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來亞蔫頭耷腦的回到了休息室,看到安室透後他一驚,尤其是見對方的腦袋上纏了幾圈紗布後,語氣更是緊張了:“波本大哥,你怎麼還不去休息?你的傷看著很嚴重啊。”
邊說他邊往安室透身邊走,眉頭皺起,一臉不讚同的看著眼前的黑皮青年。
安室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隻是看著嚴重,其實沒什麼問題,倒是你,”說著,他含笑看向了尤來亞,“怎麼樣,找到琴酒了嗎?”
說到這個尤來亞就覺得十分喪氣,“……沒有。”說完,他的視線在休息室的三人身上亂掃,並十分不滿的嘀咕道:“為什麼你們的代號都那麼好記還沒有什麼奇怪的意思,就我的……”說到這裡,他暗中磨牙。
這代號到底是怎麼選出來的啊!
安室透忍俊不禁道:“小貓不可愛嗎?”說到這裡,他似乎非常遺憾,“可惜沒有小狗威士忌。”不然這才是最適合尤來亞的代號。
諸伏景光:“……?”
尤來亞聽得大為震撼,他在安室透眼裡到底是什麼形象啊?!而且——他有些委屈的看了安室透一眼,“……怎麼連波本大哥都這麼說。”可惡,本來以為他絕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安室透隻覺自己的心狠狠一跳,他竟然被尤來亞那個小表情給戳到了。
“……算了,”尤來亞無精打采的說,“伏特加說沒有換代號的先例,這都是BOSS定下來的。”看來隻能認了。
就在這時,尤來亞感覺自己的肚子有了明顯的饑餓感,正好他也不想睡覺,乾脆去整點吃的好了。思及此,他的視線不自覺就開始往安室透的身上飄。
他想好好和安室透談談,雖然他們兩個已經有了初步的默契——幫他遮掩替身使者的身份,但尤來亞還是猜不透安室透的想法,如果不能好好談談的話,尤來亞會非常不放心。
不然邀請他一起去吃早飯順便說說這件事?畢竟他們還在等線人的審訊結果,所以還不能離開基地回公寓休息,這也導致了尤來亞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和安室透獨處的時機。
但是看到安室透腦袋上的繃帶,尤來亞又遲疑了,都傷成這樣了,不然還是等他休息完再說吧?
尤來亞十分糾結的看著安室透,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有多明顯。
安室透就是在這種時候忍笑站了起來,“稍微有點餓了,要去吃早飯嗎?”
尤來亞眼睛一亮,卻仍舊有些遲疑,最終是安室透不由分說道:“走吧,我的傷真的沒什麼問題。不過這個時間點食堂還沒有開,我們得去外面買點了。”
從一開始就旁聽兩人對話的諸伏景光是真的忍不住了,他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微妙來形容了,眼看這兩人就要離開休息室,他直接跟著兩人一起起身,“一起吧。”他是真的不放心零,也是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麼,所以有必要參合一腳。
誰知一抬頭,諸伏景光就被尤來亞和安室透齊齊盯住了,兩人的眼裡都流露出了微妙的拒絕神色。
諸伏景光:“……?”
他就這麼不受歡迎是嗎?但這下他更不可能缺席了。
想了想,尤來亞乾脆也邀請了赤井秀一,反正蘇格蘭都來了,眼看是沒什麼機會和安室透單獨談話了,那就乾脆一起吧。
赤井秀一:“……”他是附帶的沒錯了。
赤井秀一開著車來到了距離基地二十分鐘路程的街區,因為現在還不到六點,所以街道上空蕩蕩的,四人直接走進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畢竟日本的早餐文化實在貧瘠,而且這個點除了便利外,還真沒有其他其他店能讓尤來亞填飽肚子。
走進去後,尤來亞拿了個小筐就開始掃蕩貨架上的東西,飯團不管什麼餡料先整五個,甜食也可以來點……
就在尤來亞動作飛快的拿著自己的早餐時,一聲尖銳的女聲從便利店外傳來,“救命——搶劫——!”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尤來亞立刻丟下了手裡的小籃子,像隻矯捷的小豹子猛地往便利店外衝,其他三人見狀也跟在尤來亞的身後跑了出去,在便利店百米開外的地方,一名衣著邋遢的男性正推搡著一名身著職業裝的女性,他的手緊緊攥著女性的挎包,拚了命的想要將它從女性手中奪來。
看到這一幕後,尤來亞大怒,“你個臭雜種在做什麼呢——!”嘹亮的嗓音響徹整片空曠的街道,不光一男一女被他嚇得愣了一下,連安室透三人都震撼的盯著他——這小小的身板裡到底是怎麼做到蘊藏了這麼大能量的?
