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 / 1)

一行人到了案發現場,屋內淩亂不堪,鮮血灑得到處都是,臥室裡的衣櫃、抽屜和保險箱全部被打開,東西扔得亂七八糟。

盧哲浩走到客廳,這裡死了兩個人,一個是這家的女主人,躺在沙發上,好似睡著了,她身上還蓋著男性死者的外套。

拿開外套,可以看到她被刺了一刀。

“她臉部有血,血跡有抹過的痕跡,可以肯定她死前是睜開眼睛,死後被凶手伸手蓋住。上面沒有指紋,可以表明凶手戴著塑膠手套。”法醫從裡面出來,看了一眼,很快給大家解答專業知識。

他又測了肝溫,“死亡時間是淩晨一點至淩晨三點。”

電視和茶幾之間躺著一位男屍,手腳有被捆綁過的痕跡,雙眼圓睜,一刀斃命。

主臥是男主人的房間,身上中了多處刀傷,其中有三刀是致命傷。

“他殺客廳那兩個人都是一刀斃命,殺男主人身上有兩處防禦性傷口,估計是他被驚醒,下意識伸手擋。”

兩個次臥分彆有個孩子,一男一女,都是一刀斃命。孩子的房間也被翻得亂七八糟。

盧哲浩逡巡一圈,讓孤寒羅去調查死者的親人,看看死者一家有沒有丟失過什麼東西。

孤寒羅出了房間。

擦鞋高將第一發現者帶過來,這人住在隔壁,女兒跟死者的兒子是同班,每天早上一起上學,敲門時,發現門沒鎖,打開門就看到慘狀。

屋內有多組腳印,其中一組就是鄰居太太留下的。

除此之外,法證也拓印出多組腳印,裡面應該有死者的腳印。

據鄰居太太說,她昨晚聽到好幾聲叫響,但是當時太困了,她迷迷糊糊又睡著了。現在想想,可能當時他們就已經出了事。

盧哲浩看向全家福,客廳男死者並沒在上面,於是詢問鄰居太太,“你認得這個死者嗎?”

鄰居太太搖頭,“不認識。”

盧哲浩又問鄰居太太,死者家的情況,比如與什麼人結仇,與街坊四鄰關係如何等等。

鄰居太太一五一十全說了,與人有沒有結仇,她不清楚,但是與鄰裡關係不錯。

他們大廈管理嚴格,沒有鑰匙根本進不了。

正說著話,張頌恩發現客廳男死者身上有工具,她認得這個,“這種是小偷自製工具,很多鎖都能撬開。”

也就是說這個男死者是小偷,他是撬門進來的。

擦鞋高立刻找物理組的同事過來,看看門鎖有沒有被撬過的痕跡。

盧哲浩問不到有用信息,就讓鄰居太太先行離開了。

物理組的同事很快過來,經過他們檢查,門鎖確定有被撬過的痕跡,作案工具正是客廳男死者身上的物品。

盧哲浩看了一圈,根據現場猜測,“有沒有可能是小偷偷東西時被這家人發現,然後這家人將小偷捆在陽台,原本想白天再將人送到警局,但是小偷醒了,而且用工具割開了繩子,並且用工具撬

開了陽台的門。因為這家人看到他的長相,所以他一不作二不休,將他們全部殺了。”

他指著客廳這邊的痕跡,“這裡明顯有打鬥過的痕跡,而男死者身上和臉上有多處淤痕,都很明顯,顯然是被踢打過的痕跡。”

“那小偷是怎麼死的?”張頌恩完全聽入迷了,繼續追問。

盧哲浩暫時想不出來。

擦鞋高發散思維,“有沒有可能是女死者殺的?她死後,凶手還給她蓋了衣服,很顯然不舍得殺她。小偷很有可能見色起意?女死者在見到丈夫和兒女都被殺之後,誓死不從,她搶了小偷手裡的水果刀,然後將他殺害。”

張頌恩很快提出質疑,“但是水果刀上面沒有任何指紋,說明凶手當時戴著手套,但是女死者沒戴手套,她當時搶到水果刀,應該留下指紋才對。”

孤寒羅也指出一點蹊蹺,“如果是小偷殺了這家人,他身上為什麼鮮血這麼少?你看他胸口隻有傷口往外冒血,並沒有噴濺痕跡。”

張頌恩還問了個緊要問題,“如果凶手是小偷,他把塑膠手套藏哪了?”

