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現在看到的“變弱了好多的大茶樹?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其實是加強版本的?比起不夜侯最初出現的脆皮狀態,他現在已經強很多了!
“是嗎?”虞荼壓下心中不合時宜的吐槽,“為什麼叫我大茶樹?”
墮化九尾猩紅而渾濁的眼睛眯了眯:“你竟然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啊,嘉木英。”
“看不出來嗎?”巨大的狐狸凝視著他,“我在撒嬌。”
虞荼:“.......”
虞荼:“???”
你在說什麼東西?!
仿佛是他的震驚情緒過於明顯,巨大的狐狸發出一聲哼笑,它沒有如同虞荼預料的那樣發動攻擊,也不是特意拿話惡心他,它的身形慢慢縮小,周身翻湧著的黑紅色氣息也漸漸淡去,鎮塔內部的模樣,真正出現在虞荼眼前。
鎮塔共分上下兩層,一層的地面已經被肆意生長的藤蔓破壞得差不多,但依稀能夠看出一層就像一個普通的溫馨房子,有分好的房間,有客廳,還有沙發、地毯,隻是這些東西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在時光的流逝下,顯出一種極致的陳舊來。
身形縮小的狐狸在藤蔓形成的廢墟上跳躍,一直跳到通向二層的樓梯才停止,它在樓梯的一層駐足回首:“嘉木英,不跟著我來看看嗎?”
如果不是鎮塔的地面狼藉一片,牆壁是那令人壓抑的鏽蝕暗紅,布滿灰塵的腐朽家具在廢墟裡東歪西倒缺胳膊少腿,發出邀請的主體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這看起來就像是朋友之間最普通的邀請。
虞荼在心裡算了一下時間,確認這麼一點時間絕對不夠顧鴻影他們跑出虛空之門後,他跟上了墮化後的九尾。
無論無論二層有什麼,都不會比他現在和九尾直接打起來這種發展方向更糟糕。
九尾在樓梯上蹦蹦跳跳,時不時停下來等他一會兒,看起來相當活潑,一點都沒有詭獸失去理智的瘋狂。
一層通向二層的樓梯沿著暗紅色的鏽蝕的牆壁盤旋了大半圈,樓梯很窄,虞荼一步步往上走,肩膀不可避免地和牆壁磨蹭,近看這些鏽蝕很奇怪,虞荼將能量聚集在指尖伸手撚了撚———那不是銅鏽。
粉末撚開後,似乎有股極淡的血腥味。
在前方領路的九尾已經走到了樓梯的儘頭,它回身蹲坐著,逆著光,虞荼隻能看到一個狐形的輪廓。
“不用看了。”九尾短促地笑了一聲,“那是我的血。”
如果它沒有說假話,究竟要多少時間,多可怕的痛苦,才能在鎮塔內部形成這樣層層疊疊的暗紅?
虞荼登上了鎮塔的二層,鎮塔的二層不像一層一樣積了那麼多塵土,但依舊有種灰蒙蒙的陳舊。
二層最右邊有扇落地窗,落地窗前是張木頭做成的圓桌,圓桌的右側有把躺椅,躺椅上有條陳舊到已經辨不出顏色的毯子,圓桌的左側是把搖椅,搖椅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缺胳膊少腿
的玩具,正對著落地窗的,是個簡陋的圓凳。
“對這裡還有印象嗎?”九尾抬起爪子指了指右邊的躺椅,“幾千年前,你最喜歡蓋著條毯子躺在這裡曬太陽。”
“對面的那把搖椅是我的,上面堆著的都是你給我做的玩具。”它蹦到那把堆著玩具的搖椅上,搖椅連玩具在它的動作下化為齏粉,落了它一身,它抖抖毛,聲音裡多了些許悵然,“就是現在再也不能碰,一碰就會化成粉末。”
“大胖雞曾經也很眼饞我的玩具,不過這些都是我的。”它又用爪子拍了拍那個簡陋的圓凳,簡陋的圓凳同樣化作齏粉,“所以它在我家,隻有小凳子可以坐。”
“你看......”九尾渾濁猩紅的眼睛盯著那些飄散的粉末,“時間裡......一切都成灰了。”
九尾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不像一隻失去理智的詭獸,它在講著自己久遠的記憶,好像希望跨越了幾千年的時間,那個過去的嘉木英能想起來些什麼。
按理來說,面對熟悉的人,面對熟悉的物,就算失去了記憶,也應該在這樣的場景下依稀有幾分熟悉———可虞荼沒有這種感覺。
他隻覺得陌生,好像在旁觀彆人的故事,心裡沒有半絲波瀾。
如果不夜侯是嘉木英,他真的忘得這樣乾乾淨淨了嗎?
