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旁的時候, 安室透還在整理著冰箱,他在替尤來亞翻找前段時間買回來的果汁。
尤來亞看著桌子上湯底濃稠的燉菜,突然就覺得安室透身上充滿了煙火氣, 但這樣的人,不光是日本的警察,還是警察派到黑色組織裡的臥底。
當紫色的葡萄汁被放在他的手邊時, 尤來亞忍不住道:“透大哥,日本警察是什麼樣的?”
他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國家的警察,那不勒斯的警察給了他根深蒂固的壞印象, 導致他一直不怎麼把這個職業放在眼裡, 但是……安室透明顯不是他認知中的那種警察,蘇格蘭也不是。
安室透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怎麼突然問這個?”
尤來亞用湯勺在燉菜的盤子裡攪了攪, “……因為你是,所以我想了解一下。”
……又來了,這讓人難以招架的話語。安室透不動聲色的吃了一口燉菜, 以此來掩飾自己此刻心中的悸動。
糟了,味道好像有點太甜了。
“就是守護這個國家的一群人。不去了解也沒有關係, 因為這是職責,也是責任所在。”像是覺得這番話有些自誇的嫌疑, 安室透輕咳了一聲,他眯著眼睛看向尤來亞, “真是的,總覺得了解了對你也起不到什麼很大作用, 一開始不是還想著當著我的面賄賂警察嗎?”
想到了一開始和安室透搭檔的事情,尤來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因為那不勒斯就是那樣的嘛, 我隻是有點水土不服。”他不是很有底氣的反駁道,突然,他眼睛一亮,“我在那不勒斯也是做著和日本警察差不多的事情啊。那群警察根本就沒有用,所以守護普通人的使命,其實是落在了我們身上的,這麼想,我和透大哥是不是也算同職業了?”越說,他的語氣越興奮。
安室透兼職哭笑不得,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黑手黨居然和警察有著相同的職責。
“……而且,守護這個詞真的好酷啊!”尤來亞絲毫沒有注意到安室透無奈的表情,而是自顧自的嘀咕著自己的新發現。
沒有打斷尤來亞的美好暢想,安室透低頭又吃了一口燉菜。
但是所有守護,都是沉重的。
等到吃完飯後,尤來亞收到了赤井秀一的郵件,他告訴尤來亞警方已經抓到了那名逃跑的MIMIC成員,如果有其他情報也會儘快聯絡他的。
對於這個好消息,尤來亞十分高興,在他眼裡,這就是他完成任務的一絲曙光,雖然還沒有製毒小隊的下落,但是抓到了知曉他們製作毒品作用的人,也是一個重大突破。
那不勒斯的街頭此時依舊毒品橫行,隻要他能完成這個任務,那樣讓他打從心底憎恨的現象也一定會隨之消失了吧?這樣,他算不算是真的守護了那不勒斯呢?
帶著這樣美好的憧憬,尤來亞進入了夢鄉。
……好想再夢到布加拉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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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天,尤來亞的生活都非常平靜,或許是大型任務剛剛結束,所有人都處於一個短暫的休假期,至於琴酒……他大概還在忙著審問,處理任務的後續,應該是他們所有人裡最忙的一個。
然而,當天下午,所有參加任務的人就收到了一個非常神奇的郵件,是伏特加群發的,通知大家今晚八點在某個酒吧集合,說是要進行慶功會。
看到這個郵件時,尤來亞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而安室透則是把電腦從書房裡搬了出來,陪著他坐在外面。
沒等安室透說什麼,尤來亞已經一個電話打給了伏特加,接到尤來亞的電話時,伏特加的聲音透露著些許疲憊,他可能連來電人是誰都沒看,語氣相當暴躁的說:“就是我通知的那樣到底有什麼好問的?這麼想知道原因怎麼不去問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手機在這一小時內都快被打爆了!”
