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第一百九十一面 “她好像很生氣。”……(1 / 1)

如果不提甜品店莫名其妙迎來了一波新的客人, 然後又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件的話,柳原月覺得,今天的這頓下午茶——也還是令人不大高興。

能夠在周一下午跑來甜品店吃下午茶的當然不會是忙碌的上班族, 出事的那桌坐著兩男兩女, 全部都是自由職業者,而被害的那位女士是一名小有名氣的漫畫家。

被害人沒有當場死亡,被送去了醫院急救, 而造成她陷入生命危險的是被投放了毒藥的咖啡。在排除過店員之後,嫌疑人隻剩下與被害人同桌的三位客人。

按理來說,柳原月會選擇在一旁照顧孩子們,然後等到身邊的某個小偵探找到了證據,推理出了殺人手法, 這起案件也就可以順利解決了。

但是今天她並沒有充足的耐心卻等待, 她也並不想讓自己邀請的孩子們在犯罪現場待太長時間。所以在證據和手法被發現之前, 她先代替警官進行了問話的工作, 三言兩語就把犯人找了出來,連被藏在洗手間馬桶水箱的殘留毒藥都被她問到,趕在天黑前帶著少年偵探團幾人走出了這家甜品店。

吉田步美的家很近,這條路走到儘頭再穿過馬路就能到,柳原月牽著她走在前面, 圓穀光彥和小島元太圍在兩人身邊, 而本來想要走過去的灰原哀被剛犯完錯誤的柯南小聲叫住, 跟著他一起落在了隊伍末尾。

嘰嘰喳喳的聲音從前方響起。少年偵探團的幾名成員平時在柯南破案或者接觸暗號後都會圍在他身邊問東問西,但剛才的案件不是柯南解決的,而且小島元太三人都被柳原月僅憑三個問題就確定凶手並且找出證據的實力震驚,理所當然地換了目標,纏著柳原月想要知道更多推理過程。

“月姐姐, 你是怎麼知道是那個卷頭發的哥哥投的毒啊?”

圓穀光彥跟在她的身邊積極發問。

心裡還記掛著彆的事,聽到圓穀光彥的問題,柳原月回憶了一會才想起他說的是誰,回答道:“我的座位面朝過道,受害人摔倒的時候我看的很清楚。當時受害人一個人倒下,同桌的三個人都迅速站起來,但其中兩個的臉上都是驚訝和擔心,那位卷頭發的先生臉上的驚訝卻是裝的,而且看向受害人的表情帶著厭惡。”

小島元太誇張地“哇”了一聲,追問道:“月姐姐,你怎麼看出是裝的?”

圓穀光彥恰好也注意到了那個時刻,所以他反而更加不懂:“可是那些哥哥姐姐們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月姐姐是怎麼分辨的呢?驚訝、擔心還有厭惡,這些也是可以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裡看出來的嗎?有什麼區彆?”

柳原月先回答了小島元太的問題:“人的面部有很多肌肉,一共是十五組,不同的肌肉組又可以排列組合成許多種表情。也就是說,表情其實是由這些肌肉的收縮和舒展構成,裝出來的和自然浮現的表情在肌肉的收縮程度和位置會有輕微不同,如果經常分辨的話就能夠輕易判斷真假。”

她看得出來,小島元太隻是對她為什麼可以這麼快速輕鬆地找出凶手感興趣,認為這種技能很帥氣,圓穀光彥反倒是真的想了解更多,提出的問題也是經過思考的,所以她很耐心地從最基礎的內容和男孩說起:“事實上,除了悲傷之外,人臉上的表情的持續時間都很短,一般隻有1/4秒,偶爾因為情緒過於飽滿會持續久一些,但持續時間越長,是偽裝出來的可能性越大。

“另外,不論人種、地區、所接受的教育程度等前提條件如何,人類的表情特征在一些情緒產生時是共通的,分彆是驚訝、愉悅、厭惡、悲傷、憤怒、恐懼,而每一種表情都會有它的必要形態特征,也就是一種表情中必不可少的面部形態特征。

