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出場太過華麗, 宴會廳內響起了一陣又一陣尖叫。
至少鈴木園子的聲音在其中很是清晰。
氣氛已經點燃,富麗堂皇的大廳瞬間沸反盈天,而帶來這一切的白衣魔術師卻隻是豎起食指, 輕輕放在嘴邊:“噓。”
像是被施加魔力一般, 剛才的喧嘩頃刻化為烏有,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靜候著他的下一個動作。
面對這樣的場面,基德顯然早已習以為常。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戴著純白手套的雙手隨意向下壓了壓,緊接著,在兩臂抬起交叉的瞬間,指間忽地多出幾個黑色的球狀物。
他的手法令人眼花繚亂, 球形物體被擲於地上,遮天蔽日的白色煙霧立刻擋住眾人的視線,而打在他身上的燈光也驟然暗下。
瞳孔適應不同亮度需要時間,但早有準備的基德卻省略了這個步驟,在黑暗與迷霧之中行動。
“啊!”一片驚慌失措的呼喊聲中,隻有鈴木夫人的聲音最為明顯, “歐羅巴!天啊!歐羅巴不見了!基德把我的項鏈偷走了!”
她的話音落下, 隨後是不絕於耳的議論聲,從參宴賓客到警方部署,混亂得失了章法,沒有一點秩序。
“什麼?”
“保護好鈴木夫人!”
“快去封鎖場館,任何人不得出入紫羅蘭廳!”
“是!”
“該死,先把燈打開!”
“彆催了!”
“彆亂跑了,什麼也看不見!”
“基德!基德在這裡!”
奢華的吊燈被重新按亮,過於刺眼的燈光讓柳原月忍不住眯了眯眼, 接著看到的是遠處被扔在地上的白色燕尾服。
最後喊話說見到了基德的那位客人也是因為在黑暗中沒能看清,才誤將這堆衣服當作了基德本人。
猛烈喧囂的風將她的長發吹起,驅散了身上的暖意。柳原月望過去,宴會廳南面的窗戶大敞著,將窗簾卷得飛揚,暗示著怪盜的離開。
柯南已經跑到了窗邊查看,中森警官同樣出現在那裡,手持對講機,正在命令守在酒店外面的警員:“基德從紫羅蘭廳的南面窗戶逃走了,這裡是二樓,他不可能用滑翔翼,所有人迅速包圍特蕾西酒店,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等等。”柯南看了眼落著淺淺灰塵的窗戶台面,指出怪異之處,“今天的風大,台簷都是灰塵,如果是跳窗而逃,怎麼會連腳印都沒有留下?”
況且基德最開始是出現在宴會廳正中,鈴木夫人站在靠東面的位置,他要怎麼才能在短時間內從鈴木夫人的脖頸上偷到項鏈,再從南面的窗戶逃走?
無數條路線與可能性依次在他的腦海之中列好,思維的速度快於所有言語,電光火石之間,他得出判斷:“基德還在會場裡!”
中森警官可不是和他相熟的目暮警部,聽到柯南這麼說,隻覺得是小孩子在胡鬨,揮揮手驅趕他道:“你個小鬼懂什麼?你家大人在哪?不要打擾警方辦案!”
“柯南君說的也是有可能的吧?”柳原月走到他們身邊,適時開口,向中森警官勸道,“警官也不希望基德藏在賓客之中,看著您的安排在心裡竊喜吧?如果真的被他用這種伎倆糊弄過去……”
她並沒有說出後半句話,可中森警官已然聽了明白。他並不想讓基德小人得誌,哪怕心中還是不認為基德仍然留在宴會廳裡,他也願意給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上一層保險。
中森警官關掉對講機,對著留在現場的警員吩咐道:“守住紫羅蘭廳的大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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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大廳內亂成一團,鑲了金邊的碗碟與盛了紅酒的高腳杯碎了滿地,每位賓客都不願意在這裡多待,卻又礙於守在門邊的警官而不得不耐下心來。
畢竟是鈴木夫人的珍貴項鏈遺失,哪怕是為了給鈴木財團留下一個好印象,他們也隻能接受警方的盤問。隻是到了搜身這一步,或多或少逾越了在場眾人的底線,認為這已經極大地侵犯了個人隱私。
“搜身?不是在開玩笑吧?”
