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面 赤誠到幾乎要將人融化。……(1 / 1)

警笛聲愈發清晰,門在注視下被推開。

枝野誠緩步走進來。

“柳原老師。”他彬彬有禮地朝柳原月點頭示意,將手中拿著的那支針管展示在她的眼前,“不確定您是否會喜歡,但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僅僅幻想著將針管中的液體注入少女體內的畫面,他都忍不住為之戰栗,相信這會是他所創造出的最美的一幅作品。

“不要!”枝野康平擋在她的座椅前,發頂堪堪到她的嘴唇,聲音發抖,“爸爸,不要傷害柳原老師!”

父子倆如同在她的面前上演一出情景劇,柳原月欣賞了一會,實在看不下去這樣拙劣的演技。

她的聲音很輕,可嘲諷的意味卻很濃:“在你們眼裡,我應該是個死人了。面對死人,也要裝模作樣嗎?”

她發現了牆壁上的死者畫作,知道了枝野誠與死者之間的交集。為了阻止她與外界聯係,將線索傳遞出去,枝野誠不得不屏蔽信號。

可他如果不限製她的自由,短時間內警方也不會有闖進來的理由。

而警方隻要能進到住宅之中,不論是凶器,還是枝野誠留下用來自我欣賞的死者遺物,都逃不過被發現的結局。

世上的事情總是這樣,環環相扣,難分首尾。

枝野誠自然意識到這一點,才會出現在這裡。

隻是——

柳原月看著他繃緊了一瞬的眼周肌肉,“嗬”了一聲,笑道:“枝野先生,看來您並沒有下定決心啊。”

眼球的急速轉動根本無法掩飾,滿臉都寫著猶豫與無法抉擇。

她站起身來,繼續道:“您一定在想,是在逮捕前殺了我完成此生的最後一幅作品,還是挾持我以謀得更廣闊的未來吧?

“像您這樣的人,童年時期被母親嚴苛教育,長大後又遇到不愛的妻子,一定是個連決定都不敢做的人吧。”

“咦?我說錯了?”柳原月有些驚訝,“您愛您的妻子?不,您對您的妻子愛恨交加。”

被一語道破自欺欺人的事,枝野誠再也維係不住面具,大力地揮了下手中的針管,怒聲道:“閉嘴!”

柳原月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既然愛她,為什麼要殺她?她出軌了?她不愛你?她的家庭?”

猜測一樣樣被問出來,答案出乎她的預料:“竟然是家庭?”

接住她話音的是響徹雲霄的刺耳警笛,門鈴急促地震動,緊接著是撞門的悶沉聲。

被提醒了一般,枝野誠跨前一步,狠狠將枝野康平推開,伸手去抓女生的肩膀。柳原月動作輕盈地側身,從他的手臂下方滑出去,與他拉開距離,口中話語不斷。

“你是白手起家,卻能在藝術界有今天的成就。”柳原月不可否認枝野誠的眼力極佳,但這一點顯然遠遠不夠,“這一切與你的妻子脫不開乾係吧?”

男人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你懂什麼!這一切都本該是我的!是她搶了我的家,是她搶走了我的一切!”

柳原月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的神色,挑戰他的底線:“分明是你搶走了她的生命,你才是那個強盜。”

“那也是她活該!她欠我的!是她和那個女人欠我的!”枝野誠的目光瘋狂,大聲道,“我隻是拿回了屬於我的東西!”

柳原月目光一凝。

在這種情緒之下,枝野誠所說的必然是真話。“她”指的是妻子,“那個女人”會是誰?

聯係上妻子的家庭……

“你妻子的父母?”柳原月訝然,“她的母親?”

枝野誠徹底失去理智:“不許提那個賤人!都是她,都是她搶走了我的家!都是她害了我和媽媽!”

柳原月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工藤新一聽完康平病症的判斷。

──“可能是癲癇的症狀,與遺傳相關。”

“你和你妻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柳原月問出這句話,看到枝野誠的頸闊肌瞬間拉伸,“原來如此。”

以枝野誠的年紀來看,他父親先與他母親結合,後來拋棄他們母子另娶,又有了個女兒,也就是被枝野誠殺害的妻子。

她終於想明白枝野誠挑選殺害對象的第四條標準了──不純粹的愛。

在他的眼裡,鬆本春是為了采訪而接近自己,小阪田慧是為了辦畫展而接近自己,就連與他有親密關係的秋保麗子都是為了結婚得到他的錢財。

即便這三個人並沒有多餘的想法,在他看來也已經是染上汙點的情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我殺了你!!!”枝野誠聽到自己埋藏於心中多年的秘密被人點破,再也忍耐不住,直直朝著柳原月衝去。

他的步伐雜亂無章,神色瘋癲,手中揮舞著的針尖泛著冷光,如同死神的刀刃不斷朝前揮去。

幸而畫室很大,還有枝野康平在一旁幫忙,想要躲避不算太難。柳原月的身形靈活,順手抄起旁邊的畫具扔向枝野誠,與之周旋。

混亂之中,掌心摸到另一個畫板,她剛要拿起,卻驟然發現那是自己的畫,一時頓住,猶豫了幾秒。

可等再她尋找下一個目標已來不及,枝野誠到底在體能上有優勢,終於扯住她的發尾,順勢將針管對準了她的脖頸。

“住手!”門邊傳來一聲厲嗬。

穿著藍色西裝的少年比所有人都快上一步,像是從天而降的救世主一般,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的身後跟著十數位警員,雙手持槍,魚貫而入。

枝野誠面色緊繃,喊道:“不許進來!”

