緊緊地壓在了兩人的身上。

被針對的兩人還好,但是躲在屏風後面的禪院家族的精銳可都慘了,強大的咒力壓製在每個人身上,所有人都動彈不得,心裡苦悶至極卻說不出口!

誰都沒有見過實力全開的禪院直毘人,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中年人,身上居然掩藏著這麼恐怖的一面。但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伏黑甚爾和繼國嚴勝之間的氣氛確實稍稍緩和片刻。

“老夫邀請兩位前來,並不像看見兩位刀劍相向的模樣,我們有著同一個目標,在那個目標達成之後,這件事……”直毘人虛睨的眼神落在櫻枝的身上,“之後再討論也不遲。”

“也對,”伏黑甚爾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身邊人身上,“反正你也逃不掉,我們有一大把的時間可以將以前的舊賬算算清楚。”

伏黑甚爾的這句話,並不是在和她開玩笑。櫻枝再一次被囚禁在了禪院家族內,隻是這一次,她能夠接觸到的人變得更少了。

最近幾日,除了禪院直哉經常過來噓寒問暖還有幾個服侍的仆人,另外幾人幾乎連影子都捕捉不到,好奇幾人究竟在做什麼的同時,她的耐心也幾乎被一點點地耗儘。

身體裡面的能量越來越少,作為海妖的存在,櫻枝一天天的虛弱下去。

其實憑借著她的能力,櫻枝隨時都可以破開禁製離開這個院子,但那樣的話,對她解開身上的詛咒沒有絲毫好處。

不知何時,夏櫻已經爬滿了枝頭,這是這個國度最後一批櫻花,當滿枝頭如雪的花瓣悉數凋零的時候,就代表著春天徹底過去。

這段時間她的頭發又長長了些,垂下的時候猶如一段雪白的綢緞,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侍女捧著她的長發梳理的時候,都忍不住發出讚歎的聲音:“夫人,您的頭發真好看,是我這麼多年來看到的最好看的。”

禪院家族一溜煙的黑發黑眸,櫻枝待在他們中間宛如一個異類。不過幾個仆人都對她恭敬有加,還稱呼她為“夫人”,不禁讓櫻枝感覺到一陣恍若隔世的感覺。曾經她好像也是這樣,整日被關在偌大的庭院裡面,每時每刻存在的意義,就是等待一個男人將自己從這裡帶走……

仿佛上天聽見了她內心當中的聲音,恍惚之間,一個高大的身影逼近櫻枝,仆人們都沒有發出聲音,徑直匍匐在一旁,垂下腦袋。身影坐在櫻枝的身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帶著厚厚繭子的手掌,在地上拾起一縷雪白的發絲,置於掌中緩緩摩挲。

男人把玩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還沒有儘興,甚至最後還放在鼻尖下面,輕嗅一下,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櫻枝——她沒有回頭,隻是憑借對方的氣息辨認出了來人的身份——開口淡淡道:“族長大人不是很忙的嗎,怎麼有時間到我這裡?”

本以為最先按耐不住的會是伏黑甚爾,再不濟也會是繼國嚴勝這兩位滿好感度的攻略對象,但是沒有想到櫻枝等待了那麼久,這兩位絲毫沒有上釣的趨勢,反而是禪院直毘人今天不請自來。

十幾年的時間,將禪院直毘人改變了許多,之前那個驕傲、鋒芒畢露的男人,藏起了自己的鋒利,展現給櫻枝一副看似柔軟、和藹的面容。直毘人兩鬢染上了些許的斑白,隻有那雙眼睛依舊帶著刀光。在其他人的面前,一直隱藏的很好,但是櫻枝在他的眼底,始終能夠看到一抹火熱。

——這是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情緒。

“住的還習慣嗎?”這是直毘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十年前你走了之後,這裡所有的東西我都保留了下來,沒有做任何的變化。”

被他這麼一提醒,櫻枝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所待的院子,正是當年自己作為禪院盲女剛剛進入禪院家族所住的院子。當時自己看不見,而且也根本不會注意到周圍是怎樣的,居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櫻枝忍不住掃了一眼視野當中,禪院直毘人對自己的好感度——八十五,一個不算低,也絕對不算高的程度。

禪院直毘人道:“你想在這裡待多久都可以,但是現在絕對不可以到外面去,一旦失去了禪院家對你的保護……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久就把她變相地囚/禁在這裡?櫻枝暗暗抬起自己一邊的眉毛,想不通,為什麼大家族出身的男人,都喜歡玩囚/禁這種手段?

不過這樣一來,櫻枝算是搞明白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什麼人來看自己,也明白了禪院直毘人對自己的感情……

一雙素白的手,從禪院直毘人的掌心裡面抽走了那一縷發絲,少女柔軟而纖細的身軀湊到直毘人的身前,一種若有若無的異香鑽入鼻腔,勾的人心癢難耐。

“我在這裡很好,但是……”她垂下的睫毛顫抖,折射著細碎的光,“我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