“搞什麼啊,我們已經很配合你們了!”
“這麼多警力在這裡,歐羅巴還能被怪盜基德拿走,說到底也是你們這些警官太沒用了吧?”
“就是,我們穿著晚禮裙,哪有地方能藏一條昂貴項鏈啊!”
“你們敢碰我一下,我明天就向你們長官舉報你們!”
“女警官也不行,拒絕搜身是我們的權利,都不許碰我!”
這種事情即便是鈴木夫人出面也難以解決,況且她才丟了貴重項鏈,情緒正十分低落,交代了幾句項鏈被偷走的經過就不願再與多說什麼了。
她的面容疲憊,手指摸了摸空空蕩蕩的胸口處,對中森警官說道:“今天是鈴木財團舉辦的宴會,出了這種事,我還要考慮該如何應付媒體。我想先去休息室待一會,追回歐羅巴的事情就拜托警官了。”
“這是自然!”見她沒有當場苛責,中森警官也鬆了一口氣,畢竟項鏈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丟失,因為這種事,他們對挨罵都快要習以為常了。
他客氣地將鈴木夫人請出,又安排了個警員保護她,承諾道:“鈴木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會將歐羅巴拿回來!並且將怪盜基德逮捕歸案!”
鈴木夫人朝他微微頷首:“多謝您了,中森警官。”
鈴木夫人一走,宴會內的社交重擔就落在了鈴木園子的身上,她不得不代表鈴木財團安撫眾位來賓,再勸他們配合警官辦案。
毛利蘭在基德動手前就回到了廳內,這會也一臉愧疚地看向好友:“抱歉園子,我該阻止爸爸喝酒的,不然也不會讓基德把項鏈偷走。”
“這怎麼能怪你呢!”園子大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毛利大叔太貪杯了,下次宴會廳不許放酒了!”
她不太在意寶石遺失的事情,反倒仍在為了基德出場的那一幕而激動不已,臉頰緋紅地感慨道:“蘭,你看到了嗎?基德大人真的好帥啊!”
毛利蘭搖搖頭:“離得太遠了,我沒有看清楚。”
鈴木園子遺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剛才出場的時候也太帥了吧!他真的像傳說中的一樣,已經四十多歲了嗎?”
“裝模作樣的小偷而已。”在一邊找著線索的柯南見縫插針道。
聽到這句話,鈴木園子的臉拉下來,拎起柯南的後領教訓道:“什麼?你一個小鬼懂什麼?你根本欣賞不了基德大人的風采!”
柯南掙紮了兩下,拍著她的手,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地面。
他並不怕她,和園子爭辯起來:“我之前就說了那個新一哥哥是基德假扮的,還不是園子姐姐不相信我!”
他自覺占理,正等著對方反思,沒想到鈴木園子根本不關心他所說的內容,而是又陷入了一種陶醉的狀態,稱讚道:“基德大人的易容術真是出神入化啊!我剛才那樣捏他的臉,不知道有沒有弄疼他,我可真是太不應該了。”
喂喂……
把他當成工藤新一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啊?
柯南對這位幼馴染感到無語,提醒她道:“他還說你粗魯。”
“怎麼可能?那是基德大人為了扮演那個推理狂才這麼說的!”鈴木園子語調堅定地為基德申辯,“基德大人那麼紳士,讓他學著那個推理狂說出這種話,真是太為難他了!”
她又想到柳原月和扮演成工藤新一的怪盜基德聊了許久,好奇道:“月醬,你覺得基德大人是什麼樣的人?他肯定很溫柔吧!”
柳原月還沒開口,柯南就先一步搶答道:“怎麼可能,他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用,還偷新一哥哥的身份呢!”
“說起來,月醬你是不是發現了不對,其實是在試探基德大人?”鈴木園子想到先前的所見所聞,自覺這番推理簡直完美,“怪不得,我就說嘛,也沒聽說過你和那個推理狂有什麼關係,他成天就知道推理,月醬這麼好,才不能便宜他!”