“大茶樹,你可忘得真徹底。”九尾蹲坐在那些齏粉裡,它耳朵上那撮白色的聰明毛已經漸漸在向它身上皮毛顏色同化,“我之前這樣喊你的時候,你早把我抱起來梳毛了。”
“你的心比昆吾山的赤銅還要堅硬。”九尾從齏粉裡站起來,它每向前邁一步,身形便大一分,“我把過去講給你聽,你卻無動於衷。”
“真可惜......”它歎息道,“那我隻能吃掉你了。”
過去的九尾食用人的情緒,接受人的供奉,成為庇護他們的圖騰,是被人心心念念憧憬的祥瑞,現在的九尾墮化,食用多少情緒,就吃掉多少壽命,如果能引起一個人有關它的大幅度情緒波動,那麼它就可以借助著動蕩的情緒,直接得到新的軀體。
之前來到這裡的人,領頭的人特彆香,它勾動她的情緒,占據她的身軀,本來都要成功了,可在它食用掉兩個小零食,準備嘗嘗另外四個小零食滋味的時候,被它占據著的軀體發了瘋———人類的魂魄在絕境之中,竟然也能爆發出暫時與它相抗衡的力量。
真的很有趣。
為了能順利得到這具軀體,它隻能暫時放棄吃掉那四個小零食,嘴邊的食物,總歸是跑不了的。
隻是它看中的這具軀殼,魂魄爆發時竟然散發出另一股香味,那香味與血緣勾連著,聞起來像道大餐。
於是它操縱著軀殼,去和大餐見了一面,一切都很順利,隻是它有一點不明白———明明已經讀取了這具軀殼的記憶,為什麼大餐看它的眼神那麼奇怪?
九尾想要以假亂真,可從不會出錯。
不過無所謂,標記已經種下,它可以慢慢享用。
再後來,它聞到了比大餐更誘人的香味,那香味比它所享用過的任何情緒都誘人,它在這道美味的身上,看到了一段它丟失的記憶,這段記憶並不長,不過十多年的時光,它吞下這段記憶才發現,這段記憶是它和美味相處的過去———原來它也曾有過濃烈純粹的情緒。
它記起了一切,但這並不妨礙它吃掉這道美味,十多年的時光,再美好再真摯,在幾千年的漫長裡,也隻不過是一小朵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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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本來想用這些記憶勾動這道美味的情緒,這具軀體比它見過的任何一具都要合心意,可惜,他似乎是忘得太徹底,記憶裡的畫面無法勾起大的情緒波動,沒有媒介,它就無法占據身軀。
那就隻能將他吃掉了,雖然有點可惜。
那十多年記憶裡的自己相當幼稚,會做愚蠢的事,會問愚蠢的問題,喜歡打打鬨鬨,喜歡窩在這個叫嘉木英的人肩膀上曬太陽。
平時“嘉木英”“嘉木英”地叫著,真正委屈生氣想撒嬌的時候,就會喊“大茶樹”,它還認識一隻大胖雞,偶爾也會叫大胖雞“鳳凰”。
那個幼稚的自己好像總是有很多歪理,會說自己取的外號獨一無二,強詞奪理後被反駁,還會氣得拿九條尾巴把自己裹成個球,然後沒多久又自己將自己哄好。
它老是喜歡掛在嘉木英原型的枝椏上,問同一個問題———
“大茶樹啊,一個人最重要的組成,究竟是什麼呢?”
