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紙在頃刻之間便被焚燒殆儘。
反抗是無效的, 連脖頸這種脆弱的位置都被琴酒掌控在手裡。
漸漸地,血腥氣在尤來亞的口腔中彌漫開來,他下意識的戰栗了起來。
然而,哪怕是疼痛也沒有換回尤來亞太多神誌, 尤來亞隻覺無數紛雜的思緒正在他腦內打架, 讓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去思考。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琴酒鬆開的, 尤來亞狼狽的大口大口喘著氣, 脖頸間門有隱隱的鈍痛感, 但痛覺卻比他想象中輕許多。
……死亡之吻, 果然, 琴酒剛才聽到了他和霍爾馬吉歐的對話!
他氣息不穩的抬起頭,卻盯著琴酒不敢說話。
突然,琴酒對著他伸出了手,“怎麼了?連話都不會說了?”
尤來亞僵硬在原地,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嘴角被他戴著黑色絲綢手套的手用力擦拭, 手套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清晰的觸感, 緊接著,這隻手繞到了他的後頸, 似是在上面摩挲了一下,這才收回手,他沒有任何停頓的轉身往酒吧裡走,然而尤來亞卻突然竄起了一個念頭。
……不然在這兒把人放倒然後跑路?然而,沒等尤來亞腦內有個確切的想法形成,琴酒突然回身看向了他,尤來亞再度一僵,卻聽琴酒開口道:“還不進來?”
尤來亞知道, 自己的最佳偷襲時間門已經葬送了,為了不讓琴酒過多警惕,他甚至快步走到了琴酒的身邊,這樣他們兩個剛好可以互相監視,誰有動手意圖另一方都能快速反應。
……還肯下達死亡之吻來做一個緩衝預告,沒有上來就動手,是不是就說明他發現的其實並不多?
不!這還不如乾脆直接動手呢!他現在完全搞不懂琴酒會什麼時候對自己下黑手!就因為自己是意大利人,所以琴酒一定要搞這種心理戰嗎!?
留給他的時間門是想讓他乾嘛?思考自己的證詞嗎?
到時候自己會被審訊嗎?按照他對組織的了解,這一環節大概是免不了了。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霍爾馬吉歐的對話,對方到底聽到了多少啊!
這一刻,尤來亞終於明白了琴酒的險惡用意,就是不斷給他施加心理壓力,讓尤來亞思考自己究竟暴露了幾分,如果一旦沒撐住,等到問話的時候就會直接崩盤,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會一股腦被吐露。
這麼想著,尤來亞冷汗“唰地”下來了。
可還沒剛從後門走進酒吧,尤來亞就迎面撞上了安室透,他正皺著眉腳步匆匆的向著這邊走來,卻在看到尤來亞的那一刻舒緩了眉頭,然而,在看到尤來亞身邊的琴酒後,他的表情再度沉了下去。
安室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詭異的發現琴酒此時的情緒大概很好,他甚至沒有去等因為見到自己而停下腳步的尤來亞,也沒有去看和他擦肩而過的自己,就這麼旁若無人的離開了這條長廊。
而尤來亞……
安室透走進了尤來亞,驚訝的發現少年單薄的身形竟然在微微發顫,“怎麼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尤來亞張了張嘴,卻看到琴酒停在前方的拐角處,尤來亞頭皮一麻,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組織裡和透大哥的關係最好,現在自己被琴酒盯上了,保不準透大哥也會被牽連。他不能讓對方身上的嫌疑值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進一步被放大,於是他倉促的搖了搖頭,“……沒事,透大哥,你彆擔心。”他努力寬慰了一下明顯在為他擔憂的安室透,強撐著扯了扯嘴角,然後便追上了琴酒,和他一起回到了吧台邊坐下。
好想逃跑,但是——
尤來亞不動聲色環顧了一圈四周。
他絕望的發現,這裡全部都是人,還有許多因為弄不明白這次慶功宴到底是要乾什麼而不敢喝酒的組織成員。
一旦打起來,就算鋼鏈手指能徒手抓子彈,也會演變成被射成篩子的結局。
更何況,他不能什麼消息都沒有交代就離開,不然透大哥一定會有麻煩的。
誰知,在他在高腳凳上坐下後,身邊的琴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沒看錯,這男人的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弧度,“看來你把我的話記得很清楚,”他掃了一眼走回自己座位的安室透,低聲道:“我需要的的確是忠誠的人。”
尤來亞的表現讓他很滿意。
聽了這句話後,尤來亞不受控製的又顫了顫。
……什、什麼意思?他已經不被需要的意思嗎?!
