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周目26(1 / 1)

甚爾對她的態度變得很奇怪。

不僅僅不再叫她“喂”, 也不再稱呼自己為“老子”。他把她買回來的食物全部都保存了起來,叫她少出去溜達。

同時,還經常喜歡抱住她,一言不合就撩起她的袖子或者扯開她的衣領或者乾脆把頭埋在她的頸側嗅來嗅去, 像在確認著什麼。

仿佛一隻巨型長毛犬。

櫻枝自然是不會討厭這種親近, 她甚至希望甚爾的目光永遠鎖定在自己的身上, 從始至終愛著她一人。

甚爾對她的好感度終於有所鬆動, 這是增長的速度還是十分的緩慢, 一點兩點吝嗇地上浮中,相比較甚爾好感度的增長緩慢,五條悟對她的好感度簡直就像是坐火箭一樣增長迅速。

櫻枝一有時間就會到她與五條悟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然後她會將他的兩個守衛悄無聲息地弄暈, 再帶著五條悟兩人遊蕩在東京的街頭, 吃好吃的東西和玩好玩的遊戲機。

櫻枝也弄明白了一個規律, 隻要陪著這位小少爺吃喝玩樂, 他對自己的好感度就會漲得飛快。

多虧這位小少爺,櫻枝第一次接觸到了街機, 但她打得很爛, 幾乎沒有贏過五條悟。每當這個時候,五條悟就會揚起自己的小鼻子, 一臉驕傲地說“老子是無敵的”!

儘管櫻枝沒有贏過,但還是喜歡上了人類發明出來的這個小玩意兒, 明明隻是個小盒子,但是居然幾個移動的圖案就能讓人感受到熱血沸騰的感覺,這讓她感覺很驚奇。

這使得原本路過街機廳走不動道的人,從五條悟變成了她。

“你真的是人類嗎?”五條悟不止一次問過她這個問題,掰著短短的手指開始細數, “從來沒有打過街機、沒吃過毛豆味道的奶油大福、還不知道柏青哥是什麼……比我知道的東西還要少,明明看起來比我大。”

“我不是人類。”櫻枝實話實說。但五條悟總會被她一本正經的表情給逗笑,笑到捂住肚子抽搐。

“你……確實和彆人都不一樣,”五條悟拭去嘴角邊笑出來的眼淚,“比我身邊的那些人都有趣多了。”

他歪了歪自己的腦袋,抬頭,蒼藍如琉璃般的眸子裡面倒映著櫻枝的身影,笑著說道:“我還挺有錢的……要不然你來我家裡做傭人吧。”這樣他就可以天天逃出來玩兒了。

櫻枝本想著那也不錯,但是想起來還需要自己照顧,正在養傷的甚爾,於是她搖了搖頭:“不行。”

五條悟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她,忽然露出無聊的表情,嘟著嘴:“切~不要就不要,老子還不稀罕呢。”

沒錯,在甚爾不對她自稱“老子”之後,這個自稱就轉移到了五條悟的身上。他瀟灑地留給了櫻枝不少錢,表示這隻不過是自己零花錢中的零頭,就送給她了。櫻枝沒有不收下的道理,於是道謝過後,收進口袋,準備回去為甚爾加餐。

就像來的時候一樣,每一次櫻枝離開,都好像悄無聲息,一眨眼便不見了。五條悟看著對方消失不見的身影,湛藍色的雙眸稍稍暗淡了一瞬。

甚爾身上的傷勢好轉了不少,數次不顧櫻枝的阻攔,在家裡鍛煉著他荒廢了許久的肌肉。因此櫻枝一進門,就看見他光裸著上半身,在地上做伏地挺身的訓練。

青年身上的肌肉算不上最誇張,但是每一塊當中都蘊藏著驚人的力量,熱汗順著他肌肉的線條向下滴淌著,汗津津的額頭上熱氣蒸騰而上。他看了一眼櫻枝,便從地上起身,一邊拿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一邊自然地接過櫻枝手中的包裝袋。

“今天我聽見有人在談論尋人啟事,”櫻枝和甚爾說起這件事情,“據說上面有你的照片。”

“我知道,”甚爾一邊查看著包裝袋裡櫻枝買來的食物和衣服,一邊說道,“軀俱留部隊會為每一位隊員都做一份檔案,就是為了避免家族的秘密被泄露,他們會聯合警察一起誅殺叛逃的罪人。”

他的語氣淡淡的,就好像他口中的“罪人”指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什麼毫不相關的人物一樣。櫻枝問他“你不擔心嗎”,沒想到甚爾隻是薄涼地笑了笑,搖頭。

“幾年前我就已經對那個腐朽的家族不抱有希望了,”他的視線緩緩變得淩厲起來,“逃出來更好,至少不用看著那些老頭子令人作嘔的臉,而且……”

他低著頭,許久沒有修剪,稍稍顯長的劉海遮蓋住他的雙眼,讓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神情,甚爾低聲說道:“我的身邊有你就足夠了。”

