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1)

曖昧陷阱 荔芒 9912 字 6個月前

菜肴太豐盛,薑未眼饞的多,胃口卻不大,七七八八都嘗了些就打了飽嗝。

揉著依然平坦的小腹,薑未貼在褚漾身上,看褚漾慢條斯理地剝蝦。

戴了輕薄的一次性手套,褚漾剝蝦的動作優雅利落,先一把揪下蝦頭,再沿著蝦足將兩側分開,最後捏住蝦尾一提溜,就是雪白漂亮的一枚蝦仁。

她把蝦仁遞到薑未唇邊:“再吃一個。”

薑未乖乖張嘴吃了,含含糊糊地警告:“真的吃不下了,不許再給我剝。”

“好。”褚漾含笑放過她,剩下剝的蝦仁全都進了自己嘴裡。

她知道薑未性子,菜色花式雖多,分量卻不多,基本都是幾口就能吃完的那種。

做得繁多精細,比尋常大鍋菜更花千百倍心思。

薑未把腿舒舒服服擱在褚漾腿上,看著褚漾有條不紊進食,一張小臉被蒸騰的熱氣氤氳到暈紅,總有些不好意思。

微信提示音響起,褚漾怔愣一下,薑未立即自告奮勇:“我幫你看!”

褚漾點頭,任由她的纖手在衣袋內側摸來摸去,把手機找出來,指紋一摁解了鎖。

薑未摁了一下屏幕,林池咋咋呼呼的聲音立刻開到最大在客廳響起:“嗚嗚嗚為什麼大年三十我還在值班,我還要寫稿子,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褚漾你自從結婚了就忘了我了,多少天沒跟我吃過一頓飯了,我都想不起來你的樣子了。”

“大過年的,祝你和你老婆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我這種大怨種,還是守著報社過一輩子吧。”

林池一發就發一長串,嗓門又大,聽得薑未抿著唇笑,不無打趣地瞥了褚漾一眼:“這麼見色忘友嗎?”

褚漾坦然點頭:“當然是老婆重要。”

薑未是她的求之不得,是掌中珍寶,工作之餘的所有時間,都要留給薑未。

薑未不要的,再吝嗇地分給其他人。

不過看在林池的面子上,褚漾吩咐:“給她發個紅包。”

薑未飛快發了個最大金額的紅包過去。

林池發來一個感歎號。

隨即一疊聲地奉承:“我就知道我的漾漾寶貝還沒有忘記我!麼麼麼麼!什麼時候有空找我出去玩!”

薑未指尖輕點手機屏幕,笑意盈然地歪了歪頭:“漾漾寶貝?”

同樣的話,從林池口中說出來,是大大咧咧的直女,讓人怎麼也聯想不到其他方面;從薑未櫻唇中吐出,卻是那般柔婉嬌媚,如同攀纏而上的植物一般,顫得心裡一酥一麻,怎麼也逃不開。

褚漾視線聚焦在她的唇舌上:“隻是你的寶貝。”

她的聲音低,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幾不可聞。

目光交接處,她們控製不住地接了個吻,唇舌極快地相湊,吮吸,隨後又分離。

那樣好的時光,看一眼彼此,就會忍不住心動。

褚漾清淡的聲音帶著笑意,給林池發去一段回話:“嗯,剛剛是我老婆給你發的紅包。”

林池:“……”

林池:“啊啊啊啊啊你們秀恩愛的離我遠點!大過年的!”

薑未輕聲細語地回:“那不要紅包的話,就不發了?”

林池立刻變臉:“紅包還是要的,謝謝學姐嘿嘿嘿!漾漾死心眼,你多照顧照顧她!”

薑未掩唇笑,又發了兩百過去。

褚漾瞥過去:“不還是我的錢。”

薑未理直氣壯:“這叫妻妻共同財產。”

是不是共同財產不知道,反正林池是樂開花了。

吃得差不多了,褚漾又逼著薑未吃了兩個餃子,帶她下樓去看雪。

雪已經看過十來次,屬實沒有多少新意,薑未戴著毛茸茸的圍巾和帽子,兩隻手也用厚厚的手套裹了起來,生怕著了半點涼,用手套去戳雪都沒半點感覺。

她在路燈底下玩了會兒雪,就覺得沒意思了,褚漾卻從她身後出現,故作平靜地問:“不想放煙花?”

薑未眼睛亮了亮,隨即謹慎地問:“違法嗎?”

“去年我做過專題報道,我們這一塊是禁燃區。”褚漾冷靜地說,“不過沒關係,那邊就不是了。”

褚漾指了一個方向,是小區外的一座橋,橋上車水馬龍,橋下是寂靜流淌的夜色。

“到河岸邊上,就沒問題了。”

薑未不知為何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小心翼翼地牽著褚漾的手,沿著年久失修的石階往下走,輕聲問:“我們會被抓起來嗎?”