在看到尤來亞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就往前衝後,大概是一整夜的高強度任務讓其餘三人腦子都有點不太清醒,三人沒有任何言語跟著尤來亞就一起往前狂奔。
男人被突然冒出來的四個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搶奪挎包的動作變得更加粗魯了,但就在這時,尤來亞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對著他的鼻子就是一記直拳,奔跑的衝力再加上尤來亞本就不俗的力量,這一拳直接讓男人騰空飛出去了快兩米,等他落地時,人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
尤來亞甩了甩自己因用力過猛而有些痛的右手,這個時候諸伏景光已經來到了那名女性的身前問要不要替她報警。
聽著蘇格蘭威士忌的話,赤井秀一的眼皮就是一跳。
因為受傷的緣故,安室透是最晚一個趕上來的,他先是掃了一眼尤來亞有些發紅的關節,確認他沒有受傷後這才舒了口氣。
女性搖頭拒絕了諸伏景光的好意,隻是一個勁兒的對著三人鞠躬道謝,“非常感謝……但我真的很趕時間,對不起。”
尤來亞倒是沒什麼反應,在他看來警察就是個擺設,遇到事兒了首先要靠自己,就像現在這樣,所以聽到對方拒絕去警局後也沒覺得有什麼,反倒是問道:“那要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嗎?”他問的十分自然,言語與神態裡也絲毫沒有勉強的意思。
女人先是一愣,接著才對著他笑了起來,儘管神態還有些緊張與疲憊,但眼神卻十分真誠,“謝謝你了,小弟弟,但是不用了。”
尤來亞撓了撓頭,“那好吧,你自己路上注意點。”
四人目送女性匆匆離去的背影,等到安室透收回視線想要去找尤來亞時,就發現剛才還站在自己身邊的小鬼不見了蹤影,再一轉頭,就看到這小鬼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倒地不起的男人身邊,就在他抬起腳的那一瞬,安室透眼疾手快的衝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後衣領。
這感覺是何等的熟悉——!
“冷靜!冷靜尤來亞!”他一邊把人往後扯一邊大聲阻止道。
這個時候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在尤來亞不顧安室透的阻攔準備表演一個飛踢時,兩人一左一右的把他的胳膊架了起來,尤來亞就這麼騰空而起,然而他的兩條腿還在不甘的踢動,“乾什麼!放開我!不暴打他一頓的話他又怎麼會老實!”
三人:“……”你隻是想把他打的失去行動力被動老實吧!
意大利那個地方到底都教會了他什麼!
最終還是便利店的店長幫忙報了警,原本隻是出來買個早餐,卻沒想到變成了這種雞飛狗跳的模樣,等到四人走出便利店時,安室透三人身心俱疲——畢竟,光是把尤來亞強行抬回便利店這件事都讓他們累得夠嗆。
在返回停車場的路上,赤井秀一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蘇格蘭威士忌在面對受害者時的態度太讓他感到熟悉了,就像是——真正的警察。
思及此,赤井秀一突然停下了腳步,以一種開玩笑似的語氣道:“真是讓我吃了一驚,沒想到組織裡的大家都是一群品格高尚的人。”
這著實是一個充滿了黑色幽默的地獄笑話。
此話一出,安室透和諸伏景光渾身都緊繃了起來,兩人面上不動聲色,眼神卻都變了。
可還沒等赤井秀一去觀察蘇格蘭的表情,尤來亞震驚的聲音就率先響了起來:“怎麼?我們組織還有不允許幫助其他人的規矩?”
他這句話問的十分真情實感,又充滿了濃濃的困惑,直接將赤井秀一給乾碎了,“……不,那倒沒有,隻是總覺得這似乎不怎麼符合組織的畫風。”
尤來亞這才點了點頭,順便走到赤井秀一的身邊看向他,剛剛好擋住了蘇格蘭威士忌的臉,他以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對赤井秀一道:“加入地下組織又不代表我成為大惡人了,你不會連這種道理都不明白吧?”更何況他看酒廠也還好,每天不是抓叛徒,就是在抓叛徒的路上,見義勇為怎麼就不符合組織的畫風了?
赤井秀一:“……”故意的吧?故意的沒錯吧?是猜到了他的目的所以特意這麼做的吧?
說完後,尤來亞又細細品味了一番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震撼發現那可真是相當的富有智慧,這個認知立刻讓他興奮了起來,這就是和聰明人待在一起的好處嗎?他覺得自己的智慧性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保持著這樣的好心情,他拎著便利袋走在通往停車場的路上,要不是身邊還有人,他真想把手上的袋子甩的三百六十度旋轉。
但在距離停車場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尤來亞突然發現他們這四人隊伍的隊形變成了諸星大和蘇格蘭走在前面,自己走在中間,安室透落在最後,那豈不是說——他可以借這個機會悄咪咪試探一番?
尤來亞的眼睛轉了轉,刻意放慢了步伐,直到和安室透並排往前走。他先是觀察了一下前面的兩個人,確定他們距離自己和安室透有一定距離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道:“透大哥,這件事我隻和你說。”
安室透眼神一動,卻沒有做聲。
尤來亞繼續小聲道:“所有強迫員工改變三觀的組織都是屑。”他正大光明的開始給酒廠上眼藥,想以此來得知安室透的反應。
然而他卻沒有從安室透的臉上看到任何表情變化,對方依舊是那副冷淡的神情,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這是沒聽懂他的話嗎?不應該啊?
