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眼睛也不眨地把幾件薑未穿著好看的衣服買了下來。

拎著大包小包,褚漾問她：“還想吃什麼玩什麼？”

薑未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你不給自己買嗎？”

她脆弱易折的脖頸向上仰起，眼中是純粹不諳世事的天真。

褚漾不動聲色避開她的目光，溫聲道：“我衣服還有很多,穿不完。”

習慣了褚漾對自己的寵溺,薑未沒有過多留意這些，隻是巧笑嫣然：“那好，我們去吃飯吧。”

接下來的約會也很尋常,好吃的，好玩的，褚漾全都聽薑未的，薑未隻需要貢獻出自己柔軟的頸肉和柔若無骨的手指,給褚漾時不時捏一捏把玩一番就好。

唯一不同尋常的就是,無論做什麼事年味都有點重，耀眼奪目的大紅色無處不在,在商場逛一圈怎麼也避不過。

終於該吃該玩的都逛過了，薑未也累了，坐在副駕上抱著抱枕假寐,深栗色卷發溫柔散在耳側,耳後細細的絨毛逆光發著亮，看上去格外精致乖巧。

褚漾怕她顛簸,貼心地讓她先躺會再開車。

薑未搖搖頭,柔軟地打了一個哈欠：“先回家吧,困了。”

褚漾失笑：“你剛剛拉著我逛街的時候可不覺得累。”

說著，她捧起薑未的腳,輕輕除去高跟鞋，不輕不重地在腳踝和腳底揉捏起來。

薑未癢得咯咯直笑，也睡不著了,不安分的腳在褚漾腿上扭來扭去，躲避著褚漾的每一次揉捏。

褚漾用力攥住她腳踝，壓實了：“乖，不然睡一覺起來腳疼。”

薑未嬌聲：“癢嘛~”

褚漾伸手觸向她腰窩：“哪裡癢，這裡，還是這裡？”

薑未早已脫了大衣，隻穿了薄薄一件打底毛衣，她肌膚嬌嫩，一被碰就求饒：“彆碰，求你……”

細聲細氣，褚漾受不住這樣的撒嬌，鬆了手。

盤桓半天，她終於不動聲色地說起正題：“最近大過年的，衣服也沒有打折，還是那麼貴，商場人倒是多了不少。”

薑未深為讚同：“是啊，太不劃算，讓你彆給我買這麼多的。”

褚漾細細觀察薑未神色，隻覺一如往常，並無什麼分彆。

她似乎並不知道，再過幾天，就是全國人民翹首以盼的除夕夜了。

目光觸及薑未清澈的眼瞳，褚漾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猶豫良久，她隻是把薑未攏到懷裡，輕輕梳理著女人散落的長發，狀似不經意地問：“你以前過年怎麼過的？”

薑未一愣：“過年？”

褚漾點頭，認真重複了一遍：“你過年的時候，是和家人一起……吧？”

隨著薑未神色變化，褚漾最後一個字艱難出口。

她有些抱歉：“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問？”

薑未輕輕搖了搖頭，一向溫柔明媚的她隻是低了下巴，淡淡一笑：“我小時候一直在國

外，所以……沒太多對中國年的印象，不好意思。”

完美無瑕的手支著下巴，她歪頭看向褚漾，若無其事地笑：“我之前都沒想起來這回事，耽誤你跟家裡人團聚了吧？”

褚漾心裡一緊，把她摟得更用力些，生怕一不小心就從指縫中漏了出去，再也抓不住。

“胡說什麼，你是我的妻子，自然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一字一句說得鄭重，她輕叱。

“這樣啊。”薑未慢慢咀嚼著褚漾的話，笑意嫣然地反問她，“那你過年都怎麼過？”

褚漾誠實回答：“有時候排到值班，就去值班；不值班的時候，就回家陪陪父母。”

薑未掩唇輕笑：“真好。”

她由衷地感歎：“真好。”

明明距離是那樣近，褚漾的唇甚至擦著薑未的發絲，她的心卻不斷往下沉著，如同掉進深不見底的黑洞。

喉嚨一陣發緊，褚漾忽然感覺距離薑未其實那麼遙遠。

在一起這些天，夜裡四下無人時候什麼話都說過，卻唯獨沒有提到過半句薑未的父母親人。

隻是隱約知道，薑未出身於國外的名門望族，除此之外，她這個妻子竟然一無所知。

她真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

而薑未隻是偏頭看著她，問：“那你今年怎麼過呀？”

天真純粹的模樣，沒有半分邪念，仿佛隻是問過年吃什麼。

其實隻不過是幾天日子而已，隻要心大一點，完全可以當成尋常日子來對待。

隻要能夠忽略滿城的爆竹聲聲，忽略夜色裡的歡聲笑語，忽略滿城的喜悅。

剩下的，就是一個人的孤獨。

褚漾聲音發著澀：“我陪你。”

薑未點了點頭：“那你父母……”

褚漾打斷她：“不管他們。”

她有些自私地摟緊薑未，在薑未耳邊喃喃：“他們可以彼此作伴，我隻有你一個老婆，更何況，你是我老婆，我陪著你天經地義。你要是想跟我回家，我就讓爸媽接待你；你要是不想，你在哪裡，我就陪你去哪裡。”