“新一哥哥哪裡差了!”柯南憤憤不平。
鈴木園子困惑地看向他,幾乎要覺得他是在沒事找事:“你這個小鬼真奇怪,不是你和我說月醬他們不是這個關係?”
“我……我那是……”柯南被她問住,半天說不上來。
柳原月看著他笑了一下,及時接上園子的話,說道:“當時的確覺得不太對,但柯南君說的也沒錯,工藤君是個很優秀的人。在我眼裡,怪盜基德完全不能與他相提並論呢。”
“月醬,你肯定是被那個自大推理狂騙了啊!”鈴木園子震驚於她的說法,致力於要將工藤新一從小到大的黑曆史統統揭露。
柯南在一旁聽得嘴角抽搐,不想理她,轉而觀察起在場的賓客。
按理來說,當怪盜基德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出現在場館內的第一時間他就注意到了,之後更是一直盯著對方,那麼基德不可能是在這段時間內有什麼小動作。
可是在後來場館內燈光暗下的時候,即使所有人都被他的浮誇表演吸引了注意力,他又是怎麼做到短時間內不知不覺地從鈴木夫人的脖頸上取走項鏈?
還是說他的手法真的有這麼精湛,半點都不會讓人覺察?
除此之外,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宴會廳內那麼黑,他是怎麼在人群之中捕捉到鈴木夫人,又是怎麼接近對方的?
基德出現之前,鈴木夫人站在哪裡?是廳內東面嗎,他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有什麼線索猛然在腦海之中串起,柯南睜大眼睛,扭頭看向鈴木園子:“園子姐姐,你和朋子阿姨是什麼時候分開的?”
他的語速很快:“之前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招待客人嗎?後來你一個人在沙發那裡把我帶走,為什麼沒有一起?”
“啊……”園子回想了一會,“當時都在宴會廳內走了一圈了,沒什麼人還要見了。媽媽說想去一趟洗手間,後來又給我發消息說讓我去找朋友們,不用跟著她了。”
“該死!”
柯南想明白了一切,來不及解釋,直接從紫羅蘭廳的出口跑了出去。
“等等!”
男孩的動作飛快,守在出口處的警員眼睜睜看著他矮身穿過警戒線衝出宴會廳,伸出的手懸在空中,最後一邊收回,一邊自言自語道:“一個小學生而已,基德再怎麼易容變裝,也不可能變成這麼小的小孩子吧?”
柯南一句話不交代就朝著外面跑去,毛利蘭有些擔心,準備跟過去看看。
柳原月說道:“我去吧,看柯南君的方向是休息室,我會看好他的。”
鈴木園子也勸她道:“是啊蘭,你之前照顧毛利大叔那麼久,忙了半天,彆為那個小鬼操心了。”
話雖這麼說,但出紫羅蘭廳之時,戒嚴的現場還是給她帶來了一點小麻煩。畢竟柳原月不像柯南可以用身型來證明自己,好在她身上的裙子布料貼身,除了一條披肩,連包也沒有帶,顯然是藏不了任何東西的,加上有鈴木園子擔保,警官沒有阻止的理由,隻好讓她離開。
但走出宴會廳的柳原月卻沒有朝休息室走去,而是轉乘電梯,上了酒店的頂樓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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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風很大,一眼望去儘是夜幕,唯有明月高懸於天。
一身白衣的怪盜手持寶石對月遙望,他孤身立於邊緣處,銀色的鏈條沿著他的純白手套垂下,慢悠悠地輕叩在腕骨之上。
身後的腳步聲他自然聽到了,隻是可惜這塊寶石也並非他所要的那枚。
基德將高舉著的寶石收回手中,轉身看向來人:“柳原小姐,好巧,是專程來見我的嗎?”
