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對褚漾來說依舊是照常的上下班,回家和薑未度過一整個夜晚。
隻不過薑未擁抱她的時候,會格外的溫情脈脈。
褚漾能清晰感知到女人身心的變化,正在逐漸地接納她,向她敞開。
她們都默契地沒再提過假裝妻妻這回事,隻是這樣順理成章地親密著。
薑未養的水仙花一天一長高,她給取了個名,叫阿哥。
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認真地感歎一句:“阿哥又長高了!”
褚漾在她身後無奈地搖頭,又忍不住跟著彎唇。
飯後散步的距離卻是逐漸縮小了,榆城的天氣一天天冷下來,薑未貓在有暖氣的屋子裡面,哪怕出門都是車接車送,也非必要絕不出門。
可惜工作還是不得不去處理,早就定好的珠寶拍攝,薑未早早起了床,坐在桌前護手。
她的手被褚漾嬌養著,每日不僅不用做半分家務,就連吃東西褚漾都恨不得喂她,洗澡也恨不得幫她洗了,除了玩手機還需要自己動手,彆的都由褚漾代勞。
本就金貴的一雙手,如今更是身價倍增,雪□□嫩,嬌柔如櫻花花瓣,一觸就會碎掉似的。
褚漾收拾停當,從身後環住薑未,下巴擱在她肩頭,吮吸著薑未身上的甜香氣息。
薑未正好給手上抹完一層護理液,舉起來給褚漾嗅,褚漾也真的跟大狗一樣聳動鼻翼,認真讚美:“很香。”
“那當然。”薑未驕傲地揚起下巴,“你猜這雙手上了多少的保險?”
褚漾親了親她的耳垂:“五百萬?”
這幾乎比這套房子還貴了。
薑未佯裝嗔怒:“我就那麼便宜嗎?”
褚漾莞爾:“薑小姐請說。”
“不告訴你,反正至少一千萬。”薑未像是炫耀得了獎狀的幼兒園小朋友般,殷殷地望著褚漾,等她誇獎。
“那我們未未真厲害。”褚漾的唇擦過她的耳廓,落在她柔軟香甜的頰邊。
“不過呢,如果我咬一口的話,那我們後半輩子是不是衣食無憂了?”褚漾若有所思地盯著薑未的手說。
薑未白她一眼,幽幽道:“確實,不過我拿了賠償款衣食無憂,你鋃鐺入獄,吃國家飯。”
褚漾:“……”
也算是一種彆致的吃喝不愁吧。
交換過了早安吻,褚漾不得不出門了,薑未卻叫住她,半晌不說話。
褚漾也不急,安閒地立在門邊,視線越過客廳落在薑未身上,專注地欣賞著她的模樣。
女人還沒來得及梳妝,一頭深栗色長發隨意披落在肩上,睡裙吊帶更是耷拉下來,露出半截圓潤的雪肩,一雙手在台燈下玲瓏剔透,挑不出半點瑕疵,卻也掩不住她眸中的盈盈情態。
欲說還休的溫柔眼波,再美不過,這麼視線交錯著,褚漾隻希望時間能再長一點。
薑未終於啟唇,輕輕說:“
那……說好了,我下午拍攝的時候,你要來哦。”
褚漾早就答應她,要來看她回國後第一次拍攝,要陪著她的。
儘管她早就過了做什麼事都需要人陪的階段,但似乎褚漾在,她就格外安心些。
褚漾點頭允諾:“嗯,一定來。”
她拎包出門,又轉身回頭,筆直地望過去:“如果來得及的話,我來家裡接你。”
薑未沒告訴她,一般這種都會有品牌方的商務車來接,但轉念一想,褚漾這種經常出外勤的,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回事。
她是特意想來接她,多陪自己一會兒。
由衷的欣喜在頰邊化成淺淺的梨渦,薑未衝她明媚一笑:“好呀。”
褚漾對她,從未失信過,哪怕隻是簡單兩字,也都會儘心儘力去做。
所以薑未毫不遲疑地給品牌方發了消息:“不用車來接我啦~”
對方回得很快:“好哦,您是另外有人送嗎?”