尤來亞從他暴怒的語氣裡大致理清了他這一小時內的經曆,聽他發泄完後,這才非常體貼的安慰道:“兄弟,你也是不容易。”
聽到電話那頭竟然是尤來亞後,伏特加先是一愣,然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彆提,這真不是人乾的活。”大哥想一出是一出也就算了,主要是他平時給他人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十個打電話過來的有八個在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兩個問要不要帶武器,任務需不需要他們直接把酒吧給炸上天。
然而,和他心靈相通的好兄弟就不會那樣無聊,隻聽尤來亞一針見血道:“果然,大哥就是很在意我們上次慶功宴沒帶他吧!所以這次非要也搞個大型的補回來!”
聽著他的話,伏特加簡直要感動落淚,這才是真相啊!然而,他目前還處在工作時間,隻能在電話那頭虛空點頭,表示自己相當認可尤來亞的推斷。
又單方面聽尤來亞吐槽了一會兒琴酒後,尤來亞突然道:“說起來,我們一直說要好好喝一杯,結果一直沒有兌現,今晚你要是去得早彆忘了給我留一個你身邊的位置,到時候咱們倆好好喝一杯。”
伏特加聽得心花怒放,連連應好。
等到尤來亞掛斷電話後,就發現安室透正一臉複雜的盯著他,“……你和伏特加的關係,已經這麼要好了嗎?”
尤來亞十分自然的點了點頭,在他看來,等到組織覆滅後,大哥和伏特加都是會被「熱情」接手的寶貴遺產,就像他們「熱情」,前任老板迪亞波羅死了後,組織換了個老板不是照樣繼續運行?下面的那群人雖然一開始聲音很大,但時間長了,認識到喬魯諾的厲害,而且發現自己的生活和過去沒什麼不同後,也就會繼續老實乾活了。
組織也是同樣的道理,所以伏特加去了「熱情」後,可以繼續和他當兄弟。
安室透緩緩收回了視線。這大概就是笨蛋與笨蛋之間奇妙的化學反應吧……
等到晚上七點四十的時候,尤來亞已經站在公寓的門口,等待著安室透將車子從地下停車場開上來。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竟然是諸星大打來的。
接起電話後,那邊沒有任何停頓,上來便單刀直入道:“尤來亞,那名MIMIC的成員審訊結果出來了,有異能特務科的人幫忙,算是徹底把他控製住了,但是得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尤來亞握著手機的手一緊,“什麼?”
“那個藥,對於身體素質普通的人來說,就隻是普通的、會讓他們快速成癮的D品,但是對於身體素質很強的人來說,它的作用就不是這樣了——它是可以激發出使用者異能的藥物,更有小部分的幸運兒,能在獲得異能的同時,不會染上D癮,這個時候,這些藥就成了單純的異能激發器。”
尤來亞攥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這效果……就像能激發替身使者的箭一樣。
“MIMIC的成員也不是全員異能者,有些人的異能是被藥物激發出來的,所以就算是組織一開始也沒能調查清楚他們所有人的異能。但是他們絕大多數人都因為對藥物上了癮,所以才會來到日本。”赤井秀一冷靜的解釋道。
“……就為了獲取新一批的藥物嗎?”尤來亞問。
“沒錯,而且這個藥十分奇特。”
尤來亞立刻明白了他所說的奇特是什麼意思,“它具有時效性對嗎?”
“……是的,一旦超過一定的時間,它就會變為由麥芽糊精做成的普通藥片。”
是製毒小隊馬希莫·波爾沛的替身能力!
有了這個能力,尤來亞不敢想象組織會憑借這個神奇的藥將勢力壯大到何種程度。
就像「熱情」的前任老板迪亞波羅一樣,當初他之所以對D品擁有這麼強的掌控力,就是因為所有D品都是具有時效性且不可複製的。
更何況……這次的藥物竟然還被組織做了改良,竟然可以激發異能,隻要想一想,尤來亞就覺得頭皮發麻,“……那組織現在,到底擁有多少異能者?”