看到來人全都被自己震住,他滿意地抬了抬下巴:“誰再動一下,我殺了她!”

“冷靜一些,枝野先生。”工藤新一儘力讓語氣平和,“不論您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他試探著走近一步,雙手張開,半舉在身側,示意自己沒有任何威脅:“也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我已經殺了四個人。”枝野誠知道自己瞞不住了,毫不避諱地提起,“我還有談的機會嗎?”

他的拇指按上注射器的活塞柄,手背露出青筋:“全部給我放下槍滾出去!”

冰涼尖銳的觸感抵在脖頸處的脆弱血管之上,柳原月卻有些走神。

她甚至恍惚想到,這幅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上次面臨死亡威脅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在那家壽司店裡。

工藤新一也是這樣站在不遠處,目光灼灼,滿是擔憂。

但現在他眼裡的情緒要更加複雜,多出來的是什麼?是——恐懼嗎?

他在懼怕她的死亡,懼怕她受傷。

她不怕死,況且還是在這個漫畫世界死。人類的大多數恐懼源於未知,但她卻毫不在意,不論死之後是就此消失,或是回到原來的新世紀,還是去往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似乎對她而言的區彆不大。

——不,應該還是不同的。

其他地方,就沒有工藤新一了吧。

柳原月的眼睫顫了顫,對上那抹停留在自己身上沒有移動過分毫的目光。

面對他的話,還是努力一下吧。

稍微……有一點期待了呢。

警員在目暮警部的命令下統統將槍支放在地上,放輕了腳步,朝走廊外退去。

“我說。”柳原月開口道,“你真的會殺我嗎?”

一片寂靜之中,整間畫室隻能聽見她一個人的聲音。

工藤新一的臉色已經不單單可以用差來形容了,他想到眼前的人甚至做出過用犯人手裡的刀傷害自己的舉動,眼睛片刻不敢離開她的手,心中已經模擬出無數種情形,隻為了及時製止一切的發生。

“適齡女性、黑色長發、薄荷香氣、瑕疵的愛。”柳原月不管其他人的怪異目光,將標準一條條念出來,困惑道,“第四條,我怎麼會符合呢?我可不喜歡您啊,枝野先生。”

她的聲音輕柔:“這樣的話,您還要讓我成為您的作品嗎?”

“那又怎樣?”枝野誠恨聲道,“你玩弄彆人的感情,一樣罪有應得!”

柳原月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眸底出現了一瞬的茫然。

下一秒,她聽到枝野誠挑釁般地喊了一聲工藤新一的名字,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露”她的罪行:“這位偵探,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女人一直在玩弄你!你接她送她,也不過是她口裡的同學罷了,這種女人死了也是活該!你還要救她?不如讓我幫你做個解脫!”

柳原月沉默了。

原來這才是枝野誠每次對她露出不屑表情的原因。

在場的其餘警員也都沉默了。

就連與工藤新一最熟悉的目暮警部都變了眼色,驚愕地扭頭看向身邊的少年,一副“你小子竟然遇到這種事”的表情。

千鈞一發的氣氛頃刻轟塌,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場景之中。

唯一還在狀態的是話題的兩位主人公。

感受到枝野誠的鬆懈,柳原月趁機屈肘向身後撞去。在前者身形晃動的一瞬間,工藤新一果斷抄起門邊櫃子上的圓形花瓶,朝枝野誠狠狠踢去。

分明沒有任何溝通,但兩人的配合卻流暢到挑不出一點毛病,連半秒的間隙也無,

沉甸甸的瓷器猛然砸向他的頭,枝野誠本能地鬆開手格擋,卻還是被砸得坐倒在地上。

花瓶遇到了阻礙,沿著力的方向變了個角度,直直落在一旁的顏料盤上。連鎖反應一般,顏料盤傾斜著彈起,未乾的液體悉數灑在了畫紙之上,每一道弧線都被接住,模糊了畫中人物的面容。

警員的反應很快,動作利落地圍住枝野誠,反扭他的手臂。

工藤新一兩步衝到柳原月的身邊,緊張地撩開她頸側的發絲,指腹自她的肌膚之上虛撫而過,一寸也不敢遺漏,擔心針尖將之劃破。

而被他關心著的人卻一動不動,目光落在那幅畫上,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

畫中的少年失了清晰的面容,浸潤在繽紛的色彩之中,與虛化的背景合為一體。水彩化開,他也化開,他被彌漫的空氣與暖融的光所包裹,是無拘無束的,是恣意灑脫的,是永遠自由的。

——如風一般,無法定格,無法捕捉。

工藤新一終於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太確定地問道:“是我毀了你的畫嗎?抱歉,我來不及考慮太多。”

明明是為了救她,竟然還因為這樣的事向她道歉。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赤誠到幾乎要將人融化。

“不。”柳原月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他,緩緩道,“你賦予了它新生。”

作者有話要說:  點一首《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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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本章是慶祝評論200條的更新!

年前真的巨忙兩分鐘前還在接工作電話是什麼人間疾苦QAQ我又寫得很慢555真的在努力寫了

我愛你們!

(然後就是說,露出想要評論的目光(可憐巴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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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Anchor、海綿寶寶、酥酥比利亞三位寶貝的5瓶營養液,謝謝普通路過小甜寶貝的10瓶營養液~

謝謝子昱寶貝的地雷~

啵啵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