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業正說著呢, 方宇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師父,你讓我問的事問出來了。”
他跑得急, 人都已經衝進來了, 才看見羅昊和秦簡,驚訝道:“羅隊, 持家,你們回來啦?”
“嗯, 剛回來,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吧!”
方宇喘了口氣才說道:“我根據那孫子的身份證號查到了他的戶籍所在地, 給當地的戶籍部門打電話,果然,那孫子的身份證號是假的, 根本就沒有楊仲良這個人。”
眾人倒不意外這個結果, 畢竟根據楊仲良昨天就從印染廠辭職了這一情況來判斷,不難猜出,他應聘進印染廠的初衷,就是為了完成自己的犯罪,如今目的既然已經達成了, 自然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選擇了一家管理並不完善的私營企業,為的就是不留下自己的詳細檔案吧!
“身份證號是假的, 那名字是真是假啊?”王文光問道。
“那我怎麼知道。”方宇答不出來。
秦簡在一旁接話道:“我覺得, 名字不見得是假的吧!”
羅昊看向她,問道:“此話怎講?”
秦簡看著羅昊的表情,直覺羅昊應該是在考她,畢竟這其中的關竅,以羅昊的經驗來看, 應該看得比她更清楚吧!
高建業聞言,也好整以暇地看向她,顯然,這位大哥的心裡也是門清啊!
合著,棒槌就隻有光哥和方宇嗎?
哦,對了,或許還有個悶葫蘆,郭峰。
秦簡撇了撇嘴,開始分析道:“第一,這個印染廠就算再管理不善,從規模上,大小也是個廠子,不是個作坊,招聘工人總不能連身份證都不看一眼吧,既然看了,那名字就很難做假了,畢竟一串數字記不住,三個字的名字還能記不住嗎?”
“所以,如果楊仲良出示了身份證,那他填寫的名字大概率就是真的,除非,他的證件本身就是假的。”
方宇問道:“他的證件為什麼不能是假的呢?”
“因為沒有必要造假,他已經費勁吧啦地找了個什麼身份證明都不需要提供的廠子了,又何必造□□呢,人家連他的身份證複印件都不要,他何必多此一舉!”
方宇點頭,“你說的倒是有理,但也不排除意外吧!”
秦簡笑著豎起了兩根手指,“還有第二,這第二就在於他的名字,並不像假名,他讓他的工友叫他良子,這個稱呼大概率是他平時很習慣的一個稱呼,如果他隨便編一個稱呼,很可能彆人在叫他的時候,他自己都反應不過來,豈不是很容易引起懷疑,如果這種情況曾經發生過,那麼今天警察去調查的時候,他的工友大概率就會把這一點說出來,然而卻沒有,就說明,他的名字裡大概率有個良字。”
“他的名字裡還有一個仲字,所謂伯仲,沒有伯,哪來的仲,一個人編假名的時候還要考慮給自己編出來一個大哥嗎,所以,我覺得,真實情況就是他可能還真有一個大哥,叫楊伯什麼,師父,你覺得我分析還成嗎?”
羅昊雙臂抱在胸前,屁股搭在桌子邊上,姿態放鬆,點頭,“嗯,分析得不錯,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要看看能不能確定他的戶籍所在地,不過......額,我的這個方法,就有點蒙的成分了。”
羅昊還挺好奇的,“怎麼個蒙法,說說看。”
“就是,如果要是我給自己編一串假的身份證號的話,不管怎麼編,它至少得像一串身份證號啊,中間的生日碼年份上我不會編得太離譜,月日我就會瞎寫,後三位的順序碼我也可以瞎寫,至於地區碼,我就不會太胡編亂造了,萬一對方很懂呢,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對勁,要核實我的證件呢,豈不是當場就露餡了,所以,如果要是我,我就會隻改一位數,比如就改個區,把301改成304這樣。”
“我們先假設,楊仲良寫的地區碼,省和市都是正確的,就可以從區縣開始排查,詢問每一個戶籍部門,有沒有楊仲良這個人,如果有,便可以去當地調查一下,他的長相和體貌特征跟凶手是否吻合,當然了,我知道我的方法有點太理想化了,可以說是紙上談兵......”
“紙上談兵的前提是,你首先得能談出來啊!”高建業笑眯眯地打斷了秦簡的話,又感歎地拍了拍方宇的肩膀,“你呀,學著點吧!”
羅昊跟高建業對視了一眼,用眼神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小徒弟,然而他的這個眼神,除了高建業這個老搭檔之外,沒人看得懂。
秦簡挺迷茫地叫了聲“師父”,她不知道自己的考試到底合格了沒有。
既然羅昊不給她答案,那她就隻能自己看了。
“秦簡,文光,還有峰子,你們跟我去火車站走一趟,老高,你和方宇留下,等畫像,我會打電話跟你們聯係的,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熬了熬吧!”