“具體多少,以我們的級彆沒有辦法知道,但應該不多,從上次MIMIC的任務裡隻派出了一個結界型的異能者這點就可以看出來了。而且那個異能,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厲害,不然也不會被MIMIC的那家夥輕鬆穿過去了。恐怕組織得到的樣本還很少,也沒有辦法全面的了解這些異能。”
尤來亞原本高高懸起的心因赤井秀一的話而緩緩下落,還好,情況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程度。
“但是必須要儘快找到你說的那幾個人了,再給組織發展下去的時間,他們的勢力將達到我們無法想象的地步,屆時再想要鏟除他們,無異於癡人說夢了。所幸現在隻是初期,但尤來亞,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知道了。”尤來亞低聲答道。
他看著公寓外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路人,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幅畫面,那是那不勒斯的街道,總是會有癮君子面色猙獰的倒在路上,而那些陰暗的街道裡,這樣的人更是多到難以想象。
這是尤來亞第一次感受到了責任壓肩的滋味,雖然這裡看上去仍舊沒有陰霾,但海面的暗湧卻不被人所知,那裡已經是另一個幽深的世界了。
“還有,這次的聚會要小心。”赤井秀一突然提醒道。
“……什麼?”尤來亞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覺得,琴酒這樣的家夥,和慶功宴扯得上什麼關係嗎?”赤井秀一替尤來亞冷靜分析,“我懷疑,是他這三天在審訊中得到了一些線索,所以才會有了這次所謂的慶功宴。”
尤來亞一開始是想反駁的,但是聽到了赤井秀一這篤定的語氣後,他又不太敢確定了,“這、這樣嗎?”他虛弱的問道。
“總之,做好最壞的打算。我甚至懷疑琴酒上次在貨船上說出的話,是在故意混淆我們的注意。”赤井秀一的推測差點讓尤來亞腦袋上冒汗。
“故、故意的?!”
“無論如何,一切小心。”
掛斷電話後,尤來亞站在原地瞳孔地震。怎麼現在大家的套路都這麼臟?!大哥不會真的發現了什麼然後故意裝作一無所知吧?!
有了這一念頭後,尤來亞坐上安室透副駕座的時候都有些魂不守舍,這一異常立刻就引起了安室透的注意,“怎麼了?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尤來亞猶猶豫豫的和安室透說出了赤井秀一的猜測,聽完後,安室透的臉黑了兩個度。這些推測,萊伊那家夥根本就不該告訴尤來亞的,對於尤來亞來說,他知道的越少,越不會影響他的發揮。
在又一個紅綠燈停下後,安室透轉身看向了尤來亞,認真的說道:“聽著,尤來亞,你不需要去想未來會變得有多麼糟糕,因為現在還遠不到那個程度,而且,我們一定會在那個未來到來前,就將這次的事情圓滿解決。”說到這裡,他笑了笑,“你不是也說了嗎?這個藥物誕生的憑依就是那個叫做馬希莫·波爾沛的家夥,隻要解決了他和他的隊友,那麼所謂的最壞未來就不會發生。”
與赤井秀一的將問題複雜化不同,安室透將問題的簡化版呈現在了尤來亞的面前,而這對於單細胞生物來說就是最優解,果然,聽了安室透的話後,尤來亞立刻就高興了起來。
“……至於這次的慶功宴,”安室透再度發動了車子,想到琴酒,他就下意識暗中磨牙,“不用太過擔心,我覺得你的推測才是正確的。”他說的十分含糊。
因為他是絕對不可能讓尤來亞知道這次琴酒的那些心思的。
因為安室透的開導,尤來亞很快就放鬆了下來,雖然在走進酒吧的那一刻,他的腳步還是可疑的停頓了片刻,但緊接著,他就看到坐在吧台邊的伏特加正扭過了身子,對著門口的自己熱情招手。
酒吧裡燈光昏暗,周圍的卡座裡坐滿了人,這裡被琴酒包場了。明明通知是八點才開始,這些人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各個神色嚴肅的穿著黑西裝悄無聲息的坐在座位上,反倒是吧台上的氣氛要更為熱鬨一些。
伏特加的態度無形之間讓尤來亞鬆了口氣,他快步走了過去,伏特加立刻招呼他坐下,“兄弟,坐,特意給你留的位置!”
