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不正確的吧?
但有一種已經扭曲掉的愉悅感充盈全身, 值得重點一提的是,是發自內心的愉悅哦。
夏油傑能感受到少女纖長的眼睫正不安輕顫著,那股從手心傳達全身的癢意讓他好奇地壓了壓手心, 更用力地覆在她眼睛上。
沒一會,她就掙紮得更用力了,眼淚也冒得更大顆了。
是太用力了嗎?
他更好奇了,停下呼吸, 像一具沒有生命、隻是單純擁有人類軀殼的僵屍般安靜地彎下腰去, 沒有一點聲響地湊到少女眼前, 認真仔細地端詳她。
啊……
他這才發現。
原來是不小心將她的鼻子也捂住了。原來如此啊。
——臉好小呢。
他伸出另一隻手,放置她臉邊, 比對了下, 發現少女的臉居然比他的手小好多,怪不得會不小心將鼻子也捂住。
此時此刻, 她的臉已經憋得通紅了,支離破碎的嗚咽從乾乾啞啞的嗓間冒出來, 像被雨淋濕到虛弱的幼貓, 好可憐, 好惹人憐愛。如果是七海灰原他們的話, 又或者是硝子和歌姬前輩,見到這樣可憐巴巴的她, 一定會竭儘全力幫她的吧?估計就算是悟, 見到她這幅模樣,都會難得發一下善心, 對吧?
那天晚上,她向他求救時,便是這麼一副可憐姿態。
好可惜。
她選錯了求救對象。
他不像悟那樣無所不能, 也沒有灰原那顆對所有人類都抱有善意的熱心腸。沒有咒力的普通人,明明是詛咒的製造者,卻又如此恐懼詛咒的存在,不是很搞笑的一件事嗎?
他面無表情著。
八爪魚狀擁有四隻眼睛的咒靈,在漆黑空蕩的窄巷裡發出詭異的‘嗬嗬’聲:
“要……觸手,捆…捆起來……”
少女被控製在頭頂的雙手被捆得更緊了,勒出一層深紅。纏在她身上的章魚觸手也一點點收緊,將她隱藏在寬大衣服下的身材儘數顯露出來。
詛咒長在腹部的大嘴張開,探出一條碗口大小、散發著惡臭的紫色舌頭,重重舔上她脖頸。
連帶著渾圓飽滿得像一團悟最愛吃的喜久福那樣的地方,也在詛咒肮臟的冒犯下被迫上移,又重重彈回來。
那裡的衣服也濡.濕了一大片。
她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但尖叫和求饒都被詛咒的觸手堵住了,稀碎的喘息從嗓間溢出。
他的手掌也沾滿了她的眼淚。
“好色……”
他沒忍住發出了低低的一聲感歎,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不過大概率是沒聽見的吧?
他驅使詛咒離開她的喉嚨。
她總算得以喘息,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身體幾乎要癱軟下去。不過他也沒讓她放鬆多久,伸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舌尖。
她一僵。
再次懼怕的顫抖起來。
他順勢把好幾根手指都探了進去,她的腮幫一下子就變得鼓鼓囊囊。
好窄的口腔,好淺的喉口。
夏油傑心不在焉地想著,戳了戳她的口腔內壁,便將手指收回來,上面已經沾了不少唾液。他低頭看了一會,將它們儘數塗抹在了少女的臉頰上。
隨即讓詛咒代替他的手,遮住少女的眼睛。
他在巷道口點了支煙,叼在嘴裡,靜靜欣賞她虛弱可憐的哭聲,等一根煙燃儘,他才佯裝姍姍來遲,將詛咒收回去,衝沒有支撐點後便狼狽跌在地上、可憐兮兮蜷縮住身體的少女露出輕柔愛憐的表情:
“你沒事吧?我剛才去買……”
他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個百合樣式的發卡。
好像是上次不知道是誰遞給他的,他隨手塞進口袋後放洗衣機裡清洗,弄壞了一條流蘇。但看起來還是挺嶄新的?
