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 / 1)

晚上回到重案組複盤時,秦知微也在,見大家一無所獲,她語出驚人,“或許不是你們沒找到,而是根本就沒這個朋友。”

眾人齊刷刷看向她。

盧哲浩蹙眉,“你的意思是前後有兩個小偷,隻是兩人互不相識?”

秦知微搖頭,“那人是不是職業小偷,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對方應該不是撬門進來的。”

秦知微這幾天有空就會到案發現場,讓法證又做了兩次采集,分彆對門鎖和保險箱的鎖進行微量采集。

門鎖確實有過撬過的痕跡,但是隻有一次,就是範紹輝撬過的那次。法證給死者家的鑰匙做過微量采集。發現還有一把鑰匙開過門。這鑰匙沾有魚油。

而保險箱是用家裡的鑰匙打開的,並沒有撬開的痕跡。

要知道小偷使用的工具一般不會破壞門鎖,如果還有一個小偷潛入華家,必定也得撬鎖。

“也就是說凶手與死者一家認識?”盧哲浩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認識的人可比陌生人容易查。

“應該是。能拿到死者家的門鎖,一定是親近之人。”秦知微再次給出側寫,“凶手的年齡應該在25-45之間,身體強壯。家裡有一位關係親近的女性長輩。”攤了攤手,“你們繼續調查吧。”

盧哲浩頷首,很快就找到方阿婆。

對方還真不知道,因為就連她都沒有侄子家的鑰匙,“他怎麼可能會給外人?”

方阿婆這邊問不到線索,孤寒羅突然問,“有沒有可能是鑰匙丟了?然後被人複刻。我看這個物業有那麼多保潔和保安。或許他們撿到過鑰匙。”

有沒有丟過鑰匙,他們暫時無從得知。

不過他還是讓管理員把保安的資料全部拿過來。

保潔暫時不需要,因為這邊的保潔多數是年紀大的老人家。與秦知微提供的側寫內容不相符。

整棟大廈總共有十三位保安,年齡都是25至45這個區間,身體強壯也符合,隻有最後一條,有三個保安要麼年幼喪母,要麼父母離婚,跟了爸爸。

盧哲浩分彆給十個保安錄口供,看看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十個保安當中有六個在12號值班,剩下的四個休息,沒有不在場證明,當時在家睡覺。

而六人按照時間表值勤巡邏。他們巡邏的重點是大門、地下室、後門和物業管理處。

隻有兩名保安坐電梯挨個樓層巡邏,死者家發現小偷時,他們一個在A座,一個在頂樓處理漏水問題。

“這六個保案,除了在頂樓處理漏水問題的保安有人證。其他五個很難驗證他們的不在場證明。”盧哲浩遲疑。

張頌恩提議讓Madam幫忙甄選,“她肯定可以幫我們再篩人。”

秦知微很快拿到這十位保安的照片,“你們沒查到與死者家比較親近的人嗎?”

“方阿婆說她都沒有死者家的鑰匙,我們推測鑰匙很有可能不是死者給的,而是他偷的

或是死者家丟失,他拿去複刻。”盧哲浩推斷。

秦知微仔細想想也對,“我看了案發現場,東西確實淩亂,貴重物品也丟了許多。但是有幾處櫃子和抽屜卻是沒打開過。比如客廳茶幾下面的抽屜,衛生間鏡子後面的櫃子。還有書房的櫃子。一般人很喜歡將貴重物品放在書房。凶手沒去這個地方檢查太奇怪了。”

她拿出臥室的照片,“這張床一側有抽屜。裡面可以藏東西,雖然沒有死者的指紋,但是法證檢測出魚油成份。很有可能凶手打開過這個抽屜。如此隱秘的地方,不是親近的人不可能知道。”

眾人看向照片,這床上面鋪了床罩,下面綴了三層白色蕾絲花邊,真的隱秘,如果不刻意掀開,還真發現不了。

“也就是說凶手很熟悉死者家的情況。知道他們把貴重物品放在什麼地方。”盧哲浩很快想出對策,“我們要詢問死者鄰居,看看她知不知道哪些保安曾經出入過死者的家。”

於是重案組再次找鄰居太太錄口供。

鄰居太太想了好半天,倒是想起一件事,“去年他們家把房子翻修與物業鬨過不愉快。當時華太太罵得很凶,還罵保安是看門狗。物業為了防止他們家把承重牆砸掉,安排保安到他家監督,至於是哪幾個保安,我就不知道了。”

好在管理員知道,有四名保安到過死者家。跟之前的十位交叉,還剩下三位保安。

盧哲浩看著兩位保安的資料。兩人身高差不多,根據屍體的角度和力度,三人都有犯案的可能。

一個名叫湯永安,二十八歲,父母健在,有一個妻子,孩子四歲。

一個叫柴晟睿,三十二歲,父親得了老年癡呆,母親照顧,一直住的是村屋,買不起房,還沒有娶妻。

一個叫宋華池,二十二歲,父親早死,母親身體不好,未婚,一直租房子。

這三人誰才是凶手呢?

