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尤來亞三人也沒有被拉到天台上,因為安室透說這裡離六樓更近,便用繩索捆住了三人,然後敲碎了天花板的玻璃,直接用繩索吊著落在了六樓。
這比把他們拉回天花板輕鬆了許多,也更加高效。
尤來亞站在一地玻璃碴子上去解身上的繩索,他快速解完自己的後,又來到安室透身邊,手腳麻利的幫他把身上的繩子也給解了。
畢竟在他看來,安室透此時是傷員,更何況,他的大腦還在飛速運轉,思考該怎麼在安室透面前把替身能力糊弄過去這件事。
……安室透剛才肯定是看到黃金體驗衍變出來的藤蔓了。雖然能力被他取消後,一切都恢複了原狀,但是安室透可是被藤蔓給拉回來的啊,怎麼也不可能沒看見的啊!
而且,他還很擔心這人究竟有沒有收到他最後的眼神暗示。
尤來亞很想借著幫安室透解安全繩的空隙再和他通通氣,可是伏特加他們一早就守在了他們身邊,這人完全不知道尤來亞此刻的焦急,正站在他的身邊抬頭去看被敲成大窟窿的玻璃天花板。
“我是真的有點想不明白,”伏特加仰著腦袋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毫無準備的跳下去,卻能在這種極限位置停下來的?”
尤來亞三人下來的位置剛好是他停住的地方,伏特加是百思不得其解。
被他這麼一問,尤來亞給安室透解繩子的動作都變慢了,沒等他徹底停下手中的動作,安室透便用還有些發抖的手接替了他的工作,並以一種極為平靜的語氣答道:“我看到他跳下來後,把邊緣的玻璃給射碎了,讓他正好用腳卡住自己。”
聽了他的回答,伏特加一愣,“可你當時還掛在天上呢?!”
安室透不緊不慢的答道:“單手持槍射,”說著,他抬頭看了伏特加一眼,用一種有些驚訝的語氣道:“這很難嗎?”
伏特加:“……”
他被這家夥給茶到了!
很難嗎?!掛在即將爆炸的飛機支架下,還在空中,還要單手射擊,這難道不難嗎?!
伏特加深吸了一口氣,最終假笑道:“嗬嗬,你牛逼。”你最牛逼了唄,怎麼沒把這人摔死?
但在場除了尤來亞仍舊出於震驚之中喪失了思考能力外,哪怕是琴酒都沒有懷疑安室透的說辭,畢竟安室透平時的表現也確實是超人在世。
唯有尤來亞,因為背對著眾人在幫安室透解繩子,此時正用一種十分灼熱的視線看著他。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安室透要在其他人去拿安全繩的時候立刻用消..音..手..槍把他腳下的玻璃給射碎了!居然一切都是為了現在的情況!
這就是他為「熱情」挑選到的走一步看十步的優秀員工嗎?!要知道他當時還以為安室透是想直接讓他們從上面摔下來!
……雖然當時十分迷惑,甚至以自己的常識推斷了一下這個高度,覺得從這裡摔下去絕對夠讓安室透直接摔進急救室,但本著對高智人群的盲目信任,尤來亞最終什麼都沒問,事實證明,他的信任果然沒有錯付!
“所以尤來亞跳下去到底是乾嘛的?”基安蒂也發問了,“看你這輕鬆的模樣,當時自己也能獲救吧?”
“當時我隻來得及到機艙把線人丟去玻璃天花板上,自己跳出去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是尤來亞抓住我把我拉上去了。”安室透滴水不漏的答道。
基安蒂這下徹底忍不住了,“哈?!先扔線人?”她一副見了鬼的扭曲表情,並已經在心中破口大罵,這什麼傻逼同事?!有必要這麼卷嗎?!
她就多嘴問這麼一句!本來和威士忌這兩個人一起來出任務就夠憋屈了,在他們的襯托下顯得她和科恩像是陪襯,現在更好了,直接為了個任務置生死於度外,這什麼玩意兒?!
說著,她看向了琴酒,並以一種譏誚的語氣道:“看到了嗎,琴酒?就這敬業水平,可彆忘了給他多發點獎金啊。”
“如果發了的話,我會請你吃飯的,基安蒂。”安室透笑著回敬了一句。任誰也看不出,他現在其實腦袋還在發暈。
對於兩人話語裡的機鋒,尤來亞其實理解度很低,但他卻得知了一個關鍵信息——安室透替他將黃金體驗的事情瞞過去了!
他果然看懂了自己的眼神暗示!也真的是在替他收尾!
這一刻,尤來亞看安室透的眼神簡直在噴火,他恨不得八百裡加急把這人空運回意大利,讓他就地加入自家組織,有了這樣一個人才,讓「熱情」繁盛這樣的契約不得分分鐘完成?!
尤來亞在此前一度很擔心安室透對組織的忠誠度,但看著這人熟練的在眾人面前替他扯謊的行為,尤來亞覺得自己距離成功就隻差那麼一步之遙。
畢竟他可是隱瞞了自己的能力加入組織的,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忠心員工應有的做法吧?安室透卻願意為了這樣的他打圓場,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安室透有被他撬掉的可能啊!