他不可避免的渾身緊繃,“很害怕?”突然,琴酒這樣問道。
尤來亞抿唇不語,這種情況……他又不是鐵人,怎麼可能沒有反應!
“我……”尤來亞勉力發出了一個音節,卻詭異的聽到坐在自己身邊的琴酒發出了一聲哼笑,自己這樣的反應似乎讓琴酒的情緒越來越好,他始終在喝著杯子裡的克裡尼利基,直到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這才從吧台起身,向著酒吧的門口走去。
假裝在和身邊人聊天其實一直關注著旁邊兩人動向的伏特加立刻抬頭,“大哥?你不喝了嗎?”
“接下來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琴酒頭也不回的答道。
而尤來亞卻從中感覺到了死神逼近的步伐,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是有關於他的事嗎?!
他完全想象不出琴酒要如何料理他!
琴酒的死亡威脅讓尤來亞險些有些喘不上氣,他此時的腦子一團漿糊。
在琴酒走後,原本伏特加是準備找尤來亞好好喝一杯的,然而其他人卻像是終於送走了一尊菩薩,三三兩兩的圍過來問他琴酒是不是真的走了,在確定了琴酒是真的還有任務在身後,伏特加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竟然開始三三兩兩的往外走,像是根本不想多留。
伏特加:“…………”
行叭,他也知道大哥這個團建建議有多離譜,還不都是被他兄弟給迷暈了——
……等等?!尤來亞呢?!
隻是一個分神,伏特加震撼的發現坐在他身邊的尤來亞竟然也混在了人群中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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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來亞還是不放心琴酒,他覺得這說不定是琴酒故意設下的陷阱,於是,在發覺酒吧裡大部分人都有離開的意思後,他毫不猶豫混在人群裡溜了出來,詭異的是這情況和自己預想中的完全不同,他本以為酒吧外面會是琴酒布下的天羅地網,就算走在他身邊的人群突然針對他反水,他好歹還有反擊之力,能混在裡面抓幾個人肉護盾,可出來後,竟然沒有一個人多看他一眼,所有人就像身經百戰的戰士,在來到了稍顯熱鬨的街道上後迅速分散開來直至消失不見,徒留尤來亞一個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就在他準備往回走時,卻看到停在路邊的一輛車對著他的方向閃了兩下大燈,尤來亞當即眯起眼並進入了備戰狀態,契約之書瞬間門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可就在這時,那輛車竟然緩緩從他身側駛過了,霍爾馬吉歐正坐在上面,他深深的看了尤來亞一眼,並在前面的路口轉向,就這麼離開了。
幾乎沒有思考,尤來亞便快步想著霍爾馬吉歐離開的方向追去,果然,在進入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小路後,霍爾馬吉歐的車就停在路邊,尤來亞回頭四處張望,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後這才迅速拉開副駕座的門坐了上去。
尤來亞:“你怎麼還在?!”
霍爾馬吉歐:“你不是去當臥底的嗎?”
尤來亞剛一坐定,兩人便同時問出了他們此刻最關注的問題。
雖然不知道霍爾馬吉歐為什麼這麼問,他尤來亞還是語速飛快的答道:“是啊!就因為我們倆酒吧後門的那場談話,我暴露了!”
霍爾馬吉歐聽得滿頭問號,“暴露?你暴露了?”
尤來亞怒目而視:“你瞎嗎?!那可是死亡之吻——!”
霍爾馬吉歐:“…………”
霍爾馬吉歐:“?????”
“……他是意大利人?”最終,霍爾馬吉歐還是謹慎的詢問。
“他不是!但他知道我是!還特意問過我!”尤來亞的語氣已經暴躁了起來,“所以他才會這樣給我下達死亡通牒!”