盧哲浩找到法醫,對方很快告訴他一條線索,“魚油一般是高血脂、視力衰退、記憶力減退的中老年人群服用這類藥物。”

也就是說凶手很有可能是柴晟睿。

於是盧哲浩帶領組員到柴晟睿經常去的醫院。

查找他購買魚油的記錄。柴晟睿確實在一年前購買過魚油。不過法醫指出,這個牌子的魚油含量跟案發現場檢測到的魚油含量有明顯差彆。

不同牌子的魚油配方不一樣,有的魚油成份多一些,有的會添加彆的成分,法證在案發現場檢測的魚油成份不高,裡面沒有DHA這種成份。而許多魚油因為要治療心血管疾病,會添加DHA。

張頌恩跑去把張永安和和宋華池經常光顧的醫院查了一家人的購買記錄。這兩家人沒買過魚油。

擦鞋高卻道,“各大藥房也賣魚油。我們隻從醫院調查,可能不準。”

而藥房賣藥,隻有特殊藥品才會登記,像魚油這種保健品,並不會要求客人登記。也就是說他們從魚油角度查凶手行不通。

他們隻能換條思路調查。

張頌恩想起被凶手帶走的貴重物品,“我們能不能根據丟失的金飾、名表和名牌包包入手?”

盧哲浩搖頭,“這些貴重物品不夠特殊,那個名表和名牌包包甚至不是限量款,不好查。”

孤寒羅也同意浩哥這個想法,“而且凶手未必會在這時將東西轉手。”

擦鞋高想了想,“我們可以查查凶手殺完人之後怎麼藏匿手套和血衣?”

如果凶手是保安,他肯定穿的是保安製服,深藍色的外套,血跡根本無法掩藏,再說血有股腥味,保安輪查完回到物業辦公室,其他人應該會看到。

也就是說凶手在保安製服外面又套了一件衣服。在殺完人之後用袋子將衣服裝起來,再放進自己的儲物櫃。下班之後就將衣服帶走了。

沒有保潔撿到衣服,衣服很有可能沒有銷毀,說不定還在家。但是他們不可能直接上門搜查。

“現有證據可以開搜查令嗎?”孤寒羅問盧哲浩。

盧哲浩不太確定,沉重歎了口氣,“我試試看吧。”

重案組在忙時,寶光大廈的保安們終於下班。

湯永安打開衣櫃,向沉默寡言的柴晟睿詢問,“你老豆病情怎麼樣了?還是不認識你?”

柴晟睿點頭,“醫生開了藥,每日按時服用,但是效果不明顯。”

湯永安見他滿臉愁苦,拍拍他肩膀,表示同情,“你已經三十多了,再不結婚,以後一輩子都結不成了,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

柴晟睿很心動,到底是年輕人,怎麼可能不想結婚娶老婆,可是現實不允許,“算了。我老豆病得那麼嚴重,嫁給我,也隻是拖累她。”

湯永安擠眼睛,“那你平時怎麼解決生理問題?”

柴晟睿也沒什麼好隱瞞,“我有一位相熟的□□,如果有那方面的需求會找她。”

“多少錢一次?”

“不貴,她給我優惠價,五十。其他人找她都是五百。”柴晟睿沒什麼顧忌,隨口回答。

湯永安眼珠子轉了轉,“漂亮嗎?”

“很正點。”柴晟睿聽出他話裡的潛台詞,“你也想?你不是有老婆嗎?”

“她生完孩子,那裡跟暖水袋一樣,我根本沒感覺。”湯永安摟住他肩膀,壓低聲音道,“你讓她也給我優惠吧。”

柴晟睿遲疑,“我和她認識,她才給我優惠,你是我朋友,便宜可以,但是不可能跟我一樣的價格。”

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聲音越來越小……

**

另一邊,重案組的搜查令沒有下來,因為現有證據無法判斷誰才是凶手。

法庭不同意他們將三個人的家全部搜一遍。

秦知微下完課過來,就見大家毫無生氣趴在辦公桌。查了這麼久,卻毫無頭緒,難怪他們萎靡。

秦知微笑道,“現在嫌疑人的範圍已經縮小到兩人,你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給大家打氣,“你們不

如走訪調查,看看他們與家人的相處模式,興許能找到他們的犯案動機。”

孤寒羅將資料遞給她,“Madam,我覺得這個柴晟睿很有嫌疑,你看看。”

柴晟睿家境貧困,父親得了老年癡呆,母親沒有工作,專職照顧丈夫,壓力全在他一人身上,三十多歲還沒成家。多少有點另類。

“而且法醫說了,魚油可以增長記憶力,可能是柴晟睿買給他父親吃的。由於魚油用的是軟膠囊,很容易捏碎,不小心沾到鑰匙上面。”

秦知微頷首,“你們的推測不無道理。現在我們拿不到搜查令,但是可以請他們協助調查。問問他家人他當天下班回來有沒有帶東西回來?”

