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面(含長評加更)(1 / 1)

客廳的燈被重新打開, 兩人又坐回沙發上。

柯南建議道:“月姐姐,明天要不要請假?”

“不用。”柳原月說道,“凶手與向我寄信的人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與連環殺人案的係列性殺人行為不同, 諸如表白信這類事件,大多是一位犯罪者鎖定一位愛慕對象, 幾乎不可能出現一位犯罪者同時向兩位或以上的對象寄出相似信件的情況。

尤其這起案件的死者是男性。一位犯罪者的目標中包括了兩種性彆,更是概率極低。

“但他們的手段這麼相似,萬一那個人模仿作案, 或者寄信人和這起案件的凶手根本就認識, 又要怎麼辦?”柯南眉頭皺著,擔憂道, “月姐姐, 我不想你有危險。”

“的確有可能認識,但是模仿作案應該不會發生。”

柳原月按亮手機屏幕,將那句詩遞到柯南眼前,說道:“死者是男性, 那封信件的主語是‘她’, 從詩句分析, 是死者對某位女性產生了覬覦, 甚至觸碰, 以至於被殺害。

“這顯然並非追求失敗導致的情殺,和我目前的情況並不一樣, 沒有太大的參考性。不過,如果能夠將寄信人抓到,也許會對這起案件有所幫助。換句話說, 假如能夠抓住真凶, 也能就二人之間的聯係找出寄信人。”

“這起案件是報複殺人?”柯南聽完, 很快反應過來,看著詩句分析道,“‘將伸手或偷看的人殺死’,是指受害者曾經傷害過某位女性,凶手認為他是‘妄動者’,認為他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所以才會殺了他?”

柳原月搖頭,並不能給出確定的答案:“不知道。這些還需要根據死者的屍體情況和死亡現場去分析,我一無所知,怎麼能給出結論?

“但是從凶手行凶後尚有心情將信紙留在屍體身邊的舉動,以及這張信紙的平整程度分析,凶手在殺害死者之後的狀態是相對和緩的。

“如果是與自身相關的報複性行為,凶手剛剛報仇成功,心情應當是極度興奮快意的,在布置死亡現場時一般很難控製住情緒。

“就我看來,這句詩的旁觀視角很明顯,摘抄人是獨立於‘她’和‘窺探者’這兩個角色的。所以凶手應該是和那位女性認識甚至熟悉,而非其本人。”

說完,她感到一絲困倦,起身道:“信息量太少,很難分析更多。柯南君,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學。”

柯南還想繼續聊下去,但的確沒有更多的信息,他隻好點頭,朝房間走去:“月姐姐,晚安。”

“晚安。”柳原月對他說道。

柯南走得很慢,餘光掃見主臥的門關上,他立刻轉身,悄悄溜去遠離臥室的廚房區域,將玻璃門拉緊。

這一連串動作被他做得很是靈活,連一點多餘的聲響都沒有發出。

他調轉好蝴蝶結型變聲器,翻出目暮警部的號碼,撥打過去。

“目暮警部,我是工藤新一。”

“工藤老弟!你這電話來得可太及時了,我現在正有個案子焦頭爛額,想找你幫忙啊!”目暮警部長舒一口氣,問道,“你現在在哪,能來現場嗎?”

柯南盯著玻璃門倒映出來的幼小身軀,垂在身側的左手攥緊,語氣卻故作輕鬆道:“我暫時在外地,沒辦法過去。麻煩目暮警部你把現場照片和線索都通過郵件發送給我,我看完之後會回複。”

“工藤老弟,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事啊?”

目暮警部已經一周多沒見過他,有些好奇,但他對工藤新一足夠放心,即使沒聽到回複也並未多問,而是道:“等我整理一下,馬上把資料都發給你。麻煩你了,工藤老弟!”

掛了電話,柯南倚靠在玻璃門上,頭顱微垂,輕合著眼等待著。

不多時,手機震動,有新郵件送達。

他粗粗掃了一眼受害人的個人信息,就認真觀察起死亡現場的照片。隨後,他又點開另一份報告,死因。

受害人名叫二田武,23歲,大學剛剛畢業,暫無工作。

報案人是他的前女友泰鬆繭。

她與受害人約好晚上九點半去他家拿之前遺忘的衣物,順便歸還鑰匙,卻沒想到當她到的時候,房子裡隻剩下一具屍體。

死因是窒息身亡。

從案發現場來看,凶手是先將受害人手腳捆住,讓他喪失行動能力,然後以利刃劃破他的喉管,同時血管破裂。大量自頸部切面流出的血液被吸入氣管,接著進入支氣管與肺內,導致呼吸不暢,最終因吸入性窒息而亡。