褚漾答:“沒關係,就算抓起來也頂多批評教育。”

一直到褚漾把手裡拿著的煙花次第排開,薑未才啼笑皆非地認出來,不過是一大捆的仙女棒而已。

絲毫沒有殺傷力,三歲小孩都敢拿在手裡玩,實在不值得這麼大費周章偷偷摸摸跑到橋下去。

可是夜風寂寥,女人立在她身邊,長發被吹拂開,烏瞳清淡又熾烈,期待著看見她一個欣喜的表情。

四下無人,萬家燈火的團圓夜裡,她們兩個人在河岸邊偷情般刺激。

頭腦一陣發熱,薑未踮腳吻上去,褚漾的唇很涼,薄薄的,卻意外的軟而甜,如同清涼的薄荷凍,吮吸之下越發上癮。

仙女棒點燃的時候,薑未看見褚漾眼中一閃而過的火光,還有滿映著自己倒影的眼瞳。

她們肆意地揮舞著,足足一大捆,如果一根一根地玩,足以讓她們不眠不休。

到最後,甚至可以算是揮霍了。

褚漾一口氣點燃了一大把,在空中快速寫出薑未的名字,薑未把手中那些湊過去,仙女棒親密地相觸,她們的唇也隨之相觸。

怎麼玩都玩不膩,最後褚漾問:“想許個願嗎?”

薑未回頭:“嗯?”

雪色之中,清麗可人的女人盈盈回眸,便是人間絕色,她手裡的仙女棒還未燃儘,褚漾的雙眸更是盛

滿了火。

她耐下性子,鄭重問:“有沒有什麼新年願望,未未?”

薑未恍然大悟,她想了想,反問:“你的願望呢?”

褚漾看著她,淡聲道:“我的願望,就是和你歲歲年年,就足夠。”

升職加薪,買車買房,前途並不重要,她隻在乎薑未一個。

薑未衝她露出極甜的一個笑:“那我的願望也一樣。”

褚漾不信,語氣也少有的認真:“要是真正心裡想的哦。”

“你覺得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嗎?”薑未嬌哼一聲,一時間思來想去,卻也想不出什麼願望,清聲說,“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你我在一起,萬事都很圓滿。”

平平淡淡的幸福,就已經很足夠。

褚漾應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遞過去,等薑未歡天喜地地打開,再和她十指相扣,銀質對戒緊緊相依著。

遠處焰火越竄越高,眼前江面波瀾不驚,她的腦海裡卻驀地閃過七年前少女單薄的脊背,想起薑未說早就不相信許願了。

薑未不過中國年,那麼她許下的願望,是真實的,還是隻是隨口一說?

她是真的覺得這樣就很完滿嗎?

褚漾不願去想,她隻是在新年鐘聲敲響那一刻,湊到枕畔薑未的耳邊,輕聲說:“新年快樂……姐姐。”

這是她想了一晚上的新稱呼,不是未未,不是老婆,不是學姐。

而是用爛用俗了的姐姐,簡簡單單兩個字,讀在唇邊卻還是說不出的親密,仿佛兩個人之間沒有了任何社會關係的束縛,而是僅僅流露於身心本能的依賴。

薑未轉頭,正好撞入她唇瓣,一邊親吻著,她一邊含含糊糊問:“你……你叫我什麼?”

“不喜歡嗎,姐姐?”褚漾喃喃,說來也奇怪,她平常的嗓音冷而淡,但在調情時候,卻意外地多出些蠱惑意味。

薑未不反對,她叫得越發肆無忌憚,舌尖舔上耳垂,再一路往下經過鎖骨,薑未本能地一顫,輕聲說:“你這麼喊我,我好像才能意識到,你比我年紀小。”

“姐姐也不老。”褚漾賴在她懷裡,啃著她的鎖骨,慢條斯理地笑,“就是突然地,想這麼叫你。”

夜色中,薑未依然紅了臉:“那你以後不許天天叫。”

“為什麼?”褚漾使壞地輕笑一聲,烏瞳越發明亮,“姐姐是不喜歡被這麼叫嗎?”

“不、不是。”薑未推拒不過,終於還是揚起下巴,眸中有十分惱意,“你這麼叫我,太容易到了!”

“那不是正好嗎,姐姐。”褚漾曼聲,親了親她的額頭和臉頰,把新的一年新占有的女人擁入懷中,心滿意足地吸了一大口香氣。

“不許跑哦,乖乖陪我睡覺。”睡之前,褚漾還要對懷裡的人警告。

薑未覺得她有病:“你把我抱那麼緊,我怎麼跑啊?”

