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山南路, 75號?”
短短的一句話,最後的問號竟然被秦朗用力描了又描。
然而,秦朗的這本日記當然不是隻有這一篇。
這本日記, 在原身的記憶裡,應該就是關於秦朗在追查一起文物走私案而留下的。
剛剛秦簡腦洞大開, 將凶手跟文物走私聯係了起來, 故而, 這本日記裡的這句話便突然從原身的記憶深處跳了出來。
因為,這句話裡的“惠山”二字,便正是惠山公園的“惠山”, 這不就恰好跟連環殺人案聯係起來了嗎?
秦簡眉頭緊鎖, 努力把原身的相關記憶都喚醒了。
......
秦朗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 這個習慣的養成, 據秦朗自己所說, 還是當年,他的師父, 給他講“吾日當三省吾身”的道理,才讓他從小練功時便知道總結自己,後來參加了工作,實習日記他記了不少。
再後來, 他乾了刑警, 變得忙了,便隻是在日記裡記錄一些他辦案的心得, 再有, 便是一些未了的舊案,他時常推敲,隨手寫下幾行他自己的想法。
秦朗寫完的日記本有很多, 不過有一本卻十分特殊。
因為,在這本日記的扉頁畫著一直鳥,畫風挺抽象的,但很明顯,這隻鳥的鳥喙又尖又長,似乎是一隻以捕魚為生的水鳥。
在這本日記裡,記錄的便是一起未了的文物走私案。
這起案件發生在1981年年末,那個時候,秦朗早已經是浦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隊長了。
日記裡並沒有記錄案件的具體情況,隻是有秦朗頗為遺憾的幾句話。
大概意思是:雖然文物被追回來了,但隨著兩個小嘍囉的死,背後的走私集團卻潛藏了起來。
而且,在日記裡,秦朗還記錄了一些他的推測,他覺得,這個走私集團要麼老巢就在浦江市,要麼就是在浦江市紮根極深。
所以,這本日記的後續,便是秦朗對這起案件的長達一年多的明察暗訪。
而“惠山南路,75號?”這句話便出現在這本日記的倒數第二頁,時間是1983年4月14日。
至於這本日記的最後一頁,時間是三天後,1983年4月17日,上面寫著:對不起,潘子
秦簡知道潘子是誰,今年過年的時候,薑淇還帶秦簡去了潘家,潘子便是薑淇一直接濟的秦朗的戰友之一。
不過,薑淇接濟的隻是潘子的妻兒,潘子早在1983年4月17日,便犧牲了。
一周後,1983年4月21日,秦朗的屍體被漁民從海上打撈了上來,槍殺,死亡時間是1983年4月20日,享年38歲。
......
秦簡回憶完,發現羅昊已經不見了,她便趕忙回了辦公室。
果然,羅昊正在辦公室研究卷宗呢,秦簡問道:“師父,你知道1981年年末的文物走私案嗎?”
羅昊點了點頭,“嗯,知道,那是你父親經辦的案子吧,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秦簡抿了抿唇,“師父,我突然有了一個腦洞,我覺得那個女人很可能跟當年的文物走私案背後的犯罪集團有關。”
羅昊有些驚訝地看著秦簡,這是怎麼一說啊?
秦簡便把她編圓的故事講了一遍。
“我父親關於當年的文物走私案的日記中,有這麼一個地址,‘惠山南路,75號?’,如今的連環殺人案也繞不開惠山公園。”
秦簡剛提到“惠山”二字,不用繼續往下說,羅昊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他還是耐心地聽秦簡把話說完了。
“當年,我父親寫下這句話,三天後,潘叔便犧牲了,又一周後,我父親也不幸......”
羅昊接話道:“所以,你覺得,惠山南路75號,便是這個犯罪集團的老巢?”
“就算不是老巢,也一定是個很重要的地方,否則他們直接放棄這裡,轉移不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殺了潘叔和我父親呢?”
羅昊道:“或許,是因為機密太多,他們一時半會不方便轉移呢?”
秦簡搖了搖頭,“機密太多,不方便轉移,但他們殺了潘叔和我父親就能爭取到轉移時間了嗎,如果局裡知道我父親的行動目標就是惠山南路75號,那當潘叔和我父親犧牲後,局裡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就去調查惠山南路75號嗎?”
羅昊回憶了一下,“似乎,局裡並沒有調查過惠山南路75號啊,雖然我是次年才調來的,但這起案件的卷宗我調閱過,裡面並沒有提到惠山南路75號。”
秦簡大膽猜測,“師父,所以對方殺了潘叔和我父親,其實並不是為了爭取轉移時間,而是......嗬,為了滅口吧!”
滅口?