褚漾溫熱唇瓣一點點蹭過薑未微涼的耳廓，最後把她小巧白嫩的耳垂吞入口中，輕輕嚼咬著。

耳邊是酥酥麻麻的，夾雜著讓人經受不住的熱風，時不時又有些許刺痛感，多重感官的體驗讓薑未一時恍惚，半晌才記得回答褚漾的話：“都可以。”

她宛然一笑，將腦袋靠在褚漾胸前，滿頭長發傾瀉，褚漾下巴輕輕靠上去，一時間心疼到無以複加。

她想多問，可是薑未顯然不想說。

哪怕不過中國年，又為什麼不去看看父母親人呢？

薑未如同一個嚴嚴實實的蚌殼，怎麼撬也撬不開。

哪怕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歸順，她的心也始終保持著距離。

那麼近，又那麼遠，怎麼也抓不住，就連話語間也是滴水不漏，絲毫不暴露多餘情緒。

那麼乖順，那麼體貼，那

麼溫柔，簡直是一個再完滿不過的伴侶。

褚漾嗅著她發間熟悉的甜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渾身上下都貫徹著深深的無力感。

薑未啊薑未，到底怎麼樣才能更靠近你一點。

到底怎麼樣，才能見到你更多的真實面目。

……

年夜飯要人多才熱鬨，但就家家戶戶各回各家，也就隻有她們兩個。

褚漾並不敢馬虎，精挑細選了菜單，一道道由她親自烹製，薑未隻需要慢慢悠悠把桌上那捧鮮花插好就行。

室內開著暖黃色的燈光，電視機不知疲倦地聒噪著，伴隨著廚房的爆炒聲，竟也生出幾分熱鬨來。

客廳裡是大捧的梅花、百合花和玫瑰，還有薑未養到現在終於盛開的水仙花，窗戶上貼著可愛的窗花，茶幾上種種水果零食一應俱全。

薑未立在窗前，提高聲音喊：“下雪了！”

褚漾在廚房遙遙回：“知道了！”

雪一下，越發覺得室內暖意熏騰，就連家門也不想出一步。樓下還是有人不甘心地放起了煙花，一朵一朵接連不斷在空中炸開。

薑未仰臉看，說話也不自覺變成了喊：“好吵，但好熱鬨！”

褚漾的聲音透過抽油煙機聲傳來：“想出去玩嗎？”

薑未雙手比成喇叭狀，罩在嘴邊：“想！”

“吃過飯帶你出去——”褚漾說完，把重重一個砂鍋煲抱出來，放到餐桌最中心位置。

薑未有些心疼：“兩個人這麼多菜吃不完。”

褚漾瞥她一眼：“急什麼，多的是吃剩菜的日子。”

薑未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扁扁嘴：“啊？”

最後一道菜是熱氣騰騰的餃子，褚漾落座，桌上菜都放在加熱桌墊上，不失熱氣騰騰。

她把薑未的椅子挪得離自己更近些，又命令薑未把腿擱上她的腿。

薑未咯咯嬌笑：“這樣多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褚漾把她的腿往大腿上攏了攏，夾了一個餃子遞到她嘴邊，“吃一個，新的一年就會萬事順利。”

薑未剛咬上邊緣，又有些警惕地鬆了口：“你不會包了硬幣什麼的吧？”

褚漾看透她心思：“我可不想把你牙齒崩斷。”

她鼓勵薑未：“放心吃。”

薑未這才閉上眼咬了一口，褚漾趁機把剩下一半也塞進她嘴裡：“要一口吃完才行。”

口腔中是滿是溫熱的液體流動，厚重粘稠的，甜膩到糊嗓子，薑未咀嚼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巧克力餡？”

“嗯，怕你吃不慣。”褚漾說得天經地義。

薑未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隻是在國外長大，不代表我是弱智。”

哪怕純老外也知道，餃子是沒有巧克力餡的。

褚漾置若罔聞，淡淡道：“嗯，但是我希望有。”

“為什麼？”薑未脫口而出，下一秒，她的唇被堵住，是褚漾湊過來，肆無忌憚地捏著她的下巴索吻。

女人謫仙般清冷淡漠的臉，烏瞳卻盛滿重重烈火，手中動作溫柔，唇舌上卻一點沒有輕饒過她。

儘數品嘗過巧克力的香甜滋味，褚漾滿意地評價：“味道很好。”

薑未還沒從剛剛突如其來的吻中反應過來，隻是本能地回應著，半晌才深吸一口氣，幽幽看向她：“你好過分。”

褚漾含笑：“親自己老婆，有什麼過分的？”

薑未支著下巴瞟她：“你整天不是老婆就是未未，都沒有點新意。”

“那，未未老婆想要點什麼新意？”褚漾貼得更近些，坦蕩地望著她通透眼眸，認真征詢意見。

薑未伸手去推她的腦袋，推不動，隻能自己往後退了些，好有喘氣的空間。

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自己想咯。”

褚漾試探：“學姐？”

薑未：“更沒新意。”

都幾年前的老稱呼了，還拿出來用，一把年紀了，怪害臊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吃菜。”褚漾給她夾一隻生蠔，微笑道，“你該多補補。”

薑未：“……”

有沒有可能是褚漾該多節製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