“嗯。”薑未在心裡默默補上一句,我妻子送我。
褚漾的專屬副駕。
這麼想著,臉上一熱,心裡一甜,對著鏡子一照,雙頰已經紅了幾分。
似乎在承認,她們兩個都早就有好感之後,本來純潔的感情現在好像沒那麼純潔了。
就連親吻,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走了火。
方才的對視間,眼神無聲的勾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對視而已,褚漾眼中明澈澄淨,卻是烈火重重,輕而易舉就將她吞噬,困在幽暗的眼底再也出不來。
可她竟然並不反感如此。
……
褚漾已經出去半天了,屋子裡一下子空了下來,薑未搖了搖頭,讓自己摒棄心底的雜念,專心致誌地為下午的拍攝做準備。
不了解的人都以為手模輕鬆,隻需要站在那裡,甚至不露臉就能輕輕鬆鬆賺一大筆,但手模就跟其他的模特一樣,要深入了解產品的屬性,為每一個戴在手上的產品負責。
電腦裡是大量珠寶品牌的資料,有品牌方發給她的,也有她自己搜集的,從競品到曆史淵源無所不包。
早就整理好了,隻是一直偷懶,斷斷續續看了些,還沒連綴成完整印象。
趁著還來得及,薑未細細從頭一遍進行鞏固,她看得專注,一轉眼就已經到了中午時分。
褚漾做事嚴謹,往往出發前都會提前給她發消息,讓她先收拾好,然後在車庫耐心等她下樓。
可如今距離預計的出發時間已經過了五分鐘。
薑未心忽的沉了下去,姣好的面容上笑意霎時隱退,她平靜地給褚漾發了個問號。
一分鐘過去,沒有回複。
儘責的品牌方問她出發了沒有,提醒她可能道路有點堵。
薑未又等了一分鐘,隨即摁下了撥號鍵。
悅耳的鈴聲響足了一分鐘,機械的女音不斷重複著:“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她失去了跟褚漾的聯係。
她知道褚漾不會出什麼事,隻是恰好沒看手機而已。
隻是,褚漾好像就那麼簡簡單單地,放了她的鴿子。
薑未起身,平靜地走出這個房子,然後回頭看。
防盜門是熟悉的模樣,裡面加了她的指紋和面容,電梯也有她的一份。
如果打開門,鞋櫃裡、衣櫃裡、冰箱裡……全都滿滿當當都是她的痕跡。
住了這麼幾天,她好像已經與這個家密不可分,甚至這是她第一次獨自離開家門,沒有褚漾的陪同。
薑未忽然覺得門把手有點涼。
……
褚漾趕到的時候,拍攝堪堪結束。
布景已經在拆,薑未矜持地坐在椅子上,淺淺抿了口水,手上珠寶還未摘下,依然奪目地閃耀在她的無名指間。
聚光燈還擱在旁邊,攝影師忍不住,又按了幾下快門,情不自禁地讚美:“薑未小姐的手真是藝術品!對,這樣放鬆的姿態就很好,再舉高一點,對!”
他說話的時候,褚漾已經從車上下來,遠遠立在了場邊。
薑未的視線不遠不近地落在她身上,似乎淺笑了一下,隨即離開,仿佛隻是漫不經心地掠過一個陌生人一般。
攝影師已經興奮地喊出聲來:“對,這個眼神很好,民國大小姐!”
薑未鬆鬆地褪下外披的大氅,慵懶瞥他:“當模特的話,可是另外的價錢。”
攝影師尷尬一笑,跟她商量:“害,我那不就是職業習慣,保證不泄露哈。”
薑未搖搖頭,話音溫柔卻不容置疑:“刪了。”
“啊這……”攝影師有些不舍得,他訕訕道,“這麼美的藝術品,刪了多可惜……”
“也是。”薑未托著腮想了想,粲然一笑,掏出個U盤遞過去,“那麻煩您幫我拷貝一份再刪啦。”
攝影師:“這……這恐怕不太合適……”
薑未輕笑,視線毫不躲避地和人高馬大的男人對視上:“你不是說隻是職業習慣,為了藝術。現在癮也過了,藝術也保留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她站起身,嗬氣如蘭,步步生蓮:“現在刪了就是刪了,再過會讓他們知道,那就不好辦了。”
攝影師頭皮發麻,萬萬沒想到,看上去這麼嬌柔一個女人,竟然是個難對付的硬茬。
國內的流程到底不規範,本來多拍幾張照片也是常事,隻是顯得薑未的固執有些不近情理。
褚漾心中一緊,快步走過去,盯著攝影師把底片刪乾淨,又確認沒有任何拷貝後,才從機器裡熟練拔出U盤,隨即看也不看他一眼。
薑未就站在她面前,二人距離極近,視線交錯,怎麼也避不開。
薑未的目光在她身上輕輕打了個旋,隨即轉向其他地方。
品牌方過來跟她商談後續事宜,薑未從容應付,言笑晏晏。
褚漾身高腿長,立在那裡卻顯得格格不入,有些傻。
到底是有工作人員看不過去,拿過來一條毛巾,委婉道:“您是來找薑小姐的嗎?要不您先……擦擦?”
褚漾道了謝,用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拭大衣的每一處,隻是大衣嬌貴,沾了泥沙,又被煙熏了半天,自然不是簡單一條毛巾就能擦乾淨的。
她身上早已乾爽,卻還像是跌進泥坑裡一樣狼狽。
而一旁的薑未衣著華貴,氣度從容,宛如民國千嬌百寵養大的大小姐,手上戴著耀眼的珠寶,比自己買給她的鑽戒不知道大了幾倍。
兩個人站在一起,恍如雲泥之彆。
而薑未仿佛也看不見她了。
此時此刻,她是雲巔上的皎皎白月光,而她卻隻是山穀中一株寂寞花樹而已。
褚漾垂著眼,她知道自己做錯了,耐心地等待著薑未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終於洽談完畢,工作人員歡笑著送客,薑未則摘下手上鑽戒還給對方,下意識地戴上了原本的山茶花鑽戒。
與剛剛的珠寶新款比,霎時間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