秦簡有點納悶,這麼晚了,他們去火車站乾嘛?
她邊走邊想,想了一會,好像有些明白了,她抬頭看向羅昊,欲言又止。
羅昊對她的小動作一清二楚,他勾了勾唇,問道:“想明白了?”
秦簡點頭,“有點。”
她正要問出來,驗證自己的想法對不對,羅昊卻製止了她,“彆問,用看的。”
“是,師父。”秦簡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她覺得她的這個師父有時候的悶騷操作,還挺有趣的。
偶爾打打啞謎,師徒倆都樂在其中。
有人樂在其中,自然就有人不樂,王文光此時便是一臉的嫌棄,“你們師徒倆打什麼啞謎呢?”
羅昊睨了他一眼,“既然是啞謎,怎麼能說呢?”
王文光很氣,但他的腦子是實在轉不過這師徒倆,隻能摟了摟郭峰的肩膀歎道:“還是你好啊,兄弟,跟我一樣沒腦子。”
郭峰一把拍掉了王文光的爪子,一向惜字如金的他難得嘲諷了王文光一句,“誰沒腦子,羅隊是要去查到洛安省陽平市的車次。”
秦簡聞言,一臉震驚地看向郭峰,我去,隱藏大佬啊!
王文光看著秦簡震驚的表情,便知道,郭峰這是說對了啊!
好家夥,平時一聲不響的,合著是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啊!
王文光隻得含淚承認,隻有他沒腦子,“好吧,好吧,隻有我沒腦子行了吧!”這個時候,他是多希望他身邊的人不是郭峰,而是方宇啊,至少還有一個人能陪他一起犯蠢不是!
幾人很快便到了火車站。
打聽得知,從浦江市到陽平市並沒有直達的火車,隻能先到洛安省的省城,再轉車去陽平市。
而從浦江市到洛安省的省城每天也隻有一趟列車而已。
這趟列車是每天中午發車,他們要找的人大概率就在這趟列車上。
除非,他們從根本上便分析錯了,凶手根本就不是洛安省陽平市人。
或者,凶手離開本市,並沒有選擇回老家。
無數的可能性,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一一考量了,隻能分析概率最大的可能性。
如果凶手剛好就在這趟列車上,他應該會在後天早晨抵達洛安省的省城。
羅昊讓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幫忙聯係了洛安省那邊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得知,後天從洛安省的省城開往陽平市的火車一共是兩趟,下午一趟,半夜一趟。
如果他們能在後天中午趕到洛安省的省城,便有可能在火車站追蹤到凶手。
羅昊粗略計算了一下時間,如果他們此時便出發,開車直奔洛安省的話,歇人不歇馬,一路不停,是能夠在後天中午之前趕到的。
不過,他們現在的狀況是,馬雖然不會乏,但人卻困啊!
高強度的工作之後,再搞這種千裡追蹤,不得不說,是對意誌的一種考驗。
“文光,咱倆一路倒班開過去,你怎麼樣,能撐住嗎?”
王文光咧嘴一笑,笑容卻有點苦,“哥們什麼時候慫過啊,必須撐。”
秦簡聽明白了,他們這是要一路不停開到洛安省啊!
兩個人三十幾個小時,那真是硬撐啊!
她顧不上會暴露自己為什麼會開車的問題,舉手道:“師父,光哥,算我一份,我......我也會開車。”
“你會開車?什麼時候學的?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王文光嘴快,比羅昊先問了出來。
秦簡含糊地回答道:“啊,我媽有車,我偷學的,我沒駕照就說。”
“沒駕照你就敢說會開車啊,你開過幾次車啊?”王文光跳腳地叫道。
羅昊卻異常平靜地問秦簡道:“有譜嗎?一會就試試?”
秦簡點頭,“沒問題,我雖然沒開過幾次車,但我仿佛天生就會開車呢,我可能就是那種學開車的天才吧,一上手就會,真的,光哥,你還彆不信,我不見得比你車技差。”
“呦呦呦,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溜。”
羅昊一把拽住了王文光,“先彆急,等我給老高打個電話,問問畫像的情況。”
電話打完,得知畫像已經畫出來了,羅昊對幾人道:“我們先回趟局裡,畫像是一定要帶上的,剛才我還讓老高給我們準備了足夠的乾糧,回局裡一並裝車,再給車加滿油,我們再出發。”
王文光聽得連連點頭,“不愧是羅隊,周到啊!”說罷,他又看向秦簡,“來吧,小秦簡,回局裡就你來開吧,哥也算是把命交給你了。”
秦簡的表情有些為難。
王文光瞬間瞪大了眼睛,“喂,小秦簡,你剛才不是在逗我們玩吧!”
秦簡趕忙搖頭,“那倒不是,我......我能開車,但我不認識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