照片中,受害人目眥欲裂,面部表情痛苦,在瀕死的恐懼中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地面被血液染紅,直到死亡。

受害人的社交關係極其複雜。他和前女友的分手原因是他在戀愛期間多次劈腿,泰鬆繭與他爭執無果,才憤而搬回自己家,以至於有了今天相約歸還物品的事情。

鑒於受害人的為人不佳,與他人結仇的可能性極高,且現場財物並沒有遺失,警方目前的推測是他殺,主要方向是因感情糾葛導致的情殺。

文件很快被翻到底。

柯南將之轉發到另一部手機上,對著內容著手編輯郵件,將自己的查案思路整理好,發送給目暮警部。

為了不驚動家中的另一個人,他沒有開燈,連呼吸聲都壓抑著,不敢太重。

但月華卻透過一側的窗戶灑進來,落在他的發梢肩頭,替他驅散黑暗,帶來了一絲微光。

-

第二日,柳原月二人比昨天提前了十分鐘出門——因為柯南一定要親自將她送到學校才肯去上學。

倘若他真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柳原月還能試著態度強硬地勸他聽話,可最糟糕的是,她能看見對方故作幼稚舉動之後的關心。

她無法拒絕。

在上學路上,他們又一次遇見了川崎繪裡。

後者顯然也驚訝於這種巧合,熱情地朝他們揮手,快步走到他們身邊:“早上好!柳原同學,還有柯南小弟弟。”

見到兩人像是姐弟一般牽著手,她問道:“柳原同學又送柯南上學嗎?但這條路好像是直接去高中吧?”

“不是,今天輪到我送月姐姐上學。”柯南奶聲奶氣道。

他不想說出柳原收到恐嚇信的事情,也不打算吐露昨天的那起凶殺案,乾脆說成是兩人輪流送對方上學,避免更多的問題。

果然,川崎繪裡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誇他道:“柯南君真棒呢,這麼小就知道送姐姐上學了,以後長大了在學校裡肯定很受歡迎!”

柳原月笑著接過話,看向乖巧站在身邊的男孩,說道:“我們柯南君現在就已經很受歡迎了,對嗎?”

“沒、沒有啦!”柯南不好意思。

他的視線胡亂往四周看,注意到川崎繪裡眼下的青黑,問道:“繪裡姐姐沒有休息好嗎?眼睛下面黑黑的。”

“柯南君。”川崎繪裡板起臉,教育道,“才剛剛誇獎完你,你就問這麼失禮的問題。以後柯南君一定要注意,不可以問女孩子這種事,連指出來黑眼圈這一點都不可以哦!”

“啊……我、我還是個小孩子嘛!”柯南後退一步,仗著自己的小學生身份扮無辜。

川崎繪裡本來也是逗他,從書包裡取出一本書,回答他之前的問題:“是看這本詩集啦,作者真的寫得太好了,我看到很晚都舍不得睡。”

見到熟悉的封皮,柳原月問道:“是昨天說的那本嗎?朝川君推薦的。”

“是啊。”川

崎繪裡注意到柯南眼中的好奇,主動把書遞到他的手中,“柯南也可以趁早讀讀詩歌,對你長大以後追女孩子很有幫助哦!”

拜托──

真的會有人對小學生說這種話嗎?

他感到無奈。

柯南順手將詩集接了過來,不經意間掃過封面,卻在看清書名的一瞬間驚愕,低頭迅速翻了兩頁。

再抬頭時,他緊緊把詩集抱在懷裡,渴望地看向川崎繪裡:“繪裡姐姐,這本書可以借給我嗎?我想看!”

“欸?”川崎繪裡訝然,“可以是可以啦,反正我昨晚也看完了。不過柯南是真的要去追小妹妹嗎?你還是小學生,不可以亂來的哦!”

“不是啦!”柯南對上她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好把在場的另一個人搬出來,“是月姐姐,我想和月姐姐一起看這些詩!”

川崎繪裡恍然大悟:“原來柯南是想追柳原同學啊。”

她完全是開玩笑的態度,根本不把自己說的話當真,同意了將書借給他。

反倒是抱著書的男孩耳垂泛紅,低著頭不再接話。

-

三人一路氣氛融洽,川崎繪裡知道學校的很多事,每一件在她口裡都生動有趣,令人願意一直與她聊天。

到了帝丹高中門口,柳原月和川崎繪裡朝柯南道彆,後者卻突然扯住柳原月的書包,撒嬌道:“月姐姐,我、我不敢自己去學校,還是你送我去嘛,好不好?”