重案組把這個家翻了底朝天,愣是沒找到那雙帶血的塑膠手套。隻找到兩雙手套,一雙是女主人洗碗用的手套和一雙是打掃衛生用的手套。兩者都沒檢測出人血。

盧哲浩不得不更正剛才的猜測,“小偷撬門時,這家男主人發現小偷,然後將他揍了一頓,將人關進陽台,小偷用工具撬開陽台的門,就在這時,又來了一個小偷,這人是凶手,將他們全殺了,小偷也不例外。”

這些暫時隻是猜測,接下來要法證驗證。

在門口貼了封條後,他們回了警署。

秦知微上完課,跟大家一起看案發現場拍下來的照片。

盧哲浩先把案發現場死者的情況一一說明。暫時沒有說自己的猜測,免得大家先入為主。

孤寒羅去給男死者的姑姑做筆錄,前段時間她接孩子時摔了一跤,住進醫院。

聽到侄子一家都死了,她情緒激動,孤寒羅陪了她半天才錄到口供,回來有點晚。

“這家的男主人叫華永誌,姑姑嫁的男人姓方,人稱方阿婆。”

據方阿婆交待侄子家錢財大部分都在銀行或股票市場,家裡值錢的東西就是珠寶首飾、金飾和名牌包包。

方阿婆不記得首飾價值,不過他們家的相冊拍到華永誌手腕戴的手表,張安晴戴過的珠寶首飾和包包。

這些貴重東西加起來有數十萬,全都不翼而飛。

“凶手很有可能是小偷的幫手,打算黑吃黑!”孤寒羅率先有了推測。

這個可能性還是很高的。畢竟入室偷竊的小偷大多數是團夥作案,需要有人望風。

“那我們先調查小偷的人際關係,看看他跟誰走得比較近。”盧哲浩也覺得這個猜測靠譜,於是詢問秦知微的意見。

秦知微看著案發現場的照片,法證已經驗過血型,將地上的血跡全部標出來,第一個死的是女死者。第

二個是主臥的男主人。而後是次臥的兩個孩子,最後一個才是陽台的小偷。

“凶手給張安晴蓋了一件衣服,表明他在愧疚,凶手應該有個女性長輩,而且待他很好。你們找嫌疑人時可以著重注意這點。”

這就是不反對團夥作案的可能。

接下來盧哲浩帶領組員調查小偷的人際關係。

小偷身上沒有證件,而警務係統暫時還不能根據照片檢索出身份,但是敢上門盜竊的小偷一般都有前科,於是他們用小偷的DNA在DNA庫檢索,很快得到對方的身份信息。

小偷名叫範紹輝,兩年前曾因為偷盜被判入獄,因為盜竊金額不大,隻判了一年。

他無父無母,今朝有酒今朝醉,打工乾活從來不超過三個月,不過他有固定住處,位於深水埗福源大廈2樓。

這是個籠屋,空間狹小,破舊的老牆壁,到處都是鐵製籠子,固得名“籠屋”,兩百尺的房間隔出十個房間,這麼多人共用一個衛生間,這裡沒有空調,也沒有自來水。在悶熱的夏天,空氣流通性差,房間裡甚至比外面更熱(1)。

這裡多數是年紀大的老人家。這些人沒有保險,沒有收入,靠著微薄的社會援助金勉強度日,每到夜裡就會哎呦哎呦喊疼,他一個年輕人住在這,多少有點格格不入(1)。

盧哲浩從範紹輝的床鋪內找到一些個人用品。值得一提的是有個塑料盒子,上面還有鎖,被範紹輝保護得很好,可見他的貴重物品都放在裡面。

物理組將鎖打開後,裡面有一張發黃的照片和幾百港幣。

照片是範紹輝與父母的合影,看上面的日期,應該是十五年前。

盧哲浩問住在這家籠屋的老人家,“你們有沒有見過範紹輝的朋友?”