尤來亞一偏頭,就發現那個空位竟然隻有一個,而在空位的另一側,則是坐著背對著他的琴酒。
銀灰發的男人面前放著一隻透明玻璃杯,他似乎對身後的一切都沒什麼興趣,隻是沉默的端起了酒杯,將金黃色的酒液吞入口中。
很快,安室透便跟著尤來亞走了過來,看到了那個空座位,他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看向了一旁的伏特加。
伏特加眼神飄忽,不敢看安室透,見到了他這個反應,安室透心中便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他輕笑一聲,這聲音傳到伏特加耳內讓他頭皮發麻。他從來不知道,身為大哥的小弟,還要直面這種修羅場。
“那、那邊還有空位,波本,不然你先去坐一下?”伏特加硬著頭皮給安室透指了一個距離吧台最遠的卡座。
而這時,琴酒也端著酒杯轉過了身,他綠色的眼睛靜靜停留在安室透的臉上。
“就先謝謝你給我安排的位置了。”安室透輕輕在伏特加的肩膀上拍了拍,然而灰紫色的眼睛卻在盯著琴酒。
說完,他對尤來亞投去了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便自顧自的走到了一桌距離吧台很近的卡座旁,在和桌上的人說了兩句後,他們便隨意的給他讓了個座。
落座後,安室透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往空酒杯裡倒了一杯酒,遙遙的對著還關注著他這邊動向的琴酒舉起了酒杯。
琴酒淡淡的收回了視線,而尤來亞也已經喊了聲“大哥”,就踩上了高腳椅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其實尤來亞基本就沒怎麼來過酒吧,都是加入組織後跟著基安蒂和科恩一起去的,當然,因為酒量很差,除了第一次外,基安蒂和科恩便禁止他喝酒了,所以,在看到了其他人身邊都擺了酒杯,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點點什麼,總不能像之前一樣因為工作壓力太大和烈酒吧?
伏特加不知道為什麼自他落座後就和身邊的人聊得火熱,絲毫沒有把腦袋轉向他這邊的意思,所以他身邊就隻剩一個琴酒了。
今天這人格外的沉默,就那麼一口口啜飲著杯中淡金色的酒,尤來亞隻能看到那酒的顏色很淺,有種通透感,於是他忍不住湊過去問道:“大哥,這是什麼酒啊?好喝嗎?”
在咽下了最終的酒後,琴酒才淡淡開口道:“克裡尼利基。”
尤來亞一愣,他不知道為什麼琴酒會突然叫他的代號,但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應一般,琴酒偏著頭,盯著他又喝了一口酒,這次他喝的很慢,尤來亞能清晰看到他滾動的喉結,“是克裡尼利基。”
尤來亞這才愣愣反應過來,琴酒居然在喝小貓威士忌……
他撓了撓腦袋,雖然這酒的顏色很好看,但他總覺得自己喝自己有點怪,而且,琴酒給他的感覺也有點不對勁,他必須要看一看對方現在的情緒顏色了,因為諸星大的那番話,他現在心裡還有點沒底。
這麼想著,他看到琴酒的酒杯已經快要喝空了,於是相當有眼色的湊過去問道,“大哥,你快喝完了,我再幫你點一杯吧?”
琴酒仰頭將剩下的酒液一飲而儘,他沒有拒絕尤來亞的提議,“加滿。”
那一刻,羊皮紙出現在了尤來亞的眼前,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圓。
很好,依舊是信任的綠色包裹著連尤來亞自己都不知曉代表了什麼樣感情的黃色,而在黃色裡,是代表了不信任灰色和同樣讓他摸不清頭腦的粉色在其中流淌,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那團粉色似乎是在不停的律動,它似乎正在膨脹,似是要吞噬灰色要將它包裹在自己體內一樣。
……嗯,這應該算是沒有異常吧?畢竟這個粉色也沒有向著紅色轉換的預兆,他應該還是很安全的。這麼想著,尤來亞叫來了酒保,又替琴酒倒了一杯克裡尼利基。
將酒杯推給琴酒後,尤來亞忍不住嘀咕道:“……大哥,你這不是很喜歡克裡尼利基嗎?剛才問你你都沒說。”搞得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替琴酒繼續點這個酒。
然而,琴酒捏住杯壁的手卻是微微一頓。
……喜歡嗎?