他的變化太大,柳原月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她眨了眨眼睛,牽住柯南的手:“當然沒問題啦,柯南君還是個孩子嘛。”

既然答應了柯南,就不能和川崎繪裡一起走了,柳原月抱歉地朝後者笑了一下,說道:“那我就先送柯南去學校了。川崎同學,回見。”

川崎繪裡知道孩子善變,更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有什麼意見,當即同意道:“好,路上小心。”

-

道彆了川崎繪裡,柯南一直拉著柳原月轉過帝丹高中的路口,確定身邊沒有陌生人了之後,才停下腳步,把那本詩集拿出來。

“月姐姐,你看這本書的名字!”

詩集的封皮是純白色的硬紙,上面有點點紅色,柳原月初時見到並未細看,現在才辨認出那是櫻花。

書名被豎排在封面偏右的位置,字體很好看。

——《櫻桃顫抖》。

對於一本書、一本詩集來說,選擇聽起來不能明確了解內容的名字是很常見的一件事,不少走文藝風格的作家都有這種傾向。

但恰好在這個敏感的時期,見到了這樣一個書名,難免令人產生一些微妙聯想。

“又是櫻桃。”

這個意象實在是出現了太多次,再遲鈍的人也該注意到這點。

柳原月對文學方面的研究不算太多,憑借她淺薄的了解,在詩歌中,櫻桃時常被用來代指少女,引申為愛情。

她隨手翻開扉頁。

詩集的作者是一位當代詩人,筆名有未,言辭充斥著少年人的張揚。

筆者序很長,寫了許多其對詩歌的看法,提到的最多的就是“櫻桃”這個意象。

除去柳原月已經見過的那三封信提到的詩句,上面還引用了不少其它知名作家的詩,從羅伯特·赫裡克寫到戴·赫·勞倫斯,從法國詩人寫到日本詩人,洋洋灑灑,恍如一篇論文。

正文則是由作者自己創作的詩歌。

柳原月隨手翻開幾首,其對極端愛情的狂熱追求以及對死亡的偏激領悟便撲面而來。

【5.】

櫻桃被毒蛇銜住。

顫抖,顫抖。

碎肢逃出了虎口。

拚湊,

拚湊。

——《共生》

【13.】

鳥啄了我的心臟兩下。

吱——吱——

它變成了櫻桃的形狀。

——《新生》

看著上面的內容,柯南皺著眉說道:“竟然會有人喜歡這種書。”

他想到剛才借書給他的川崎繪裡,在心中猶疑,對方的推崇不似作假,難道文學社的人都是這種偏好?

詩集的字本就不多,讀起來很快,兩人走馬觀花匆匆看過一遍,也並未花太多時間。

柯南問道:“月姐姐,你剛才說,這本書是有人推薦給繪裡姐姐的?”

他記得她們之前提到了“朝川”這個名字。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姓氏,與生俱來的優越記憶力已經將所有相關畫面都調出來,清晰得如同昨日發生。

但他不能表露出這一點,隻能引導著發問:“月姐姐,你認識那個人嗎?”

“是一位曾經向我告白過的同學。”柳原月不需要他一句句提示,直接道,“他的確符合我們之前對寄信人的猜測。”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因為捧著書,製服袖口朝上拉了一截,露出手腕。

“原來如此。”她記起朝川昨日打量自己手腕的目光,“他是在看我有沒有戴那條手鏈。”

一隻手忽然出現在她的手腕上。

柯南緊緊拉著她,勸道:“月姐姐,今天你不要去上學了,好嗎?”

他看了眼手表:“而且現在已經遲到了。”

柳原月看著他沒用多少力的手,反問道:“我們已經找到了懷疑對象,柯南君願意就這樣放棄嗎?”

“我可以自己去!”他不假思索,接著意識到說錯了話,改口道,“我們可以找目暮警部,這是昨天凶殺案的重大線索,他一定會及時處理的!”

“那我們現在通知目暮警部,然後一起去學校,好嗎?”柳原月和他商量,“柯南君如果想要瞞著我自己去冒險,我是不會同意的哦。”

她提醒他道:“我記得柯南君曾經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面對危險。”

“……那、那我們走吧。”柯南沒有再提出異議,說道,“月姐姐要幫我向學校請假!”

柳原月笑起來:“好。”

-

結果是兩個人都請了假。

目暮警官的辦事效率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他在風馳電掣間趕到了帝丹高中,又與校方交涉,不動聲色地將朝川從校內帶走,連與案件密切相關的柳原月都被他帶到了警視廳。

因為沒有證據,目暮警部請朝川來到警視廳的理由是“配合案件調查”,連對話也被安排在會議室,而非審訊室。

朝川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桌面。

他鎮定自若,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主動向目暮警部問道:“警官,請問是什麼案件,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嗎?”