霍爾馬吉歐:“……”
霍爾馬吉歐的表情已經徹底麻木了,果然,他就不該對這人的智商抱有任何期待。
他嗬嗬一笑:“那他還挺貼心,特意選了個你知道的手段告訴你。”
“不然呢!?”尤來亞理直氣壯的反問,就像彆的預告手段他能搞明白一樣!
霍爾馬吉歐徹底被尤來亞神奇的腦回路所折服了,那句“你是白癡嗎”都已經到嘴邊了,卻還是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為他突然就想起來了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發生的事情。
當時「熱情」還是在迪亞波羅的統治下,他是被老板放逐的暗鯊小隊中的一員,為了自身的利益要乾掉老板,而尤來亞一行人則是領了迪亞波羅的任務,要護送他的女兒去威尼斯。
雙方因為目的不一致,處於完全對立的陣營,而霍爾馬吉歐當初的任務便是追著外出采購的尤來亞和納蘭迦,順勢摸到他們藏匿老板女兒的地方。
他本以為這會是一個輕而易舉的任務,然而萬萬沒想到,整個過程卻因為兩個天才兒童與眾不同的腦回路,變得極為坎坷。
霍爾馬吉歐先是跟丟了他們兩個人的蹤跡,在一條商業街上來回打轉找人,他無數次路過一家電玩城,看到兩個站在門口娃娃機面前的少年,聽著他們嘴裡傳來聒噪的叫罵聲,這兩人被他無數次忽略了過去。畢竟傻子都知道,任務期間門怎麼可能有人衝進電玩城?還玩的這麼專注認真?
直到又一次,兩個人似乎是因為沒有釣上來娃娃,一起爆踹娃娃機,因為發出的響動過大,霍爾馬吉歐也不可避免的看了過去,然而他就和尤來亞對視了。
銀灰發的少年似乎是因為一直沒有夾到娃娃而心情相當糟糕,而霍爾馬吉歐當時的神色也十分焦躁,兩人對視上的那一刹,尤來亞突然就停下了動作,“喂!大叔!你那什麼眼神?!”
霍爾馬吉歐:“?”
而納蘭迦也停下了狂踹娃娃機的動作,他看到霍爾馬吉歐後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後指著他道:“我剛才就看到他從我們身邊路過了!這絕對不是他第一次路過這裡了!”
“什麼?!你跟蹤我們?!”尤來亞指著他大怒道。
霍爾馬吉歐:“????”這怎麼得出來的結論?!更恐怖的是,這人根本不講武德,在問話的時候,竟然已經捏著拳頭衝了過來!
就這樣,霍爾馬吉歐慘遭兩個問題兒童的製裁,當街被打暈在地,然後他就成了兩人的戰利品,和購物袋一起被運回了護衛隊的秘密基地。
回憶結束後,霍爾馬吉歐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以他和尤來亞的相處來看,這家夥總能在離譜到匪夷所思的推導過程中得到一些正確結論,難道說……剛才那真的是死亡之吻?
更何況,現在製毒小隊已經跑到橫濱去了,在酒廠裡待著根本沒有什麼自由可言,更不用說跑到橫濱找人了。
自己這邊更是在被港口黑手黨全面追殺,與其讓尤來亞繼續窩在酒廠,還不如讓他去橫濱。
畢竟,尤來亞的替身能力真的是非常強橫,想必製毒小隊那群人最害怕遇到的鯊手就是他了。
“我明白了,我現在就送你去橫濱。”霍爾馬吉歐嚴肅道。
誰知尤來亞大驚失色,“走?去橫濱?不行!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我現在還不能走!”
霍爾馬吉歐的眼皮微微一跳,“……什麼事?”
尤來亞立刻告訴了對方酒廠裡有他看好的牆頭,他必須要和自己的牆頭交代一下後續才能安心離開。
霍爾馬吉歐:“…………”
眼看他就要發郵件,霍爾馬吉歐卻一把攔住了他,“……真是沒辦法,既然這樣,聽我一句,現在先和往常一樣,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彆讓他們察覺到你這時候就跑了。但是不要回公寓,傳遞完消息後立刻來找我,聽懂了嗎?”