他笑眯眯地將百合發卡遞過去,“我去給你買禮物了哦。”
……
………………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眼淚口水流作一團,十分肮臟的黏在了我的下巴、脖頸上。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
即使重獲視線,但因為被捂住眼睛太久,而無法正常看清周遭的一切。再加上這條巷道本就黑得可以,一時間,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明了。
我不清楚折磨我的那個東西在哪裡,會不會就藏在某個方位的角落裡,我瑟縮了下肩膀,驚懼不安地蜷縮起來。
無法看清的視線,出現耳鳴的耳朵,讓我猶如誤入異世界的可憐蟲。
這時,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頓時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嚇得嗚哇亂叫,朝那人拍打過去。
“彆怕……”
直到聽見熟悉的嗓音,我才從恐懼中一點點脫離。我滿是通紅的雙眼不安地朝聲源看去,“夏、夏油……?”
“是我哦。”
——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的眼淚掉得更凶了,我如同在窒息的潮水間抓住了一塊浮木緊緊抓住他,嗚嗚咽咽地往他懷裡鑽。
他輕輕拍一下我的後背,語氣非常愧疚。
“抱歉,你沒事吧?我剛才去買……”他停頓一下,隨即微笑著將一個發卡放到我手心裡,“我去給你買禮物了哦。”
禮物……?
我瑟瑟發抖地趴在他懷裡,此時此刻我真的不想離開他,也不想去看什麼禮物,隻想緊緊摟著他汲取安全感。
但他已經將禮物放在了我手裡。
我最終還是不得不抽抽噎噎的從他懷裡抬起頭,看向手心。
雖然紅腫但已經稍微恢複一些的視線,使我看清,靜靜躺在我手心裡的那個,是我非常熟悉、非常熟悉、禪院家的女傭長幫我置辦的那個——
我抓著百合流蘇發卡,頓挫著一點點抬起頭。
“抱歉,我沒有保護好你,百合子。”他還在用非常愧疚的、充滿了對我的憐惜的語氣道歉。
但他的眼神。
卻充滿了冷漠,和看好戲般的揶揄。
“……”
我的身體一點點發冷。
忽然想起來——
直哉少爺曾說過,夏油傑的術式是,咒靈操術。
-
他將我送回公寓,就離開了。
離開前,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說如果有需要一定要打他的電話,他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儘快趕來幫助我的。
“……好。”
我失魂落魄地點頭,一副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的狀態。
關上公寓門。
看著空蕩蕩、沒多少家具的房間,我後背抵著公寓門,在黑暗中,顫啊顫地垂下眼睫。
隔天。
我睡到中午才醒,可能是昨天經曆了太多恐怖的事情,夜裡我總睡不安穩,時不時就驚醒,直到天蒙蒙亮才終於睡過去。
我剛從床上起來,公寓門就被人敲響幾聲。
我趴在貓眼上往外看,發現是之前那個想不求回報幫助我的男生,他手裡拎著一個便當,面上有點擔憂,嘴裡時不時念叨著‘你沒吃飯真的可以嗎?你不用擔心的,我不會用幫助你這件事要挾你什麼的’,等了一會,見我始終沒開門也沒出聲,他才失落離開。
等到了傍晚。
我的公寓門再次被敲響,這次是那個金色短發的男生,他今天換了身白色的休閒服,肩上背著的,依舊是那個漆黑的武器袋,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我悄悄將門打開一道縫隙,隔著門縫用濕漉漉的眼神看他,“你來啦……”
“嗯。”他看起來比昨天還要疲憊,眼睛裡滿是紅血絲,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睡沒睡。
他將手裡拎著的便當遞過來,聲音平穩,“給你,鰻魚飯。”
我將門打開一些,接過鰻魚飯。又快速將門縫縮小至隻露出我的一點點眼睛。反應過來我剛才一連串的動作,我有點尷尬,又將門縫打開一點,露出我完整的一雙眼睛,看著他,悄聲:“那,我唱歌了?”