“不。”柳原月朝他搖頭,“我是來等人的。”
聞言,基德緩緩向她走進。皮鞋的聲音勻速響起,伴隨著他的話音傳到了柳原月的耳邊:“那對方可真不夠紳士,竟然讓這樣美麗的小姐為之等待。”
他停在柳原月的身前,問道:“柳原小姐既然來了這裡,難道不想將寶石帶回去?”
柳原月答道:“這不是我需要做的事。”
可基德的動作卻快到令人來不及反應,她隻能感覺到一片陰影一掃而過,跟著胸前一沉,那枚價值連城的歐羅巴寶石就這麼被戴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女生穿上的丁香色衣裙與胸前的紫紅色寶石相映,肩膀處的係帶更是令項鏈的存在感變得更加明顯,可寶石的光輝卻隱隱被她的容色壓住,在月華下淪為了她的陪襯。
魔術師完成這一係列動作隻在瞬息之間,他的指尖連她的肌膚都沒有碰到,保持著身為怪盜的絕佳風度。
基德退離一步,仔細欣賞了一番,說道:“寶石配美人,如果是柳原小姐的話,的確有著即使是宙斯也不惜化為公牛的美貌。”
身前冰涼的觸感令她的思緒更加清晰,柳原月垂眸看了這枚寶石一眼,笑道:“過獎。”
歐羅巴已然歸還,這裡也沒有警官防守,他隨時可以離開。但基德卻依然站在原地,當著女生的面將右手的手套摘下。
被純色手套所包裹住的右手白皙,骨節分明,是一隻屬於少年人的手,正與她在宴會之時所見的一樣。
“還沒有謝謝柳原小姐先前送給我的禮物,我會好好珍惜。”
他微微彎腰,將柳原月的右手捧起,朝女生的指背吻去。
就在基德俯首之際,餘光卻注意到一個朝自己飛馳而來的足球,裹挾的風撩得他單眼鏡片下的墜飾晃動,令他不得不鬆手起身,暫避其鋒芒。
“基德,你在做什麼!”男孩的怒吼聲隨之而來,以保護的姿態衝到柳原月的身前,將兩人隔開。
剛才突然襲來的足球確實讓他措手不及,基德維持住淡定的表情,看向柳原月,說道:“原來讓柳原小姐等待的人就是他啊,真是位不紳士的小弟弟啊。”
柯南被他的話刺激得一肚子火,但柳原月卻兩句話讓他冷靜了下來:“既然是我要等的人,那麼是不是紳士,又有什麼重要?”
基德認真打量了一眼這位看起來不過是個小學生的男孩,微讚道:“能夠找到這裡來,這位小弟弟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也不枉柳原小姐等他。”
聽他張口閉口提身後人的名字,柯南難以容忍,向他撂下狠話:“我不僅能找到這裡,我還要把你送進監獄!”
他銳利的目光鎖定眼前的怪盜,說道:“在你扮作我……的新一哥哥進來紫羅蘭廳之前,你就已經將寶石拿到手了,對吧?”
“哦?”基德這下是真的感到驚訝,饒有興致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進入宴會廳之後,你根本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更不可能有機會盜取歐羅巴。而在熄滅廳內燈光以及扔出煙霧彈之後,這樣短暫的時間也不足以讓你尋找到人群之中的鈴木夫人,即便找到了目標,也不能保證立刻得手,風險很大。”
柯南將自己的推理說出,繼續道:“最重要的是,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鈴木夫人在歐羅巴失竊前究竟出現在哪,這也就是說,她很可能根本沒有出現在會場之內。
“我去過休息室一趟,鈴木夫人躺在裡面,但她並不是在失竊後才過去的,而是在更早,在她走出紫羅蘭廳去洗手間的時候就已經被你迷暈,歐羅巴也是那時被你偷到的。
“之所以你拿到項鏈之後還要易容入場,裝模作樣地在沙發上和我們聊天,其實是為了等待預告函上的時間到來。至於那些貽笑大方的表演不過是你做出來吸引賓客們注意力的假象,讓他們相信你是準時出現,同時將歐羅巴偷走。
“在第二次全場漆黑之時,你先將南面的窗戶推開,然後又反向跑進人群之中,換裝易容成鈴木夫人,裝作項鏈是剛剛不見的,再借口還有事要處理,光明正大地從宴會廳之內離開。
“而真正的鈴木夫人就躺在休息室裡,哪怕警方發覺不對,在見到休息室裡的她之後也隻會當她是太過疲憊,不會多想。”
柯南看著他,鏡片在月色下反著光,使他稚嫩柔軟的面容顯出幾分並不相稱的淩厲,語氣更是咄咄逼人:“但在那個時候,你已經從酒店頂樓天台借著滑翔翼逃走了。我說的對嗎,基德?”