然而尤來亞卻猶豫了:“……但這樣的話,透大哥一個人回去回有危險的吧!”
霍爾馬吉歐已經不想要知道這個透大哥究竟是誰了。
他隻期望這名牆頭先生是真的正確認識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像他想的那樣離譜。
而且,他現在又有了很不好的預感,那個死亡之吻,真的是死亡之吻嗎?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他該怎麼往意大利那邊傳遞消息!來當臥底不但收到了頂頭上司的“死亡之吻”,還順手泡了個牆頭?!
霍爾馬吉歐隻覺頭皮發麻。
在他瘋狂頭腦風暴的時候,尤來亞已經給安室透發了一封郵件,上面隻有簡短的一句話,那就是告知對方自己已經暴露了這件事,並且他現在正在自己意大利同事的車上。
幾乎是同時,安室透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尤來亞,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語氣裡帶著焦急,但安室透總體還是保持著冷靜。
尤來亞剛要開口解釋,霍爾馬吉歐便說:“發生了一些意外,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他有危險了。”
安室透顯然也意識到情況的緊迫,他迅速做出了應對:“我明白了,你不要回來了,我會偽造出我們兩個是一起回到公寓的假象,我必須要留下這樣的證據才能回去找你,”說到這裡,他放緩了語氣,“彆害怕,尤來亞,我很快就回來找你,到時候告訴我你的位置。”
“……嗯。”尤來亞悶悶的應了一聲,他覺得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太過慌亂了,然而安室透堅定沉穩的態度卻又無形之中影響了他,讓他在這種情況下獲得了一絲安全感,“但是,透大哥,你不會有事嗎?”
“不會。”安室透毫不猶豫的回道。
坐在尤來亞身邊的霍爾馬吉歐卻聽得一陣牙酸,警報聲響徹他的大腦,他甚至已經想象到了喬魯諾知道這件事後表情究竟會有多恐怖。
然而,在尤來亞掛斷電話後,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開車向著某個方向駛去,“我知道有個隱秘的地方,我之前一直在那裡落腳,一會兒你把定位發過去。”
等到尤來亞被霍爾馬吉歐帶到了一家非常偏僻的小旅館後,他便迅速離去。
事情既然已經演變成了這個局面,他也必須要去替尤來亞處理一下逃跑路線的問題了。
而在給安室透發了定位消息後,尤來亞又給諸星大和蘇格蘭威士忌發去了兩封郵件,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暴露的事實。
這兩人幾乎是秒回了他的郵件,並表示自己要來找他。
於是,當安室透按照約定好的節奏敲響了房門後,一進去就看到了比他提前過來的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他的表情一僵,有些震驚的問道:“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赤井秀一卻十分平靜的對他點了點頭,早在五分鐘前,他就已經震驚過安室透的身份了,而看到他對自己坐在這裡隻有意外沒有敵意後,他就明白這人一定和身邊的蘇格蘭一樣隸屬於日本警方了,“尤來亞說他暴露了,我有些擔心,所以想要當面問清楚。”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因為人到齊了,諸伏景光也不再憋著了,他直接詢問道。
安室透也拉開了正對著床的空椅子坐了上去,唯有尤來亞盤腿坐在床上,看上去神色相當萎靡,“……是我的同事,他來酒吧附近找我,告訴我他在橫濱找到了製毒小隊的蹤跡。”
“什麼?!”赤井秀一錯愕的說,“製毒小隊在橫濱?”
但很快,他就擼清了這其中的邏輯。橫濱是異能側,而位於橫濱外的異能者一旦被發現要麼被逼入橫濱做備案,要麼會被直接清除。而組織的這一舉措,分明是在說,他們已經準備批量生產異能者了,所以必須要在橫濱進行。
有了這一想法後,赤井秀一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尤來亞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們的對話,被琴酒聽到了。”
赤井秀一再度震驚,而其他兩人的表情也瞬間門變了。
隻不過赤井秀一和其他兩位思考的角度截然不同,他不可思議的問:“琴酒沒有直接掏槍?”
這真的聽到了嗎?!
