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是以工藤新一的身份給目暮警部打電話的, 後者接聽的速度很快。
這些天來,新乾線毒氣案的各種傳言甚囂塵上,猜測更是愈發偏離正軌。目前流傳最廣的說法是警方與嫌犯勾結, 才這麼久都沒能抓住犯人。
在上級與民眾的壓力之下,目暮警部的近況可想而知,因此在接到柯南的電話時,他的語氣激動極了:“工藤老弟,你是說你知道了罪犯的藏身點?”
柯南選擇性地略過了有關黑衣組織的一切,隻簡單說了在新乾線上釋放大量沙.林毒氣的嫌犯橋本隼大概率藏在【渡邊特殊兒童教育學校】,又特彆強調了裡面的職工可能正在從事沙.林毒氣等大殺傷力武器的製造工作。
聽他說完這些, 電話那頭頓時傳來椅子與地面的摩擦聲,目暮警部緊張道:“什麼?東京市內竟然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研製毒氣!我現在就過去!”
“等等!”柯南趕緊阻止他,“目暮警部, 現在過去隻會打草驚蛇, 就算我們逮捕了橋本隼, 藏在橋本隼身後的人也會連夜轉移聚集點,隻會因小失大。”
目暮警部對他完全信任, 主動問道:“工藤老弟,那你是什麼想法?”
“這是一所面對兒童開放的學校。”他將自己的想法提出來,“我打算讓柯南過去。”
“這怎麼行?”目暮警部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確認了一遍, “你真的是在說柯南?”
他的語氣篤定:“是的。”
目暮警部的聲音隔著聽筒都要震痛柳原月的耳膜,他大聲吼道:“柯南才幾歲?他還是個小學生!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柯南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一點, 等到目暮警部喊完,才平靜地告訴他:“不是一個人,柳原會陪著他一起去。”
“柳原小姐?”目暮警部和柳原月打過幾次交道,對她的能力有一定的了解, 但仍然不願鬆口,“這對柳原小姐來說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她和柯南都是我們警方應該去保護的普通群眾,怎麼能讓他們為我們去冒險?再說,柳原小姐難道同意嗎?”
柳原月從柯南手裡抽出手機,按下外放:“目暮警部,您好,我是柳原。”
“啊……柳原小姐,你和工藤老弟在一起啊……”目暮警部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語氣變得遲疑起來。
“是的,我和工藤君在一起。”柳原月笑著打量了一眼柯南,說道,“我已經同意了工藤君的計劃,也一定會保護好柯南,不會讓他受傷。”
聞言,目暮警部也顧不得和柳原月不太熟了,直接道:“這怎麼可以?柳原小姐,工藤老弟總是有些天馬行空的打算,你可彆聽他的胡來啊!”
他的語氣懇切,帶了幾分長輩對小輩的勸誡:“這種抓捕犯人的事交給我們警方就可以,你和柯南可絕對不能冒險啊!”
柯南憤憤不平地小聲道:“誰天馬行空了啊!”
“工藤老弟!”目暮警部似乎聽出來這邊開了外放,聲音更大了幾分,“你自己胡鬨就算了,怎麼帶著柳原小姐和柯南一起?我等會要給優作打個電話!”
柯南不把這句話當一回事。他理解目暮警部的想法,努力說服道:“目暮警部,這一次真的不能讓警方先行動,對方比你想象的還要棘手。而且,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機會。”
是他接近黑衣組織的,絕對不可以錯過的機會。
“說了不行——”
目暮警部的話還沒說完,被柳原月打斷:“但我已經填好預約表了,下周一上午十點去渡邊特殊兒童教育學校參加入學測試,對方立刻就給了反饋,還給了我聯係方式。”
“什麼?!”目暮警部沒想到她的行動力有這麼強,半天說不出話,“柳原小姐,你、你這!”
“關鍵是,目暮警部根本沒辦法直接去對方的學校搜查吧?是不是要……唔……”柳原月頓住,想了想,繼續道,“搜查令之類的東西?以現有的線索,就算您到了那裡,也隻能和和氣氣地請求對方的準許。在這些前提條件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如讓我和柯南君試試呢?”
見對面沒有說話,她趁熱打鐵道:“況且我和柯南君不會做什麼危險的事,這所學校就是普通的學校,柯南君隻要在裡面乖乖上學就好,我會留意奇怪的地方,然後想辦法通知你們。”
柯南及時接過話:“是的,目暮警部,我會提前教柯南自保的辦法,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也都會考慮好,絕對不會讓柳原和他出事。”
“但是柯南……”目暮警部依舊不放心還隻是個小學生的柯南。
柯南放下變聲器,聲音軟軟糯糯地說道:“目暮警部,新一哥哥都告訴我了,我想幫大家抓壞人,我沒有問題的!”
目暮警部沒想到還能聽到柯南的聲音,震驚道:“柯南也和你們在一起?”
他總算反應過來:“你們三個早就商量好了,現在是在通知我?”
工藤新一的聲音響起:“哈哈……目暮警部你不同意的話,我們也不知道該找誰了。柯南和柳原出發前還需要做些準備,要麻煩目暮警部你幫忙。”
“工藤老弟……”聽他們說了這麼多,目暮警部自然也意識到了這次行動的難點,的確不是警方莽撞地闖過去搜人就可以結案的,“那你們需要我這邊配合什麼?”