他注意到了什麼,眉頭微擰:“你嗓子怎麼了。”
我眨巴一下眼睛,語氣微弱地撒謊:“不小心吃了很辣的東西,所以……”
“你等會。”
他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差不多十分鐘左右,他重新回來,手裡拎著個一走動就發出‘劈裡啪啦’響動的袋子,他表情可以說得上是嚴肅的將袋子遞給我。
因為他太認真了。
所以我即使還不清楚裡面是什麼,也下意識接了過來。直到打開,才發現裡面居然是好幾瓶一模一樣的藥物。
我不識字,所以也不知道這些是什麼藥。
好在他給我解釋了:
“潤喉藥。兌水喝,每天三次。跟水之間的比例是1:10。”
我怔怔地抬起頭。
發現他還是那副很正經的表情,“你現在嗓子受傷,即使唱了效果應該也不理想。我想要聽的是能幫助我睡眠的歌,而不是噪音。所以你可以先欠著,等嗓子好了再補回來。”
我感到了一絲暖意,順著血液從心臟流淌致全身。
“藥,多少錢啊……”
“嗯?”他沒聽清。
“這些藥,多少錢?我會努力還給你的。”我聲量稍稍加大了一些。等直哉少爺放棄找我之後,我就能出去撿瓶子和廢紙了。
他沉默片刻,目光有點懷疑,“你,吃飯都成問題吧?”
我臉色微紅,有點窘迫,手指緊張地勾住自己的袖口,揉啊揉的,聲音微弱:“但是…我以後會出去賺錢的。”
他嘴角弧度很細微地上揚了下,跟我說話時聲音第一次出現放鬆狀態:
“等你真的賺到錢了再說吧。”
隨即,又恢複了平常那副正經到令人不敢隨意開玩笑的狀態,“你明天想吃什麼。”
“都好。”
“那拉面吧,怎麼樣。”
“好。”
期間,我一直盯著他看。
他被我看得有點不自在,側側頭,避開我的視線,“那我先走了。”
“嗯……”
他轉身走了。
直到背影消失在樓梯拐口,我也依舊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
我有一點發現,他好像是個很不會強迫他人的人。雖然每次都會問我想吃什麼,但聽到我‘都好’的回答後,並沒有出現不耐煩的神態,也沒有繼續詢問我到底想吃什麼,而是很自然而然的就替我做出一個決定。
不像直哉少爺喂我吃東西時,從來不會考慮我的想法,隻專注於他覺得好吃。
除非讓他開心了,才會好心情地詢問我想吃什麼。
如果這時候我說不知道,他還會很不爽地掐住我的臉,說:“——哈?想吃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那乾脆就餓著好了。”
是跟直哉少爺完全不同的人,是有點接近於佐藤少爺那樣的性格呢。
佐藤少爺……
我垂垂眼睫,忽然感覺剛才還充滿熱意的心臟,一下子變得空空的,很冷。
……
夜漸漸深了。
我洗好澡出來,將吃掉的鰻魚飯的便當盒收拾好,裝進袋子裡。打算明天起早點,趁天色還沒亮出去丟垃圾。
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我正準備上床睡覺,公寓門又被敲響了。——還是那個男生。
他手裡拎著新的便當。
我很少開燈,所以此刻假裝不在非常說得過去,我儘量一點聲響都不製造的,靜靜等那個男生自己離開。
我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是真的很想幫助我。但我不想再接受不求回報的善意了。
他敲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吧,才垂頭喪氣的離開。
數秒後,公寓門前的感應燈滅了。
我放下踮起的腳尖。
轉身。
結果竟出乎意料撞上一個很緊實的身體。
他個子很高,我撞上去的時候,額頭才到他胸膛,也是硬硬的。我被撞得後退了好幾步,整個後背都抵在了公寓門上,那個人卻連動彈都沒動彈一下。
是夏油傑。
他這次沒穿製服,而是穿著黑色的休閒T恤,正單手抄在褲子口袋裡,好奇地探頭,模仿我的動作往貓眼外看,嗓音是熟悉的溫和輕鬆,“為什麼不接受他的好意。是因為已經接受了其他人的鰻魚飯了,是嗎?”
“真由美你呀,”他側頭,笑,“有很多人都上趕著想幫助你呢。所以,你真不覺得當初向我求救是個錯誤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