尤來亞停了下來,他十分困惑的看向了安室透的背影,然後他就看到金發黑皮青年自然垂下的手,尤來亞突然就蠢蠢欲動了起來。
他這次任務消耗了挺多安室透的能力使用次數的,他對這位大哥的能力是真的十分滿意,隻是百分之六十就能發揮這麼大作用,如果是百分之八十呢?正好也能借著這個機會從側面感受一下安室透的態度。
這麼想著,尤來亞再也克製不住,他又跟了上去,慢吞吞蹭到了安室透的身邊,他低著頭看了看安室透的手,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假裝是不經意間碰到了對方的手。
一下,兩下……
哦豁,沒有躲開?有戲!說明他在說了剛才那番話後,安室透對他的態度仍舊是不反感的!這豈不是說他對組織也沒那麼忠誠?!他的挖牆腳大業真的很有戲啊!
這樣想著,尤來亞乘勝追擊!
他用自己的手指輕輕搭在了對方的手指上,並仰頭看著他問:“透大哥,喝牛奶嗎?我拿給你!”
說完,也不給安室透反應的時間,他立刻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了一盒牛奶塞進了對方的手裡,完全沒有發現金發黑皮青年重重滑動了一下的喉結。
甜蜜契約發動——第二重契約,牽手許諾!
因為從開始到結束的過程極快,尤來亞甚至都沒有看見羊皮紙的模樣和其上漂浮的圓圈顏色,隻是隱約覺得比之前的紫稍微淡了那麼一點,但尤來亞並沒有放在心上。
等回到車上時,尤來亞開開心心的吃起了自己的早飯,完全沒發現車上詭異的氛圍——坐在他身邊的安室透不受控製的將視線往他身上瞥,開車的赤井秀一同樣在觀察著瘋狂進食的他,唯有諸伏景光,以一種十分詭異的視線不停地通過後視鏡去觀察安室透。
或許是這一天一夜消耗的太大,等回到基地時,尤來亞也萎靡了,海浪般翻湧而來的困倦感將他包裹。等回到休息室時,他整個人仰靠在沙發上,強撐著沒有把眼睛閉上。
這個時候休息室非常安靜,景光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了,匆匆離開了休息室,臨走前還看了他一眼,這讓安室透有了緊迫感,他覺得自家發小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又突然折返了。
至於諸星大,安室透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因為緊迫感的緣故,也因為一些說不清道明的情緒,他沒有去看尤來亞,隻是借著喝水的動作裝作漫不經心的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對你們意大利人來說,同性牽手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尤來亞聽到了安室透的聲音後強打起了精神,但他的腦子已經明顯不夠用了,他遵循著本能反駁道:“怎麼可能……”
然而,這毫無猶豫的果斷回答卻讓安室透心頭重重一跳。
“那你……”
尤來亞換了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的枕在沙發上,他不過是需要能力而已,這麼想著,尤來亞低估道:“……當然是特彆的。”特彆的能力好用。
哪怕在精神恍惚之際,他也對自己的能力條件守口如瓶——替身能力的發動條件可是替身使者的底線。
而且,他覺得剛才那個,也不算是牽手吧?他有時候會很搞不懂這些人的反應,被他許下牽手契約的人,有反應激烈的,也有當做無事發生的。真是太複雜了。
安室透隻覺自己的情緒和反應已經不受他自己的控製了。
……特彆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深吸了一口氣,他剛要繼續追問,卻聽到了尤來亞變沉的呼吸聲,偏頭一看,這人已經張著嘴仰頭靠在沙發背上上睡著了。
可就在這時,尤來亞卻突然動了一下,他翻著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整個人都往下滑了滑,安室透本來以為他還沒睡著,卻發現這人隻是在睡夢中調整自己的睡姿。
安室透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卻發現這人一邊皺著眉頭一邊從沙發背上沒骨頭一樣滑了下來,直到銀灰的腦袋穩穩落在了安室透的腿上。
……第一次發現,這竟然是個有些可惡的小狗。
安室透啞然,他深吸了一口氣,良久,休息室裡傳來了一人低低的呢喃:“……好夢。”
然而事與願違,尤來亞並沒有做什麼美夢,反倒是在夢境中來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地方——「熱情」總部的花園餐廳,一個金發的少年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餐廳裡唯一的一張圓桌上,在看到尤來亞後,他神色平靜的臉上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尤來亞,你在日本晚間八點左右的時候使用了我的替身能力,卻在之後的十二個小時內都沒有睡覺,”說著,他臉上的笑意加深,露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笑容,“是害怕見到我嗎?”
尤來亞的臉頓時黑了。
眼前這個穿著粉色開胸西裝的少年,就是對他的死對頭,也是對他降下死亡之吻讓他連夜從意大利跑到日本的罪魁禍首——喬魯諾·喬巴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