然而,尤來亞卻像是在隱忍,最終,他咬牙道:“……雖然沒有直接掏槍但也差不多了。”他抬起頭,看向對面的三人,語氣突然激動了起來:“他給了我一個死亡之吻暗示要殺我——!”
那一刻,整個房間門都安靜了下來。
雖然安室透三人對意大利這個國家不算太熟悉,但大名鼎鼎的死亡之吻他們還是有所耳聞的。
說完,尤來亞便低頭懨懨道:“……是我們不小心。”
全然沒有注意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一左一右伸出手,一個按住了安室透的肩膀,一個捂住了他的嘴,沒讓突然想要暴起的安室透發出任何足以驚動尤來亞的聲響。
“所以,我現在該怎麼辦?”說著,尤來亞抬頭看向了對面的三人,而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早已鬆開了手,隻有安室透的胸口不太正常的劇烈起伏著,“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琴酒對我撤回這個死亡之吻?”
他的問題讓三個人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了起來。
然而,想到了琴酒的性格,三人同時沉默。
撤回?不,這種事這輩子都不會發生在琴酒身上。
“你得離開這裡。”安室透一錘定音。
諸伏景光先是一愣,緊接著也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的確,如果再讓尤來亞呆在這裡,他已經無法想象琴酒會乾出什麼來了。
“……可是,”尤來亞猶豫的看著安室透,“如果我要離開的話,透大哥你——”
這時,赤井秀一再也忍不住了,“尤來亞,難道你就沒想過,如果是死亡之吻,為什麼琴酒還會給你——”逃走的時間門。
然而,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被身邊的安室透用力踩住了腳尖。
赤井秀一:“…………”
安室透立刻接上話,沒給尤來亞任何思考時間門,“不要擔心我,尤來亞,”說到這裡,安室透的臉色相當陰沉,琴酒他是自作自受,“更何況,你也確實不能呆在這裡了,就算琴酒會懷疑我,但他也不會有證據。”
明明這全都是他乾的好事!
尤來亞張了張嘴,卻發現在這樣的氣氛下,他那點私心實在沒有辦法拿出來說。
……但他真的好不甘心。
“……我明明一直都很努力的做任務,也好不容易成了琴酒的頭號小弟。”尤來亞低低的說道。
最重要的是,一旦離開這裡,他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門見不到透大哥了。
可尤來亞沒能將這樣的話在這樣的場合中說出。
其他三人也聽得十分沉默,赤井秀一的表情十分糾結,似是欲言又止,可在另外兩人的瞪視下,他還是沒有將實情告訴尤來亞。
的確,擁有特殊能力的尤來亞才是與製毒小隊戰鬥的主要力量,繼續留在酒廠反倒會讓局面愈發不可控。
“那你接下來——”諸伏景光輕聲詢問。
尤來亞深深吸了兩口氣,“我要去橫濱,然後把製毒小隊給宰了!”說著,他從床上跳了起來。
赤井秀一點頭,“那麼你必須要儘快出發了。”
“……我知道了。”尤來亞稍作停頓後,便這樣答道,說著,他認真的看向了三人,“如果之後組織對你們進行審訊,出現了什麼不好的狀況時,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頭上吧。”說著,他小聲嘀咕道:“這好像也是我為數不多能做到的事情了……”
安室透沒忍住起身揉了揉他的腦袋,“不要擔心,你也是,去橫濱的話一定會危機重重,那裡是異能者的天下,就算你也有類似的能力,但一定要小心。”
尤來亞沒有抬頭,而是任由安室透摸著自己的腦袋。
“……嗯,我知道的。”他悶聲應道。
可惡,為什麼從透大哥的語氣裡,他完全聽不出一絲不舍?不會隻有他一個人在難過吧?
