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吊屍案(十一) 不容於世的感情……(1 / 1)

訊問室,連夜審問謝文韜的羅昊和王文光,秦簡負責筆錄,也在詢問室內。

謝文韜表現得很冷靜,還沒被問話呢,他自己便率先開口了。

隻見他揚了揚被銬上了的手,笑道:“同誌,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

王文光冷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想想你自己都乾了什麼?”

“您的話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嗬,不明白你見到警察跑什麼?”

“大黑天的,你們突然衝過來,我自然條件反射地便跑了,當時我被嚇著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們在喊什麼,等我意識到你們是警察的時候,我已經被按住了啊,路上我已經解釋了啊,你們根本就不聽。”謝文韜試圖裝傻充愣蒙混過關。

他知道,警察一定是掌握了某些線索,否則不可能蹲在他家門口等著他回來,不過,進了局子歸進了局子,該掙紮他還是要掙紮一下的,萬一警察掌握的線索還不充分呢,萬一警察隻是詐他呢!

他絕不能自亂了陣腳。

“7月22號和23號下班後,你都去了哪裡,乾了什麼?”

“22號那天下班我就去城郊挖野菜了,我媳婦懷了二胎,胃口一直不好,就想吃口野菜,我能不滿足她嘛!我媳婦這胎要得不容易,雖然我是孤兒,我媳婦是獨生女,政策上,我們是可以要二胎的,不過,我們光打報告申請就等了小半年,要孩子又努力了將近一年,我媳婦今年都32了,她這個年紀懷孩子辛苦,我就想多慣著她點。但是,那天也怪我倒黴,回來的路上車子竟然壞了,到家已經後半夜了,具體幾點我還真沒注意,不過我到家的時候,我媳婦和女兒都已經睡下了,我媳婦覺輕,聽見開門聲就醒了,還問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把我數落了一頓。至於23號那天,我下班就回家了呀,之後就沒再出門了。誒?同誌,你們問這些乾什麼呀!”

王文光問道:“你說22號你去城郊挖野菜了,誰能給你證明?”

“我體校的同事,還有我的徒弟們都知道啊,哦,對了,還有我媳婦,我那天晚上就是帶著野菜回去的啊,野菜她第二天還蘸醬吃了呢?”

“但是,你從離開體校到你回家,這麼一大段時間,卻是沒人證明你去挖野菜了,是不是?”

謝文韜慫了慫肩,陰陽怪氣道:“你們要是非要這麼理解,我也沒有辦法。”

王文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謝文韜,注意你的態度,謝永剛22號那天晚上在家裡被人毒殺了,用的是含有烏/頭/堿成分的藥酒,謝永剛的家被凶手清掃得十分乾淨,不過我們還是在謝永剛的家裡搜到了一小塊棕色的碎玻璃,碎玻璃上我們同樣檢測出了少量的烏/頭/堿成分,如此顏色質地的玻璃瓶子,我們剛才在你的家裡也發現了,裡面裝的似乎也是藥酒吧,瓶子我們已經送去化驗了,對此,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謝文韜低垂著的眼眸裡瞬間閃過了一絲慌亂,他用力掐著手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玻璃瓶子?棕色的?那的確是我配的藥酒,不過,那是外用的呀!上個月梅雨季,剛子跟我說他肩膀疼,我就給了他一瓶,讓他犯病時自己揉一揉,天啊,剛子該不會是不小心把藥酒當成酒給喝了吧,這麼說來,豈不是我把他給害了?”

說到這裡,謝文韜的表情瞬間變得悲傷又懊悔。

王文光卻笑了,他的笑意不達眼底,聲音愈發得冷了,“你倒是挺能圓故事的,不過,你上次來局裡的時候,可是說,你跟謝永剛自工作之後走動得便不頻繁了,怎麼?走動得都少了,他還能特意跟你說他肩膀疼這點小事,你還能特意給他送藥酒?”

“我們走動得再少,也是兄弟呀,還不能偶爾有些來往嗎?”謝文韜不遺餘力地狡辯著。

就在此時,剛才一直默不作聲的羅昊突然插話了,“你說你23號晚上一直在家,不過剛才我們詢問過你的妻子,她說她23號帶女兒回娘家了,晚上並沒有回家,也就是說,23號晚上同樣也並沒有人能夠給你證明,你真的一直在家,一天是巧合,兩天還是巧合嗎?”

謝文韜嗓子有些發乾,咽了口唾沫才說道:“或許吧,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巧。”

羅昊咧嘴一笑,“還有更巧的事呢,23號晚上我們在萬柳公園抓捕犯罪嫌疑人,兩名嫌疑人,抓住一個,跑了一個,跑的那個無論身高身材似乎都跟你很想啊!”