老人家搖頭說沒看到,“他都是獨來獨往,跟我們也不講話。每天早出晚歸。”

盧哲浩隻好調查範紹輝之前工作過的地方。

他乾過的工作很多,多數是服務員之類,但是乾的時間都不長。

問了幾家,這些老板對他的評價出奇的相似。

“他喜歡偷客人東西。還會跟客人吵架。我隻能將他辭退!”

一個喜歡偷客人東西的服務員,沒有哪個老板敢用。

問到範紹輝有沒有朋友,老板搖頭,“從來沒見過朋友找他。他都是獨來獨往。”

案子調查到這裡,陷入僵局。

盧哲浩找不到有用線索,隻能采用最後一個辦法,到公共關係科找孔督察,讓對方出面登一則尋人啟示,看看有沒有誰認識範紹輝。

在他看來,這個年齡段的靚仔,不可能真的獨來獨往,一定有酒肉朋友,否則生活多孤單。

刊登第二天,就有人打電話給警局,表示他認識範紹輝。而且跟他是從小就認識。

這下峰回路轉,大家立刻馬不停蹄趕到這人家裡。

這人名叫趙俊才,是家公司的文員,收入不高,但是他有父母幫襯,所以日子

過得還算可以。

他們過來找他,趙俊才將人往外面領,“我爸媽不讓我跟阿輝一起玩,所以……”

大家表示理解,於是一行人隻好到公園。

據趙俊才交待範紹輝做事沒有恒心,喜歡來錢快的行業,“我勸他悔改,他總是不聽。還罵我發不了大財。他是不是又偷錢了?我之前就勸過他找份工作。他總說自己手癢,忍不住。”

看樣子,他還不知道範紹輝已死。

盧哲浩問趙俊才,“你知道範紹輝有朋友嗎?”

趙俊才仔細回想半天,“沒有。他隻有我一個朋友。他有那個毛病,誰會跟他交朋友。”

張頌恩奇了,“他喜歡偷東西,你就不怕他偷你嗎?”

“我工資卡是爸媽收著,他們每個月給我兩百零花錢。我有了錢會請阿輝吃飯。他不會偷的。”趙俊才看起來就是那種老實巴交的人,彆說偷東西了,這輩子做過最冒險的事情就是瞞著父母跟死者交朋友。

“十二號晚上淩晨一點至淩晨三點,你在哪裡?”孤寒羅問。

趙俊才不明所以,幾乎是脫口而出,“那麼晚肯定睡覺啊。”

“你為什麼跟範紹輝當朋友?”擦鞋高問。

“小時候我們是鄰居,他父母在世時,他不是這樣的。那時候村裡有條狗咬人,阿輝還救過我呢。但是他父母去世後,他沒人養,到福利機構,那裡的孩子欺負他,他就染上了壞毛病。”趙俊才提起過去有點傷感,“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玩伴,彆人欺負我,隻有阿輝不會。”

兩人也算同病相憐。難怪能成為朋友。

盧哲浩歎了口氣,把範紹輝已死的事說了。

趙俊才顯然不願相信,看了好半天,“不可能!你們騙我的,對不對?”

眾人靜靜看著他。趙俊才越來越心慌,警察怎麼可能會跟他開玩笑,他腦子一片空白,原地呆愣好半天,最終還是接受現實。

“你最後一次見範紹輝是什麼時候?”

“大年初二。他請我吃飯。之前都是我請他的。”趙俊才紅了眼眶,眼淚也控製不住落下,“他怎麼死的?為什麼會死?”

盧哲浩把他入室搶劫,反倒被殺的事說了,“你有沒有聽他提過要去偷錢?”

趙俊才仔細回想,搖頭說沒有,“他從來不跟我說這些,可能怕我報警。不過我看他心情很好,過年時應該賺了不少錢。”

“他有沒有提過自己新交了朋友?”

“沒有。”趙俊才篤定,“他隻有我這個朋友。”

案子查到這裡徹底進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