還沒等櫻枝聽到做什麼反應,甚爾便從塑料袋裡面取出一罐啤酒,轉身把凍得冰涼的罐身貼到櫻枝同樣冰冷的臉蛋上,阻止她想要說的話,不滿道:“下回不要買酒了,我不喜歡。”

櫻枝把冷冰冰的啤酒從自己的臉頰上取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很久以後才失落地說了一聲“好”。

這酒櫻枝是給自己買的,和口香糖一樣,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喜歡的人類食物,不過既然甚爾不喜歡,她就不在他面前喝就是了,大不了偷偷跑到樓頂上喝酒。

甚爾從來不在彆人的情緒,但在櫻枝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卻沒有逃脫他的視線,甚爾移開目光,手掌不自在地搓了搓自己的後頸,暗暗道了聲“麻煩”,轉頭說道:“以後買東西,就交給我,你一個女孩子……少出門。”

這個世道可不安穩,孤身一人在外遊蕩的女孩子本來就很危險,況且櫻枝有著這麼讓人過目不忘的驚人美貌,就算不是禪院家的人,也一定會對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想到有人可能會對她動手動腳,禪院甚爾胸腔當中的無名火便“噌”地一下子冒了出來,難以抑製。

“可街上到處都是你的照片,”櫻枝不明白他做這個決定的動機,“不是會很危險嗎?”

甚爾一邊套上櫻枝給他買的T恤,一邊嘟囔著自己才不可能將他的小心思告訴她,隻是含糊地說自己買東西才最放心。

……他在意她,卻也害怕讓她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

禪院甚爾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難得覺得沒有任何束縛感。禪院家給他準備的寬鬆和服他實在是受夠了,不僅難看,而且行動起來也不方便,每一次揮舞著薙刀的時候,袖口那邊都會響起獵獵的風聲,儘管吐槽了很多次,裝備部的那些家夥設計戰鬥服的時候還是我行我素。

因為不知道他的尺寸,於是櫻枝買小了一號,好在布料帶著彈性,緊緊地包裹住甚爾身上的肌肉,勾勒出他手臂到腰身流暢的線條,T恤被硬生生穿成了緊身衣。

甚爾很喜歡緊身的感覺,難得誇她有品味。

“……”櫻枝歪著腦袋,眼底劃過一絲疑惑。

無法理解——和人類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櫻枝越是覺得這種生物的複雜。她可以猜透大部分人的心思,也可以根據對方的心情做出最合適的反應,但是卻無法理解他們的這種感情。她覺得甚爾沒有意識到,自己雖然痛恨著禪院家族,但卻掙脫不開從血緣上的既視感。

——禪院家的人,好像大多數都是這副“我為你好,但是我就不告訴你”的彆彆扭扭的心態。

正糾結著的櫻枝,突然被甚爾鉗製住手腕,抓住肩膀。和往常一樣,他開始檢查櫻枝身上有沒有傷痕或者彆的什麼氣味,幽暗深邃的視線不斷在少□□美的身體線條上巡視著,最後淩冽的目光落在了櫻枝平靜的臉上,他暗暗覺得有些失落。

說實話,從一開始他確實是想要確定她的身上有沒有受傷之類的,但之後猛然間他發現隨著自己的觸碰,少女的身體會不自然地顫抖著,精致的小臉上染上誘人的粉色,櫻枝緊緊地咬住下唇,似乎忍耐著即將脫口而出的呻/吟……在那之後,他每回的檢查都會帶上些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次數太多,櫻枝已經不會再做那些可愛的小動作,甚爾心情空落落的,總覺得缺了些什麼。他俯下身子,墨綠色的雙眸對上櫻枝顏色稍淺的眸子,啞著嗓子——

“喂,好歹我也是個男的,你就不怕我哪次真的把你給吃了嗎?”

就算是櫻枝,也知道甚爾所說的“吃”,應該和宿儺對她說過的“吃”不是一個意思。但她看了眼視野中央,不過堪堪到了18的好感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據她了解到,人類據說隻有在真正心意相通的時候,才會主動提出和異性繁衍的請求。過低的好感度提出來,大多都是見色起意或者單純的解決生理需求,而產生真正的愛意幾乎不可能。

想到這裡,她意興闌珊,眸色晦暗,得不到他的愛意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但甚爾理解錯了意思,他發現櫻枝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午,還以為她是被自己給嚇到了,於是他不滿地“嘖”了一聲,很快鬆開了鉗製著她的那隻手,故意大聲道:“放心,老子對你這種搓衣板的身材沒有興趣,你求我我還不乾呢!”

櫻枝疑惑地“望”著他,係統給她準備的身體,都是按照當下最完美的比例創造的,所以並不存在“搓衣板”這種事情。

係統也在她耳邊較真:【我捏出來的身體怎麼可能有問題!一定是他眼睛有毛病!】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部,又抬手掐掐自己纖瘦的腰肢,僅僅簡單的兩個動作,便叫甚爾一陣口乾舌燥,不由得移開視線,扯開到彆的話題:“你還買了蠻多東西的,這些錢都是哪裡來的?”就算是她身上揣看些零錢,這些天也應該都花的差不多了。

的確,櫻枝最近的收入還是五條悟給她的零花錢。

“總之……錢的事情你不要擔心,還有……”甚爾變成了大舌頭,臉蛋慢慢脹紅,結結巴巴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出口,“以,以後,你不準再乾那種事情了!”