“哈,可真是不簡單啊。”基德早已將手套重新戴好,他的雙掌輕拍,讚歎道,“你真的隻是個小學生嗎?”
男孩看向他的眼神帶著滿滿的敵意,振聲道:“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
聞言,基德意味不明地感歎道:“柳原小姐的身邊還真是偵探環伺啊。”
他唇角的笑容加深,目的性極強地對柯南說道:“這麼針對我,是因為柳原小姐?想不到一年級的男孩都有這麼強烈的嫉妒心,不知道那位工藤君在這裡的話,你又會怎麼想呢?”
柯南聽他還敢將自己的身份扯出來,徹底失去了繼續交流的欲望:“和你這種小偷沒什麼好說的。”
說著,他打算使用手表型麻醉針將之麻暈。
但在他抬手的一瞬間,站在對面的怪盜也同一時刻舉起了手中的撲克槍。
基德好整以暇地回望柯南,詢問道:“這是什麼?手表?武器?”
他扣在扳機上的食指稍稍動了下,滿意地見到男孩驟然變得緊張的臉色:“要試試嗎?看看是你的動作快,還是魔術師的手更快?”
但槍口瞄準的並非是與他對峙的人,而是站在更後方的女生。
輕飄飄的話從基德的口中不斷說出:“我雖然是個怪盜,卻從不傷人。不過柳原小姐的裙子著實美麗,蝴蝶結係得更是精巧。如果有所損傷,那本不該是紳士所為,在下隻能提前致歉了。”
柯南恨聲道:“裝模作樣的家夥!”
但現在他的足球用過,麻醉針又不能保證一定快過基德,加上寶石項鏈已經被還回來了……
投鼠忌器,柯南退讓道:“我可以放你走。”
基德偏頭看向他,目光落在他的手表上:“我們一起?”
“好。”柯南將表蓋扣回,緊緊盯著對方,做好隨時反擊的準備。
而眼前的魔術師竟然真的沒有遵守承諾,才放下的手倏忽再次抬起,扣下了扳機。
柯南來不及用麻醉針,隻能轉身將女生推開,偏離槍口對準的軌跡:“柳原——!”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並沒有聽見撲克牌的鋒利邊緣所會帶來的破空之聲,隻有一枝紅色玫瑰落在了他的腳邊。
“是把我當成不守信用的人了嗎?小偵探。”基德的聲音悠悠傳來。
白色帽簷與單眼鏡片將他的藍色瞳孔遮住,藏起了其中的探究之色。
基德不由得想到,這男孩下意識喊出來的竟然是對方的姓氏嗎?可真不像是個孩子呢。
柯南循聲望去,怪盜的滑翔翼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張開,此刻正站在天台邊緣。劇烈的風將他的白色披風揚起,恍如一隻將要翱翔的白鴿。
意識到他剛才就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柯南用力將腳邊的玫瑰踢開,氣惱地瞪向他:“你等著,下次我一定會親手把你送進監獄!”
“拭目以待。”基德含笑說道。
接著,他對著那枝散落花瓣的玫瑰輕輕歎息一聲:“這原本是送給柳原小姐的玫瑰,可惜。”
“誰稀罕你的玫瑰!”柯南隻恨自己沒多踩兩腳。
“嗬。”
基德輕笑一聲,不再接話,伴隨著一個瀟灑的仰身,直直向後墜了下去。
但很快,他借著風勢再次出現在高空之上,留下最後一句話:“再見之時,希望柳原小姐能看看天空的顏色。”
銀翼的魔術師消失在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