柯南早已想好,不假思索道:“那就先麻煩目暮警部給柯南準備一個假身份吧,具體的我剛才給你發了一封郵件,裡面有新身份的名字和過往經曆等信息,是最符合這所學校招生要求的。其餘細節我們這幾天再商討。”
他叮囑道:“這件事關係到柳原和柯南的安危,越少人知道越好。”
目暮警部的聲音低下來,沉穩道:“我明白了,我會親自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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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幾天在倉促的準備工作之中過得飛快。
按照這個計劃,柳原月和柯南不僅沒能在學校那邊銷假,反而又續了兩周假期。
周一,按照預約的時間,柳原月帶著柯南來到了位於東京市郊的目的地。
這所學校占地面積很大,完全想象不出裡面隻有十數位學生,四周牆壁封得嚴嚴實實,是鐵絲網圍住的,很高,輕易無法攀爬。
入口隻留有一輛車可以通過的寬度,右側掛著一塊木牌,從上至下寫著【渡邊特殊兒童教育學校】。
柳原月自然地掃了一眼環境,餘光注意到高處的攝像頭。她蹲下來,一隻手牽著柯南,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她的長發從耳畔滑落,遮住口型,低聲問道:“準備好了嗎?柯南君。”
柯南面對她的動作不躲不閃,準確地說,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的眼瞼垂下,指尖在柳原月的掌心點了兩下,示意可以進去了。
在監控之中,黑發少女站起身來,握住行李箱的拉杆,領著弟弟從入口進去。
她的手指十分用力,連手背的皮膚都繃緊,在不算高清的攝像頭下甚至能看到凸起的指節,帶著刻意壓製卻無法自控的顫抖。她臉上的表情顯露出幾分緊張與忐忑,像是不確定這一趟行程到底能不能幫到患病的弟弟,但在轉向男孩時,卻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溫柔的模樣。
不論男孩能否理解,作為姐姐的女生都將一會要發生的事情先告訴他,以免他受到驚嚇:“等會見到老師們的時候,不要怕噢,亞瑟。”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一位西裝打扮的年輕男人從正前方的接待處走出來。男人留著半長的頭發,樣貌有些陰柔,對她禮貌問道:“您好,是柳原小姐嗎?”
柳原月點點頭:“是的。”
確定了她的身份,男人自我介紹道:“我是上川次也,渡邊學校的老師,負責對接您今天的預約事項,您稱呼我上川就可以。”
他和善地看向柯南:“這位一定就是您的弟弟了,之前預約時您沒有透露太多孩子的信息,沒想到這麼可愛。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柯南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自顧自地盯著地上的螞蟻。
柳原月抱歉地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弟弟叫亞瑟·平井,您可以叫他亞瑟。不好意思,亞瑟經常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上川次也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我理解的。”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起:“您和亞瑟的名字……”
像是被他提起了傷心事,柳原月目露悲傷:“亞瑟是我同母異父的孩子,他是在國外長大的,但你也知道,亞瑟的身體……我母親起先還願意照顧他,可她去年又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了,那個男人是個富豪,卻不能接受我母親帶著孩子。母親不想放棄這段感情,就把亞瑟帶回日本交給了我。如果我不管他的話,亞瑟就隻能自生自滅了。”
她的手指從眼角拭過:“自從父親死後,母親出國有了新的家庭,亞瑟是我在日本唯一的親人了,我沒有辦法放棄他。”
“我明白的,柳原小姐。”
上川次也及時為她遞上一條乾淨手帕:“是我冒昧了。您放心,我們學校的康複治療效果很好,隻要能通過入學測試,接受我們的教育,亞瑟一定會好起來的。”
見那條手帕都快塞進自己的手裡,柳原月控製住自心頭湧起的厭惡,準備接過。
一隻小手攔在了她和手帕之間。
柯南的手指和手掌側面都臟兮兮的,沾了不少地上的灰塵,毫不客氣地在那條手帕上面蹭了蹭,又把剛才抓住的幾隻螞蟻放在了手帕上面。
在上川次也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柳原月先一步開口道:“真是太對不起了,上川先生,都是亞瑟不對,這條手帕我賠給您吧?”
“……不用。”上川次也臉上的笑險些掛不住,勉強說道,“學校裡的孩子也有像亞瑟這樣的,我們這些老師都是習慣了的。”
他說完,正要把手帕上的螞蟻彈開,手卻在空中硬生生地調轉了方向,撥了撥臉側的發絲。幾秒過後,他的目光閃動,跟著蹲下來,對柯南問道:“亞瑟,可以告訴老師嗎?你剛才為什麼要看螞蟻?”
柯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道:“螞蟻隻能看見二維,很笨。”
“這……亞瑟才這麼小,就連愛因斯坦都看啊……”上川次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繼續對話了,恍惚有一種這孩子是在趁機罵他的錯覺。
柳原月解釋道:“亞瑟平時看的書我也不太懂,這些都不知道是從哪裡看來的,但他一定不是故意對老師您不禮貌的,上川老師千萬不要介意,我替他向您道歉了。”
“……這類孩子是會有這種表現的。”上川次也尷尬地維持住笑容,右手又一次拂過遮住耳畔的長發。
他放棄寒暄,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轉身說道:“您先帶著亞瑟跟我去招待處休息一會,在進行入學測試前,我們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好的,麻煩您了。”柳原月牽起柯南的手,誇獎般地悄悄捏了下他的掌心,跟著上川次也走進了這所銅牆鐵壁一般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