羅昊心下一驚,隻聽秦簡繼續道:“假設當年調查惠山南路75號的人不止我父親和潘叔,還有第三人的話,那麼,有沒有可能,就是這個第三人給對方通風報信了,才導致我父親和潘叔的犧牲,然後這個第三人又隱藏起了這個線索,所以,便沒有人知道惠山南路75號的秘密了,但對方卻想不到,我父親會把這個秘密寫在日記裡了,又會被我看見。”
羅昊聽完秦簡的話之後,已然平複了心裡的震驚,他還笑著調侃了秦簡一句,“什麼第三人啊?你這個小丫頭,話可不能亂講,這些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了嗎?”
秦簡眨了眨眼睛,她哪有不懂的道理呀!
“我明白的,師父。”
師父是為了她好,她都懂。
羅昊聞言,卻冷哼了一聲,道:“你明白個屁,你現在給我說說吧,你父親的日記你既然早就看過了,想必早應該發現不對勁了吧,怎麼今天才想起來說呢?”
秦簡撓了撓頭,她能實話實說,說是因為她換了芯子嗎?
原身把這個秘密藏得這麼深,或許從她決定要上警校、當刑警的那天起,她的真實目的就是兩個,其一,她的確想做一名跟父親一樣優秀的刑警,至於其二嘛,便是她想幫父親完成這個未了的案子,替父親報仇。
秦簡穿到了原身的身體之後,很多原身的記憶,還有原身的技能,都是被動觸發的。
比如,她第一次看見薑淇、看見爺爺奶奶、看見秦小姑那種極品,她便會被動獲取關於他們的記憶,或者,當她被攻擊時,也會被動觸發原身的武力值。
然而,關於原身的父親,秦朗,她得到的原身的記憶便是,她立誌要做一名跟父親一樣優秀的刑警,至於其他的,日記什麼的,沒有被觸及,那些記憶便沒有主動跳出來。
直到不久前,她突然腦洞大開,原身的記憶這才被觸發。
但這些,她能跟羅昊實話實說嗎?
當然不能了。
所以,秦簡隻能打著馬虎眼,道:“師父,你說我自從跟了您開始辦案,這小一年我也沒怎麼閒著啊,您讓我學習的東西我都學不過來呢,腦子不夠用,就給忘了唄!”
羅昊哪裡肯信秦簡的鬼話啊,不過他也不會戳穿秦簡。
他隻會覺得,秦簡來隊裡還不到一年,這種事,她能跟誰說呢,又敢跟誰說呢?
不過,因為如今這個案子,秦簡還是把秘密說給了他,羅昊還是覺得很欣慰的。
一來,這說明,秦簡信任他這個師父,這是他們相處這麼長時間以來培養出的信任,彌足珍貴。
二來,秦簡為公不為私啊,年紀小,氣量可不小啊!
此時,秦簡可不知道,她師父竟然把她想得這麼好,又這麼高尚,她揪著手指,心裡正擔心她師父刨根究底呢!
然而沒想到,她師父竟然轉移了話題,“你覺得,如今已經過去六年了,惠山南路75號對他們來說還重要嗎?”
秦簡聞言,目光灼灼地看著羅昊,“師父,惠山南路75號對他們來說,或許不重要了,但我直覺,連環殺人案的凶手跟這裡一定脫不了乾係。”
羅昊問道:“就因為惠山公園嗎?”
秦簡重重點頭,對,就因為惠山公園,秦簡甚至覺得,凶手如今很可能就藏身於惠山南路75號。
顯然,羅昊跟秦簡看法一致,因為羅昊竟然準備圍了惠山南路75號。
不得不說,羅昊的決定讓秦簡挺亢奮的。
......
首先,羅昊先派人去踩點了一下惠山南路75號,得知,惠山南路75號現在竟然是一家照相館,名叫“回憶照相館”
照相館並不小,是個兩層的門市小樓,後面還帶院子。
照相館是個體經營的,根據工商信息得知,照相館的老板名叫陶雨真,女性,年齡28歲,照相館是1987年6月開始經營的。
如此,性彆、年齡、以及時間都跟凶手對得上了。
通過進一步調查,羅昊又拿到了陶雨真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並不是棕色卷發,不過發型是很容易改變的,並不能作為絕對的參考,這張照片很可能並不是陶雨真的近照。
很可能,她在燙棕色卷發之前,某一個時期,她的發型便是如照片上這樣的黑色披肩直發。
照片上面的人,劉海又長又厚,遮住了眉毛,看不見眉型,不過,眉型也很容易改變,看不看得見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的眼睛很大。
她的兩側的頭發遮住了側臉,不過,秦簡眼尖,一下子,便看見了女人的側臉上,頭發沒有遮住的地方,隱約可見一些傷痕。
“師父,你看,好像是燙傷吧,這難道就是她用開水給被害人毀容的動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