安室透自然也感覺到了尤來亞那絲毫不加掩飾的目光。
也不是第一次被他這樣盯著看了,但這次的感覺卻格外的……不同。
安室透直接伸手按在了他的腦袋上,強迫著尤來亞低下了頭,再也沒法用那樣灼熱的視線一個勁兒盯著他瞧。
赤井秀一也站在這玻璃碎片上皺眉打量,一切都能和波本的說辭對得上,包括地面上的兩個彈孔。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但你們之間的默契程度讓我欽佩,在那種情況下,可不是誰都有膽量往下跳的,也不是誰都能單手吊在即將爆炸的飛機上還能回頭精準射擊的。”赤井秀一看向了安室透慢吞吞道。
不知道為什麼,說完這句話後,他看到安室透的表情變得有一瞬間的古怪,這人竟然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那個安靜的十分詭異的高馬尾少年,然後才慢吞吞的答道:“……唔,確實很需要勇氣。”
赤井秀一:“?”重點是這個嗎?
“但任務不就是這樣嗎?如果沒有膽量的話,還是彆加入組織為妙。”安室透語氣十分平淡的說道,“至於默契,你應該問琴酒,為什麼他非要讓尤來亞住到我的公寓。”
琴酒:“……”
赤井秀一:“……”
這下,尤來亞又忍不住想要抬頭去看安室透,他感覺安室透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智慧!
然而按在他腦袋上的手並沒有拿開的意思,尤來亞隻能含恨放棄目睹這智慧的一幕,畢竟這種情況下,還是按照安室透的指示行事才不會添亂。
就這樣,應付完了這群不算太難纏的家夥們,一行人這才往樓下走。他知道,這些問題正好也是琴酒想要知道的,正好這些“優秀”下屬都替他問了出來。
來到樓梯間時,安室透剛要伸手去扶扶手,就被一隻溫熱的手率先抓住了。
尤來亞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身邊,動作自然又熟稔的攙住了他的右手。
這銀灰發的少年也不再像往常一樣,特意對他發出詢問,隻是沉默又貼心的走在他的身側。
安室透的指尖不受控製的收縮,換來了尤來亞十分緊張的視線,兩人都特意落在了人群的最後方,尤來亞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還是不舒服嗎,透大哥?”
……到底怎麼看出來的?他明明——
“一會兒如果還有任務的話,我會幫你的。”尤來亞鄭重許諾道。
接下來琴酒果然沒有放他們直接回基地,而是讓他們又在碼頭區和倉庫區搜查了一遍,等到結束任務時,夜色都已經褪去了。
尤來亞也真的說到做到,自己一人包攬了兩人份的工作,硬是沒讓安室透操心。
等到回到基地時,他立刻就被這人送去了醫務室。
然而當安室透腦袋上纏著繃帶躺在病床上時,卻又詭異的精神了。他有點睡不著,腦子裡也亂糟糟的。
今晚任務的細節不斷在他眼前閃回,包括尤來亞說過的那句話——“波本大哥和線人都被我得到了!”
……得到了?為什麼是得到了?
想到這裡,安室透倏地一下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尤來亞是發現什麼了嗎?
下一秒,安室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對,等等,發現什麼?
這下安室透是徹底躺不住了,他直接摸下了床,來到了休息室。
現在是清晨五點三十六分,休息裡空蕩蕩的,隻有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看到他來後,兩人都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你受傷了?不需要去休息嗎?”諸伏景光仍舊保持著那副冷淡的模樣,卻多少流露出了關心的意味。
安室透卻搖了搖頭,幾乎是脫口而出道:“尤來亞呢?”
室內安靜了一秒,然後諸伏景光才用一種微妙的語氣答道:“他去找琴酒了。”
安室透一驚,“找琴酒?為什麼?”
“因為他對自己的代號不是很滿意。”赤井秀一答道。
他此時也在沉思,他發現尤來亞的笨蛋人設其實很好用,很方便接近其他人,就像他能這樣理直氣壯的去找琴酒。
他也有不得不接近組織高層的理由,然而扮演傻子,對赤井秀一來說確實充滿了挑戰性。
“代號下來了?”安室透有些驚訝,“是什麼?”
赤井秀一剛要回答自己的代號,就聽蘇格蘭威士忌用一種相當古怪的語氣道:“克裡尼利基。”
赤井秀一:“……”是他多慮了。原來根本就不是在問他,但想了想,他還是說:“我是黑麥威士忌。”
也不知道安室透到底聽進去了沒有,因為這人正用一種思索的表情輕聲嘀咕克裡尼利基這個名字。
“……居然也是威士忌。”安室透喃喃道。但尤來亞為什麼會這麼不滿意?
諸伏景光適時的提醒道:“克裡尼利基,彆名小貓威士忌。”
安室透幾乎已經能想到尤來亞炸毛的模樣了。
一定是大叫著“這什麼名字為什麼是這種東西”然後衝出了休息室吧。
思及此,他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意,“……嗯,我倒是覺得這個代號挺不錯的。硬要說的話,尤來亞是犬係吧?代號又是貓,有種家裡貓狗雙全的感覺了。”
此話一出,整個休息室都安靜了下來。
等安室透抬頭,看到的就是兩個用詭異視線看著他的人。
安室透:“……”
為什麼都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但想到了自己剛才的話——
安室透痛苦閉眼,他到底在說什麼!果然是被爆炸炸壞了腦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