他此時的口中彌漫著麥芽的香氣,還有石蠟與橘子皮的氣味。想要將這味道咽下,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一直以來,他都無法忍受那股詭異的情緒在胸腔作祟,但越是抗拒,越是強烈,他幾乎能想象到夢境中的自己看向他的譏誚眼神,就如同夢境中的那個自己無法抵抗那股對尤來亞的信任,他也無法抗拒此時的情緒。
但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那些感情,也都屬於他,為什麼要抗拒?
“……那我,要一杯琴酒!”尤來亞坐在他身邊開開心心的宣布道,像是擔心他不高興,銀灰發的少年還小心翼翼的覷了他一眼。
很快,金色的酒便被端了上來,尤來亞十分好奇的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
琴酒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臉皺成了一團,像是咽不下去。
那又如何?他偏要強求,偏要掌控。越是掙紮,越能激發那些難以言明的陰暗想法。那就掙紮吧,但結果隻會是一個。
“咽下去,尤來亞。”
琴酒低沉的嗓音在尤來亞耳邊響起,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炸開,尤來亞艱難的將口中的酒液全數吞下,很快,他的嘴裡就彌漫開一股苦澀卻又清爽的氣味,他仔細抿了抿,感覺味道似乎還可以,雖然辣了點,但也不難喝,酒液中自帶的清爽感還挺不錯的,這樣想著,他又小小的抿了兩口。
但很快,尤來亞就知道是自己天真了,因為他的頭竟然開始發暈,這果然是一款烈酒。
他用力晃了晃頭,卻發現酒吧內彌漫的酒氣讓他的腦袋更暈了,他暈暈乎乎的從高腳椅上滑下來,留下一句“我去洗把臉”便往洗手間走去了。
因此他沒注意到琴酒直勾勾盯著他背影的視線。
尤來亞在冰冷的水龍頭下洗了好幾把臉,這才覺得自己的神誌回來了一些,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掏出來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封發件人未知的郵件。
「從後門出來!快點!
霍爾馬吉歐」
看到了這個署名時,尤來亞混沌的大腦驟然間清醒,他不可置信的四處看了看,然後立刻將這封郵件徹底刪除,他快步推開了洗手間的門,四處看了看,判斷出了後門的位置後,他便直接推開厚重的木門走了出去。
後門通往的地方依舊是一條商業街,隻不過環境較為靜謐,而在尤來亞的正前方,是一個小花壇,然而,整個街道根本沒有人,他也沒有發現霍爾馬吉歐的身影。
“……這裡,往這邊!看這裡——!”很快,尤來亞就聽到了一陣陣細弱的聲響,他皺著眉往花壇處走,然後就看到了隻有他手指高的霍爾馬吉歐。
霍爾馬吉歐是「熱情」暗鯊小隊的一員,他的替身名為小腳,他可以任意縮小自己或是敵人,這是一個相當適合潛伏的替身。
原本尤來亞還不是很相信給他發郵件的人真是霍爾馬吉歐,但看到了縮小形態的霍爾馬吉歐後,他立刻意識到這家夥就是真貨。
“霍爾馬吉歐?!你怎麼會在這裡!”尤來亞震驚極了,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異國見到同事。
不知道為什麼,霍爾馬吉歐的臉色突然就帶上了怨氣,“還不是你非要跑到日本來攬下這麼個破任務?你以為你為什麼應聘酒廠會這麼輕鬆?你不會覺得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背景編的完美無缺吧?是我!我看到了你的簡曆!然後把它拍回了意大利!喬魯諾又指使了隊長和普羅修特替你洗檔案!”
尤來亞一愣,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這麼輕易的潛入酒廠,喬魯諾他們一直有在他身後替他擦屁股,“……所以這次的任務對喬魯諾真的很重要吧?”
霍爾馬吉歐簡直驚呆了,“這就是你得出了的答案嗎?”這什麼天才腦回路?“難道不應該是你比任務——”更重要嗎?