大茶樹不回答,於是那個幼稚的自己就倒掛在樹枝上,遠遠看去像一個倒掛著的“雞毛撣子”———雞毛撣子這個詞,也是大茶樹教的。
掛不住了它就往地上掉,然後被大茶樹的樹根或者樹枝熟練地接住,放到一旁的地面上,接著就是梳毛和曬尾巴,重複又無聊。
十多年的記憶在幾千年的漫長裡太輕飄,回歸了對它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墮化的九尾一步步向前走著,又變成了那個巨大的、繚繞著黑氣的狐狸。
鎮塔早在漫長的時光裡為它所用,眼前這道美味,是自己走入了牢籠。
墮落化詭延長了它的生命,無聊的時間裡,吃吃人類混雜著壽命的情緒,確實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九尾張開了獠牙,咬向面前那道美味,它嘗到了血的味道,好吃的感覺充斥了腦海。
從九尾慢慢變大開始,虞荼心裡的警惕和防禦就拉到了最高,整座鎮塔都是虛空之中的囚籠,虞荼幾乎將剩下的能量都耗在這裡,才勉強奪取了鎮塔某一小塊牆壁的控製權———就是九尾之前介紹過的那個角落裡的落地窗。
在不引起九尾警惕的情況下,虞荼慢慢挪向落地窗的方向,卻不料它忽然張開獠牙,好像有種無形的吸引力,虞荼的眼神恍惚了一瞬,等反應過來時,九尾的獠牙已經咬穿了他的胳膊,劇痛帶來了清醒。
虞荼這時候已經顧不上留手,好不容易平了的“賬單”又開始堆積,堪比吞金獸的數個漩渦成型,在新添了幾處傷勢後,他靠近了那扇落地窗,落地窗前的東西已
經在打鬥的餘波裡化作了齏粉,什麼都沒剩下。
虞荼在心裡冷靜計算,決定放棄身前的防禦,用能量全力衝擊那扇落地窗,以最快的速度打破囚牢———九尾的力量在不斷加強,時間越長情況隻會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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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沉悶的破裂聲,落地窗化為無形,九尾的爪子將他的肩頭到胸口抓得血肉外翻,明明是這樣的重傷,虞荼卻微微怔了怔。
按九尾的攻擊軌跡來看,這道傷口不該這麼輕,他已經做好了肋骨粉碎、甚至被挖出內臟的可能。
虞荼以為九尾會跟著一起衝出鎮塔,但它沒有。
透過鎮塔牆壁上巨大的破洞,虞荼看到九尾猩紅而渾濁的眼睛,它的牙齒和爪子上還沾著虞荼的血,血紅的皮毛外繚繞著黑氣,隻是耳朵上那撮紅色的聰明毛,似乎隱隱有些泛白。
不知道是不是虞荼的錯覺,他似乎聽到腦海裡有道很輕的很輕的聲音,隻是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囈語,他分辨不出在說什麼。
他急速下墜著,風聲呼嘯在耳邊,虞荼抬起手,欠債借得的最後一股能量被注入到他從進入鎮塔就開始布置的陣法裡,銀白色的陣法從鏽蝕的塔底開始蔓延,像藤蔓一樣沿著暗紅色的牆壁攀爬。
他開啟虛空之門已經讓九尾所在的坐標與現世產生了連接,墮化的九尾不能離開它所在的虛空,否則隻會帶來可怕的災難。
虞荼將所有的能量都注入到陣法裡,他落地時人晃了晃,差點跪倒在地,但他不能停下。
銀白色的陣紋漸漸包裹住了整座鎮塔,銀色泛著些許淺綠,與紅黑色廝殺,這片藍灰的天空在能量與詭氣的碰撞下,以鎮塔為中心開始坍塌,虛空之門所延伸出的道路,同樣開始寸寸碎裂。
這意味著這處虛空坐標,已經到了被湮滅的邊緣。
黑色的虛無在他身後如影隨形,一路狂追,在衝出虛空之門的那一刻,虞荼終於聽清了那道很輕很輕的、仿若囈語的聲音。
【我好像明白了。】
【一個人最重要的組成不是靈魂,大茶樹......是記憶。】!