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州縣寧原鎮河口村?
秦簡心道, 那不就是秦家的老家嗎?
雨後命案,想必沒留下多少線索吧,也難怪漢洲縣那邊跟市局申請協查呢!
縣局有自己的法醫和技術組, 所以羅昊便沒帶許豔梅和高建業、方宇師徒, 他開車,載著秦簡、王文光和郭峰, 一行四人直奔漢洲縣而去。
縣局門口,已經有人在等著他們了。
“羅隊, 幾位同誌,你們來了, 快,裡面請。”一個穿著製服的小青年接待了他們,並自我介紹道:“我是縣刑偵大隊的偵查員, 劉榮輝, 你們叫我小劉就行。”
羅昊點了點頭,一邊跟著劉榮輝往裡面走,一邊問道:“案子具體是什麼情況?”
劉榮輝先是歎了口氣,才說道:“今天清晨,大約是五點鐘左右, 我們便接到了下面的報案,由於是命案, 我們第一時間便出警了。”
“案發地是河口村村東頭的一大片玉米地, 因為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收割後的玉米稈出現了大面積的伏倒,雨過天晴後,村民們就打算把秸稈收了,晾一晾, 留著燒。”
“這一收可倒好,收到了一具白白花的屍體,一/絲/不/掛呢!”
羅昊又問:“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怎麼可能確定不了呢,那可是寧原鎮最大的廠子,寧原青磚廠的廠長夫人啊,也是廠子工會的副主任,河口村有不少青壯年都在青磚廠上班,農閒時,青磚廠也會在四裡八鄉招一些臨時工。”
“所以,村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劉榮輝說到這裡,已經引著幾人走進了縣局的刑警大隊。
一個魁梧的男人迎了過來,跟羅昊握手,“羅隊,又見面了。”
羅昊點頭,“施隊,好久不見。”
施洋苦笑一聲,“當然是越久不見越好了,說明天下太平嘛!”說罷,施洋又跟秦簡三人打了招呼,這才開始給他們介紹案情。
“你們剛進門的時候,我聽見榮輝似乎已經跟你們講了一些,死者,方美娟,是寧原青磚廠工會的副主任,也是廠長周萬才的妻子。”
“屍體是在河口村村東頭的玉米地裡發現的,而方美娟的家卻在鎮裡,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去河口村,不過河口村村東頭距離鎮裡倒是不遠,走路也就十五分鐘左右。”
“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臉朝上,仰躺著的,屍體上滿是性/行為的痕跡,屍體一/絲/不/掛,附近也沒有找到屬於死者的衣物,目前懷疑,死者應該是被奸/殺了,凶手作案後,慌亂逃走時,自己的衣物跟死者的衣服混在一起,他來不及分開,便一起抱走了,然後拿回家毀屍滅跡。”
羅昊面沉如水,問道:“現場還有其他發現嗎?”
“有一些足跡,目前還在分析中,另外,屍檢也還在進行中,聯係你們之前,我們也初步調查了死者的社會關係,但是,很遺憾,並沒有什麼斬獲。”
“據方美娟的丈夫周萬才所說,方美娟平時不是在廠裡,就是在家裡,除了偶爾去看看她父母,幾乎就是兩點一線,他根本就不知道方美娟為什麼會大晚上的去河口村。”
“問到方美娟有沒有可能背著他還有其他男人的時候,周萬才說得斬釘截鐵,他說絕不可能,他的妻子絕對不可能背叛他,他還強調,這麼多年的晚上,兩個人從來都是在一起的,他也幾乎不會去外地出差,方美娟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機會呀!”
“另外,我們也詢問過方美娟工會的同事,看看方美娟這麼多年,有沒有在工作上跟人結過仇,答案也是沒有的。”
“工會的人都說方美娟這個人,雖然有時候愛貪點小便宜,還嘴厲,得理不饒人的,但跟人結這麼大的仇,那肯定是沒有的。”
羅昊聽罷,點了點頭,問道:“施隊,方便帶我們去趟現場嗎?”
施洋點頭,“沒問題,我親自帶你們去,屍體我們雖然已經拉回來了,但現場我們還是封鎖了,而且,我還留了人繼續進行地毯式地搜證,不過,哎!”
施洋歎了口氣,才繼續道:“下了半宿的雨,現場估計也很難再剩下什麼了。”
......
一行人是騎著縣裡的摩托車趕去河口村的。
漢洲縣的警用摩托車跟浦江市的相比,長相上雖然差不多,都是邊三輪的,也就是側面帶鬥的,不過漢洲縣的警用摩托車顯然是早些年市局淘汰下來的一批。
因此,破得呀,簡直感天動地。
秦簡坐在側鬥裡,每次轉彎,都感覺自己可能會隨著離心力而飛出去。
不得不說,有種後世在遊樂場做空中飛車的感覺,還挺刺激的。
好在,兩世她都不是什麼暈車的選手,因此,下了摩托車之後,除了屁股被顛得有點疼之外,沒有其他不適。
現場果然如施洋所說,拉了很大的一塊封鎖區,有七八個民警同誌正在一寸一寸地搜證。。
因為搜得細,所以速度並不快。
施洋大聲喊道:“有什麼發現嗎?”
有一個民警大聲回道:“施隊,我這邊發現了一條布絲。”
其他人則都沒有什麼發現。
一條布絲麼?