沒過多久,霍爾馬吉歐的郵件便發了過來,他告訴尤來亞如果要去橫濱的話就過來找他,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就這樣,安室透三人將尤來亞送到了霍爾馬吉歐目前的所在地——一個較為偏遠的海岸線。
因為安室透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舍,所以尤來亞一路上都非常努力的控製著自己,他連話都沒說幾句,等真到了下車的時候,看到了站在停靠在岸邊貨船上的霍爾馬吉歐後,尤來亞突然就後悔了。
他到底在彆扭什麼?這明明已經是最後的時間門了。
“還愣著乾什麼,快上來了,尤來亞!”霍爾馬吉歐對著還在岸邊上遲遲不肯往下走的尤來亞喊道。
尤來亞一回頭,就看到身後的三人都在看著他,與其他兩個在和自己揮手道彆的人不同,安室透始終都是沉默的。
在霍爾馬吉歐的再三催促下,尤來亞狠心轉過了身往前走。
沒有關係。
他幾步邁過護欄,順著傾斜的牆體滑了下去。
隻是離開了組織,又不是再也見不到透大哥了。
當他滑到了底時霍爾馬吉歐及時抓了他一把,將他拉上了船。
他還有透大哥的聯係方式,他還可以——
“尤來亞——!”海岸上傳來了安室透的聲音。
一抬頭,他就發現安室透正緊緊抓著護欄,低頭看著他,海岸線周圍隻有朦朧的燈光,可還是照亮了那雙灰紫色的眼睛。
諸星大和蘇格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而霍爾馬吉歐也鑽到了小型貨船的前方,使貨船緩緩離岸。
尤來亞張了張嘴,卻聽到安室透突然放輕了聲音,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色裡顯得是這樣溫和,“我叫降穀零。”
尤來亞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可緊接著,上面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那你……”
降穀零對著他伸出了右手,那是一個約定的手勢,他看著尤來亞笑了起來,“我們不是約好了嗎?我會一直遵守約定的。”
尤來亞重重點了點頭,他用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透……零哥,我最喜歡你了!”這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之一。
安室透微微一怔,他突然站直了一些,卻又鬆了鬆手中的護欄,“……嗯,我也是。”
直到貨船距離岸邊越來越遠,可尤來亞依舊能看到那個站在海岸旁的身影,他像是始終沒有移動,就這麼靜靜的凝望著貨船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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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躺倒床上的時候,腦袋仍然暈乎乎的,他覺得今天晚上的團建實在是過於陰間門了,所以也不能怪好兄弟直接走人,誰讓他身為一個有眼色的小弟,前面一直沒有和照顧尤來亞,反倒是和其他人努力尬聊?
……在大哥的壓迫下,他不得已將尤來亞放在了第二位。他覺得有些心虛。
但他相信,尤來亞一定能懂他。
這麼想著,伏特加在黑暗中摸索著拿起了手機,給尤來亞編輯了一封郵件。
「今天對不住了兄弟,下次再一起喝酒吧。[乾杯.jpg]
我們偷偷地。
伏特加」
孤立大哥單獨行動的意思溢於言表。他滿意的按滅了手機,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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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後,琴酒打開了客廳的燈。他公寓的窗簾始終是緊緊拉上的,哪怕白天也是如此,他目不斜視的穿過堆了兩個大號紙殼箱的客廳,拉開了冰箱的門。
在從來裡面取出來了一廳蘇打水後,他靠著冰箱門靜靜打量起了這個幾乎被徹底搬空的公寓。
他的東西很少,所以搬起來也很方便,兩個箱子就足夠了。
MIMIC的任務徹底宣告終結,那麼兩天後,或許是個不錯的搬家日期。
想到了那微微發顫的身影,琴酒便微微眯起了眼睛,算是給他的一個緩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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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回到公寓後,立刻來到了尤來亞居住的客房,為了應對之後組織的審查,他必須要將尤來亞的東西放回隔壁。
可當他打開客房的燈看清了裡面的東西後,他突然就停在了門口。
尤來亞的房間門明明東西很多,但卻被他收拾的很整潔。
無論是桌子上、書架上還是床頭櫃上,都擺放了許多他帶回來的小物件。
……明明是這樣一個喜歡各類新鮮事物也喜歡裝飾房間門的人,這次離開卻什麼都沒帶走。
安室透緩緩走進了房間門裡,他在尤來亞的床上坐了下來,在枕頭邊上,擺了一排的毛絨玩偶。
有小兔子,小黑貓,小白貓,綠色的青蛙……安室透的嘴角下意識翹起,他的手挨個摸過這些毛茸茸。
卻唯獨少了一隻白色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