“嗯……”目暮警部為難地看了一眼柳原月,然後道,“是關於一封信件。”

“什麼信件?”朝川很配合。

目暮警部將裹在塑封袋中的信紙推到他面前:“這封信,朝川君有印象嗎?”

朝川看了兩眼,將上面的詩句念了一遍,又閉上眼睛回憶片刻,才說道:“沒見過。”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柳原月的臉上,關切道:“柳原同學也在這裡,該不會……這是柳原同學收到的信?”

“朝川君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裝模作樣?”看著他滿臉的虛偽,柳原月直接道,“朝川君是因為知道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是你寫的,才會這麼胸有成竹吧。”

朝川咬死不認:“這封信我從未見過,

怎麼會是我寫的呢?即使是柳原同學,也不應該當著警官的面這樣冤枉我。”

柳原月無所謂他怎麼回答:“朝川君是覺得不承認就沒關係嗎?”

她並不執著於信件的事,而是轉口提起:“朝川君近日應該買了不少家用電器,聽說還有一條手鏈,不知道是真的嗎?”

聽到這句話,朝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隱約露出憤怒的表情,但他知道這裡是警視廳,身邊還有位警官在,於是強行壓下了情緒,說道:“普通的購物而已,有什麼好說的。”

“是嗎?但警方已經聯係過銀行,查到了你這段時間的消費記錄,想必也很快就能查出來朝川君究竟購買了哪些東西,又是否和這上面記錄的一致。”

柳原月不在意他的隱瞞,取出幾張照片,擺在他的面前。

這是從前本家拍攝的照片,畫面內容是每一件朝川送出的小型家電:面包機、料理機……

那條手鏈由於已經被前本轉手售出,暫時沒有聯係上買家,隻能讓前本指認款式,去專櫃補拍了一張照片。

隨著那些家用電器一件件出現在眼前,朝川的面容愈發扭曲,在看到那條手鏈的時候終於無法忍受,伸手一揮,將桌面的所有照片拂落在地:“你到底想說什麼?”

面對他的突然發難,柯南連忙跳下椅子,擋在了柳原月的身邊。目暮警部的身體也繃緊一瞬,往柳原月的方向挪了下椅子,預防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

他朝對方警告道:“朝川君,還請你注意,這裡可是警視廳!”

風暴中心的女生反倒淡然,她看也不看散落一地的照片,而是抬眸與朝川對視:“朝川君,任何購買行為都有留痕,即使你拒絕承認,被警方查出也隻是早晚的事,但那時的你或許要擔上‘不配合警方調查’的罪名。隱瞞這些事情,你真的覺得有意義嗎?”

意想不到的話從她的口中說出,朝川感到難以置信,看向柳原月的眼神憤怒異常:“你怎麼好意思把這些告訴警察?你一直向我索要東西,收了我的禮物,卻又不給我回應。就連在學校,我想和你一起走,你都拒絕我!難道這不是你的錯?

他越說越激動:“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就算我承認了又如何,我隻寄過幾封信,我有什麼不敢說的?”

“我為什麼好意思告訴警察。”

柳原月重複他的話,語氣帶笑。她彎腰將照片撿起來,指尖輕輕彈去上面的灰塵,動作極慢地再一次將之放在對面男生的眼前,“朝川君,還請你看仔細一些,這些東西究竟都被送到了哪裡?”

剛才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朝川的注意力隻集中在了自己所購買的家電上,現在冷靜下來去看,才發現照片裡的背景一片臟汙,家具胡亂堆放著,角落是淩亂的外送袋,還有清理不掉的垃圾痕跡。

朝川驚疑地看了柳原月一眼,不敢想象她生活在這種環境之中,脫口而出道:“你私下竟然──”

話沒說完,他反應過來,很快想明白其中的關竅,臉色鐵青,發問道:“這是誰家?”

柳原月讚歎道:“朝川君果真聰明。照片裡是我的鄰居前本先生的家。你送的那些禮物,包括那幾封信件,都是他出於鄰裡友愛,統統替我接收了。

“前本先生現在也在警視廳,如果你對他實在好奇,興許可以請目暮警部替你引薦一番。”

在她的冷嘲熱諷之下,朝川終於繃不住表情,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他當然已經聽清,也已經明白,隻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耍得團團轉,那個人還是這種僅從照片就能看出生活邋遢的失敗者。

這種屈辱是朝川這樣自視甚高的人所不能接受的。

他用力拍了拍桌子,扭頭看向目暮警部,

大喊道:“警官!我要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