手套可以隨意丟棄,但是衣服體積過大,扔進垃圾桶目標太大,當時法證把附近的垃圾桶都找過,根本沒找到。法證也問過掃垃圾的阿公阿婆,他們也沒見過衣服。

秦知微拍著巴掌,“正好我下午沒課,陪你們一起去。”

她都這麼說了,大家隻好整了整衣服一起到柴晟睿所住的村屋調查。

柴晟睿還沒回來,重案組先調查街坊四鄰,看看有沒有人在13號早上見過柴晟睿。

秦知微和盧哲浩到柴晟睿家。還沒敲門,裡面就傳來一位暴躁的女聲,“你怎麼拉在褲子裡?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一定要告訴我!”

這聲音歇斯底裡,恨得咬牙切齒。

兩人透過窗戶看到阿婆指著阿公罵,阿公委屈得像個小孩。

看來他的老年癡呆很嚴重,居然已經不能生活自理。怪不得要阿婆貼身照顧。

阿婆幫忙換下褲子,開門扔垃圾時,與兩人撞上,“你們是?”

秦知微讓她先扔垃圾,回頭再說。

阿婆點點頭,飛快下樓,將垃圾扔完,回來將兩人請進屋。

屋裡並不整潔,甚至可以說淩亂,因為屋內堆著阿婆撿的瓶瓶罐罐,所以顯得地方狹窄。

阿婆不掙錢,她隻能靠撿廢品貼補家用。

盧哲浩拿出證件,“我是西九龍重案組見習督察盧哲浩。”

秦知微也拿出證件,“秦知微”。

阿婆平時不怎麼看電視,所以不認識兩人,對於兩位警官上門,她也是一頭霧水,“你們有事嗎?”

“你知道寶光大廈發生命案嗎?”盧哲浩開門見山詢問。

阿婆搖頭,“不知道。這事跟我有關係嗎?”她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兒子就在寶光大廈當保安,她立刻驚慌失措起來,“難道你們懷疑阿睿?”

盧哲浩見她情緒這麼激動,忙道,“不是。我們隻是走訪調查,看看他巡邏的時候有沒有發現異樣。”

阿婆鬆了口氣,“那就等他回來吧。”

“他那天是幾點回來?”盧哲浩問。

“下班就回來了,跟往常一樣。”

盧哲浩再問,“有沒有拿什麼東西?”

阿婆搖頭,“他上夜班回來會給我們帶早點。其

他就沒有了。”

“你丈夫吃魚油嗎?”盧哲浩狀似無意地問。

阿婆怔愣了一下,“以前醫院給開了這個藥,他吃過,但是沒什麼效果就停了。阿睿賺錢不容易,我們得省著點花。”

看得出來,她千方百計為家庭打算。隻是照顧病人太過辛苦,把她的好脾氣都磨沒了。

兩人等了一會,柴晟睿終於回來,秦知微見他眉心沒有紅字,沒有開口詢問,而是當個隱形人。

阿婆見兒子回來,將老公交給兒子,自己去廚房做飯。

盧哲浩詢問他們下班時,他們各自拿了什麼東西。

柴晟睿還真不知道,“我家離得比較遠,還要趕八點十分的巴士,通常是第一個先走的。”

盧哲浩又問了一些問題,全都是圍繞著死者一家。見他回答得滴水不露,也就沒再追問下去。

出了村屋,其他警員湊過來,把打探來的消息一一告之。

柴晟睿生活比較簡單。平時上班,回來後就要接替母親的活照顧父親。

村民們對他的印象是孝順、老實。沒聽過他跟彆人起衝突。有時候照顧父親累了,他會偷偷躲起來哭。

“久病床前無孝子,有沒有可能生活太壓抑,所以柴晟睿暴發了,將一家人全部殺死?”

盧哲浩沒有發表意見,而是詢問秦知微,“Madam,你覺得呢?”

“柴晟睿的母親暴躁意怒,剛剛你問柴晟睿問題的時候,他母親表現得很不耐煩。”秦知微可以理解照顧老年癡呆病人很辛苦,但是這樣暴躁意怒的性格應該得不到柴晟睿發自內心的尊重,凶手的母親應該是溫柔耐心,情緒穩定的女性,“她不符合我的側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