但很快,霍爾馬吉歐就止住了話頭,“算了,你們的事情我不參與,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反正我不會做你們奇怪PLAY的一環。”
尤來亞:“????”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啊這家夥,完全讓人聽不懂。
尤來亞覺得面前的霍爾馬吉歐真是十分的怪異,因為他相當暴躁,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
“既然你都來了,你為什麼不能潛入組織的秘密基地去竊取情報?”尤來亞大為不解。
“你以為事情就那麼簡單嗎?!在最開始我去酒廠應聘的時候確實動過這個腦筋,你知道琴酒那家夥有多恐怖嗎?我縮小了坐在他的肩膀上,就因為盯著他多看了一會兒,差點被他一巴掌拍死!上面的人給他發郵件派任務甚至用的是加密暗號!我根本就看不懂!研究所的位置就更不用說了,這家夥根本就不會在日常談話裡透露這種機密信息。”
聽著霍爾馬吉歐倒苦水一般的辱罵,尤來亞竟然開始同情起了他。
突然,霍爾馬吉歐面色一肅,“我來是告訴你,我查到了製毒小隊那幾個家夥的蹤跡,他們被酒廠送到了橫濱,具體原因我不知道是為什麼,等著吧,橫濱馬上就要亂套了。我言儘於此,我已經被港口黑手黨的那群下三濫給盯上了,所以這段時間我都會在你附近,定期與我聯絡,有危險情況立刻通知我。”
尤來亞簡直要被他話語中的巨大信息量給砸暈了,“製毒小隊在橫濱?!”為什麼會是橫濱?!
霍爾馬吉歐卻相當篤定的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沒說話,尤來亞維持著蹲在花壇邊的姿勢,腦內全是霍爾馬吉歐帶來的消息,可就在這時,一道低啞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尤來亞。”
尤來亞的身體一僵,他不可置信的回頭,就見琴酒正站在後門的門口。
……琴酒什麼時候來的?!他聽到自己與霍爾馬吉歐的對話了嗎?如果聽到了,他又聽到了多少?
尤來亞感覺自己的臉都開始發涼,他緩緩站直了身子,與琴酒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就是不敢靠近他。
“愣著做什麼?過來。”琴酒聲音淡淡的喊他。
尤來亞先是一愣,緊接著臉上便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還讓他過去,這豈不是說明琴酒什麼也沒聽見?
尤來亞歡天喜地的向著琴酒的方向跑了過去,就算如此,尤來亞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完成一次言語許諾,以此來判斷琴酒此刻的狀態,於是在跑過去的時候,他嘴裡還不忘念叨:“大哥,你怎麼出來了,需要我幫你——”
“的確有件事,隻有你能做。”然而,琴酒卻強硬的截斷了他之後的話。
沒等尤來亞反應過來,羊皮紙已經浮現在了他的眼前。下一秒,琴酒突然伸手鉗住了尤來亞的臉,強迫他揚起了臉。
下一秒,琴酒側著頭將一個吻落在了他的唇上,隻不過,這個吻就像琴酒的人一樣,強勢,不容拒絕,又帶著點不近人情的意味。
尤來亞帶著杜鬆子味道的舌尖被人咬住,尤來亞嘗到了琴酒嘴中的石蠟味,那是克裡尼利基的味道,但很快,疼痛便讓他下意識的反抗,然而,那鉗著他下巴的手卻緩緩下移,覆上了他脆弱的脖頸,尤來亞隻覺自己頸側的心跳都被那隻手完全掌握了。
他掙紮著想要退後,而攏在他頸側的手卻開始收緊,在抬頭的間隙,尤來亞倏地的睜大了眼睛。
漂浮在琴酒臉側的、羊皮紙上的圓,在尤來亞的眼中驟然發生了變化——原本隻是有吞噬灰色意圖的粉色在刹那間變為了最為濃鬱的紅,它驟然膨脹,徹底將那一絲灰色給吞沒了。整個圓裡隻剩下了三種顏色,而在黃色中流淌的紅,卻成為了占比最小,卻也最為顯眼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