謝文韜乾笑一聲,“我這個身高身材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們總不能因為這個就懷疑我吧!”

“那倒是不能,不過,當時那個犯罪嫌疑人跑丟了鞋,鞋是43碼的,但那個人的腳似乎不足42碼呢,誒,該不會你也是差不多這麼大的腳吧!”羅昊陰陽怪氣地繼續道:“哦,對了,通過鞋裡的痕跡,我們發現,那個人左腳小趾外側應該長有雞眼,你該不會那個位置也有雞眼吧!”

羅昊的話激得謝文韜的額頭流下了豆大的汗珠,他是萬萬沒想到啊,憑借一雙沒穿過幾次的,又大了那麼多的一雙鞋,警察竟然能發現這麼多問題。

他的那雙大鞋還是因為幾天前雞眼實在磨得疼才買的,萬萬沒想到,也能成為證明他有罪的證據嗎?

謝文韜還是想掙紮一下,“我的確有雞眼,腳也差不多那麼大,不過,這樣的人,又不止我一個,我那天晚上就沒出家門,什麼萬柳公園,我根本就沒去過,我證明不了我在家,你們也證明不了我出去過啊!”

“的確,腳差不多那麼大,又有雞眼的人,應該不止你一個,但能夠知道袁飛的下班時間和回家路線,又知道謝永剛的家在哪裡,同時還能夠知道橡膠一廠有一筆貨款的存在,滿足以上條件,又有足夠作案時間的人可就不多嘍!”

說到這裡,羅昊不禁彎了彎嘴笑,這個笑容看在謝文韜的眼裡,有點邪。

隻聽羅昊繼續說道:“哦,對了,你可彆忘了,你還有一個裝錢的布包呢,你很謹慎,也很聰明,出差之前,把家裡但凡有你媳婦縫補痕跡的舊衣物都清理了一邊,不過,你彆忘了,你媳婦可不是你,是孤兒,她可是有娘家的人啊!”

羅昊話音剛落,謝文韜整個人便狠狠一晃,他的軀乾仿佛都支撐不起他的身軀了,他頹然地陷入凳子裡,一言不發。

良久,謝文韜才長歎了一口氣,啞著嗓子說道:“我交代。”

說完這句話之後,謝文韜整個人看起來都滄桑了不少,他微微啟口,又猶豫,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說,又像是難以啟齒。

羅昊手裡正轉著一個打火機,突然,“啪嗒”一聲,打火機掉在了桌子上,羅昊沒有撿起來,而且把打火機一彈,力道準確地彈到了謝文韜面前,接著他又扔過去了一包煙。

“抽根煙,放鬆一下。”

謝文韜也不道謝,雙手抓起煙盒便磕打出了一根煙扔到嘴裡,動作熟練地點上,深吸了一口,由於吸得太猛,他甚至劇烈地嗆咳了起來。

“人是我殺的,錢也是我拿的,你們什麼都彆問了,我認罪。”

羅昊輕笑了一聲,不經意地問道:“你和謝永剛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謝文韜聞言,大驚失色,“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王文光冷哼著重複了一句,才道:“我告訴你,你和謝永剛的事我們都一清二楚,你不要試圖有任何隱瞞,趕緊把你的作案過程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

謝文韜雖然無比震驚,他和謝永剛的秘密是怎麼被人發現的,不過此時,似乎也隱瞞不了了。

“我和他的事,你們能不能不讓我媳婦孩子知道?”

羅昊點了點頭,“你是以殺人和盜竊的罪名被捕,至於其他的,你的家人和朋友不會知道。”

“謝謝。”

謝文韜誠懇地道謝,然後歎了口氣,交代道:“謝老頭走的那年,我和他就在一起了,當時我們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彆的親人了,便決定要一輩子相依為命。”

“後來,我有了妻子,有了女兒,不錯,是我背叛了他,不過,他沒有怪我,他說我們的感情本就不容於世,我有妻女也好,可以對外隱藏一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我早已經厭惡了這種不容於世,我也會渴望正常的家庭。我女兒出生之後,我想要去疏遠他,然而天不遂人願,我女兒從一出生就是個藥罐子,那時候我經濟負擔重,不得不依賴於他,感覺自己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終於,我女兒的病治好了,我和我媳婦也要上了二胎,我想跟他滲透一些我的想法,也想勸他過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不想,謝永剛就是個瘋子。”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他恐嚇我,說我要是敢離開他,他就敢殺了我媳婦,然後吊死在我家門前,讓自己死不瞑目,不管天堂地獄他都要永遠盯著我。”

王文光不禁問道:“所以,你就先下手為強,讓他以吊死的姿態出現在世人面前嗎?”

謝文韜勾唇冷笑,“不錯,兄弟一場,如他所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