“比如憤怒會雙眉下壓、上眼瞼提升,下眼瞼緊繃;厭惡是上唇提升,鼻翼兩側出現鼻唇溝……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都是通過必要形態特征來判斷被觀察者的實際情緒。”

這些理論對於才小學一年級的圓穀光彥來說還是太過晦澀,但他很努力地理解著每一段話。他認真思考了一會,意識到在短時間內捕捉到每一個表情和肌肉活動是幾乎不可能的事,震驚問道:“所以月姐姐竟然注意到了那麼短暫的表情嗎?還看出來了不同!好厲害啊!”

“下意識就記住了吧。”柳原月當時心不在焉,並沒有刻意去觀察那桌客人,但記錄不同人的表情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一般過一段時間就會忘掉,但才看過的畫面實在是有些清晰,在向嫌疑人提問的時候幾個人的表情和反應就好像是在她的腦海裡慢放,想不發現問題都很難,“而且……可能因為我們這桌孩子太多,犯人根本沒放在心上,也沒有想過要掩飾自己的表情……”

被她牽著的吉田步美也沒聽明白這一段理論,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好奇心,所以她聲音軟軟地開口問道:“那月姐姐怎麼知道毒藥被藏在洗手間了啊?”

柳原月想了想,回答道:“既然是投毒,那毒藥肯定是被犯人隨身帶著的,不然沒辦法做到這一點。而三位嫌疑人都沒有離開過甜品店,可以用來藏東西的除了餐桌、沙發之類的區域就是洗手間,尤其犯人的眼睛時不時就往洗手間的方向看,這種肢體語言也說明洗手間有問題。”

“至於馬桶水箱……”她頓了頓,“我也不太確定,所以我才問他是不是直接倒進馬桶衝走了,但那時候他的表情顯得很輕蔑。輕蔑是厭惡的衍生表情之一,一般會有提上唇肌輕微收縮,並且產生輕微笑意,所以我知道這個猜測是錯誤的,又問了馬桶水箱。”

這個畫面圓穀光彥還記得清清楚楚,跟著說道:“然後那個哥哥表情就變得很難看!因為月姐姐猜對了,他才會睜大了眼睛瞪你!”

柳原月讚同地點點頭,對這個新學生十分欣賞:“唔,對,睜大眼睛也是驚訝的一種表現,而且在上下眼瞼的位置有一種名叫米勒肌的肌肉,這是平滑肌,是隻受自主神經係統而不受思維控製的肌肉,除非受過特彆專業的訓練,大多數人都是不可能偽裝的。”

“哇!月姐姐真的好厲害!”圓穀光彥的知識面在一年級小學生裡算是很廣,平時也很喜歡了解各種各樣的知識,驟然見到一個這麼有耐心又這麼溫柔的老師,旺盛的求知欲已經催促著他滿臉激動地發起了下一次邀請,“月姐姐明天也會來接柯南放學嗎?我們還可以一起回家嗎?”

吉田步美拉著她的手,同樣期待地問她:“是啊是啊!月姐姐明天也回來嗎?”

“月姐姐明天還來的話,我們晚上可以一起去吃鰻魚飯!”小島元太今天也很開心,開始了美妙的暢想。

就算不來接柯南,柳原月也很願意和這三位活潑的小朋友相處,但她回憶了一遍明天的課表,面露難色道:“明天最後一節不是體育課了哦,我應該不能提前放學。”

“啊,這樣啊——”

失望的幾個孩子同樣耷拉著眉眼,連腳步都不由得遲緩起來。

“不然周六的時候大家來我家做客好了!”柳原月提出建議,她對幾個講禮貌的小朋友很有好感,不管是可愛的步美,好學的光彥,還是一直拿鰻魚飯誘惑她而且和她一樣不喜歡體育課的元太。

這種邀請比一起放學還要吸引人,小島元太一口答應,圓穀光彥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被內心的渴望戰勝了,吉田步美則是眨著大大圓圓的眼睛向她確認:“真的可以嗎?月姐姐要不要和家人商量?”