褚漾不管,她就是怕薑未跑,所以更要抱得很緊很緊,生怕夢裡一不小心就飛走了。

林池曾經神神叨叨地說過,感情是兩個人相聯結的,所以不管是在一起還是分手,其實你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態度的,哪怕不說出口,你也已經從前兆裡知道,然後等了很久很久,等最後不得不說出口的那一刻。

褚漾想,或許她那麼患得患失,也是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不配擁有薑未,或者早就能感知到薑未會離開她。

又或者,是她太不知饜足,這種程度的擁有已然足夠,又為什麼要抽絲剝繭尋求感情的真假。

是太被慣著,還是太過自信呢?

褚漾不知道,隻是宛如做了一個悠長渺遠的夢,再醒來的時候,隻有空蕩蕩的屋子,一切都還保留著原樣,甚至薑未的東西都沒有收。

可是她真切知道,薑未走了。

好像自從那一天起,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哪一天呢?

褚漾想的有些吃力,她遲鈍地翻開手機日曆,看見今天給自己安排了好幾個出外勤拍攝的任務,以及晚上和林池約飯。

褚漾照常上班,甚至就連主編梁舒意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來。

年後本來工作就多,各種大會小會領導視察記者暗訪,往常連軸轉也是常事,褚漾本就是要錢不要命的,現在更是幾乎睡在了單位,每天拍完片子又剪輯後期,忙到十一二點是常事。

梁舒意勸她:“年輕人上進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你晚上加了班,回家就先休息休息,明天下午再來也沒事。”

褚漾搖頭,言辭懇切:“主編,我完不成工作心裡難受。”

是完不成工作心裡難受,還是想著薑未心裡難受,她自己心裡也不清楚。

反複跟自己說,不要去想了,更何況就連分開的決定也都是她提的,又有什麼資格期盼薑未這樣驕傲的人,會折斷一身傲骨主動低頭?

或許說分手、離婚都不太確切,她從未想過後半生沒有薑未的日子,可偏就那麼貪心,擁有了薑未的身心還不夠,還要對方百分百的熾烈靈魂和虔誠信仰。

活該她痛苦潦倒,懊悔難受。

正怔愣著,梁舒意不客氣地下了命令:“你看看你,臉色都什麼樣了,我剛喊你幾聲都沒聽見。今天下午給你放個假,不許再看電腦,不想回家就去找小林聊聊天去。”

說完,直接來了個狠的,給她電腦插頭拔了,攝影設備通通收起來鎖櫃子裡,桌面上東西塞進包裡給她挎胳膊上,最後乾脆把人推出去,辦公室門一鎖。

於是褚漾像遊魂一般可笑地遊蕩在熟悉的報社大樓裡,無處可去,隻能去了林池的辦公室。

林池不算忙,但也不閒,看見她過來已經見怪不怪:“主編把你趕出來了?”

褚漾怔怔點頭:“讓我來找你聊聊天。”

“彆聊了,你那點事情,翻來覆去也就幾句話,隻要你們誰主動點不就完了嗎?”林池翻她一個白眼,“你自己在這坐會,我忙完帶你出去吃飯,給你點個炒豬肝好好補補,看看這氣色。”

褚漾照了照鏡子,並沒有覺得自己氣色很差。

就算差了,抹上粉底腮紅,不都是一樣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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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池提醒她:“精神氣,你眼裡沒有光了!”

褚漾淡聲笑:“上班上久了,哪有什麼光。”

還沒畢業的時候懷揣著對社會的美好憧憬,看見什麼都兩眼放光,到後來再昂貴的東西也已經習以為常,也越來越難對什麼事物有過多的渴念了。

“你就在這強吧,憋死你得了。”林池懶得理她,不過一轉頭,還是客客氣氣地征求她意見,“把你故事改編一下成不?”

褚漾拒絕:“不成。”

林池不死心:“就改編一下唄,保證沒人看出來的。”

褚漾依舊拒絕:“不成。”

她隻想自私地把和薑未的故事藏著掖著,就連說給林池聽都已經覺得冒犯,又怎麼希望流傳到眾人皆知。

世間千百種感情,正確答案卻仿佛隻有分手這一條路,可是輕易給出建議,又怎麼會懂得萬般的辛酸無奈、百轉千回。

“行了行了,不成就不成,彆那麼冷冰冰的,我都要給你嚇死。”林池敲了半天鍵盤,又問,“那,你打算就這樣嗎?”

要是薑未不低頭,你會錯過她嗎?

褚漾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神色茫然:“先這樣吧。”

林池問:“然後呢?你舍得放開嗎?”

“舍不得。”褚漾如實回答,“所以……如果她不來找我,那我就去找她。”

就算,就算薑未沒那麼愛她,能擁有也是好的吧。

褚漾不確定地想。

那麼久以來,她的目標隻是擁有薑未,至於以後,好像再沒有仔細想過。

林池吐槽:“你這就跟找工作一樣,面試時候求著進,入職了又嫌這不好那不好。”

褚漾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在一起太容易,分開千回百轉,不容易,卻好像更輕易。

不過是在賭,賭自己究竟有多少愛意足以一次次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