羅昊問道:“在哪裡發現的?”
民警指了指這片玉米地的東南角,“這一片發現的。”
羅昊聞言,皺起了眉頭。
秦簡也皺眉思考,為什麼會在東南角呢?
剛才在來的路上,施洋大概給他們介紹了一下河口村的地理情況。
秦簡知道,案發現場的這片玉米地位於河口村的正東面,它連著下河村正西面的玉米地,也就是說,兩個村子是被一大片玉米地隔開的。
兩次村子的正南面,有一條河,河口村在上遊,故名河口,下河村在下遊,故名下河。
通往鎮裡的路,正位於河口村的東北角,也就是下河村的西北角,兩個村子共有一條河,共用一條路。
因此也可以說,河口村通往鎮裡的路也是在玉米地的東北角。
他們一行人,停車的地方便是玉米地的東北角。
那布絲又為什麼會在東南角呢?
試想一下,凶手在玉米地中作案後逃離,他如果是要逃往鎮裡,衣服上被刮下來一條布絲,也應該留在東北角才對。
如果凶手是河口村或者下河村這兩個村子裡的村民,那他作案後直接往東或者往西穿過玉米地逃走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往南拐呢?
難道凶手要走水路?
跳河,遊走?
想到這裡,秦簡不禁問了一句,“施隊,南面那條河的對面是哪裡呀?”
“是縣裡的種植林,你問這乾嘛?”施洋的語氣有些疑惑。
羅昊此時也看向了秦簡,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羅昊的話音剛落,王文光和郭峰也看向了秦簡。
秦簡瞪大了眼睛,心道:她師父還好,後面的這兩位大哥,你們那期待的眼神是鬨哪樣啊,案子還八字沒一撇呢,我能想到什麼呀?
我就是簡單地分析了一下而已,很單純地分析,好麼!
吐槽了一番之後,秦簡回答了施洋的問題,“施隊,我就是隨便想了想,如果這條布絲是凶手留下的,那他留在了玉米地的東南角,他進來或者逃走的方向,就隻能是河了,所以我才想了解一下,河的對面是哪裡?”
施洋聽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應該不太可能吧!一來,他逃進林子乾什麼呀,回家把衣服趕緊燒了才是正經吧!二來,一個下著大雨的晚上,他跳河遊泳嗎?也太過危險了吧!而且,這條河可不算窄呀!”
秦簡點頭,“所以,就還有一種可能,這條布絲並不是凶手留下來的,或許有目擊者呢!”
“小秦簡,你怎麼知道就不是最近收割玉米的時候,村民留下的?”王文光問道。
秦簡搖頭,“我不知道,也不能確定,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知道,收割玉米的時候,村民們都會穿得相對厚一些,並且大多是長衣長褲,戴手套,因為成熟的玉米葉子是比較鋒利的,為了防止劃傷,村民們的衣褲和手套都應該是類似工廠的勞保服和勞保手套吧,這種材質應該很難被刮下布絲,所以,有沒有可能,昨天晚上剛好有個人穿過了這邊玉米地,又剛好看見了案發過程,所以才留下了布條呢?”
說到這裡,秦簡又問施洋道:“施隊,南面的河邊,兩個村子應該相通吧?”
施洋點頭道:“不錯,是通的,這兩個村子互相嫁姑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親戚走動得十分頻繁,北面的路,南面的河,可不都是通的嗎?”
秦簡“嗯”了一聲,“所以,很可能有一個人昨天去另一個村子走親戚了,晚上回來,走的正是南面的河邊,走到一半時,他聽見了玉米地裡的聲音,因為好奇,走進去看,便留下了這條布絲。”
“那這個人今天為什麼不把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訴警察呢?”施洋顯然已經被秦簡的邏輯說服了,開始不自覺地就順著她的思路想。
羅昊接話道:“那自然是有她想要隱瞞的理由了。”
秦簡看向羅昊,“師父,你也這麼看嗎?”
羅昊點頭,“嗯,否則,布絲的位置的確說不通。”
“走吧,我們也進去瞧瞧!”羅昊說著,把手裡的襯衫外套扔給了秦簡,“彆嫌棄,裹著點,不然劃傷了,可彆找我哭。”
秦簡心道:我哭哪門子哭啊!
然而她嘴上卻乖巧地“哦”了一聲,把羅昊的襯衫外套穿在了身上。
不過,卻不是裹著,而是掛著,活脫脫一副偷了大人衣服的模樣。
把案發現場整個都踩了一遍,顯然,收獲並不大。
一場大雨過後,又有村民進來割過秸稈,腳印的確淩亂不堪,想必足跡分析結果出來之後,也並不會有太高的參考價值。
那麼,目前,他們僅有的線索,便是一條布絲了。
羅昊接過了民警遞來的,已經裝進了證物袋的一條布絲,端詳了起來。
農村比較常見的一種花布,就是洗得有些發白了,幾乎舊到不能穿,面料很拋,所以才被刮了下來,從抽絲的地方便可見一斑。
這種面料的衣服,肢體動作稍微大一些,感覺都能開線,誰家會窮到,衣服都這麼舊了,還在穿呢?
羅昊心想,這大概也可能是個方向吧!
不過,此時,秦簡卻越看這條布絲,越眼熟。
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