柳原月肯定道:“可以啊。”

說完,她還是回頭去看那位同住人:“柯南有意見嗎?邀請你的朋友們來家裡玩。”

一路憂心忡忡的柯南突然被點名,忙不迭接過話:“當、當然沒問題!”

聽到柳原月去征求柯南的意見,小島元太才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對哦,柯南和月姐姐住在一起,難道柯南平時的推理都是月姐姐教的?”

吉田步美立刻提出反對意見:“不對!柯南以前是和小五郎叔叔一起的,住在事務所裡的。”

小島元太也想到這回事,說道:“但是月姐姐比柯南厲害好多,柯南每次推理都要想好久,月姐姐一眼就看出凶手了,超級帥氣的!”

“畢竟柯南是住在月姐姐家裡,還要跟著月姐姐學習吧。”圓穀光彥一本正經地做出解釋,“比如以前柯南住在小五郎叔叔那裡的時候,他也比不上小五郎叔叔呢!”

嗬嗬……他什麼時候比不過那個隻知道喝酒的大叔了?

跟在後面的柯南默默在心裡反駁。

柳原月接著問道:“小哀呢,周六有時間嗎?”

灰原哀點點頭:“我可以。”

說完,她就見到柳原月轉過身繼續陪著孩子們聊天,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好解決,於是她秉承著同為實驗體的交情提醒身邊苦著臉的男孩:“她好像很生氣。”

柯南當然比她還要早一步察覺這件事,可是走在前面的女生左手牽著步美,右手邊又圍著滿臉激動的光彥和元太,他想過去說話都沒有機會啊!

他一會覺得這條路實在太長,恨不得下一秒兩個人就能回到家,給他合適的環境讓他誠懇地承認錯誤;一會又覺得這條路實在太短,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說才能讓自己的語氣更加真誠,得到她的原諒。

柯南又一次歎氣,卻敏銳地捕捉到有一絲目光黏在身上,讓他很不舒服。他猛地扭頭去看,街上並沒有過路行人,對面的幾家書店和咖啡廳還有寵物店也都空蕩,門口隻有一些同樣放學晚歸的小學生。

是錯覺嗎?

他皺了皺眉,朝身邊的灰原哀問道:“灰原,你感覺有人在看我們嗎?”

“沒有。”灰原哀回答地很快,說道,“就算有,也不會是那群家夥,我一點氣息都沒有察覺到。”

隻要不是黑衣組織,那麼的確不用太過在意,至少威脅性降低了很多。

柯南收回目光,發現已經走到了步美家的公寓樓下。

吉田步美鬆開牽著柳原月的手,朝幾人揮手道:“就到這裡吧!步美自己坐電梯回去就可以,謝謝大家送我回來!”

“步美,明天學校見!”

小島元太和圓穀光彥朝她揮手,隨後安排道:“那接下來就是送小哀回家,我看看怎麼走比較近……”

“等等。”柯南喊住轉身離開的步美,說道,“我們還是送步美到家門口吧,隻是一起坐電梯,並不會用多少時間。”

認為自己進到公寓樓棟就足夠的吉田步美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擔心道:“欸?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還要送小哀回家呢!”

灰原哀不是真正的小學生,那些失蹤的事情也並不讓她多麼害怕。她今天本來也是陪著幾人來送步美的,確保後者平安到家才是正事,她同意柯南的建議,說道:“沒關係,我已經和博士說過了,再晚一點也可以。”

“那就走吧,我們看著步美走進家門也放心一些,畢竟我答應過要保護你們的安全嘛。”

柳原月又牽起女孩的手,和身後跟著的孩子們一起走進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