櫻枝不明所以。

在咒術師界,也有黑市這玩意兒,黑市之中,無論是正統家族出身的咒術師、還是歪門邪道的詛咒師,大家都隻遵守一個規則——錢,才是王道。

甚爾沒有錢,第一個便想到了黑市。被從咒術師群體脫離出來,想要用最快的速度領活兒,黑市是最快的。

他們需要錢,甚爾不得不為兩人未來的事情考慮.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由自主開始思考著想要和櫻枝一起生活下去。

而為了生活,他得工作。甚爾這輩子都沒學什麼東西,隻知道如何斬殺咒靈。

在禪院家甚爾隻是對這個地方有所耳聞,但並沒有實際接觸過,好不容易和一個雇主談妥了報酬的事情,一轉眼發現對方是個騙子也是有可能的。

於是甚爾留了個心眼,接活兒他隻接有定金的活兒,而且必須是現金,不能轉賬。

在這兩個限定條件下,甚爾接到了第一個“黑活兒”——祓除廢棄廠房裡的臟東西,限時三天,報酬是十萬日元。

十萬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對方隻給了十分之一的定金。神秘兮兮地說道,事成之後,說不定會給他一些額外的獎勵,甚爾意動。

多多益善當然不錯,他想好了,等拿到報酬,先把這些天欠櫻枝的錢給還上,然後再給她買點酒當作之前的賠罪……女孩子的身上當然不能隻有一套衣服,還得多買兩件……剩下的錢就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存著,未來先從公寓買起,慢慢積累資產買大房子。

美好未來的畫面似乎徐徐在甚爾的眼前展開,不過他很快便驚醒過來,震驚到陷入一陣怔忪。

幾個月前的他,還覺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敵人,那時的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現在居然會遇上一個女孩子,還盤算著兩人共同的未來。

想到這裡,甚爾扶住自己的額頭,露出了一個自嘲似的笑容。

【宿主,禪院甚爾的好感度+5,現好感度:30】

櫻枝坐著爛尾樓的最高層上,雙腳懸空在令人暈眩的高度,她的手邊已經擺了不少的啤酒罐,但還是絲毫沒有醉意。

她砸吧一下自己的嘴巴,心想還是直毘人藏的那些酒比較好喝,便利店買到的和他的藏酒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百分之三十,你不高興嗎?】

“還不及格的分數,我為什麼要高興。”她搖晃著雙腿,瘦弱的身軀在屋頂搖搖欲墜,要是有目擊者的話,現在一定會尖叫起來。

說的好有道理……係統也不是不能理解櫻枝的心情,相比較其他的執行者,她算是其中有耐心的那類。

但他知道,其實櫻枝的耐心也差不多快要耗儘了,最明顯的預兆,就是她又開始酗酒。

而喝了酒的她,跟平時相比,會變得更冷靜,也更殘酷。

係統發出細微的電噪音:他大概猜到了她想要乾什麼,對此他隻想弱弱地說一句“保重”。

【宿主,我感知到目標人物那邊似乎出了些問題,】係統弱弱開口,【禪院甚爾的精神力量正在不斷衰敗。】

“那就是還不會死。”櫻枝慢悠悠地站起來,連身體都不帶搖晃一下,“這是第二次了吧……係統你說,這次他會不會真的愛上我。”

係統沉默。

櫻枝自嘲似的笑了笑,隨手打翻了地上的易拉罐。

他太天真了。

甚爾本以為不過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清掃任務,沒想到,出現在工廠裡的咒靈出乎意料的強!不僅僅擁有著智慧,而且行動敏捷,一般人抓不住它。

輪速度,甚爾犧牲了全部咒力換來的超強軀體還沒輸給過任何人,他自信滿滿的想要上前和那咒靈一對一,卻沒想到這狡猾的家夥不僅躲開了他的進攻,還抓住了一位普通人作為人質。

甚爾心軟,手上的動作遲了一瞬。

就是這樣的一瞬間,他被一隻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咒靈偷襲,後腦如遭重擊!他頭痛欲裂地倒在地上,感覺大腦從裡到外被狠狠撕裂!鑽心的疼痛讓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甚爾後知後覺自己被騙了,區區一個十萬日元的騙局,搭進去的是自己的一條命。

草,虧死了……

他自嘲般笑了:他自以為聰明,卻反被聰明誤。意識幾乎要消失的前一秒,甚爾想的唯一一件事情是:如果他死了,櫻枝會為他哭泣嗎?

“不會。”像是讀到了他腦海中的想法一樣,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甚爾竭力睜大自己的雙眸,但眼前卻像是蒙上一層薄薄的白翳一樣,依然看不清楚對方的臉。

“因為,我不會讓你死的。”

額頭上貼著一冰涼的觸感,讓腦中傳來的劇烈的疼痛稍稍緩解了一些。雖然看不見那人的臉,但甚爾卻很確定,那是櫻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